第四章
獨孤朔視線又轉到和他並排坐在駕車位的縴細身體上,她長發簡單地挽成一個發鬢用一支玉釵固定著,目光掃向另一支純裝飾用的珍珠銀釵。這支釵很特別,釵頭有十幾顆小珍珠,珍珠並沒有瓖在釵頭上,卻是用細細的銀線連墜在上面的。他之所以會特別注意這支釵,是因為他看得出她十分喜歡,每每看她把釵放在手中把玩沉思時,他就忍不住想問她是誰送的,竟讓她這般珍視,可總是問不出口。
此刻她正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腦袋,仿佛得病後唱不出歌的鳥兒,擔憂看著她那稚氣未月兌的小臉,他知道在沒確定她的親人無事前,她是不會放心的。親人的安危,對她來說是太重的負擔吧。
一個是沒心情說話,一個是不知說什麼才好,兩人就這樣無語趕了半天的路。
然後,這種狀況被打破了,當然打破這僵局的不是獨孤朔的安慰,而是……一件十分意外的插曲。
這是什麼情況?凌月盈瞪大眼楮盯著堵在車前的十幾個面目凶惡、滿臉橫肉的大漢,「你、你們想干嗎?」凌月盈語氣有些不穩。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嚇得口齒不清。但獨孤朔認識她也算有一段日子了,自是不認為她會被這種陣仗嚇到口吃,何況那雙杏眸中的興奮也太過明顯了。
凌月盈此刻真是高興得不得了,想不到她今生竟還有幸能遇到傳說中的山賊耶。
實在太刺激了,山賊耶,強盜耶……她竟好命地遇上了,只不過——「你們就這麼點人嗎?」怎麼這麼少,才十六個!難道周圍還有埋伏,而她已經掉入包圍圈了?
她還沒來得及接著抱怨就被獨孤朔拉到了身後,不滿地嘟起唇,真呆板,就不能讓她高興一會兒嗎?
「不許胡鬧。」他看到她氣呼呼的樣子,寵溺一笑。
哼了一聲,別開小腦袋,不鬧就不鬧,干嗎說她胡鬧!
一個面容還算端正的山賊一見到她就直了雙眼,一邊擦掉口水一邊說道︰「小娘子是來給我當壓寨夫人的嗎?」
凌月盈聞言笑得花枝亂顫,被獨孤朔警告地瞪了一眼才稍稍收斂,雙手孩子氣地在嘴邊比了個大叉,表示她不會再亂笑。
「老三,上次那個讓給你了,這一次該輪到我啦。」另一個山賊聲如洪鐘地吼道。
凌月盈身子微微一抖,狠狠瞪了他一眼,這麼大聲,想嚇死她啊,若非答應獨孤朔不說話,她早就開罵了。
「去,你們也不回去照照鏡子。」為首的山賊瞪走自家兄弟,一臉的橫肉努力想擠出點和善的笑容,卻更顯恐怖了,「小娘子,你家相公蒙頭蓋臉的,是不是見不得人啊,不如跟了爺吧,爺會好好疼你的。」
本來一臉看戲表情的凌月盈聞言美眸一縮,他竟敢污蔑獨孤朔,怒氣涌上腦門,想也不想順著山賊的話,甜甜地對身前的獨孤朔說道︰「相公,這是什麼東西啊,要頭沒頭,要臉沒臉,鼻子挺大,就是太扁,好容易長出兩窟窿,一看,嘖嘖,還是綠豆眼。就這副尊容還想當爺?」我呸,「真虧他有這個臉。」
獨孤朔剛听她喚自己相公,心神一蕩,接著听下去卻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小丫頭罵人竟是不帶髒字的。
「相公,你笑得真好听。」她開心地道,看吧看吧,這不是行嗎,開始是笑,然後是大笑,最後是開懷大笑,總有一天,她會把他心底的那塊寒冰融化的不是?
「別鬧了。」獨孤朔別扭地道。
咦?原來他在人前這麼害羞啊。
「相公,給娘子抱抱。」逗他上了癮,她做狼撲狀,獨孤朔好笑地一把將她摟進懷里,也不知是誰抱誰。
小手滿意地抱著他強健勁瘦的腰身,手下的肌膚充滿彈性,他的懷抱又舒適又溫暖,尤其是那股淡淡的草香,硬是讓她掉了半個魂。
早忘了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就那麼順著本能動手模起他挺直的後身,那彈性的觸感,衣衫下恰到好處的熱度讓她愛不釋手,竟模上了癮。明明知道自己的動作不合時宜,但是就是不想放手,心髒像要跳出來似的,迷糊中閃過一絲清明,她……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獨孤朔自是感覺到她不規矩的小手,不由在心底哀嚎,這小丫頭是想要挑戰他的耐性嗎?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從山賊的角度來看,她就像是害怕,躲在他懷里尋求安慰的樣子,如果他們耳聾沒有听到她剛剛那句調戲的話。
但那……也可以理解為夫妻間正常的打情罵俏吧。額頭的青筋一陣抽動,正常的夫妻會在一幫山賊的注視下打情罵俏嗎?
「干,等爺上了你就知道爺的好了,到時趕你走你都不肯走,他媽的跟爺裝……唔……」
為首的山賊還沒罵夠,就覺嘴間一痛,吐出兩顆門牙,臉色一黑,「是誰?」他用手捂住大嘴,口齒漏風地喊道。
獨孤朔腕間一轉已扣皮鞭在手,沒人看見他剛剛是怎樣出手的,只見他用黑漆漆的軟鞭在賊右肩上敲了兩下,黑眸邪佞殘忍地掃了眼不知死活的賊首,「下一次我會抽斷你的舌頭。」
山賊頭頭渾身一抖,一時竟不敢出聲,那雙黑眸充滿了殘酷,被那雙眼一瞪,就就像有條蛇纏在了頸上,讓他脊背發寒。
「滾。」低沉的嗓音帶了一絲寒氣。黑眸中閃過警告與命令的意味。
嚇得賊首一陣亂顫,幾乎就要落荒而逃,但只是幾乎。
「干,你小子不想活啦。」
「宰了他,宰了他……」
眾山賊不知是有眼無珠,還是一身愚勇,看自家老大吃了鱉,紛紛舉著大刀嚷嚷起來,為賊首吶喊助威。
騎虎難下說的恐怕就是這種時候吧,本來想戰敗撤退的賊老大又將半轉的身子轉正過來。
「你到底是什麼人?」他再傻也是一山之主,知道什麼人可以惹,什麼人惹不得,若非這幫不知死活的小弟拼命叫囂,害得他面子過不去,下不了台,他早就撒丫子逃了。
黑眸高深莫測地看向他,看得他一陣顫抖。
不自覺地卑躬屈膝,「小人曾听過北方有五龍堡,其堡主終日披裘覆面,你……可是……避寒公子?」在這個男人面前,他就是抬不起頭來。
眾山賊一听到避寒公子的大名,竟齊齊倒抽了口冷氣,然後不約而同地退了幾步,保持安全距離。
瞬間周圍靜得落針可聞。老天爺啊,可別是那個煞星,早聞避寒公子為人陰險邪佞,冷酷無情,敢惹上他的人,至今還沒一個活著的。是江湖名人錄上排名第一的煞星啊。
「原來你也不算太過寡聞,既然知道我是誰,還不快滾。」他冷硬地喝道,天知道他現在多麼難過,他們再不走,他就要受不了這小丫頭的騷擾而當眾失態了,只有他自己明白他那傲人的自制力,正隨著她好奇的撫模飛速流逝,有幾次差點忍不住呻 吟出聲,如果在這麼多人面前發出那種聲音,要他的臉往哪擺。
當然他也可以果斷地推開她,前提是他果斷得起來才行。
這叫什麼,自找罪受?
為首的盜賊聞言眼中閃過一抹懷疑,而後得意大笑,死灰復燃地囂張了起來,「本來看你武功不弱我還真是捏了把冷汗,但你要冒充那個煞星,至少也要知道他的性格啊。」
喘息漸漸不穩,獨孤朔咬牙問道︰「哦?」他是什麼性格?
「你錯就錯在承認得太快了,誰不知道避寒公子自恃甚高,從不輕易在人前自曝身份,而且他視女人如蛇蠍,從不與女子為伴,更別說和女子當眾摟摟抱抱了。」
最主要的是,他若真是避寒公子,他們這麼罵他沒理由還能活著站在這兒。
其他人一听也都活躍了起來,又是叫罵,又是喊打喊殺。
一時間熱鬧非常。
「原來是這樣。」獨孤朔自嘲地一笑,他平時是懶于應酬才會匿名不報,想不到卻被人以訛傳訛,誤解成這樣。
「小子,給你一條活路,如果你交出所有財產,留下這個女人,爺今天就放你一馬。」為首的盜賊兜著漏風的牙齒一臉得意地放話。
「否則呢?」氣息已經完全亂了套,黑眸蒙上一層氤氳,酥麻的感覺讓他四肢無力,再也受不了她的調皮,他單手扣緊她縴細的身子,埋首在她的頸間嗅著她發間的幽香,才稍稍緩和了勃發的**。
而這一幕看在山賊眼里,就成了他自知事跡敗露,驚惶失措的表現了。
「否則就讓你見識一下我們猛虎寨的厲害。」賊首獰笑著扔出一只煙霧彈,不過片刻,就出現上百個山賊將馬車圍得水泄不通,「小子,現在你後悔也來不及了。你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是我們這麼多人的對手吧?」
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蟻多咬死象,他就不信,他傾寨而出,會收拾不了他。就算他厲害超乎自己想象,也可以靠人海戰術纏住他一時片刻,搶了東西就走,諒他也不敢硬追。最差不過是打不過他,也搶不到東西,他總還能在手下纏住他時全身而撤不是?不是他沒義氣,留得他這座青山在,不怕沒有小弟那些柴燒嘛。
凌月盈也听到動靜,迷茫地抬起頭看向他幽深炙熱的眼眸,然後臉頰像要著火似的燙了起來,身子在他那雙好看的黑眸下竟一陣虛軟,她現在沒有他的攙扶恐怕會癱到一邊。
擁有這麼勾魂的眼楮會長得很丑?她心中狐疑。
但下一刻理智就被一波波的灼熱消磨殆淨。她無意識地伸出小舌舌忝了下唇,沖他露出無辜清純的笑容。
獨孤朔悶悶地呻 吟了一聲,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失控,他不是只將她看成妹妹嗎?他不是厭惡與女人接觸嗎?怎麼會軟得像綿花一樣無力?不該這樣的,他……是不可以愛人的。
將她從懷中拉出來,放到車里,結果那雙小手還死死地拽著他的外衫。咬牙將那雙白玉般的小手拉開,他聲音低啞地道︰「不許出來。」
說完拉下車簾,喘息地靠坐在馬車邊沿,屈起一腿,扣鞭的手就那麼隨意地搭在膝上,黑眸慵懶地看著面前百余名劫匪。他終于找回自制,沖著面前的眾人勾了勾手指,那份狂傲與自負,即使蒙面,單看那天賦的姿態,也炫花了眾人的眼。
「現在,讓我看看猛虎的牙有多利吧。」
「殺啊。」賊首帶頭喊了一聲。
其他嘍∫哺著亂叫著沖了上來。
獨孤朔連哼一聲都懶,揮手甩出軟鞭,一時間只見一條黑龍在眾人之間穿梭飛舞,每到一處必然血肉四濺,哀號悲鳴,不絕于耳。
賊首料錯了一件事,百余根「干柴」連青年一刻都攔不住,轉眼間就都倒在地上哀哀叫喚,沒一個站得起來了。
手下都倒了,自然就更不可能保住他這座青山。
看著纏在自己脖子上的長鞭,賊首冷汗直冒。
那條奪命的黑鞭滴血未沾,青年的雙手也縴塵不染。只是那雙黑眸卻流露出冷漠的殺意,「你說,你不該死嗎?」
「大俠饒命啊。」仿佛被蛇盯上似的脊背生寒,這個男人怎麼會有這麼冷酷殘虐的眼神?
「饒你?」黑眸閃過輕蔑,「可以。」
「謝謝大俠,謝謝大俠。」他揮汗如雨。
「你自廢武功,帶著手下去官府自首吧。」他殘忍地將未竟的話補完。
「啊?」賊首傻了眼。
「不願意?」黑眸邪惡地看向他。
「願、願意。」賊首顫巍巍地應道。
「最好你別讓我發現你騙了我,否則,我不介意為民除害,斬草除根。」他冷酷地威脅道。
「是。」听出他話中的認真,雙膝一軟,竟癱在了地上。
收回皮鞭,獨孤朔轉身坐回車上,面無表情地驅車離去,留下滿地傷殘。
「你真相信他們會去自首?」她聲音低冷地從車內傳出,心里暗忖︰這個爛好人。
「無妨,就算他們不去,也不敢再在這里為惡了。」
「是啊,換個地方另起爐灶,下回會遇上殘虎寨也說不定呢。」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獨孤朔聞聲,眼中盈滿暖意,小丫頭總算精神了。
兩天後,兩人如期行至金陵境內。但他們並沒有直接回慕容山莊。
「你累了啊?」凌月盈隨著他走進一家客棧。
「沒有。」
小二一見兩人的衣著,就知道遇到貴客了,忙上前招呼道︰「兩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打尖。」獨孤朔回道,然後叫了一桌豐盛的飯菜。
凌月盈不明所以地陪他坐在桌旁,他從不在人前用餐的,今天怎麼這麼反常?
在小二上好菜後,獨孤朔叫住他問道︰「听說最近慕容山莊頗不太平?」
「客官遠道而來,有所不知,外面傳言慕容山莊與北方鐵堡發生爭斗,根本是無中生有。听說鐵堡此來是有事想請慕容山莊表小姐幫忙,卻恰巧趕到表小姐出去游山玩水不在莊內,只好懨懨而去。」小二對這些小道消息知之甚詳。
客棧是江湖中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雖然有許多是訛傳,但有時還是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情報。
獨孤朔听完打賞了小二一塊碎銀,便不再言語,他只是想知道慕容山莊的現狀,免得莽撞地闖進一塊是非之地,如今看來,慕容山莊應該非常太平。
凌月盈對著一桌的飯菜發愁,「那個……這些不是給我一個人吃的吧。」
獨孤朔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她皺眉,他當喂豬吶。
正在此時外面突然傳來吵鬧的聲音,凌月盈微微側目,看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正扶著一位老人站在門口兩人衣衫樸素,一身風塵,看得出是長途跋涉而來。一個家丁模樣的人氣焰囂張推趕著兩人,在那名家丁身後停著一輛豪華的馬車。小二為難地站在一旁,看著雙方爭執。
「就憑你們這身份,也配跟我們少爺共處一室?」家丁輕蔑意于言表。
「你不要欺人太甚。」少年氣得滿臉通紅,卻無計可施,被對方堵在門外。
「你也不灑泡尿照照鏡子,就你這落魄樣,就算到了慕容山莊也是被轟出來,還能見到神醫怎的?我要是你現在就回去,免得到時丟人現眼。」
「你……」
「算啦,我們換一家吧。」老人制止了少年,拉著他向外走去。
「早點滾回揚州吧。」家丁得意地沖著兩人的背影叫囂。
凌月盈懶懶地看著這一幕,手腕輕輕地甩了一下,一撮粉末從袖間飛出,沾到了老人的身上,她見得手,便垂下了視線。
獨孤朔看她不動聲色不由擰起眉宇,眸光深沉難測。
直到一老一少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她才掛起甜甜的笑容,沖著某家丁招了招手,「那邊那位小扮。」
那家丁開始听見有人叫喚本不以為意,但回頭一看清她的長相後,便換了一張嘴臉,得知她在叫喚自己,忙滿臉含笑,貓著腰走了過來。
「這位姑娘,你叫我嗎?」
「對呀,不知你家主子是哪家的公子,可否為我引見一下?」
家丁聞言露出正中下懷的表情,「我家少爺是揚州第一才子佟安,姑娘稍候,我去請我家少爺下車。」
家丁對著車內說了幾句,就見一名長相頗為俊俏的男子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只是那身豪華的裝扮,披金戴玉,好不惡俗。
男子順著家丁的指點向她看來,目光露出一絲驚艷,故作瀟灑地沖她頷了頷首。
凌月盈眸中浮出好笑,看他印堂發黑,是中毒之狀,中了這種要命的毒還有心情拈花惹草,不知該贊他勇氣可嘉,還是該笑他不知死活。
只見他幾步走到她桌前,拱手一禮,「小生佟安,敢問姑娘芳名?」
「公子請坐。」她比了個邀請的手勢,「小女子略備薄酒,還望公子不棄。」不著痕跡地岔開話題。
「多謝姑娘美意,這位是……」看向獨孤朔,詢問道。
「這是家兄。」美眸一挑,她挪到獨孤朔身邊,挽上他的手臂。
獨孤朔不知她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也不說破,只是靜觀其變。
「啊,原來是尊兄,小弟唐突,兄長何以覆面?」
凌月盈格格輕笑,這人竟然叫朔兄長,也不看看他明顯比朔長了幾歲。朔雖然覆面,至少眼角沒有皺紋吧。
「公子有所不知,我與兄長也是來求醫的。」
佟安聞言面色一正,「原來兄長也是慕神醫之名而來。」
「那倒不是,我們四處尋醫已有時日,只是路經此地,聞听公子手下提到神醫,是以想向公子詢問詳情。」
「姑娘不知道慕容山莊表小姐乃是邪醫凌飛揚之女嗎?」他故作驚訝地問。
「當然知道,但是不曾听她懂得醫術,何況這麼多年,也沒听說什麼人向她求過診啊。」她就奇怪呢,她為何突然聲名大振。
「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概在月前,慕容莊主向武林中人公示,原來表小姐承襲了邪醫全部醫術,之所以一直沒有行醫救世,是因為凌家人有條規矩。」
原來是舅父為了巴結宋家泄了她的底兒,那麼那條規矩應該就是……她無力地垮下雙肩。
「是什麼?」獨孤朔好奇地問,難道她真的懂醫術?
「凌家人必在婚後方可行醫救人,想想邪醫凌飛揚不也是在娶了慕容依蘭後才開始行醫的嗎?在那之前,邪醫何曾認真救過人來著,就算救了人,也是為了試藥。」
是啦是啦,她爹行醫多是受不了娘的央求,可那和凌家人救不救人是兩回事兒啊。
獨孤朔眸中閃過異彩。
「原來如此。」她感嘆地道,「謝公子指點,我必會去慕容山莊拜會一下莊主。」多虧了某人的盡力宣傳,現在她可真成了神醫,而非神醫之後。
「我與慕容家有些交情,不如姑娘與我同行?」
「不必了,我與家兄還有要事,這頓飯菜全當感謝公子,小女子先行告辭了。」
說完,她拉起獨孤朔飛快地向門外奔去,也不顧佟安在身後的呼喚。
獨孤朔一出了客棧,不由疑惑地問道︰「你要去哪兒?」
「你在這里等我,我一會兒就回來。」說完她擇了路便匆匆離去。
獨孤朔黑眸流露出一絲詫異,猶豫了片刻仍是追了上去。
一路上看她穿街過巷,似乎是熟門熟路,黑眸微微轉黯,她竟沒有迷路?!
直到她走到一個賣面的小鋪子前停下,獨孤朔驚訝更甚,那店鋪里不正坐著剛剛那兩個被趕出來的祖孫倆嗎?
他看見她從懷里掏出一瓶東西,交給兩人,祖孫倆疑惑地接了過去。
她笑眯眯對他們說了句什麼,祖孫倆皆是一臉驚喜,起身就要下拜,她忙扶住他們,一臉甜甜的粲笑,搖了搖頭。兩人又感激涕零地說了些什麼,她笑著揮了揮手,才轉身出了店鋪。
迎面撞上他專注中含著笑意的眼眸,竟瞅得她一時心悸不已,無法移開視線。
獨孤朔緩緩走到她的身邊,「他們是中毒了嗎?」
她驀然回神,點了點頭,「佟安得罪了唐門大小姐,被對方施了百日剎,因為是在大街上施的毒,所以波及了不少平民,那位老人就是其中之一。」
「唐門?」他擰起眉,傳聞唐門大小姐刁鑽任性,可還不至于蠻橫至此。她會當街施毒,恐怕佟罪惡滔天。
「你認識?」看他一臉沉思,她不由吃醋地問。
「听過而已,可以走了嗎?」
痛快地點了點頭,她也想早點去慕容山莊做個了結。
「對了,你這一次沒有迷路。」他好奇地問出心中的疑惑,她是怎麼找到這祖孫倆的?
「嘻嘻,厲害吧,全靠十里香啊。」
追蹤用的十里香?
見她得意的表情,他好笑地搖了搖頭。
午時,他們終于來到目的地——慕容山莊。獨孤朔這些天可是過得萬分痛苦,不知小丫頭哪根筋不對,竟頻頻開他玩笑,看他出丑,調皮搗蛋竟比柔兒更上一層。不但在他吃飯的時候突然闖入他的房內,看他慌忙蒙面的尷尬,還愛在大街上當眾說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逗得他無地自容。末了還會身體力行,對他毛手毛腳,而他的頭痛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只希望她快些恢復「正常」。
凌月盈看著他苦惱的眼神,呵呵直笑,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他的,也許是在他挺身而出,為她擋去山賊的調戲時;也許是在他願意送她返回慕容山莊時;也許……是他跳上她的馬車為她引路的時候,就跳進了她的心里,但既然喜歡上了,她就不會逃避。
一聲驕聲驕氣的質問打斷了凌月盈的沉思,「你怎麼回來的?你自己逃出來的嗎?」這叫什麼,不是冤家不聚頭?一進門就遇到和她不和的慕容昭華。
看慕容昭華一臉「你回來干嗎」的表情,似乎巴不得她「逃」不回來呢。
慕容昭華注意到了她身後的蒙面男子,眼神流露出一絲鄙夷,「你們倒是般配。」一樣的見不得人。
听出她話中的諷意,但她不以為意,全當祝福了。
「我可不是被擄走的。」她覺得這個誤會得趕緊澄清一下。
「那你是……」慕容昭華一蟣uo倫×恕 br />
「我是自己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