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時許,一抹縴細的身影從公交車上走下來,輕輕地把凌亂發絲撥到耳後,她挽緊肩上的包,白衫藍裙,步伐輕盈地隨著人群走過斑馬線,她拐進一處小鮑園,再從小鮑園側邊鑽出來,先左拐後右拐,便走進一條空無一人的昏暗巷道。
她租住在前面不遠處一套小鮑寓里,說是小鮑寓,其實只是一個小套房,只有一個房間和一個洗手間,連廚房都沒有。但她剛從設計學校畢業,初入職場,薪水不高,這邊租金便宜,她只好暫時租住這里,想著等工作穩定了再換個住處。
破敗的巷道里,夜風夾著熱浪撲面而來,她抬手抹去額上沁出的汗水,租住的小鮑寓就在前面二百公尺遠的距離,她略微放寬了心。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她心下一驚,猛地回過頭,不免撫一下胸口輕笑出聲來,嬌嗔道︰「是你啊,嚇死我了!」
「嚇到妳了嗎?對不起。」周明撓撓頭發,目光卻直勾勾落在眼前女孩飽滿的唇瓣上。
「你也這麼晚回家嗎?」孟小凡看著周明,周明是一個科技男,平時很宅,所以她也搞不懂他這麼晚出去干嘛了。不過因為周明是她租住這里以來平時出入都會禮貌地點頭打一聲招呼的鄰居,所以對他的防備心便沒那麼強。
「我出去買幾罐啤酒。」
孟小凡才注意到周明手里拿著一瓶啤酒在喝,他的臉上也明顯有著醉酒的酡紅。她不敢再看他,腳步卻加快了些,就算跟周明沒那麼陌生,但他們也不算很熟,她還是注意些比較好。
周明看著明顯加快步伐向前走的孟小凡,看到她頸側汗濕的發絲正黏在她白皙的頸子上,一陣風吹來,她裙襬被風吹得揚起,他喉結滾動,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他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握住孟小凡的手腕就要把她往旁邊光線昏暗的小巷拖去。
孟小凡嚇一跳,用力想掙月兌他,可他卻環抱住她,用力地將她抱走。
她雙手用力掙扎,雙腳也奮力踢著地板,想擺月兌周明。
「救命啊!救,唔……」孟小凡的嘴被一只手捂住,她驚恐地睜大雙眼,不停地扭動脖子,想擺月兌那只手呼救。
「噓,別出聲,我很快就好,妳就給我,我喜歡妳好久了。」
「唔……」孟小凡長長的睫毛撲閃著,大顆的淚水沿著她眼角滑落,難道她的人生還沒能好好開始,就要葬送在這一夜嗎?她不要……
那一瞬間悔意襲上她心頭,如果她多花點錢,租住在安全一點的小區,她就不會遭此厄運。可是他還沒得手,她還有最後一線希望!
她用力地踢著地板,地板上有人丟棄的酒瓶,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她故意弄大一點聲響,心里存著最後一絲希望就是,如果有人路過就好了。
昏暗之中, 地一聲脆響,是裙子布料被撕裂的聲響,孟小凡哭了,她用力推拒周明,哀求著,「別,不要這樣好不好,周先生……」
「我很快。」是衣服窸窸窣窣的聲響。
絕望的念頭攫住孟小凡的心,她下意識地伸手在一旁的地板上亂模,哪怕一個磚頭,一個酒瓶,一條木棍,或許都能救她一命,可是,什麼都抓不到……
孟小凡恨恨咬住粉唇,奮力地往周明身上一踢!
周明痛得吼了一聲,坐在地板上。
「救命啊!」孟小凡大喊著,往巷子口跌跌撞撞地奔去,眼看光明就在咫尺之遙,她頭皮一陣發麻,劇痛。
「妳找死!」周明在她身後,抓住她頭發將她往昏暗處拖回……
孟小凡絕望地閉上雙眼,淚水沿著她白皙的臉龐滑落。
這時,巷子口出現一抹高大的身影,一把渾厚低沉地嗓音傳來,「你們干什麼?」
「救……唔……」孟小凡還沒來得及喊完救命,嘴就被周明捂住。
「沒什麼,我們情侶,忍不住了就……都是男人,你懂的。」周明異常冷靜地笑著說道。
「唔……」孟小凡拼命搖頭,發出聲音,這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那抹高大的身影走近,周明作賊心虛,一不小心地松開了孟小凡,孟小凡撲到高大的男人懷里,緊緊地抱著他,十個手指透過他的T恤布料深深地嵌入他肌膚里,身體因恐懼簌簌發抖。她抬起一張滿是淚痕的小臉看著這個她很確定能解救她的男人輕泣道︰「抓住他,他想對我……對我……」
沈越低下頭看著在他懷里泣不成聲的女孩,皺皺眉頭,他是一名刑警,因為調查一個重大案件經過這里,差點要路過的時候才听到巷子里面有異響,回來一看才發現不對勁。
但他不懂憐香惜玉,不曉得怎麼安慰一個正陷入恐懼之中的柔弱女孩,只好抬起手僵硬地在她肩膀拍拍,沉聲道︰「好了,沒事了,我是警察。」
周明一听就想往巷子另一頭逃躥,可是沈越把孟小凡往旁邊一放,追了上去,黑暗之中傳來幾聲悶響,沒幾分鐘,沈越便走了出來。
孟小凡已經軟軟地倒在地上,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只睜大雙眼看著他,想問他那人怎麼了,又不敢問。
「扣起來了,等一下再去收拾他。」沈越看到她的不安,告訴她答案。
他用隨身帶的手銬把周明銬在那邊的水管上,回來讓受害人做口供,他知道讓女孩重述一遍她經歷的事情會很殘忍,但要將一個企圖性|侵少女的犯人繩之以法,這是免不了的事。
但看著女孩頭發凌亂,裙子也被撕爛了,一只腳上穿著鞋,另一只腳上的鞋卻月兌落在他腳邊。他撿起鞋走到女孩面前半蹲下,放在她腳邊輕聲道︰「先把鞋穿上吧。」
女孩抬眸,水汪汪的大眼楮看著他,听話地把鞋穿上,大顆的淚水又從她眼眶滾落。
「妳家在哪里,我送妳回去。」沈越最不忍看到女人哭,難得地溫柔。
孟小凡顫巍巍地站起身來,因為還心有余悸,腿軟就要跌倒,沈越一把扶住她的腰,領著她走,他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她走不動,他就扶一把而已。
可是他不知道,在他強而有力的臂彎里的女孩找到了那份安全感,心里滿是對他的依賴與好感。
路程不遠,孟小凡一路哭,她當初說要留在台北工作,家人就反對,說她一個女孩子沒必要這麼拼,家里不求大富大貴,只求人齊齊整整。可是她倔強地不听家里的話。
可是,她真的很想在這個城市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畢竟這里才有她施展才華的空間。
而扶女孩回家的沈越,真的不得不認可那句女人是水做的話,他陪她走一路,她真的能夠哭一路。
當然,他對她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因為身邊這些年一同做事的都是男人,他又沒有任何戀愛經驗,所以也不是很懂照顧女孩子,只是見她柔柔弱弱的,又剛從狼爪里逃出來,他便想著護送她回去。
把女孩送回她住處,提議她換個安全點的地方住,又叮囑她把門給鎖好,他便離開了。
而租屋里,孟小凡幾乎是哭了一個晚上,她真的很害怕,如果那個警察沒有出現,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的人生,可是,她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還沒來得及跟他說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