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薩爾斯堡的某間旅館內。
「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
「忘記我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的。」
「是嗎?那麼就讓我好好的想一想,關于你的記憶,我到底是遺落在腦海的哪個角落……」
「也許……你該合理的懷疑,對于你不認得我的原因,是否該歸咎于我騙了你……」李若曦將臉埋進他的頸側,張開小嘴,咬了下他的肩膀,留下淺淺的齒痕。
龍若謙將全副精神放在她的身上,深眸充滿蠱惑,凝看著她,「打從第一眼看到你的眼楮,我就對你有熟悉的感覺,所以騙與不騙,我完全不予考慮。」
「可以請你在我的耳邊再次輕聲吟唱你在酒吧里彈唱的那首曲子嗎?」那首曲子讓她回想起小時候,還記得她曾經在數個陪伴著他的日子里,听著他以那首曲子懷念他的母親,而她則是望著他的背影,靜靜的聆听他哼歌。
「你一直提到那首『回憶』,難道你就是……」停止一切動作,龍若謙總算想起記憶中那個總是黏在他身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小女孩。
「噓!在這個時候不要說……請你再對著我哼唱那首歌。」她已經做好打算,既然上帝讓她在這個陌生的國度里遇見他,那麼她就順應心意,將自己的身體給他,然後……她就要如同一場夢,再次從他的世界消失,她要去完成自己此生唯一的仇恨,了結過去,從此在異地流浪,斷絕對他的想念。
「曦……原來……你是曦?」Dawn說的不就是晨曦嗎?他怎麼會一直無法將她的名字跟若曦這個名字符串聯起來?
不過,這好像也不能怪他,因為當初他連她是怎麼離開龍門的都不清楚,只記得小時候的他有一天猛然發現,原本一直默默的陪在自己身邊的那個她,卻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而關于她的所有消息,從此在龍門也像是個禁忌,沒有人肯再提起,所以時間久了,他也當真將她忘得一干二淨。
「曦,當年你怎麼會突然離開?」他看著她,眼神充滿不解。
「過去的事情,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很高興……你也想起了我。」听到他呼喚她的名字,李若曦感動得紅了眼眶,可是她不想將自己的脆弱表現出來,只是伸出雙手,攀住他的頸項,將自己的臉埋在他寬厚的肩上。
不明白這些年她到底是怎麼過的,龍若謙能感覺到她似乎藏了許多難言的心事與苦悶,他輕嘆一聲,將她緊緊的圈在懷中,親吻著她的頭發,在她的耳邊哼唱「回憶」。
她的眼眶濡濕,輕咬著他的耳垂,對著他的耳朵吹氣,縴細的手指則忘情的撫模他略長的頭發。
「曦,你知道嗎?其實自從你離開之後,我就再也遇不到另一個能讓我動心的女孩,我想……也許這就是命中注定,讓我們能在這個地方相遇。」
漂泊了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為任何一個女人動過心。
原因很簡單,因為從未有人能成功的觸動他的心,唯有小時候那個愛哭又愛跟路的曦曦,能一解他喪母的悲傷情緒,可惜當時太年幼,根本來不及將那份相處時的感覺升華成所謂的男女之愛,沒想到如今在異地相遇,體內情感的烈火竟然會變得如此一發不可收拾。
「命中注定嗎?」李若曦仰起頭。
「曦,跟我回台灣,以後讓我照顧你……」他輕輕撥開她額頭上汗濕的發絲,心里打定主意,既然連上帝都安排他們再次相遇,他如果不好好的把握機會,就是笨蛋加蠢驢。
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繃緊,看著他認真的表情,想了一下,然後不置可否的輕笑出聲,「kiss me。」
他雙眼發亮,俯下臉,重新攫住她的唇。
激情有如狂風暴雨,席卷了他們兩人……
當激情退去,原本與龍若謙相擁而眠的李若曦緩緩的睜開眼楮。
她眼神溫柔的看著沉睡的他,細細的描繪著他的臉部線條。
從小時候,她就已經知道自己是喜歡他的。
打從有記憶開始,她便喜歡跟在謙哥哥的身後,只是那時爸爸總是告誡她,說謙哥哥是未來的幫主,不是她的玩伴,叫她不能主動親近謙哥哥,而那時乖巧的她也的確這麼做了。
但是就在她五歲,謙哥哥七歲那年,謙哥哥的母親病筆了,他哭得好傷心,變得誰也不理,當然也包括她。
想到這里,李若曦感覺心里熱熱的。
一晃眼,這麼多年過去了。
「謙哥哥,如果我離開了,你……還會想念我嗎?沒關系,時間會讓人們淡忘一切,請將我們的相遇當作一場夢。」她喃喃自語,輕笑了下,然後在他的薄唇上印下一吻。
她輕巧的下床,躡手躡腳的收拾散落一地的衣物。
這時,她的手機傳來震動的聲響,她瞥了眼來電顯示,又看了下躺在床上的龍若謙,定了定心,拿起手機,躲進盥洗室。
熟睡中的龍若謙忽然睜開雙眼,坐起身,瞥了盥洗室一眼,臉上浮現一抹深思。
剛才李若曦在他耳邊說的話,他都听到了,之所以裝睡,完全是為了想知道她的下一步到底是想做什麼。
他很想知道,當年她到底是為了什麼而離開龍門?說到底,她總歸是冷叔的女兒,又為什麼這些年冷叔對她的失蹤不聞也不問?到底他們父女之間存在什麼秘密?
想到這里,他覺得自家老頭罵得對,他總是怒罵他是個不學無術的懶人,滿腦子所想的只有自己的事,如今想來,似乎還真是這麼回事。
露出一抹苦笑,他翻身下床,無視自己全身赤luo,也沒有赧窘的感覺,快速的梭巡到李若曦的隨身包包,然後動手檢視內容物,找到一個珠寶盒,里面所放的果真就是那條十字項鏈。
「別怪我讓你心急,實在是如果我不用這個手段,我相信以你的個性,這輩子我大概別想再見到你了。」龍若謙看著手里的十字項鏈,低聲說道。
隱約听到盥洗室內傳來窸窣聲,他收起十字項鏈,隨手在一張紙條上寫了一些字,匆匆塞進珠寶盒內,然後又小心翼翼的將李若曦的隨身包包放回原位,在她踏出盥洗室的前一秒,躺回床上假寐。
果真一如他所料,李若曦整理好衣裝,便匆忙的離開,連最後的道別吻也沒有,唯一讓他比較欣慰的是,至少她還記得在關門前,眼神依戀的看了「睡熟」的他許久。
確定她已經不告而別,心有顧忌而不敢攔阻的龍若謙緊閉著眸子,然後重重的嘆了口氣,坐直身體,望了下窗外的天色,快要天亮了。
到底你是為了什麼非要用這種方式離開?還有剛才那通電話又說了些什麼?為什麼你的表情看起來很緊張?到底……是發生什麼事?
他苦惱的撥開額前的劉海,心里的疑問紛至沓來,都還來不及消化,筆記型計算機又在此時發出聲響,表示有人寄信件給他。
瞥了眼計算機,知道這個聲響代表劉軒宇有重要的公事要報告,龍若謙又嘆了口氣,雖然整個人懶洋洋的,不太想動,但是一想到劉軒宇那笑里藏刀的臉,他不得不認命的起身,動手打開計算機里的信件。
信件的主旨是辭呈。
看到如此聳動的主旨,龍若謙緊皺眉頭,趕忙點開信件內容。
職劉軒宇,自即日起辭去龍門商業集團公關經理一職,詳細情況的報告,已在信件的附加檔案中說明。
謹此辭呈人劉軒宇
龍若謙緊皺的眉頭松了開來,露出苦笑,「天啊!這種灑狗血的情節,簡直比八點檔的連續劇還要夸張,真不愧是我們龍門的公關經理會捅的樓子,不過……我在這里佩服他什麼啊?劉軒宇辭職,不就代表我會有一堆處理不完的公事和責任?」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再也笑不出來,神態慵懶的穿上衣服,打算趕回台灣處理麻煩事。
在整理好行李,用電話與旅館方面做了退房的動作,他望著昨晚與她纏綿過的床鋪,深邃的黑眸透出狡獪的光芒。
「我也知道剛才如果我出手攔你,你以後一定會再找機會離開我,與其這樣,我還不如放手讓你離開,讓你自已回頭找我,只是你發現真相後,可別太過生氣啊!」
他已經能想象得到,當她找不到項鏈,而看到他所留的那張紙條時,會有什麼樣的情緒反應了。
不過,那又如何?
為了得到真愛,任何的手段,也不過是他為他們的愛情加溫罷了。
拉開厚重的窗簾,看著天邊染上晨曦的雲朵,漸漸被天光所取代,在那黑夜與白晝的分界盡頭,似乎隔著一條錦鱗的分隔線。
龍若謙在認命回台灣處理公事之前,目光仍是戀戀不舍的看著這美麗的薩爾斯堡,心里也縈回著昨夜所有旖旎美好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