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上上下下已經在準備襄王要回京的東西,新任刺史的命令還沒發下來,一切事務都由司馬秦慕槐先行代理。
一批原本跟著襄王來洛州走馬上任的人馬,這回也要跟著襄王的迎親隊伍一起回京,離京一年有余,這些人對回京之事都企盼良久,畢竟那里才該是他們的襄王長久立足之地,也是他們可以揚名立萬的地方。
待在刺史府的這半月,朱延舞不是在忙當新嫁娘的事,而是日日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忙,幾案上沾了墨的筆永遠是濕的,既然說要把治水之道送給他,自然是要實現的,趁她還有印象便趕緊把它給一一寫下,這是大工程,因為邊寫她還要細細回想很多前世的事,也順便把它們給記下來。
樂正宸說那日開始要夜夜與她同床共枕,是真的。
不過,每天他躺上床的時間都在朱延舞睡著了以後,第二天一早,他也比她早離開床鋪,朱延舞從一開始的尷尬害羞不自在,後來卻變成了期待與等待,常常等著等著便睡著了。
雖然他每天比她早起床,但其實她比他早醒來,因為貪戀著他的懷抱,只好繼續裝睡直到他起身離開,這樣日復一日,一直持續到她將要嫁給他的前幾天,她才回到朱府待嫁,而襄王則待在刺史府,等到大婚吉日當天再到朱府親自迎娶她回京城襄王府。
襄王府大婚諸多事宜,自有敏貴妃著人去打點,朱府要送到京城的嫁妝這兩日也準備要啟程,除了衣服飾品之外,那些象征女方財力地位的東西對襄王來說根本微不足道,但象征好兆頭的東西卻是一件也沒落下——
剪刀,寓意蝴蝶雙飛。痰盂,又稱子孫桶。花瓶,寓意花開富貴。鞋,寓意白頭諧老。尺,寓意良田萬頃。
王爺王妃的大喜之日,這些人就算擺上送上再多的吉祥物都不覺得太過。
朱仲更是拿出了他的壓箱底,是一大箱黃金銀飾及一些可以賞人的玩意,「你當了王妃要打點的事可多了,爹這邊都是小東西,是你娘和你祖母輩以前留下來的,喜歡的你就留下,不喜歡的就賞給下人們,還有陵城無迷山腳下的一塊地,爹讓人在那蓋了一幢小院落,那兒風景優美少有人煙,若你以後要圖個清靜,可以去那里住住,這塊地是你祖父輩買的,爹就直接傳給你了,記住,這塊地絕不可以賣,若是缺錢在那掘地三尺挖口井至少有水喝,也有地兒住,萬不可以賣掉這塊寶地,听清楚了嗎?」
朱延舞听著,眼楮便紅了,當真有了要離家遠嫁的真實感。
前世要嫁人,對這個家甚有依戀,對爹也是,越到日子就越感傷,這一世,因為她一心要改變自己的命運,一心都在擔憂著平王一派對自己可能會做出什麼事,對要離家嫁人一事倒真顯得有些不上心了。
卻忘了,爹之後離了她就要一個人過日子了,他該有多麼難過和孤單……
對她而言,終于如願嫁給襄王算是了卻她在這一世的心願,但對她爹而言,他嫁女卻是第一次……
朱延舞想著,上前緊緊抱住爹,「爹,要不你跟女兒進京去住吧?」
朱仲哈哈大笑,「你爹爹我當縣令當得挺爽快的,這兒事少空氣好,可不想進京去蹚渾水惹來一身腥。」
「那爹爹早早把金陵客棧的老板娘娶回家當媳婦吧,有她陪爹爹,女兒就放心了。」
朱仲一愕。這已經是女兒第二次在他面前提到金陵客棧那個老板娘了,第一次可以說是隨口說笑,第二次又提起,而且是在這種時機上提起,總覺得她這話是認真的,她該不會真在大街小巷間听見什麼?
「又在胡說八道了,怎麼老提那個老板娘……」
「怎麼就不能提了,女兒覺得她很好,和爹爹是絕配呢,爹爹若不敢提,女兒去幫爹爹提如何?」反正他們遲早也是要成親的,早一點不是更好?
「天底下哪有女兒去替爹提親的道理?」
「女兒就是那天底下第一人也無妨的。」
朱仲笑著直搖頭,「別再胡亂說話了,剛剛爹交代你的事,你可記住了?除了這箱珠寶玩意、那塊地和宅子,爹其實在大街上還有間鋪子要給你……」
朱延舞抱著她家老爹不放,心里滿滿的傷感,根本沒專心听他在說什麼。
老實說,朱延舞也忘了前世的嫁妝都有些什麼,很多事再次經歷時,方能有不同的眼界與觀感,心境不一樣,看到眼里的東西也會跟著不一樣。
「女兒什麼都不要,只要爹過得好好的。」
「這何嘗不是爹的願望?你當不當王妃對爹來說一點都不重要,爹只要你快快樂樂的,既然襄王是你自己的選擇,就好好珍惜你的選擇。」
「女兒會的。」
朱仲點點頭,突然問︰「你當真愛他嗎?」
是啊,她愛他嗎?
其實這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已經成功的讓襄王答應娶她,成功的讓自己從平王的妻子身分上逃月兌出來,成功的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前幾天,京城傳來消息,據說平王已經由調任東北大都督改為被放逐到東北,皇帝還讓一批宮中禁衛親自將人押往東北,甚至撤了他在京城內的平王府,近日打算重新修建,沒有人知道新的主人會是誰。
平王未遵皇命及時到東北赴任,又在洛州劫持她並欲對她非禮及意圖謀害這件事,引得皇帝雷霆震怒,下旨將他放逐到東北當個被禁足的閑散王爺,沒御旨永世不得回京,朝中已無大臣敢為他求情,連多說一句都怕被皇上牽怒,御史大夫齊志遠也絕口不提要將女兒嫁給平王一事,人走茶涼,物是人非,由此可見一般。
平王是否就這樣真正出局了?
這點,連朱延舞都沒有把握,畢竟她所做的已經改變了前世,平王的命運已然不同,未來已不是她可預見,不只平王,還有齊若雨,魏知嵐,襄王和她,命運都已經在改變。
「爹,不管女兒是不是真的愛他,他都是女兒這一生最好的選擇。」在爹面前,她不想說謊,希望呈現的是自己的真心和真實的自我。
大廳的門外,一個人影輕輕地閃過,轉眼消失在朱家大宅——
這一夜,不知是不是沒有他在身邊,還是因為明天就是她的大婚之日,朱延舞可以說是一夜無眠,幸好這一夜並不漫長,一大早,她便被一堆人挖了起來,開始準備成親前要做的所有事。
沐浴洗漱,梳妝打扮,明明很簡單的事,卻足足花了幾個時辰才完成。
梳頭婆邊梳著頭還邊大聲說著——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上頭」是非常講究的儀式,一定要用新的梳子,「上頭」的人也必須是六親齊全,兒孫滿堂之人。
吉時到,門外震天的爆竹聲響起,樂正宸高高的坐在馬上,親自到朱府來迎娶新娘,朱府外頭被民眾擠得水泄不通,畢竟襄王曾經是他們的刺史大人,現在要迎娶的還是他們陵城縣令的女兒,這可是百年來都難得一見的盛事,豈能錯過?
「這襄王爺還真是疼愛他媳婦,一刻也不願意分開,在洛州待這麼些日子就是為了在今日親自迎娶朱大小姐回京呢。」
「是啊,縣太爺的閨女嫁給襄王爺,可是天大的福氣。」
「也是,說起來這朱大小姐也是個有眼力見的,好像早就知道平王會出事被趕去東北,那日在賞花宴上死活都不抓住平王的手呢。」
「不是這樣的,是襄王和朱大小姐早就一見傾心,眼底容不下別人啦。」
「是嗎?」
「是啊,就是佳話一樁。」
眾人圍觀,私底下竊竊私語著,越聊越是起勁,風花雪月的傳說大家都愛听都愛傳,說到最後也沒人計較究竟是不是真的。
從朱府回京城,路途遙遠,幾十輛馬車浩浩蕩蕩的上路往京都前進,第一個晚上在驛站短暫休息幾個時辰,一大早整隊人馬又浩浩蕩蕩的動身,終是在第二日的黃昏整個迎親隊伍如期抵達了京城。
進了城,新娘改乘花轎,八名內監抬起,十六只燈籠,二十盞火炬為前導,前列儀仗,禮部率領屬官二十人,護軍四十人一路護送新娘到襄王府,待把那王爺規格的成親儀式一一做滿,朱延舞回到新房時早已疲憊不堪。
藍月拿進一塊剛煨好的餅塞到她家主子手里,「吃點吧,小姐,別餓著了。」
沒想到話剛落,樂正宸已推開房門進來,嚇得藍月忙把她家主子的餅給拿回來藏在身後,不過這等小動作怎麼躲得過樂正宸的眼,微微一笑,他已用秤桿挑起新娘的蓋頭,又把她的頭冠給取下,伸出手拉著新娘子坐上了桌便要喝起了合巹酒,半點不拖泥帶水。
見狀,一旁的婦人動作很快地各塞了一顆小湯圓到他們嘴里,接過樂正宸手中的花雕酒替兩人各斟了一杯,讓他們各喝了一小口後把兩杯酒混合再倒了兩盅,取「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之寓意,讓他們各自再喝下去。
「可以了,都下去吧。」樂正宸揚手一揮便要眾人都退下,婦人丫頭們只好趕緊到門口撒了一大把紅色喜糖算了事。
「肚子餓了吧?本王先陪你吃點東西。」說著,便夾了一盤子菜到她面前。
朱延舞好笑的看著他,「外面的賓客怎麼辦?」
「本王陪你吃一點再出去打發他們走。」樂正宸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其實本王此刻最想吃的食物是你,我親愛的王妃。」
朱延舞的小臉瞬間紅了起來,沒想到襄王爺總是可以如此自然的說出口,睇著她瞧的眼神,連她這個不知經歷過多少回情事的女人都有點招架不住他那放肆的眼神。
她低下頭假裝忙著吃東西,一股灼熱卻從臉頰一直延燒到耳根。
見狀,樂正宸一把將她拉到大腿上,俯身便親吻住她的唇——
「王爺……」她輕喘出聲。
「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你已經是本王的王妃。」
她再次把他給推開,「現在不可以。」
這女人此刻羞澀美麗的模樣,瞧得樂正宸整個人都熱了起來,再瞧下去,他恐怕今晚不會再踏出這房門了。
「吃完可以先休息,不必等我。」樂正宸說著,將她抱回椅子上坐好,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那身影,如疾風掠過,轉眼無蹤。
朱延舞也從椅子上跳起來在房內走來走去,雙手不住對自己熱呼呼的臉龐搧著風。
怎麼辦?只是被他抱著吻一吻她的心就感覺快要跳出來了,她根本不能想象自己一絲不掛被他愛著的樣子,那她會害羞得想死吧?
看見王爺出了房門便閃身進來打算要侍候主子的藍月,一進門看到的就是她家主子像蟲一樣跳上跳下的樣子。
「小姐,你在干麼?為什麼站著?」
「在滅火。」
「滅火?」藍月听了一驚,忙轉身把四周全給瞧了一遍,「哪里著火了?小姐?奴婢沒看見啊!」
朱延舞捂住臉,近乎申吟地道︰「我全身都著火了!」
「小姐,你在說什麼呢?」她怎麼一句都听不懂。
「沒事,你不用理我。」
藍月小心翼翼地瞧著她家小姐紅通通的小臉,還有那看起來似乎有點微腫,連胭脂都變得有些糊的小嘴……
「是王爺親你了?是嗎?」
厚,有必要這樣大剌剌講出來嗎?
朱延舞瞪了藍月一眼,重新坐回桌前打算吃飯。
「很痛嗎?小姐?像被火燒那樣?」藍月再次看向她家主子微腫的紅唇,「王爺是咬你了吧?小姐?你是不是惹王爺生氣了?所以他才冷著一張臉跑出去?」
真是……听不下去了。
「你過來跟我一起吃飯吧。」堵住這丫頭嘴的最好辦法就是喂她吃東西。
藍月卻雙手亂揮,「這不行,這里可是王爺的地盤,王爺很凶的……」
「坐下,這是命令,王妃的命令。」
王妃啊,是啊,她的主子現在是王妃了,經過這一夜,主子的身分地位可是大大不同,連老爺見到她家主子都要恭敬的尊稱一聲襄王妃了。
藍月乖乖坐下,捧著一個碗,感動得眼眶紅紅的。「沒想到小姐真的辦到了,替自己謀到了一個好夫婿,而且還是小姐本來就想嫁的好夫婿。」朱延舞好笑的看著她,「你不是一直叫本小姐嫁給平王嗎?」
「是奴婢眼瞎,不知道平王竟是這般可恨之人。差一點就害了小姐,奴婢真是愚鈍不已。」
「以後別再提這個人了。」她希望以後的人生里都沒有這個男人。
「是,小姐,不,是王妃。」
「吃吧。」朱延舞夾了一些菜進藍月碗里。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藍月這丫頭始終都是那個一心為她的人,著實令她感動不已。
藍月吐了吐舌,還是不太敢逾越的動筷子,「王爺看見我吃了他的菜,會想殺了奴婢吧。」
「放心,他在外頭吃得可比我們這桌子的菜好呢,放著也是浪費了。快吃吧,還要本王妃替你夾菜嗎?」
「不不不,奴婢自個來就行。」說著,藍月端起碗,終是動了筷子。
有藍月陪著,朱延舞終于可以不再胡思亂想,直到夜深……
累了一整天,坐在床邊等著樂正宸的朱延舞不知何時睡著了,樂正宸月兌下了外衣,走到床邊將她輕輕抱起往里頭的位置挪了挪,再輕輕地將她放平在床塌上,因為躺著姿勢比方才舒服許多,她的唇邊還發出滿足的輕嘆聲。
樂正宸望著她沉睡的容顏,還真不忍心吵醒她,躺上床,他像之前與她同床共枕時那樣將她攬入懷里,滿懷馨香不住地竄入口鼻,他忍不住低眸尋著她的眉眼唇,柔柔地吻上了那片紅唇,本來只是想滿足一下想望,誰知這唇一沾上便怎麼也不想移開。
一吻,再吻。
……
他躺回床榻,伸臂將她摟入懷中,溫熱的肌膚熨燙著彼此。
「王爺……妾身需要梳洗……」朱延舞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
「本王幫你。」
嗄?「不用了,王爺……」
樂正宸轉頭便叫人,「來人,把熱水都給端進來,本王和王妃要沐浴。」
聞言,朱延舞羞的把臉用手搗起來。
胸膛傳來一陣震動,樂正宸用手挑起她害羞的小臉,笑著在她嘴上啄了一記又一記,「你是本王的王妃,跟本王一起干什麼都是天經地義,用不著害羞。」
噢,真沒想到襄王是這麼不懂害臊為何物的人……
前世的朱延舞還曾經以為他是那種很道貌凜然的君子,喜吟時作對的才子,卻不愛那些低俗的風花雪月……
原來,他比平王更懂得閨房之樂……
而且,他沒穿衣服時笑起來好桃花……
朱延舞被他帶笑的桃花眼看得眼楮都不知往哪兒瞧了。
「王爺可以先放開妾身嗎?妾身要先擦一子。」
他听了很想再說一聲他幫她擦,但如果他說了,她恐怕會羞的把臉整個埋進木桶里去吧?
樂正宸終是松開了他的手,懷里的女人咻地一下便隨便披了件中衣跳下床往屏風另一頭走去。
屏風外頭進出的丫鬟們把木桶的熱水倒了半分滿,藍月負責把水溫用冷水調到主子喜歡的溫熱,還將干淨的肚兜中衣都整整齊齊放在一旁,這才頭低低的退了出去。
特制的木桶很大,兩個人可以同時沐浴,樂正宸過來時,朱延舞已經先坐在里頭,親眼見他走進來,可以說是把他精實高大好看的身材飽覽無遺。
「過來。」他朝她伸出手,微笑的邀請。
又是這樣桃花似的笑,讓她的心驀地一蕩。
「王爺……」想推拖,美眸滿是楚楚的瞅著他。
「我只是想幫你洗洗而已。」
這洗洗而已極簡單的四個字,勾勒出的畫面卻是可以無限想象……
「妾身幫王爺刷背吧?可好?」至少可以不必再面對他那雙桃花眼楮。朱延舞覺得這個主意真是好極了。
這樣也行?樂正宸好笑的看了她一眼。
「好。」他大方頷首同意。反正不管是他幫她還是她幫他,到最後,他想對她做的,她一樣都逃不了,躲不掉。
朱延舞松了一口氣,連唇角都勾了起來,「王爺請背過身去。」
他乖乖的背過身,讓她拿著毛巾輕輕地擦洗著他的背。
水溫剛好,力道剛好,一切都舒服極了,唯一讓他不滿意的是他的視野里看不見她,不過不滿歸不滿,他還是讓她盡情展現當妻子的賢慧與體貼。
他和她,來日方長。
「王妃。」
「是,王爺。」
「父皇要本王成親之後就上朝參與朝政事務。」
朱延舞的手一頓,想起前世七月時的那場暴雨,嶸河河水泛濫成災,沿岸居民死傷無數傷亡慘重……
「妾身知道了,治水之術妾身已經寫好,等王爺開始上朝議事時便可以在朝會中將計策呈給皇上,相信會讓文武百官及皇上對王爺刮目相看,對王爺進東宮之路大有幫助。」
這個女人……
還當真是不解風情得緊……
樂正宸挑了挑眉,突然轉過身將她扯進懷中——
「啊。」朱延舞驚叫一聲,已被他緊緊摟住。
「你以為本王心心念念都是你的治水之術嗎?」
他凝著眉的模樣,看起來竟是有點生氣?
朱延舞不明所以,「難道王爺對治水之術沒有興趣?」
「自然不是。」
「那就是有興趣了。妾身哪里錯了?」
樂正宸冷冷的睨著她。是啊,她哪里錯了?
她沒錯,是他錯。
她心心念念在報恩,所以急著把這份大禮獻給他,何錯之有?
錯在他……
他不喜歡她把他對她的恩寵,當成是為了謀取太子之位的手段,不喜歡她跟他在一起只是為了報恩……
是他的錯。
要不是當初連她跪在地上求他他都沒松口說要娶她,她也不會如此根深柢固的以為,他後來之所以突然答應娶她,是因為他終是確定了她是天生鳳命之女。
可又何妨呢?他為何要在乎她是如何看待自己?這些根本都不是他會去在意的事,如今他是怎麼了?
果真,是個鬧心的女人。從遇見她之後,她就老讓他心煩。
以為娶回來就沒事了,看來是大錯特錯。
樂正宸用手托住她的後頸,親吻她——這似乎是他目前想得到的,不讓她再鬧他眼鬧他心的唯一方法了。
成婚第二天的早晨,襄王夫婦必須身穿朝服進宮向皇上及敏貴妃行禮。
朱延舞累得根本起不來,喚了半天眼楮都睜不開,樂正宸只好把人都給趕出去,再讓他的王妃補一會眠。
等在門外的奴婢們比主子們都還緊張,半個時辰過去,忍不住又上前敲門——
「王爺王妃,該起了,再不起,就算奴婢們手腳再怎麼利落,恐怕也來不及趕上和皇上及貴妃娘娘請安的時間。」
樂正宸睜開眼,見他懷中的女子睡得沉,怎麼也不忍心叫醒她。
倒是朱延舞似乎听見了動靜,在他的懷中動了動,慢慢地睜開了眼,見到他正帶笑的瞅著她,一時之間還有點反應不過來,眨了眨眼,才想到兩人昨日已經成了親還洞了房,她還被他折騰得七葷八素地……
想著,她不禁紅了臉,「什麼時辰了?」
「還早呢。」
「哦。」她又閉上眼。既然還早,那她再睡會兒總行。
「你慢慢來,等我們跟父皇磕完頭,應該還來得及去陪母妃吃午膳。」
聞言,朱延舞驀地把眼給睜開,而且睜得老大,「王爺說什麼?午膳?」
「是啊,本王已經讓人到宮里傳話了……」
「天啊!這怎麼可以?」她才嫁進王府第一天,就如此不守皇族禮儀還怠慢婆母,之後這些人還不知要如何在背後議論她呢。
朱延舞有點慌亂的起身,正想下床喚奴婢們更衣,樂正宸卻擋在床外頭,除非她從他身上爬過去,不然根本下不了床。
「王爺……你可否挪挪身子……」
「可以,只要你過來抱抱本王,親親本王……」樂正宸話還沒說完,已經感覺到一股柔軟靠近他的身體,接著是他的嘴……
「好了,可以讓妾身下床更衣了吧?」她眨眨眼看著他。
「你是在敷衍本王?」他長手一伸摟住她的縴腰。
「王爺……」朱延舞暗叫聲糟,有一種預感,她今天要下床趕上問安時間似乎很難了,正想要不干脆直接從他身上爬過去跳下床為先,下一刻,她整個人便被樂正宸給轉身壓在了身下……
看來,這一世她想博得賢良淑德的美名,是有些痴心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