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甜妻 第十一章 與刁蠻千金交鋒

作者 ︰ 陽光晴子

焦黎兒的點心鋪在前陣子歇業三日,再重新開店後,便訂定了新的開門時間,每日僅開門至中午,所有點心數量都有定額,一日也只提供十款點心,並與所有供貨店家訂定買賣合同,幾日就得提供多少食材,契約上寫得清清楚楚,若賣家無法準時供貨,就得付出十倍違約金。

生意穩定後,焦黎兒又雇請了兩個幫手,這兩人都是常客,家境小康,想學一手功夫,焦黎兒不藏私,能教的她都教得仔細。

店內人手一多,她也讓自己跟陸曉山夫妻排假休息,他們有孩子在寧安侯府當差,放假就能去看看孩子,她也不那麼累。

先前的供貨問題,袁靖淵已向她坦承,一切都是桃花惹的禍,她沒放心上,還做好了準備,日後可能會有更多的女子心儀他,而來找碴。

不是她想太多,而是隨著袁靖淵當了官,京城各家邀宴也跟著多了起來,她偶爾跟著去,就能看到很多美人兒見他俊朗的模樣,連路都快不會走。

時間飛快,轉眼入秋,這一日,秋高氣爽,一輛輛馬車絡繹不絕的來到宴客的和寧伯府的門口、眾人下車後,被迎進府內,男女來客一直走到園林入門,才各分一邊。

然而,其中的袁靖淵還是太過耀眼,不少姑娘都羞答答的望著他,直到身影瞧不見了,才依依不舍的往庭園里去。

園里布置美輪美奐,擺設宴席,另一方,還有伶人演奏絲竹,宴會座次自然是依身分地位來安排的,因而焦黎兒就被排到最後臨門的位置。

這些內院管事婆子等等,個個眼楮雪亮,知道誰該好好伺候著,畢竟拿到手的賞銀可不一樣啊。

來客中,就數靖王妃最尊貴,她頭戴朝陽鳳冠,二一襲紅錦服,整個人看來艷麗雍容,風采非凡。

由于袁靖淵曾跟焦黎兒提過,靖王曾在他求師時指點方向,因而在得知靖王妃也對她的點心青睞有加時,她還特別送去靖王府幾回,兩人自是認識的,但在這種場合,她也只能向她行個禮,畢竟她身分太低,而圍在靖主妃身邊的不是高門貴女,就是那種有誥命的婦人。

衣香鬢影,眾人言笑晏晏,相當熱鬧,隨著賞花人群散開,也有男子進入花園。

焦黎兒也跟著幾個小姐賞花,雖然她比較想回家試做新糕點。

她才剛走神,突然有一略帶尖刻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男子讀四書五經,女子要講窮德容言功,女誡女四書更是閨閣中該閱覽之書,就不知袁夫人讀了多少?」

焦黎兒見走在身前的幾位姑娘都停下腳步回頭看,她也不自覺的回頭,就見葉櫻櫻那張嬌艷如花的臉上帶著一抹輕慢。

葉櫻櫻見到她雙眸盈亮,肌膚粉潤,似乎比上次見到更美了,再想到自己整整被父親禁足兩個月,今日才能出府,卻又見到她跟袁靖淵坐看一輛破馬車過來,也親眼看到袁靖淵看著這女人時眼神有多麼溫柔深情,她就滿心憤恨,那應該是他凝望自己的眼神!

葉櫻櫻壓下心中怒火,抿唇看她,再笑了笑,「我在問你問題呢,袁夫人。」

「原來是問我,葉姑娘說的那些我可能都沒讀,我是跟著我爹識字的,也學些道理,另外,葉姑娘也不需叫我袁夫人,叫我黎兒便行。」焦黎兒答得大方,全身上下的衣飾雖然沒有四周的高門貴女來得華貴出色,但神色中也不見一絲自卑,她眼神明亮,笑容可掬。

「你沒讀啊,真是好大的福氣,就這樣的也能與探花郎結成連理,怎不讓人艷羨?」葉櫻櫻看著她笑說,但弦外之音是如此平庸之輩竟與皇上欽點的探花郎成為夫妻,這好比一束鮮花插在牛糞上。

在場不少閨秀都暗暗嫉妒焦黎兒搶先成了袁靖淵的妻,這會兒,葉櫻櫻出頭,她們也不插手,樂得看戲,眼里多少也出現輕視或挑釁。

焦黎兒又不是真的笨,哪能沒听出她的嘲諷,但她不想跟對方針鋒相對,仍笑著順著她的話道,「對啊,我也是一直謝謝老天爺,給我這麼大的福氣呢。」

「噗……」

有人忍俊不住笑了出來,這是笑焦黎兒笨,連好話壞話都不會听。

但也有人是嘲笑葉櫻櫻,畢竟她仗勢著出身比一些官家小姐高了些,時不時的不留情面修理人,人緣是好壞參半,討厭她的就是笑她白忙一場,人家又听不懂她的話。

葉櫻櫻又哪里不知道這些常常在京城各大邀宴出沒的大家閨秀的心態,但她現在最恨的是焦黎兒,那些人日後再收拾就是了。

「袁夫人也認為是福氣,可是怎麼好像無福消受啊?要知道,士農工商,士可是國之根本,商戶低賤,你既已成官夫人,怎的還拋頭露面的做起生意、整天身上只聞銅臭味,你是不是就是拋不掉那寒酸粗鄙的本性?」

此言一出,整個花園里先是發出一陣難以置信的驚呼,接著又突然鴉雀無聲,這明晃晃的辱罵令眾人皆呆了。

在眾人的沉默及注視下,焦黎兒臉色微微泛白,身子都覺沉重,她不想反唇相譏,不想得罪葉櫻櫻這種已經對她使過壞的官家女,她更不想生事,破壞眾人賞花的氣氛及興致,但她想忍氣吞聲,有人卻挺身而出。

「我的夫人的確很努力的在掙錢,袁某今日若能沾上成功二字,有一半以上的功勞都是因為她。」袁靖淵越過幾名友人,走向焦黎兒,當眾握住她的手,坦蕩蕩的道。

「夫妻一體,妻子的快樂便是丈夫的快樂,我的夫人對做點心情有所鐘,孜孜不倦的學習練習,所用心力靖淵皆看在眼底,不管是否身上只聞銅臭,或是寒酸粗鄙,我都支持她闖出一片天,請在場的諸位至內人的點心鋪多多捧場,袁某自當感激萬分。」

他拱手請托,說著贊美妻子的話,卻不讓人反感,只顯得夫妻情深。

焦黎兒眼眶微紅,仰頭看著丈大,他回她一個讓她安心的笑容。

「好、好,袁大人既然如此說,本王妃也就不客氣了,下個月本王妃要舉辦品茶會,袁夫人可否替本王妃設計幾款茶點?」靖王妃笑容滿面的走過來,親切握著焦黎兒的手道。

「好,當然好,樂意之至。」焦黎兒立即笑著點頭。

靖王妃開了頭,,幾個與她交好的貴女也都賣靖王婦面子,邀請焦黎兒為自家宴會設計茶點。

袁靖淵退到一旁,寵溺的眸光毫不掩飾的看著妻子。

葉櫻櫻深受打擊,見焦黎兒一臉笑意,她不由得握拳,還想上前爭論,她的手腕卻陡地被人扣住,她一回頭,就見到與她同來的母親——她剛剛是特意甩開母親來找焦黎兒麻煩的。

「你夠了。」文德郡主注意到不少人的目光又往她們母女這兒看過來,她回以得體的一笑,再瞥了一眼自己的貼身嬤嬤。

該名老嬤嬤立即走到葉櫻櫻的另一邊,一手也隱密的扣住小主子的手,不讓她掙月兌開,扯得她不得不跟著走開。

三人繞到無人僻靜的花園角落,文德郡主讓老嬤嬤守在路口,別讓人過來。

看葉櫻櫻級繃著一張俏臉,文德郡主眼中閃過氣憤,丈夫禁足女兒兩個月,本以為她明白了,才帶她出府,誰知她當著全京城有家世有地位的權貴人家,鬧出一場與平民老百姓爭夫的丑事來,這是低看她自己,也惹出笑話!

而看女兒那緊緊咬唇的不滿神情,再多說也無用。

文德郡主如此一想,也不打算勸了,沉聲道︰「我們先離開吧,有什麼話回去再說。」

「我不要,我就這麼走了,不讓人看笑話嗎!」葉櫻櫻氣得跳腳。

文德郡主氣不打一片來,「你還嫌鬧得不夠!我跟你爹真的是把你寵壞了,讓你變得如此跋扈愚蠢,你不過是喜歡袁靖淵的容貌,這京城比他長得好的又不是沒有,你何必糾纏他?再者他父親不過是一個落魄秀才,依你的身分,要嫁什麼高門大戶沒有!」

「不是,我是真的喜歡他,且靖王及秦大儒都相當看重他,連父親都說他的確有才,他日後定能位極人臣。」葉櫻櫻委屈的落淚,「母親,我只要他,你幫幫我嘛。」

文德郡主頭都疼了,她就只生了這個獨生女,從小疼到大,一直是予取予求,但是,袁靖淵已是別人夫婿,要她這個娘怎麼幫?

不過,也難怪女兒春心蕩漾、對袁靖淵如此的上心,剛剛她比其他人都更早注意到袁靖淵,彼時她的女兒正刻薄的以言語羞辱焦黎兒,她卻是將那名風采不凡俊美男子的神情變化盡收入眼中,那凜冽的眼神及威嚴的氣勢都顯示他絕非池中物。

在知道他就是袁靖淵後,她不得不承認,他怎麼看都不似小門小戶出來的,再到他挺身為妻直言,凝睇妻子時的柔情與信任,連她都要動容了。

不過文德郡主最終沒有跟著女兒發瘋,硬是派人先跟主人家道歉,指臨時有事即攜女兒先走了。

葉櫻櫻自然是哭鬧不休,文德郡主這當母親的勸不了,戶部回來的丈夫卻是一入家就沖進女兒的閨房把她怒罵一頓,再次禁足她一個月。

少了葉櫻櫻的京城,仍然熱鬧,她妒忌刻薄的言語也在各宴會里流傳,被人加油添醋,愈傳愈離譜,大有她要殺人搶人夫的傾向。

台面下的是非流言傳得沸沸揚揚,站在台面上的焦黎兒卻不知道,為了靖王妃的品茶會,她忙得不可開交,她也在袁靖淵的陪同下,走了兩趟靖王府,第一次先品嘗茶會當日的茶,回去又設計幾款新茶點,第二次則帶著完成品送去給靖王妃。

深秋時分,在楓紅層層的這一日,靖王府迎進一批又一批的客人。

花園長長席桌上擺放各式名茶搭配各式茶點,來客也各有喜好,不論是大紅袍、獅峰龍井、碧螺春、普洱等等,賓客們搭配著好茶一一品嘗茶點,人人面露驚艷,不知該說是茶好還是茶點好。

京城各世家顯要間互有往來,不是親戚就是姻親,什麼好事兒,就像風一樣吹了去,傳了遍。

焦黎兒這次茶點是色香味俱全,而且都是一口大小,精致合宜,在靖王府宴會中大放異彩,透過各個賓客的嘴,點心的美味宣揚了出去,她的點心成功打入權貴圈子。

時序入冬,天氣一日比一日冷,今兒一早又刮狂風,枯黃枝葉落了一地。

天寒凍人,粗使丫頭縮了縮脖子,拿著掃帚沙沙的掃著,邊掃還邊不安的瞅了屋子一眼,就怕擾了屋里的主子葉櫻櫻。

小姐要搶探花郎的流言蜚語直到前陣子,在老爺、夫人特意放出消息說替主子議親後好不容易才壓下來。

但小姐從此更是鮮少出府,府里的下人都清楚小主子在得知那些流言時,狠狠的發了頓睥氣,還氣病了,躺在床上約莫十日,才恢復健康。

此時,葉櫻櫻的閨房里燒了地龍,熱呼呼的,她舒服的躺臥在軟榻上,白勺跪坐在地上,手拿木槌輕輕的替主子槌腿。

小圓桌上,擺著茶點及熱茶,她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熱茶,放下杯子,看著桌上那以梅花花瓣制成的鮮花糕,精致得像朵真花,就是購自焦黎兒的點心鋪,還是限量的。

葉櫻櫻神情一冷,伸手將鮮花糕丟到地上,白勺彎身要撿,卻听主子吼了聲——

「滾!」

白勺嚇了一跳,一抬頭見主子的表情,她連忙起身退下去。

葉櫻櫻一腳踩上糕點,她使勁的踩,咬牙切齒的踩,好像踩的是焦黎兒那張純淨如水的笑臉。

她的父母已經在為她相看婚事,但她心里只有袁靖淵,沒一個看上眼的,雖然這陣子她極少外出,不過有錢能使鬼推磨,她只要砸錢就能得到外面的任何消息。

所以,她知道袁靖淵在戶部做得很好,他一點也不在乎有個賣點心的妻子,休沐還到點心鋪幫忙,小夫妻恩愛非常,讓人羨幕。

她很恨他,他為何不要她?她真見不得他過得舒服,憑什麼他可以置身事外,過得幸福,而她一個金枝玉葉卻丑聞纏身,還有焦黎兒,她的生意愈來越好,听說,人也愈來愈美。

葉櫻櫻抿緊薄唇,走到梳妝鏡前坐下,看著鏡中的女子,眉宇間透著一股陰霾,皮膚似乎更蒼白了,她沉吟了一會兒,起身喊人進來收拾一番屋子,再梳妝一番,披上錦鍛披風,步出屋子,往父母的院落走去。

這一路上,丫鬟小廝都連忙低頭行禮,不敢多看她一眼。

葉櫻櫻與白勺來到父母住的院子,葉櫻櫻就轉往內室走去,伺候的丫鬟已先行挑開簾,讓她進去。

屋內的老嬤嬤連忙拿下她身上的披風掛起來,葉櫻櫻則看向母親。

文德郡主坐在靠窗的羅漢床上,就靠著大迎枕,身上是家常對襟小襖,是月白羅裙,一旁還放著賬本,應是在看家中的月帳。

「你身子才好了幾日,怎麼不多休息?」文德郡主看著因愛受折磨的寶貝女兒,也是心疼,瞧著人都瘦了一圈。

「休息也乏了,所以想走走。」她微微一笑,「下個月,母親不是要舉辦宴會?」

「是啊,怎麼突然問起這事?」文德郡主放下手上的賬本,看著坐在身旁的女兒,有些不解。

「我是想提議請焦黎兒來負責這次宴會的點心。」

「找焦黎兒?」文德郡主听了更加訝異了。

她微笑,「母親別多想,女兒的確不喜歡她,然而如今京城的顯貴人家辦宴,不都是找她做點心?我們堂堂戶部尚書府,難道還請不起她?」

「話是如此沒錯,可是……」文德郡主還是無法放心,就怕女兒有什麼心思。

「女兒就怕母親擔心才遲遲沒提,其實女兒已經釋懷了,借由此次邀宴,也是表達這個態度,她就是個廚娘,我是金枝玉葉,難道還比不過一個廚娘,找不到更優秀的夫婿?」

文德郡主松了口氣,握著女兒的手,輕輕拍了拍,「你能想得開極好,原本母親也是想找她的,但就怕你心里不舒坦,這下好了,我讓胡老總管去一趟吧。」

葉櫻櫻笑笑點頭。

袁靖淵傍晚從戶部回家,才從焦黎兒中得知戶部尚書府下個月的梅花宴,她已經答應負責點心的制作,難怪,他剛剛與陸曉山夫婦打照面時,兩人都欲言又止。

此時,只有夫妻在房里,袁靖淵將她抱到懷里,蹙眉問,「為什麼答應?」

「只要沒有利益沖突,就不是敵人。」其實不是賺不賺錢的問題,她並不好奢華享受,也沒什麼大志向,但終歸有軟肋讓人拿捏。

「你確定沒有?」袁淵難得很自戀的指著自己,紅顏禍水指的是女人,但這張俊美無儔的臉也是很能主動拈花惹草,招禍得很。

焦黎兒這會兒也老實的嘆了一聲,「不答應也不成,那個胡老總管一听我說時間太緊,我沒辦法接這個活計,他老臉就皺起來的說,『我們老爺疼寵郡主,袁夫人啊,說句不好听的,袁大人現在只是戶部小闢,你這樣拒絕,我們老爺一個不喜,恐怕會把什麼難做的活兒全交給袁大人』。」

她活靈活現的學了胡老總管說了一段,又嘆了一聲,「他好可怕啊,說了一大堆,說什麼有人得罪郡主,結果讓戶部尚書派到什麼偏遠地方去查徇私舞弊,繞了好幾省,回來都三年了,瘦成一把骨頭,老了幾十歲,回京沒多久,人就去了。」她听得心驚膽跳,哪敢不點頭?

袁靖淵抬手輕撫她皺起的眉頭,「他恫嚇你。」

「我也想威武不能屁,但我又想想,沒理由閃過戶部尚書府,你在戶部是事實,難道都不跟他們交往?」她就事論事,「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听客人說,葉姑娘已在議親,婚後,她會過得幸福美滿,除非不在京城,我跟她總會見面的。」

道理他都知道,但葉櫻櫻不是好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她的毒辣。

焦黎兒伸手,也學他一樣揉揉他攏起的眉心,「放心,我會小心再小心,而且,顏氏也會跟我去,這幾日得先過去了解那日宴會的菜色配什麼茶,有沒有特殊要求。」

他把她擁得更緊,「我怎麼覺得我讓你難為了?」

她搖搖頭,突然在他懷里坐正,「我其實有問題問你,你要老實回答,呃,先不要考慮我怎麼想的。」

「好。」

「近日我去不少大戶人家做點心,大家都跟我聊到元配跟小妾。」

他不由得莞爾,猜到那些三姑六婆說了什麼。

她瞪他一眼,有人說他一定不負她這個糟糠妻,一看是長情的,但也有人說,日後一旦仕途穩了,少不得要有個上得了合面的當家主母在各府間來往,況且飛黃騰達後,三妻四妾是正常,兩方對辯沒有個結論,卻鬧得她心頭惶惶不安。

她將這些話一股腦兒的說給他听。

他不由得露出微笑,剖白自己的心意,「一屋一妻足矣,我的心太小,裝不下其它人,又何必耽誤其它人的幸福?」

她輕咬下唇,清了清喉啦,「你才華這麼出眾,我一人獨佔,她們說這太霸道,外面會批評我善妒,不是良婦。」

他彎唇淺笑,伸手點了她的鼻子一下,「你的個性,太容易被欺負了,你不求不爭,但我不願意,我要獨佔你,也希望你有獨佔我的心思,我不會讓你有機會把我分給別的女人。」他說得很深情,「我不貪心,在歲月流逝中,我只想看著你為我生兒育女,對其它女人,我沒力氣也沒間去追尋,有你相伴,生命已如此美好,我又何必招惹麻煩,惹火燒身?」

她眉目舒展,羞紅著臉點頭。

月色溶溶,兩人說了些話,用了晚膳,袁靖淵還是去書房處理些公務才回房。沐浴後,他懷里擁著妻子,她不似以往昏昏欲睡,顯然也有忐忑,他輕輕的吻她。

接下來,焦黎兒共去了戶部尚書府三回,才終于決定點心的品項及數量。

三次前去,都是文德郡主親自接見,其中一回,還有葉櫻櫻。

文德郡主是個沉穩的人,態度不冷不熱,也不知是否考慮到女兒的心情,不好與自己太熱絡,倒是葉櫻櫻像換了個人似的,有些刻意的交好,笑意盈盈,彷佛過去的恩怨已逝,要跟她做好姊妹,讓她心驚,在她要離開時,她還一路送她到二門,一路上說的都是她即將議親的幾個對象才折身回去。

「反常即妖,我這心都害怕了。」

同行的顏氏對著焦黎兒說,她非常喜歡這個沒有架子又從不藏私,盡心教廚藝的主子,而听說葉櫻櫻是金枝玉葉,個性驕蠻,不是好相處的人,今天的模樣太怪了。

「不怕,不怕,我們就是做點心,又不是去找人打架的。」

焦黎兒不是沒有多想,而是想了也沒用,倒不如把正事做好,然後一拍兩散。

文德郡主試了店內的點心,品嘗過後,點了幾款火紅的,黃金酥、麻花小卷,一口豆沙糕,芝麻芋泥球,南瓜酥餅,另外也有新鮮果醬做成的夾心糕餅,軟綿適中,極好入口。

兩人回到點心鋪後,便關在屋里,討論那天的工作分配、需要的人手。

今晨,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雪花紛紛飄落,外頭的院子已鋪上一層銀白,屋內,袁靖淵已醒來,若有所思的看著依偎著自己熟睡的嬌妻。

也不知是他的目光太專注讓焦黎兒感覺到了,長長睫毛動了動,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她雪白膚色透了粉紅,看來如初綻的櫻花,他不禁道,「早。」

「早」她笑了,在她眼中的丈夫好俊,整個人如美玉般耀眼奪目,一早醒來,看到這樣的臉真幸福。

兩人下床,她先行洗漱後、顏氏已端盆熱水過來,她道謝接過手,回到屋內,拿布巾替袁靖淵冼瞼,替他梳發綁成髻,再戴上官帽後,伺候他套上圓領深青色的雲緞官袍,又是彎身伺候他穿上鞋襪。

這些事,她日日為他親手打理,他不欲讓她做,她卻直言,「你小時候我就這麼伺候你的,本以為你長大後,再也沒機會了,所以我做得開心。」

她開心,他就舍不得阻止她了。

顏氏又端進來早膳,兩人在屋里吃了。

她待會兒得先跟顏氏去戶部尚書府,這制作點心的工序極為繁雜,要做的量又多,她除了得掌廚,還得先查驗各個鋪子送來的食材是否新鮮,今日的賓客都不是泛泛之輩,絕不能出事的。

思緒間,焦黎兒將碗盤收拾進食盒,看著窗處動人的雪景,兩株寒梅已經初綻,上方鋪了白雪賞心悅目,她想也沒想的就推開窗,寒氣頓時撲臉而來,他從她背後將她擁入懷中,「不冷?」

「不冷。」她笑說。

他環抱著她,天知道他有多麼不放心,那是曾經毒殺他的葉櫻櫻,他就怕她私下弄了什麼陰損手段。

「我不想要你去。」明知說這話太遲,他就是無法安心,昨夜輾轉反側,今晨又早起。

「文德郡主辦的賞梅宴,我有幾個膽兒可以反悔不去?你說傻話。」她回過身來,故意俏皮的皺皺鼻子。

他何嘗不知?只是日日的心漸高懸,總有不好預感。

但再如何忐忑,宴會時間在即,他仍是替她拉好斗篷,仔細打個結,替她塞了手爐,看著她與顏氏先行出門。

兩人上了馬車,一路往戶部尚書府去,兩人只能從側門進,再雙雙進到廚房,時間也在忙碌中過去。

戶部尚書府中的梅園佔地不小,盛開紅梅映著白雪,紅紅點點,成了無瑕銀白世界的一抹艷色,幾座精巧亭台都圍上銀白色的簾子防風防寒,里面又擺了火爐,大理石桌上皆備有茶點及茶水,可以讓客人歇腳休息。

時間一到,來自京城各名門權貴的客人一波波的來到,老天爺賞臉,雪停了,陽光現,但天冷,來客個個不是穿著大襖,便是披風、大氅。

葉櫻櫻也是盛妝打扮,嵌珠寶的赤金簪,一襲紅狐狸的披風,百褶緞裙,俏生生的站在母親身邊,落落大方的招待來客,一一引導進入溫暖的花廳喝熱茶,或到花園幾座設了暖爐的亭子聊天歇息。

有不少人知道今天負責點心的廚子就是焦黎兒,也知道葉櫻櫻心儀袁靖淵等事,不禁都奇怪葉櫻櫻的態度,但對于賓客們似有若無的探究目光,她應對從容,始終保持微笑。

但有人就是見不得她如此虛偽,莊澈也是接到帖子的賓客,在見到葉櫻櫻陪著兩名女客行走在梅園往另一座亭子的路上時,他從男客聚集的亭子拾級而下,走到她面前。

莊澈也特意打扮過,站在梅花樹下,倒有幾分俊逸,說出來的話卻如針扎人心,「我听說是你親自擬了宴客名單,怎麼沒找袁靖淵?」

葉櫻櫻噙著笑意,「帖子送給了他,但他沒來。」

他一挑濃眉,輕佻的上下打量她,「嘖嘖,可憐喔,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今日品茶而非品酒,莊少爺是醉了。」

「這里沒備酒,怎麼醉?袁靖淵也是個傻的、多個人服侍他,還是你這樣身分相貌的美人,不好嗎?日後,有岳父大人相助,還怕升不了官……」

她沒有理會他,轉身就往另一邊走去,臉上仍保持合宜的笑容,只有在一名丫鬟端著新烤好的點心走過來時,眸光一閃。

「這是剛出爐的黃金酥啊!這是本少爺的最愛,我的小廝平時還得去點心鋪搶,這盤歸我了,誰都不準拿!」莊澈見到那盤讓人垂涎三尺的金黃色糕點,連忙命身後小廝去將整盤拿過來。

葉櫻櫻在心里冷笑,但仍繃著臉要走過去阻止,「莊少爺,這里的點心全是袁夫人親自做的,當然每一樣都極為可口,可畢竟還有其它客人……」

「其它客人愛吃什麼全拿走,這盤歸我。」莊澈直接宣布,也不管其它人的表情帶著不悅,示意小廝端了就跟他走,他嘴饞,伸手拿了塊邊走邊吃,沒想到,才走到前方梅影下,人突然往前一傾——

接著,小廝驚叫道,「少爺!」

噗一聲,莊澈突然吐出一道黑色血箭,整個人往前趴下,小廝丟下手上的點心急忙撲向他,再將他翻過身來,竟見他七孔流血,小廝嚇得跌坐地上。

「啊——」前後響起了一聲聲驚恐的尖叫聲,接下來,是一陣混亂,求救聲,驚恐聲,雜沓的腳步聲。

遠離賞花宴的廚房里,眾人忙得不可開交,根本不知外頭已出了命案,直到門口突然陣一強騷動——

「讓讓,讓讓,誰是焦黎兒?」

幾名大理寺差役邊喊邊走進來,大伙兒不由得看向扎著頭巾、挽袖正在忙碌的焦黎兒,兩名差役就粗魯的上前架住她。

見她呆住,顏氏沖過來叫喊著,還想拉掉他們的手,「你們干什麼?」

「她做的點心毒死人了,我們要帶回去查案。」差役惡狠狠的說。

「不可能!」焦黎兒怎麼都不相信。

「這一定有誤會!」顏氏也急嚷著,眼眶都紅了。

「要喊冤到公堂上再喊!」差役煩了。

尚書府的奴僕們不是目瞪口呆,就是竊竊私語,顏氏六神無主,倒是焦黎兒突然冷靜下來,對著顏氏道,「公堂是講道理的地方,我沒做就沒做,你去找靖淵,告訴他這事。」

差役抓著仍在交代顏氏的焦黎兒出了廚房,直接就從尚書府的側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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