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司機沒打算停車,白小梨索性將氣都發在沈約身上,先是氣忿地瞪他,而後氣不過他的不為所動,伸手想要甩開他的箝制,卻怎麼甩都甩不開,直接伸出另一只自由的手,在他胸前及手臂胡亂拍打。
「沈約,你放我下車!」隨著她的話,白小梨手也跟著一下一下地直拍,那力道不輕,每一下都得砰砰作響,每一下都讓前頭的司機听得肉疼。
只有沈約看來一點都無所謂,由著她打,由著她罵,白小梨罵到沒什麼可罵,「沈約,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壞,你怎麼可以……」邊說邊哽咽,最後連聲音都沒了,只有斷斷續續的哭泣聲傳來,就連本來拍打的手也不打了,反手以手背捂著眼楮,輕輕的哭了起來。
那一聲一聲委屈的哭聲,一聲一聲刺進沈約心口,教他左胸口傳來一股陌生的灼熱感,似疼似脹,有些難受,卻更多的是一種他感覺的心疼在蔓延。
是心疼,是一股對白小梨此時感受的委屈,他發自內心傳來的心疼,從胸口緩緩地蔓延開來。
這個女人,他從沒想過放手,但他卻為了不想她難過,順了她的意,所以放手了,可是在放手後的下一秒,他就後悔了,因為他倏地發覺,對白小梨一時心軟的放手其實是在為難自己。
在人前,他一向自命清高,永遠是高人一等,不輕易吐露情感,身為安老爺看中的接班人,身邊來來去去的異性自然不少,他自負因為他有皮相,有經商頭腦,有安氏這個大財團當後台,可人後,除了皮相是他自帶的,那些外在的一切一旦失去了,他不相信還有多少女人對他還有迷戀跟愛慕,這就是他在安氏這麼多年學來的體認。
他是沈約,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孤兒,就算再有能力,可沒有安氏的栽培,他哪有能耐跟那幫富二代的公子哥兒打交道,哪有可能教女人一個接一個倒追討好,他其實什麼都不是。
這就是現實,而這個現實曾經壓垮他脾性里的傲慢,安老爺在世時,他不曾想過成家立業,因為他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告訴他的小孩,為什麼爸爸姓沈,卻安居在安家的庇護下,就連白小梨也沒辦法打破他這個纏了多年的死結。
他會看上白小梨,不是因為她曾讓自己有多驚艷,有多迷戀,他對她一開始的注意是,這女孩是個孤兒,一個與自己一樣都不知父母是誰的情況下長大的孤兒,所以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而後就是這一眼,教他看到了她的樂觀傻氣,看到了她的甜美善良,與自己全然不同的她,從那一眼後,深深地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開始,他不過是想欺負她,看她如何假裝善良面具下的丑陋,可這麼一路欺負下來,白小梨卻一點一點佔據他的心頭,再也容不得其他女人。
他才發現,原來真的會有一個女人,不但又笨又傻氣,真的會為一個小氣又吝嗇給愛的男人付出真心,而那顆真心曾經過于清高,他不敢求,老天爺卻送到他面前。
所以,沒有交往,沒有戀愛,沒有太多甜言蜜語,他將白小梨拐回家,成了他的女人,當了他沈約的妻子。
他不算寵她,也不算哄她,他更不知自己對她有沒有愛,只知道這女人對自己無條件的付出,他不可以放手。
可結果是,他放手了,看著她一邊哭一邊簽下離婚證書,一毛錢都不跟他要,他簽字那一秒即想要後悔,可是他忍下了。
三百多個日子後,他覺得自己忍夠了,如果他放她自由是要親眼見她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里,帶著無條件的付出,像對他那樣的傻氣走近另一個男人,那麼這些自由他全部要回收,這個女人,只能是他的,一輩子誰也不能搶走。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愛,他甚至不相信有愛情的存在,在現實面前,連愛情都要低頭。但他知道,白小梨這女人,如果他不趕快在她變心之前搶回來,他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沈約低頭看著白小梨,他的手也跟著緊了緊,在白小梨的哭聲中,傳來他淡淡的話,「白小梨,我後悔離婚了。」
這樣的一句話,輕輕地敲在車內,傳進司機,傳進白小梨,也傳進沈約的心頭。
司機輕嘆了口氣,心疼沈約,而白小梨則是停下哭泣,訝異地抬頭盯著沈約看,那眼神像是在看外星人般,熱滾滾的淚水像豆大的珍珠般滑落,白小梨這回不只用那只自由的手,連同被沈約擒住的手一並往他胸口捶去。
「沈約,你真的很壞,真的很壞很壞……」邊捶打,白小梨的眼淚也跟著滾落,沈約的話,敲在她耳里,心卻鈍鈍地疼了起來。
沈約最後還是讓司機調頭,將她送回公寓。
白小梨不讓沈約送她上樓,她負氣的要他先走,在看著他的車子揚長而去,她邊哭邊走進公寓大樓,一個人進了電梯,在其他人的惻目下,哭得好不委屈。
當她梳洗完,走出浴室時,放在床上的手機響了,她瞥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壞老公三個字,淚眼迷蒙的白小梨沒勇敢听電話,她怕自己听到沈約的聲音時,會忍不住放聲大哭。
就這樣,手機響了又停,停了又響,反復幾次後,手機終于安靜了,螢幕也跟著轉暗,關上電燈,漆黑的房間里,她一個人窩在自己公寓的床上,一個人埋在被子里,無助又傷心地放聲大哭。
他怎麼可以說他後悔了,怎麼可以?
那麼驕傲的一個男人,從來都是高高在上,以欺負她為樂又只不準任何人對她不好,明明外表看著斯文但骨子里卻是個霸道又強勢的男人。
寧願不要孩子也要跟她離婚,那天簽字時,她哭得那麼傷心,他都冷漠的無動于衷,怎麼可以在這時說他後悔了?
他有沒有想過簽字時她的心有多痛,萬婚後,她一個人有多無助跟孤單?
憑什麼他一句他後悔了,她就要心軟?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他就是欺負她喜歡他,才可以這麼過分……
邊哭邊想,邊想邊哭,白小梨一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無法睡去。以前要是她像這樣在床上鬧騰,久久不睡,可能會起床去書房找還在辦公的沈約,撒嬌的坐在他大腿上,摟著他要他哄她,或是拉著他回房間睡覺,而一般這樣的下場時,沈約上床後,肯定壓上她,狠狠的要她一頓才會放過她,而她哪還會睡不著,根本是沾枕就睡了。
那時的她,窩在沈約寬厚結實的胸膛,被他抱在懷里,听著他平穩的心跳聲,昏昏欲睡的她,總是能安心入睡。
可是,離開他後,曾經有很常一段時間,她總是睡不著,不管用了什麼方法,躺上床就是沒辦法睡覺,她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讓自己每天忙個不停,精力耗盡,一沾床就能馬上入睡。
可今晚讓她回想剛離婚時的自己,一夜輾轉難眠,怎麼辦呢?那時她睡不去,是因為舍不得離婚,現在失眠,是因為她該回頭嗎?
隔天,白小梨照常起床梳洗,沒吃早餐就準備去上班。
只是當她走出家門,她以為自己是往公司的路線走,結果,在她回過神時,她已經在不知不覺時來到向宅,而且還按了電鈴,听到學姐驚呼的叫聲時,她想走也太慢了。
安娣雖然貴為安氏的總裁,但安娣婚後除非必要,一個月頂多進公司幾次,公司大小事全都交給沈約全權作主。
本來白小梨心里打算,假裝自己只是剛好休假,想念小寶寶,所以來看看。誰知她進到向宅客廳,墨鏡剛摘下來,安娣抱著寶貝女兒向心星走下樓看到時,竟然放聲大笑,更過分的是笑到眼淚都快噴出來了,要多夸張有多夸張。
白小梨心頭委屈,小嘴一抿,轉身就想往向家大門走去,見狀,身著居家服的安娣見她轉身要走,連忙快步上前一手把女兒抱牢,一手拉著白小梨的手臂,「小梨,別走。」
安娣雖是個神經粗的人,但她也是女人,也談過感情,也有過感情問題,哪里看不出此時的白小梨根本是為情所傷,而她不用想,能傷了白小梨的人腦海閃過,除了沈約應該不會再有其他人了。
白小梨僵直身子立在原地,眼神哀怨看著安娣,「學姐,我都這麼難過了,你還笑我。」
「我沒有笑你,我只是……只是……好,我不笑我不笑,你先不要走,我們坐下來聊一聊。」安娣拍了拍白小梨的背,想要安撫她的情緒。
就在兩人說話間,向震宇也從餐廳走出來,他剛套上西裝外套,手里拿著公文包。
「小梨?」向震宇對白小梨就當是自家妹妹,他很清楚白小梨跟安娣的交情,他的目光落在白小梨紅腫的眼楮時,疑惑的將視線轉到安娣臉上。
安娣聳聳肩,用眼神示意她沒事,「你快去上班,晚上我等你回來吃飯。」
白小梨沒想到會在向宅撞見向震宇,她驚慌的轉身,就怕被看到自己此時的難堪跟狼狽。
向震宇看懂老婆的示意,自然不會去難為白小梨,在老婆跟女兒臉頰各親了一下後,他快速步出客廳,當關門聲傳來後,安娣見白小梨還繼續低頭,走過去拍了拍白小梨,「我老公走了,你不要再低頭了,我家地上沒有黃金可以撿。」
「學姐……」
「走,跟我上樓,我要幫小星星換尿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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