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妻糕照 第四章 京城大不同

作者 ︰ 簡瓔

戰郡王府乃是御賜府第,富麗堂皇不在話下,朱漆高門上龍飛鳳舞的「戰郡王府」四個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氣勢逼人,令人不敢直視。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就見大門外有名六旬開外的老者領著百名家僕下跪迎接。「恭迎郡王、郡王妃回府!」

覃清菡和眾人下了馬車,他們幾個從鄉下來的大小土包子不免被眼前的排場震懾,兩個小家伙更是緊緊黏靠著覃清菡不放。

覃清菡雖然知道古代尊卑上下之分極為嚴謹,可穿來之後她在小鎮上並沒有太大感覺,因為鎮上也少有家里有奴僕的人家,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可現在,眼前壯觀的黑壓壓人頭讓她有了一番新的體悟,看來她要好好調適心態才行,她這郡王妃的身分可比前世的高官夫人之類的,行為舉止都要格外當心才行。

一行人隨著景飛月入了郡王府,分別上了兩人一抬的青衣小轎,一路上就見府內亭台樓閣,飛樓繡欄,假山池水,雕梁畫棟,佳木蔥蘢,美輪美奐,處處皆不同凡響,如此的世家大府,根本不是覃清菡等人想象得到的,他們自然都偷偷的掀起轎簾往外看。

記不得穿過了多少道門,就在眾人皆感到眼花撩亂時,小轎終于停了下來。

覃清菡下了轎子,進了一處雅致院子的正廳,這時已不見景飛月的人,先前那領頭恭迎的老者到她跟前躬身見禮。「見過郡王妃,老奴江福元,是郡王府總管。」

「江伯,以後要勞煩你多關照了。」覃清菡頷首微笑,依序介紹道︰「這是大姑娘,這是二姑娘,這兩個是雙胞胎,眼楮稍微圓點的是哥哥,不難分辨。」

「是!老奴見過大姑娘、二姑娘、大少爺、二少爺。」江伯有條不紊的見禮之後說道︰「老奴照郡王爺吩咐,已替郡王妃和兩位小少爺、兩位姑娘安排好了院落,等主子們稍事洗漱之後便能用晚膳了。」

不等覃清菡回應,景玲月已興奮地道︰「是嗎?我的院子在哪里?快帶我過去瞧瞧!」

「是。」江伯立即安排一個管事媳婦伺候著景玲月去她的院子。

景瓏月膽怯,她不安的看著覃清菡。「嫂嫂,我怕……我不能住這兒就好嗎?我看這兒也挺大的,咱們四人也住得下。」

「萬萬不可啊二姑娘!」江伯忙道︰「兩位姑娘皆有自個兒的院落,兩位小少爺也是,不能壞了規矩。」

覃清菡拍了拍景瓏月的手。「妳先去院子看看,若是真不敢一個人住,我再幫妳想法子。」

江伯連連點頭。「郡王妃說的是,二姑娘先去院子看看,院子里里外外有十多名丫鬟婆子伺候,沒什麼可怕的,這時節,院子里一大片月季花開得正好,二姑娘看了肯定喜歡。」

景瓏月萬般無奈,只得三步一回頭的跟著另一個管事媳婦去了。

覃清菡知曉接下來便是景金玉、景滿堂要被送去他們自個兒的院子了,便道︰「江伯,兩個孩子還小,初來乍到,不免陌生,我陪他們過去吧。」

哪知,兩個孩子卻是中氣十足地道︰「不用了,娘親,孩兒已大了,自個兒去就成!」

覃清菡嚇了一跳,也不知景飛月路上怎麼給孩子洗腦了,他們向來黏她,怎麼忽然獨立了起來?

不過,獨立是好事,她自然不會攔著,從前是家里窄小,沒有多余房間,母子三人才會一間房,如今她也可以漸漸放手了。

江伯又拍胸脯保證道︰「老奴親自領兩位小少爺過去,定會吩咐下去,好好照顧少爺們的,雲軒閣的嬤嬤都是有照顧孩子經驗的,請郡王妃不必擔心。」

江伯領著景金玉、景滿堂去那雲軒閣了,覃清菡看著這陌生雅致的廳堂,一時也不知道要做什麼,此時進來一名圓臉的管事媳婦,臉上笑盈盈的,讓人一見就有好感。

「見過郡王妃,奴婢探春,是這遠翠樓的管事,當家的是在賬房管錢銀發放的,郡王妃有任何事,只管吩咐奴婢便成。」

覃清菡正愁沒人可問,听聞探春的丈夫是在賬房管錢銀的,想必他們夫妻是極受重用,可以信任的。

她微微笑道︰「探春,我初來乍到,什麼也不懂,妳跟我講講府里有多少人,平素的規矩如何,以及京城里的風土人情。」

探春圓臉上掛著笑容應著,「是。」

探春說得詳細,覃清菡听得仔細,發現郡王府並沒有太多規矩要遵從,她如今也沒公婆要伺候,要天天睡到日上三竿也可以,看來她日後的生活悠哉得很,只要撒開手腳享福就行了。

她喚來一直戰戰兢兢的听蘭、舒蘭,對探春說道︰「她們是姊妹,姊姊叫听蘭,妹妹叫舒蘭,是我在路上買的丫鬟,打算留在身邊當大丫鬟用,妳費心教,不過剛開始也不必太嚴苛,等她們適應了再說。」

「奴婢明白。」探春笑著回答,「院子里原就有兩名一等丫鬟,名叫珠兒、琴兒,都是家生子,手腳伶俐,人也聰明,奴婢讓她們兩人先來伺候郡王妃可好?听蘭和舒蘭兩位妺妺也能在她們身邊跟著學習。」

覃清菡笑著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探春又道︰「郡王妃一路過來肯定累極了,奴婢去安排讓郡王妃沐浴,等郡王妃沐浴後再傳晚膳……」

「等等—— 」覃清菡忽然想到一個重要問題,遂叫住了探春。「郡王爺是睡這里嗎?」

探春一愣。「是啊,這里原來就是郡王爺的寢房。」

覃清菡只差沒登愣一聲,怎麼跟她想的不一樣?厭妻的景飛月怎麼沒安排她住別處?

她潤了潤唇。「那麼,或許……我是說或許,我跟郡王爺是不同房間?」

探春一臉納悶,心里揣摩主子說這話是何意思,最終還是想不明白,她斟酌著字句,謹慎地回道︰「郡王爺並無特別吩咐要讓郡王妃住在別的房間。」

覃清菡頓時亂了方寸,她一心認為可以和景飛月在一個屋檐下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的過日子,她要的只是月兌離務農的辛苦生活,卻沒想到要跟他同房……

景飛月不是很厭惡原主嗎?他怎麼沒將她隔離開來?這府里他最大,又沒長輩盯著,他若下令要她自己一個院落也沒人敢置喙不是嗎?

那他為何要與她同房?

夏季夜短晝長,用過了晚膳,天色還亮得很,覃清菡正想去看看孩子們住的雲軒閣,探春卻是來報,景飛月要帶他們上街,馬車都備好了。

覃清菡不免奇怪,他們才剛來,風塵僕僕的,一定要今天就去逛街嗎?

探春看出她的疑問,笑道︰「奴婢听元昕說,明日郡王爺要領郡王妃、兩位姑娘和兩位小少爺進宮拜見皇上,眼下裁做新衣裳已來不及了,得給郡王妃和小少爺添些行頭。」

覃清菡心中的驚訝自然不在話下,她壓根沒想過會有拜見皇上這等事。

所以,她明天就會見到天子聖顏?傳說中的皇帝?

覃清菡心里記掛著明日要進宮面聖之事,對于一上馬車就沒停過話的景玲月不怎麼搭理,景玲月興高采烈說的無非是她的院子有多大,貼身丫鬟有多少人,伺候的婆子下人又有多少,總之,沒見過世面是怎麼樣,景玲月就是怎麼樣。

覃清菡沒看到景飛月上馬車,想必是騎馬去了,他是武將,素來是不坐馬車的,路上因為要親近孩子才會坐馬車。

景滿堂似乎也想到了景飛月,拉拉覃清菡的手說︰「娘,剛才爹教我們射箭呢!」

覃清菡萬分驚訝。「你爹教你們射箭?」這實在太出乎她意料之外了,她沒想到景飛月會去孩子們那里。

「不止呢。」景金玉獻寶似的說道︰「爹還跟我們一塊兒洗澡。」

覃清菡一瞬間愕然,又像鸚鵡似的跟著重復了一遍,「跟你們一塊兒洗澡?」

「是啊!」景滿堂挺起胸膛,用力點頭道︰「爹還給我們刷背呢!」

覃清菡眨了眨眼。「刷背?」

哎呀,她真是錯怪他了,以為他一回府就把他們丟著不管,原來他是陪孩子去了。

景金玉又道︰「娘,爹的背好寬哦,爹讓我模模,我便模模了。」

覃清菡噙著微笑,笑呵呵的模了模兩個孩子的頭。「是嗎?那玉兒、堂兒以後還要不要跟爹一塊兒洗澡?」

景金玉微微抬起下頷,不置可否地說道︰「爹若想,孩兒也不會推辭。」

覃清菡心知兩個小豆丁嘴上不說,其實心里已接受景飛月這個爹了,果然血緣是天性,父子之情進展得比她預期的還快。

「瓏月,妳呢?」覃清菡看著文靜端坐著的景瓏月。「妳的院子如何?可還滿意?」

景瓏月有些害羞地說︰「挺好的,兩個大丫鬟名叫畫眉、染墨,做事很仔細周到,一直陪我說話,沐浴後,還幫我抹發膏,說這樣發絲才會烏黑漂亮。」

覃清菡很高興膽小的景瓏月能夠適應。「那麼,現在妳自個兒住不會怕了?」

景瓏月羞澀的笑了笑。「不會怕了。」

「怕啥呢?」景玲月對景瓏月表現出來的小家子氣很不以為然。「妳啊,就是小鼻小眼,沒嘴葫蘆似的,刮風下雨都打不出一句話來,要知道,咱們現在是主子,妳再這樣唯唯諾諾的會給下面人看輕了去,到時爬到妳頭上,就沒人當妳是主子了。」

景瓏月牽強笑道︰「怎麼會呢?我看下面的人都挺和善的,斷不會奴大欺主。」

覃清菡臉上浮了一抹笑意,說道︰「有道是,你怎麼對人,人怎麼對你,萬事皆是無風不起浪,你給別人什麼,別人就回報你什麼,說白了便是,你給別人的,其實是給自己的,你對別人做什麼,最後都會回到自己身上。」

景玲月的臉色快黑出墨來,這個覃清菡,又在賣弄知識了,怕人家不知道她有個秀才爹嗎,那個窮秀才有何好顯擺的?會識幾個字就了不起了嗎?她景玲月可是堂堂戰郡王的嫡親妹妹,血緣是斷不了的,而覃清菡不過是佔了元配的位置,哪日下堂了便什麼也不是。

此時馬車停了下來,中止了馬車里的劍拔弩張,幾個人在各自的丫鬟攙扶下下了馬車。

夜色降臨,四通八達的京城大街上,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店家紛紛打起了燈,酒樓客棧比比皆是,處處人聲鼎沸,宅子鱗次櫛比、小巷密布,人潮如流,自有一番熱鬧景象。

覃清菡見到景飛月已在馬車外等他們,抬眸看到橫匾上燙金大字寫著「敬閣繡莊」,視線又回到景飛月身上。

他身穿深青色銀織長袍,烏發束起,戴著嵌玉銀冠,劍眉飛揚,雙目清澈,鼻梁高挺,他鶴立雞群,站在那兒,令四周的所有人都變得失色。

覃清菡用一種看偶像明星的眼光在看著景飛月,贊嘆他面如玉,俊美無儔,顏值高實在吃香,定然是走到哪里都無往不利。

景飛月一落眸,不偏不倚正對上覃清菡在欣賞著他的目光,那一汪水眸,亮如清泉。

他胸口一熱,覺得有哪里好像不對了。從前覃清菡被他抓到如此痴傻地看著他時,他便會怒從心起,惱怒到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可現在,那股子惱怒的感覺不見了,他的心不正常跳動,幾乎要听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頸脖有感的燙了起來,若不是夜色降臨,怕是會叫人看清了。

這一陣子,他不止一次認真的打量覃清菡,卻始終沒有答案,她給他的感覺和從前的覃清菡截然不同,說是月兌胎換骨也不為過。

不是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嗎?一個人真的可以改變這麼大嗎?此時她看他的眸子里已不是迷戀而是欣賞,單純的欣賞,好像在欣賞一只上好的瓷瓶那般,單純的因為是美好的事物而欣賞。

他說不出自己心里是什麼感覺,有些復雜,有些不是滋味,這不是他想要的嗎?那麼他現在感到不太開心是怎麼回事?

「哥哥,听說你要給我們添購衣物,那麼是要買多少身衣裳都可以嗎?」景玲月一馬當先的到景飛月身邊,貪婪地問道。

景飛月讓景玲月嘰嘰喳喳的問話拉回了現實,他語氣淡淡地道︰「先買一些應急,其他的再讓繡娘到府里裁做。」

景玲月討好的陪笑。「雖說是應急,但買個五、六身應該也不為過吧?畢竟我如今身分也不同了,是不?」

景飛月對這樣的小事沒有異議,景玲月看他不反對,便興高采烈的率先步入繡莊里,其余人也跟著進去。

覃清菡的步子依舊不緊不慢,方才听到景飛月心里的聲音後,她覺得好笑,景飛月不是討厭原主嗎?這會兒她不迷戀他,他卻不高興了,這是哪門子的道理?是否只是大男人的佔有欲在作祟?

一群人進到鋪子里,敬閣繡莊的當家掌櫃已接獲通知是戰郡王和其家眷,自然不敢怠慢,親自招呼。

覃清菡等人從未逛過如此大的繡莊,自是開了眼界,白蓮鎮上的小繡坊連這里的百萬分之一都比不上,映入眾人眼簾的是滿眼的華光溢彩,華麗的刺繡屏風看起來價格不菲,五花八門的布匹、成衣、繡樣,還有絹花、抹額、荷包、絡子、手鏈、絲帕、盤扣等等飾品,看得眾人目不暇給,移不開眼。

女人的天性就是愛美,覃清菡不是清心寡欲之人,未能免俗的也被那些美麗的衣裳飾品給吸引了,過去是礙于窮困,她壓根不會去看這些身外之物,且白蓮鎮上也沒得看,如今這些美麗的東西攤在眼前,她不會視若無睹,可也不會像景玲月那般貪心,一副全想搬走的樣子。

「郡王妃看這身衣裳如何?您膚色白皙,極為適合這桃粉色,襯得郡王妃您的肌膚更加白里透紅。」

掌櫃的是人精,很快看出誰是能做主的人,便繞著覃清菡恭維。

覃清菡給兩個孩子各挑了三套衣裳,自己也挑了三套,又幫著手足無措的景瓏月挑了三套,其他荷包、帕子等飾品也挑了一些,一回頭,就見跟在景玲月身後的兩個伙計手里捧著半天高的一大迭衣物,都快看不見路了,頓覺啼笑皆非。

這貪心姑娘,一心想讓人看得起,殊不知她流露的舉動才真是小家子氣,像是過了今天沒有明天似的,擺明了沒見過世面。

「景大哥?真是你!」

一道驚喜的聲音揚起,覃清菡等人看過去,就見一位十五、六歲的姑娘立在那兒,一雙明眸正又驚又喜的睞著景飛月,她的裝束一看就不凡,鵝黃色的彩蝶淡淡的飛滿雙袖,一塊上等琉璃玉佩掛在腰間,身姿娉婷,妝容精雅,渾身上下無一不透著富貴逼人。

蕭雨菲蓮步輕移,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朝景飛月走過去。「我見到外頭有郡王府的馬車,還奇怪王府里什麼人會搭馬車來繡莊呢,原來是景大哥,可景大哥為何心血來潮來逛繡莊,這可不是你平常會做的事啊。」

景飛月之所以陪同覃清菡等人來逛繡莊,亦是為了昭告天下,他將妻子接回來了,他有妻子並非子虛烏有的事,亦不是為了推托公主婚事才找的借口,所以他才會破天荒做了平常不做的事—— 逛繡莊。

覃清菡立即看出眼前的姑娘對景飛月愛慕有加,不說姑娘眉目流情,雙眼冒愛心,她也听到了姑娘心里歡快的聲音了—— 怎麼會在這里遇到景大哥啊,真是來對了!

景飛月神色並無不同,尋常地說道︰「我陪同妻小妹妹來添些衣物飾品。」

蕭雨菲心頭咯 一下,當場愣住。「妻小?什麼妻小?」她只听到這兩個字。

景飛月微微蹙眉,像是覺得蕭雨菲的問題很失禮,他臉上的神情終于有了一抹變化,冷淡地道︰「我的妻小。」

蕭雨菲只當他在說笑話,「景大哥說什麼呢?你哪里有妻子了,又怎麼會有孩子?」

景飛月將人招了過來,淡淡地介紹道︰「這是內子,我的兒子玉兒、堂兒,我兩個妹妹,玲月、瓏月。」

蕭雨菲臉色乍變,那些她以為在逛繡莊的平頭百姓是他的妻小妹妹?是哪里出了錯?他怎麼會有妻小橫空出世?

她伸了手,悄無聲息的捏了一把身邊的大丫鬟燕兒,咬牙切齒的低問︰「這是何時發生的事?為何無人告訴我?」

她不過是去江南外祖家住了三個月,怎麼回來就天地變色,她愛慕的心上人竟然有了妻兒,兒子還這麼大了?

燕兒眼里閃著焦急,她低聲道︰「是夫人吩咐不許告訴小姐……」

那麼,是確有其事了。蕭雨菲深吸了口氣,命令自己冷靜下來,此時當著景飛月的面,她不能亂了陣腳。

景玲月一見蕭雨菲的派頭便有心想結交,插嘴道︰「哥哥,這位是?」

景飛月道︰「這位是鎮南王府上的郡主,閨名蕭雨菲,鎮南王對我恩同再造,擇日我再帶你們拜訪。」

蕭雨菲拽緊了手帕,強自鎮定,目光落在覃清菡身上,臉上擠出個笑容問道︰「妳便是嫂子?」這個賤人,憑妳也配佔據景大哥身邊的位置?

覃清菡微微笑道︰「我就是。」

呵呵,可真有教養,這花一樣的姑娘竟然會在心里罵一個初次見面的人賤人,景飛月知曉這個蕭雨菲是個表里不一的姑娘嗎?

「我與景大哥情如兄妹,既然知道嫂子來京城了,哪有不一塊兒喝盞茶的道理?我來請客,就移駕到碧瀾湖畔的月季茶樓喝盞晚茶如何?」蕭雨菲和顏悅色地詢問。

景玲月立即道︰「哥哥,我正好渴了,既然郡主盛情相邀,咱們就一塊兒去喝茶吧!」

她不笨,看得出這位雨菲郡主喜歡她哥哥,要是她能說動她哥哥把覃清菡休了,郡主肯定會對她感激萬分,那麼,也會有源源不絕的好處隨之而來。

覃清菡對晚茶之邀也沒意見,結清了購買的衣物之後,一行人便分乘馬車來到碧瀾湖畔。

月季茶樓臨湖而築,兩層樓宇建築相當雅致,覃清菡一入內便嗅到淡淡的烹茶香以及剛出爐點心的香味,一樓大堂的散座也有三三兩兩的姑娘家在品茗聊天,足見大黎的男女大防並不嚴謹,沒有姑娘家不可拋頭露面的規矩,也沒有禁止姑娘家晚上不可出門。

蕭雨菲是東道主,要了二樓的雅間,路上她已逼問了燕兒,知道景飛月迎回妻子的始末,一方面暗恨景飛月竟然老早有妻有子,一方面又慶幸沒讓金霞那賤人得逞,雖然景飛月有妻兒對她是個打擊,但想到金霞被拒婚會有多難堪,她心底便有一絲絲快意。

金霞肯定是故意的,故意挑她不在京里時請皇上出面賜婚,為的就是不讓她有機會阻攔。這下好了吧,偷雞不著蝕把米,看金霞往後怎麼抬起頭做人,若她見到了金霞,非刺激她幾句不可。

覃清菡與蕭雨菲面對面坐著,把她心中所想听了個仔細,想來那金霞就是霞光長公主了吧?原來是兩個女人的戰爭,而她是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生生碎了她們的美夢,只是不知道,景飛月厭惡霞光長公主,不願尚公主,對這位郡主又是何種態度?他對郡主有意嗎?

「路上听我丫鬟說了,嫂子是由宜州桐雨縣來的,那兒沒有這樣的茶樓吧?月季茶樓可是京城一等一的茶樓。」蕭雨菲談笑風生,態度大方地說道。

覃清菡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一直待在白蓮鎮上忙著討生活,也不知縣城里是否有這樣雅致的茶樓。」

連縣城都沒去過?蕭雨菲心里鄙夷,面上卻是帶著笑意。「那麼,就由我做主點茶品和幾樣點心可好?」

「都可以。」覃清菡語氣有些隨意,她對茶沒研究也沒興趣,倒是對茶樓里的點心充滿興趣,京城一等一的茶樓,做出的點心應該不同凡響才是。

蕭雨菲點了名叫「十葉香」的頂極茶品,店小二要伺候,她卻揮揮手讓他退下,說自己要煮茶,覃清菡看得出來,蕭雨菲嘴上美其名是待客之道,不假他人之手,其實是想秀自己煮茶的技巧。

就見蕭雨菲用沸水沖淋了壺,跟著燙洗茗杯,幾道繁復的手續之後把茶倒入公杯中,幾個動作下來,既熟練又優雅,面色帶有幾分得意。

這時,小二端了茶點上來,覃清菡和景金玉、景滿堂的視線全被茶點吸引了去,事實上除了景玲月也沒人在看蕭雨菲如何煮茶。

覃清菡定楮在茶點上,白色碟子里有六樣點心,分別是酪櫻桃、桂花粟粉糕、七彩花糕、花型豆沙糕、蜜汁蜂巢甜糕、香滑芝麻糕。

果然,大黎的甜點大同小異,大多都是糕來糕去,且多是守舊,了無創新,若她做出馬卡龍、蛋糕……

景飛月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覃清菡,就見她見了茶點忽然眼楮放光,且眸光落在茶點上久久不放,著實叫他一愣。

她是餓了嗎?

「這好看歸好看,可也是沒有娘親做的糕點好吃。」景滿堂吃了塊七彩花糕後評價道。

「哦?」蕭雨菲將信將疑。「這麼說來,嫂子做糕點的廚藝了得嘍?」

覃清菡輕描淡寫地說︰「我們常年住在小鎮里,也沒得比較,孩子們不過是習慣我做的口味罷了。」

蕭雨菲揚起了嘴角,笑道︰「原來如此,我說呢,這月季茶樓的廚子可是御廚退下來的,若嫂子做的糕點能比月季茶樓的好吃,那不是說嫂子有做御廚的能耐了,是吧?」

「郡主說笑了,我怎麼會不知道自個兒的輕重?」覃清菡在蕭雨菲心里看到濃濃的不屑之意,她笑了笑。「其實,我自知配不上郡王,也掌不了偌大的郡王府,若郡王身邊有可心之人,迎為平妻或郡王側妃,我也沒話說。」

這一番話實在出乎蕭雨菲的意料之外,她還以為得花多大力氣對付這個女人呢,沒想到她還算有自知之明,于是對覃清菡的敵意瞬間少了大半,面上也有了真誠和熱切的笑意。

「嫂子,以我家和景大哥的情誼,我叫妳一聲嫂子太生分了,不如咱們姊妹相稱?」

覃清菡眼神閃了閃,和顏道︰「能和郡主姊妹相稱,是我佔了便宜。」

蕭雨菲別提有多高興了,她輕輕一笑,「姊姊莫要如此說,日後咱們便是一家人了。」

覃清菡好笑的看著蕭雨菲,見她高興的又招來伙計,加點了十多樣點心,又討好地招呼景玲月、景瓏月用點心。

當真是進展神速,這麼快就是一家人了,看來她那句平妻側妃有打動到蕭雨菲,小泵娘對景飛月的心思藏都藏不住啊,那麼景飛月呢?他是怎麼想蕭雨菲的?

出于好奇,她往景飛月看過去,卻見他眼里藏著冷,眼底閃過一抹情緒,神情帶著不明意味。

她讀不出他的想法,因為他什麼都沒想,只有情緒,濃濃的不滿情緒。

覃清菡有些意外,難道,他對蕭雨菲同樣沒意思?是蕭雨菲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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