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齊戎伸手掀開馬車車簾,正巧看到這一幕,雖然早有心理準備自己的妹子被大尾巴狼給叼走,但見到寧傾雪主動投懷送抱,還是狠狠的刺激了他。
寧傾雪听到聲響,轉頭一看見是自己的兄長,連忙從趙焱司的懷中退開,「哥哥。」
寧齊戎看兩人緊挨著在馬車里,實在無法當做沒瞧見,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寧傾雪不自在的神情一眼,淡淡的丟了句,「下馬車來說話。」
寧傾雪臉色微紅的下了馬車。
寧齊戎對跟著下馬車還緊跟在寧傾雪身旁的趙焱司視而不見,低頭看著自己的妹子,「你怎麼來了?」
這個問題寧傾雪倒能理直氣壯回答,「爹同意的。」
寧齊戎驚訝,但是寧傾雪向來不會說謊,所以若她說寧九墉同意,肯定就是如此。
「爹怎麼會同意?」
寧齊戎難以置信的神情逗樂了寧傾雪,「當然是因為娘親啊!」
寧齊戎聞言了然,寧九墉縱是鐵漢,也難逃柳牧妍的柔情攻勢,忍不住搖了搖頭,「出息了啊!竟讓娘親幫你。」
「娘親也希望能盡一份心力。」
既然是自己的爹娘首肯,寧齊戎也不再多言,目光借著不遠處的營火余光,落在馬車狹小的空間,「既是爹娘同意,過了明路,你怎麼不與丁氨將的女眷一道?」
在寧齊戎眼中看來,與丁氨將的女眷共坐一輛馬車肯定會比坐在這個儼然用來載物的馬車舒適許多。
寧傾雪對此倒不在意,一張小臉寫著正經,「我此行是以大夫的身分而來,自然要跟著大夫和他們的女眷一道。」
雖說心疼自己的妹妹,但是她的話倒是令寧齊戎大為贊賞。只是他既然知道她來了,也無法眼睜睜看她受委屈,「哥也是大夫,明日你便跟我坐在一道。」
寧齊戎是庸王親兵營里的軍醫,這一路都跟在庸王世子左右,待遇自然不同,只是寧傾雪壓根不想往上湊,覺得不自在。
雖不想讓自己的兄長失望,但寧傾雪還是柔聲開口拒絕,「哥哥,我沒這麼嬌弱,這幾日我與陳大夫的女眷相處極好,所以我還是——」
「寧大夫無須擔憂,福寶方才已經答應與我共乘,我明日便讓衛鈞駕著馬車與大夫一行人走在一起。」
寧傾雪的話被打斷,一時啞口無言,方才趙焱司根本未跟她提要共乘一事,更別說她答應了——她目光落在自己兄長身上,顯然就見兄長輕挑了下眉,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
趙焱司沉穩如山的與寧齊戎四目相接,「照顧福寶是我的責任,寧大夫無須言謝。」
寧齊戎差點被氣笑了,他壓根沒想道謝,他竟大言不慚搶了話,他的拳頭沒好氣的輕捶了下趙焱司的胸瞠,「你這是自作主張。」
「也得福寶願意才行。」
感情一事,確實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看了向來沉靜的妹妹一眼,只要趙焱司能護住人,他妹妹也開心,他自然不會反對。
「只要福寶願意,便由著你們。」寧齊戎看天色已晚,雖有心想讓自己的妹子住舒適的營帳,偏偏他腦子抽風,找上趙焱司共宿一個營帳,有趙焱司在,他自然不可能帶著自己的妹妹一起睡,所以只能委屈妹妹住在馬車上,至于趙焱司——「不過要福寶與你共乘也是明日的事,趕了一路,福寶也累了,得早點歇息,你總不好繼續留在此處。」
趙焱司也沒得寸進尺,點了點頭,「當然。」他當著寧齊戎的面前一把將寧傾雪抱起,放回馬車上,「早點歇著,明日一早我便過來。」
寧傾雪乖巧的點頭。
趙焱司點了點她的鼻子,「別再胡思亂想。」
寧傾雪回他一笑,在他目光催促下,半臥下來,看著他將車簾給放下,還隱約听到他細細的對李尹一交代了一番,又將衛鈞留下保護她,這才與寧齊戎一同離去。
身為兄長的寧齊戎此刻倒是落了個輕松,他冷眼旁觀的看著趙焱司殷勤的忙前忙後,不知情的還以為他與寧傾雪才是親人。
他不由揚了下嘴角,與趙焱司走向今歇息的營帳,丟了一句,「我爹同意了?」
寧齊戎沒有明說,但是趙焱司卻听得明白,這是問寧九墉對他的態度,「不同意。」
寧齊戎咧開了嘴,笑容帶著一絲幸災樂禍。
趙焱司心知肚明寧齊戎想看他好戲,冷冷的回道︰「但將軍夫人很中意我。」
寧齊戎的笑容一僵,他娘中意?腦中浮現他爹那副總是以妻為天的德行,頓覺無趣。
「你兄長回京前曾向我提過,你前些日子在邊城也買下一大片荒山,」寧齊戎滿臉狐疑,「你當真是有銀兩沒地方使,四處散財?」
「寧大夫此言差矣,邊城盛產藥材,荒山之上遍地可見,更別提山上特有山產,」趙焱司神色自若,心中自有成見,「等日後再建造個桂露山莊,我與福寶住在莊子里,離著將軍與夫人近些,福寶日子過得才會心安。」
寧齊戎倒是沒料到他買下荒山的用意竟是因為福寶,他的眸色微黯,雖說趙焱司從未提及自己的身分,但他不傻,單看庸王世子與趙焱司交談時若有似無的恭敬態度,就能明白趙焱司來頭不小,但他無心權謀,更無心思攀龍附鳳,他滿心思慮的只是妹妹的幸福。
若是他能為了妹妹定居邊城,不論是何身分,他與家人都能安心不少。
「寧大夫與其擔憂我與福寶,倒不如對自己的事兒上點兒心。」
「沒頭沒腦的,說什麼呢?」
趙焱司目光看向今晚夜宿的營帳,除了守帳門的士兵外,還有個身影走動,「寧將軍在邊城替你挑了門親事。」
寧齊戎挑了下眉,他並不意外寧九墉的安排,畢竟他的年紀已不小,尋常人家的男子早就娶妻生子了。
「哪戶人家?」
趙焱司使了個眼色。
寧齊戎看了過去,看到自己帳前的人,認出這似乎是丁氨將的閨女,小時見過,要不是今日扎營時丁氨將特地將人帶到他面前提起,他對她還真無印象。「丁家?」
趙焱司點了下頭,他不願插手旁人私事,但顧及寧傾雪擔憂,他只能多言一句,「你若是有旁的心思,還是早些與寧將軍商議為好。」
寧齊戎為人溫良,但對于自己的私事卻瞞得緊,不願旁人插手,他以為自己瞞得好,但也沒有把握能瞞住趙焱司。
趙焱司不再多言,冷漠的越過等在帳門前的丁丹丹。
丁丹丹已從自己的爹口中得知,趙焱司並不是什麼護衛之流,只是真實身分為何卻沒能說出個所以然,只是就因為這未知,倒令人莫名生畏,她下意識的讓到一旁,待不見趙焱司身影,這才松了口氣,笑開一張臉的走向寧齊戎,「寧大夫,我等了好一會兒功夫,這是我方才特地留下的雞湯,還熱著,寧大夫喝點。」
寧齊戎沒有伸手接過,臉上掛著溫和疏離的笑意,「多謝姑娘,無功不受祿,丁泵娘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這里不是姑娘該來之處。夜已深了,明日還得趕路,姑娘請回。」
丁丹丹的喜悅因為寧齊戎的拒絕而隱去,縱使有父母之命,但是寧大將軍至今還未正式遣媒人上門提親,這門親事就有變數。她不傻,寧齊戎欲與她劃清界線的意味明顯,他根本不喜歡她。
丁丹丹神情黯然,寧齊戎的心頭沒有所謂憐香惜玉,徑自越過她進了營帳。
營帳里的趙焱司才解上罩衫就看到寧齊戎的身影,深黑的眼眸深處閃過欣賞,他看似溫和,卻也知當斷則斷,不會胡涂的因顧及情面而對人和顏悅色,這樣的性子無形中可以替自己省去不少麻煩,寧傾雪對自己兄長的擔憂可以放下了。
眾人一路疾行,日夜兼程,在接近吳越時,前頭卻突然傳來扎營的指令。
原本靠著趙焱司坐在馬車里昏昏睡的寧傾雪,迷糊之中還懷疑自己听岔了。
越接近吳越,遇上由吳越往外逃離的災民越多,不是餓了便是病了,昨日開始路邊甚至可見尸體,雖早深知災情慘重,但真的看到了,她幾乎一夜未眠,明白救災晚一步,死的人越多,如今天色尚明,選在此時此刻扎營,絕非情理之常。
趙焱司安撫的拍了拍她的頭,「你在這里待一會兒,我去去便回。」
寧傾雪立刻坐直身子,輕輕點了點頭。
她乖巧的樣子令趙焱司忍不住親了親她的唇,這才下車離去。
他前腳才走,坐在後頭馬車上的陳瑾就興沖沖的跑過來,對她親熱的招了招手。
看到陳瑾,寧傾雪一笑,下了馬車。
陳瑾拉住了她,激動的說︰「我方才看到那位俊鮑子到前頭去了。」
雖說相處時間不長,但寧傾雪已經深知陳瑾不單是個吃貨,還天生的「以貌取人」,只要長得好看的人特別容易入她的眼,博得她好感。
縱使趙焱司總是冷著張臉,一副人勿近的模樣,卻一點都不影響她的贊美。
寧傾雪見陳大嬸已經手腳麻利的招呼了幾個嬸子開始埋鍋造飯,大伙兒吃了幾天干糧,雖說不解為何天還未暗就扎營,但能在夜晚吃頓熱呼呼的飯,大伙的興致還是挺高。
寧傾雪跟著陳瑾走向忙得熱火朝天的一群人,原想上前幫忙,卻被一旁的陳瑾制止,「你就別忙了,人手足夠,我們就別過去了。」
寧傾雪看著陳大嬸一行人井然有序的燒火做飯,想想也有道理,便乖乖的站在邊上看著,沒過去添亂。
突然丁丹丹跑了過來,一把就抓住了寧傾雪,事出突然,寧傾雪被拉得踉蹌了一下。
李尹一立刻上前,手一揮,將丁丹丹掃到一旁,丁丹丹不由眉頭輕皺。
「丹丹,你是怎麼回事?」一旁的陳瑾一驚,口氣也不是太好,「急匆匆的過來拉人,差點害阿寶跌倒了。」
丁丹丹察覺自己唐突,看了神色不善的李尹一一眼,爽快的道歉,「不好意思,福寶,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心急,你沒事吧?」
寧傾雪搖頭,讓李尹一退到一旁,不解的看著丁丹丹,「丹丹姑娘,何事著急?」
丁丹丹一听問話,立刻說道︰「前頭傳來消息,寧大夫跟人吵了起來,偏偏我爹不許我過去,所以我便想到了你,你的身分擺在那,若由你帶我過去,我爹就算見著了也不會罵我。」
寧傾雪聞言,幾乎忍不住笑了出來,老實說,丁丹丹除了性子太過熱情,偶爾讓人感到無措外,其實也真是個爽利的姑娘。
「我哥哥與誰爭執?」寧傾雪難掩好奇。
寧齊戎的脾氣向來溫良,加上是個大夫,平日待人耐心十足,鮮少與人起爭執。
「听說是郡王世子。」
寧修揚?單單只是听到名字,寧傾雪便幾乎無法克制陣陣惡心涌上心頭。
前日她听趙焱司提及庸王世子已經先行帶了一半的人馬急行進入災區,剩下的人馬則听令于寧修揚,不過短短一日,寧修揚便跟她兄長吵了起來。
她垂眸想了一會兒,點頭隨著丁丹丹去一探究竟。
寧修揚與寧齊戎爭論也沒有想要背著人,高傲的神情帶了絲故意的嘲諷,在大庭廣眾之下,兩人的談話清楚的傳入眾人耳里。
丁氨將雖派人攔著閑雜人等靠近,但擋不住眾人好奇,不少人圍在不遠處瞧著。
四周已經如過往幾日一樣燒起了草木灰,一片煙霧彌漫,寧傾雪就見趙焱司站在邊緣處未靠近,她微斂下眼,停下自己的腳步,沒有如丁丹丹一般迫不及待的擠上前想要瞧得更仔細。
「前頭發了瘟疫,」雖說天氣並不寒冷,但寧修揚整個人卻用披風包得密實,聲音雖有些弱,但依然听得出掩不去的傲慢,「我下令整頓大伙兒好好休息一夜,何錯之有?你不將百姓當人看,我可與你不同。」
寧齊戎被寧修揚的強辭奪理氣得臉色陰沉得都要滴水來,這家伙果真不知所謂,想要得民心也該審時度勢。
「世子爺前日才領一半人馬進入吳越災區,方才派人求援,你收到消息不快馬加鞭趕路也就罷了,竟然還早早下令扎營,你到底所圖為何?」
「所圖為何?」寧修揚一臉嘲弄,「我是顧念一行人舟車勞頓,這才下令整裝休憩。」
「你少說得冠冕堂皇,」寧齊戎並未被糊弄,「大家前來吳越救人,就不會將一路辛勞放在眼里。寧修揚,說到底,你就是置世子爺的安危于不顧!」
「混帳。」寧修揚神情鐵青,「這是污蔑,寧齊戎,你別以為你是寧家人,你爹是寧九墉,就可以在我面前放肆任意栽贓。你可別忘了,我可是郡王世子,而你不過是小小軍醫,連個功名都沒有。」
寧齊戎聞言,神情隱含不屑,語氣一冷,「寧修揚,你少在我面前拿著雞毛當令箭,在我眼中,你這世子爺一無是處,我讓你立刻收回成命,連夜趕路!」
「大膽!」寧修揚心知肚明寧齊戎從未將自己看在眼里,但寧齊戎的脾氣好,這還是第一次在人前駁了他的面子,他大動肝火,「世子爺離去前已下令余下人馬由我統帥,若你再出言不遜,就別怪我不顧情面將你拿下。」
寧齊戎皺著眉頭,看著寧修揚抬起手,四周的侍衛立刻上前。
寧修揚冷冷一哼,心頭大快,原想乘勝追擊,好好的將寧齊寧斥責一頓,但他的**突然一陣癢痛,身子不能克制的一晃,方才的氣勢全消。
寧齊戎冷眼看他變了臉色,單看氣色便知寧修揚病得不輕,但此刻他不可能出手診治,甚至連開口詢聲都不願。
雖然隔得遠,可寧修揚驀然蒼白的臉色還是清楚的落在寧傾雪的眼中,她微微斂下眼,心頭閃過千頭萬緒,最終只是退了一步,想要轉身離去,但眼角余光之中看到人影閃動,她分心看了一眼。
她記得這個人是寧修揚身邊的貼身侍衛,叫做鄭富,此時他不待在主子身邊,反而往外走是怎麼回事?
她直覺情況有異,在四周滿是燃燒柴草的煙霧之中,提高警覺的踩在微濕的土地上,與鄭富維持著一段距離,借著營帳和來往的人當掩護暗中跟著。
鄭富走出一段距離便停下了腳步,除了去看熱鬧的人外,余下之人都各有事忙著,沒人留意他。
沒一會兒功夫,一個士兵打扮的人走近他,若不留意那名士兵的緊張,這兩人就像偶遇似的尋常。
寧傾雪試圖靠近些,隱約看到那名士兵交給鄭富一個微鼓的封套,兩人的聲音很低,她听不真切——
「鄭哥,里頭的東西,你可得小心。」那名士兵原不想開口,但還是忍不住多交代了幾句,「拿過之後肯定得淨手。」
鄭富點了點頭,「我知道,謝禮事後我再奉上,你走吧。」
士兵也沒多留,轉身離去。
寧傾雪隱約听著他們的話,滿是狐疑,退了一步,下意識要追上那名士兵,想辦法打听清楚,但手臂卻猛然被拉住,她一驚,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響就被捂住嘴,拖到了一旁。
她的驚恐在對上趙焱司明亮的雙眸之後退去,她拉下他的手,壓低聲音,「你做什麼?」
趙焱司的目光隨著鄭富走遠,這才開口,「這話該是我問你,方才不是交代讓你在馬車上待著?」對她三番兩次不理會他的交代,他直接流露不快。
她一臉無辜的回視他,老實說道︰「我听聞哥哥與人爭執,便一時好奇前來看看。」
趙焱司沒有費心追問是誰多嘴告訴她,只問,「方才你想做什麼?」
「那個人——」她看向鄭富離去的方向,「他叫鄭富,是寧修揚的貼身侍衛。這個時候他本該待在寧修揚身旁才是,偏偏他卻趁著寧修揚與我兄長爭執,眾人的注意力都在那里時,偷偷模模的出來,我覺得有古怪,就跟來一探究竟。」
趙焱司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也不怕被人發現。」
「我爹自小教我的不是躲便是逃,不會被發現的。」
看著她臉上略微得意的神情,他輕搖了下頭。
「可惜我听不太清楚他們說了些什麼,」她不由沮喪一嘆,「只看到士兵拿了封信交給鄭富,里頭似乎裝了什麼東西,那人還要鄭富小心些,拿過要淨手。」
趙焱司的眸色一深,翻查前世記憶並無此事,然而但凡與郡王府一家沾上關系的,絕沒好事。
就他看來,最為簡單粗暴之法便是派人將鬼祟的鄭富拿下,嚴刑逼供自然能拷問出結果,只是如今救災在即,不好節外生枝,他的眼神微冷,「不論是什麼,我會派人多留意。」
寧傾雪聞言只能點點頭。
「我哥哥還好吧?」她心中還是擔憂自己兄長與寧修揚兩人爭執不休。
「放心吧,無事。」
趙焱司帶著她回到兩人所在不遠處,不過才眨眼的時間,竟然演變成兩幫人馬各為其主的對峙。
趙焱司的神色微沉,本欲牽著寧傾雪上前,但敏感的察覺她的身子因接近寧修揚而不能克制的一顫。
他抿著嘴,當機立斷停下腳步,將人給留在原地,「你在這里等我。」
寧傾雪遲疑的看著他,她不願與寧修揚太過接近,自以為隱瞞得很好,但事實上根本騙不了他。
趙焱司安撫的看了她一眼,大步走向前,神色自若的揮開擋住自己上前的士兵,走到了寧齊戎的身旁。「相信郡王世子決定扎營,肯定是深思熟慮之後下令的,若真有萬一,郡王世子自會一力承擔,所以寧大夫實在無須動怒。」
寧修揚目光陰沉的看向趙焱司,從他爹口中得知這人是城陽郡李大將軍的後人,雖不知與李大將軍的關系如何,但單憑他腰纏萬貫、揮金如土,這次寧齊戎所帶藥材、糧食有大半出自桂露山莊,庸王世子又對他以禮相待,他再蠢也不會無視此人。
寧齊戎心知這個節骨眼萬不能讓兩幫人馬起沖突,最終只能用力的一甩衣袖,掉頭離去。
趙焱司不發一言的尾隨其後,寧修揚目光陰沉的看著兩人的背影遠去。
寧修揚的神色清楚的落在寧傾雪眼中,她的神情一陣灰暗。
「別看了。」趙焱司上前,直接捂住了她的眼,「髒了眼。」
寧傾雪先是一愣,最後好笑的拉下他的手。
兩人的柔情蜜意看在寧齊戎眼里,方才的不快似乎消散了些許,輕搖了下頭,「別當我是瞎的,我還在。」
「哥哥。」寧傾雪的臉微紅,靦腆的笑了笑。
寧齊戎看著她的笑容,胸中最後一絲悶氣也消散殆盡。
「寧修揚上趕著做死,你無須理會。」趙焱司懶懶的開口。
寧齊戎正看著四周士兵將草木泡水後灑在四周消毒,听到趙焱司的話,不由輕輕挑眉,「救人急如星火,你倒是沉得住氣。」
趙焱司並不把寧齊戎的直言不諱放在心上︰只道︰「天道輪回自會賞罰善惡,你切記提著防人之心便好。」
「這話你好好交代咱們福寶才對。」寧齊戎使出手輕揉了下寧傾雪的頭,「你可得防著人些。」
「我會的。」寧傾雪不由對兄長燦爛一笑。
趙焱司見狀,忍不住撇了下嘴。
「怎麼,」寧齊戎看到趙焱司的表情,忍不住出言諷刺,「這是我妹子,你還真把我家福寶當成你的了?」
趙焱司懶得為了寧傾雪而跟寧齊戎爭辯,只道︰「方才我見寧修揚似乎病了。」
寧齊戎的反應倒是堅決,「病了也與我們無關。」他嚴隸的看向自己的妹妹,「福寶,雖說醫者父母心,但這也是對值得之人,就算寧修揚病入膏肓,我也不許你插手。」
寧傾雪心中對寧修揚的厭惡甚于一切,她原還擔心哥哥會心軟,如今看來他們兄妹都不會出手相助。「我知道了。」
寧齊戎滿意的點頭,看到面前一個士兵抬水而過,立刻上前交代務必將水煮沸才能入口,以防疫病。
寧傾雪沒有跟著上前,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兄長仔細小心的注意各個細節,感覺到趙焱司無聲的輕撫著她後背,明白他這是想讓她放下心,不禁微場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