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八年前
小淨兒細瘦的腿上擱了一張圖畫紙和一張獎狀。
這是小淨兒第一次參加全國繪畫比賽,榮獲國小低年組金牌,亦是她生平第一面金牌。
而她最想跟爹地分享這一份喜悅,是以,她一放學便興匆匆地把獎狀和圖畫紙從書包里拿出來。
她想,爹地肯定對她的繪畫天份贊許有佳。
誰知爹地今天心情不太好,繃著一張臉不說,連笑一笑都顯得懶。
小淨兒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惹得爹地不高興,所以爹地才沒興趣欣賞她的第一名作品?
小淨兒猜了老半天,仍然猜不透爹地的心思。
還有啊,以前爹地從來不開車的,今天爹地不但開車,還把她載到公路上來。
也不知這是哪里的公路,路上布滿各種稀奇古怪的障礙物,草地上,有著來自世界各地的賽車好手,他們已全副武裝地等著,一場競爭激烈的賽事即將展開。
可是她看不到這場比賽,她要被安頓在小小的車廂里。
爹地不許她下車、不許她多問,更不許她看。
「小淨兒乖不乖?」爹地問。
「乖。」小淨兒回答。
「小淨兒听不听話?」爹地再問。
「听話。」小淨兒又回答。
「好,小淨兒若是真的听話,就不可以把頭探出來看。」
小淨兒把縴白脖子伸得長長的,委屈可憐地望著站在車窗外的爹地,「哦,不可以看,那可以偷偷地看嗎?」
如果她硬擠出兩滴眼淚,爹地會縱容一下她的驕縱和任性嗎?
小淨兒的爹地表情嚴厲地抿了抿唇,「也不可以。」
「為什麼連偷看也不行啊?爹地好小氣哦!」小淨兒一張紅女敕小嘴撅得嘟嘟的。
「因為爹地不喜歡小淨兒偷看。」
「如果小淨兒忍不住偷偷看了呢?」
「那爹地就不疼你了。」
「爹地……」小淨兒水靈靈的藍色大眼里含著一泓清淚,試圖博得爹地的同情,讓她偷看一眼。
「小淨兒,你是不是把爹地的話給忘了?爹地跟你說過,即使你是女孩子,也不可以隨便掉眼淚,把眼淚擦干,不可以哭,眼楮捂起來!」爹地命令小淨兒把車窗搖上之前,再次叮嚀。
「哦!」小淨兒用手背抹去淚水,吸了吸鼻子,乖巧地把小腦袋兒縮回椅背里,白女敕雙手听話地捂住一雙圓滾滾、骨碌碌的藍眸。
「爹地這次重出江湖,是不想被人嘲笑,我要用實力來證明自己的能力,所以,小淨兒,你要听話,這是爹地最後一場戰役,等一切結束了,爹地就帶你回家。」
「好。」小淨兒听得似懂非懂。
其實在她小小的腦袋里,雖然對爹地今天的行徑感到十分好奇,卻也擔心爹地不再疼她,所以不敢多問,乖巧地點著頭。
搖上車窗後,小淨兒偷偷坐挺身子,清澈的大眼兒透過食指與中指間的小縫兒,隔著黑色車窗,偷偷望著背影逐漸遠去的爹地。
憶起爹地的話,一心想獲得爹地疼愛的小淨兒,連忙把小腦袋兒給縮了回來。
要是被爹地發現她偷看了,爹地一定會很生氣……
思及此,小淨兒連忙合起指間的小縫兒,嘟嘟紅女敕小嘴,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爹地說不可以偷看,小淨兒最听爹地的話了,絕對不偷看。」
不久後,小淨兒的耳邊傳來人們的尖叫聲、車子的引擎聲,以及風的呼嘯聲,所有的聲音全都在引誘小淨兒張眼偷看。
可是小淨兒很听爹地的話,她沒有拉長脖子偷看,也沒有放下捂住藍眼楮的雙手,小小心靈里漲滿了對聲音的好奇。
怎麼回事啊?為什麼外頭這麼吵啊?
她好想看看爹地在干什麼,為什麼爹地不讓她看呢?
「吱——砰!轟——」倏地,天地間響起一陣如雷貫耳的爆炸聲。
「啊!」小淨兒嚇了一大跳,卻不敢放下捂住雙眼的白女敕小手。
然後,人潮的咆哮聲停止了,車子的引擎聲沒了,就連風聲也不見了。
外頭有種不尋常的寂靜,經過好長一段時間,小淨兒再也忍不住好奇的心,偷偷分開指縫,偷偷伸長脖子,偷偷讓視線飄出車窗外。
「快!快!」
透過指縫間,小淨兒看見一個全身是血的高大身影躺在擔架上,被人急呼呼地架上車。
小淨兒緩緩地放下小手,歪著小臉兒,楞楞地看著擔架上的人。
「啪!」
一听見車門被打開的聲音,小淨兒以為是爹地回來了,連忙以雙手捂著水靈靈的大眼兒。
夜風兜進了車廂里,把小淨兒大腿上的圖畫紙和獎狀吹得啪啪作響,讓她金黃色的發絲在蒙的光圈下披散開來。
「爹地,小淨兒很乖,都沒有偷看哦!」小淨兒心虛地說。
「你就是淨兒嗎?哦,你的秀發和你母親一樣美。」小淨兒的耳邊傳來一個非常陌生的男人聲音。
小淨兒輕蹙起兩道小柳眉,「請問……我可以把手放下了嗎?」
「當然,淨兒。」
小淨兒緩緩地放下小手,露出一雙令人難以置信的藍色大眼兒。
「哦,淨兒,你長得真像你母親。」那人驚嘆道。
「叔叔認識媽咪啊?」街燈蒙地暉映在車門處,首先映入小淨兒眼里的是樣貌英俊的狄俊。
「是呀!」
「咦?」
狄俊看起來好像受傷了,手臂上溢出的血絲滲出白色繃帶,印出鮮紅的痕跡,看起來好可怕哦!
狄俊的身邊,有個年紀約十歲的俊美小男孩,和一個看起來和小淨兒一樣大的光頭小男孩。
這兩個小孩除了發型不一樣外,樣貌其實有幾分相似,身高卻明顯差了一大截。
這個光頭小男孩就是狄東升,此刻正神色驚慌地緊緊抓著父親的袖子,蒼白的嘴唇微顫,不住喘著氣,不時欲言又止地抬頭望著父親。
另一個小男孩就是狄旭日,他簡直漂亮得驚人,黑如檜木的長發如瀑布般披在肩上,有著非常深刻明顯的漂亮五官,而且睫毛好濃好長,神秘的眼里閃爍著仿佛隨時都可能迸出火焰的精芒。
咦?小淨兒好奇地打量著狄旭日……
他穿著一件質料極佳的黑色西裝,俊美得活像一尊用玉雕出來的中國女圭女圭,生得比女孩子還要漂亮好看。
可是,他明明是個小孩子,為什麼要學大人穿衣服呢?還穿西裝呢!真好玩!
「哇!你長得好漂亮哦!」小淨兒白女敕細長的小手托著粉腮,笑嘻嘻地看著狄旭日。
狄旭日頓時把視線落在小淨兒身上,斂下驚慌的眼,取而代之的是兩簇仿佛會把人燒成灰燼的火焰。
仰起剛毅的下巴,他態度傲慢又冷厲地說︰「漂亮個頭!你沒讀書啊?男生怎能用漂亮來形容?」
「不可以?真的假的?」小淨兒睜大眼兒,一臉怪哉地盯著他,「好吧,對不起,我……我不知道。」
「笨蛋!我就知道女生都是很蠢的,尤其是你這種中法混血兒。」狄旭日以無禮的態度吐出一串不堪入耳的詛咒。
「哥,你生什麼氣啊?很多人都用漂亮來形容你啊!」狄東升笑嘻嘻地說︰「叫你別留長發,你偏要留,活該哥,你干脆學我一樣理光頭算了啦!很涼快耶!」
「閉嘴!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狄旭日漂亮的眼里綻放一股銳利的光芒,似乎隨時都可能把人給吞噬。
「安靜,別吵!」他們的父親狄俊終于開口了,臉色有幾分蒼白,皮肉上的傷口似乎讓他很痛苦,可俊容仍保持著牽強的笑,和藹可親地望著車廂內的小淨兒。「沒關系的,淨兒,小旭不會跟你計較的。淨兒,叔叔先自我介紹,叔叔叫作狄俊,是你爸爸的好朋友;他們是狄叔叔的兒子,哥哥叫旭日,今年九歲;弟弟叫東升,今年七歲。」
「我也七歲耶!」小淨兒的藍眼楮有趣地盯著光頭小男孩打轉。
她第一次看到這麼漂亮又好玩的兄弟耶!不免睜大眼兒,好奇地輪流打量著眼前這一對小兄弟。
「真的嗎?我七月生的,你呢?」狄東升不好意思地模了模自己的光頭。
「我九月啊!」看他光頭很滑稽,小淨兒忍不住捂著嘴兒咯咯笑著。
「那你比我小呢!要叫我小升哥哥哦!」狄東升一副老大哥的驕傲姿勢。
「哦,小升哥哥,你好啊!」小淨兒笑容甜膩地喊道,然後才緩緩把視線轉移到狄俊身上,「狄叔叔,你為什麼流血了啊?」
「這……」狄俊似乎有難言之隱。
小淨兒緩緩收回停留在狄俊身上的目光,落在狄旭日美麗的臉上。
狄旭日板著一張臉孔,半天也不說一句話。
小淨兒小聲地問︰「請問我爹地去哪了呀?為什麼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狄俊一臉哀傷,伸手模了模小淨兒金色的柔軟發絲,「我要告訴你一件不幸的事,剛才外頭發生了一點意外,你爸爸正在參加障礙賽,他的油箱破裂,沒人曉得,當我們發現底盤著火時,已經來不及阻止,車子……爆炸了,你爸爸他……他當場就去世了。」
「叔叔,什麼叫去世啊?」小淨兒一臉天真無邪地看著狄俊。
由狄俊臉上的神情看來,「去世」似乎不是很好的事,小淨兒的心里不知為何竟有點害怕。
狄俊沉默地盯了她半晌,才慢慢挪動嘴唇,緩緩說道︰「去世就是死掉了。」
小淨兒一听到「死掉」兩個字,腦袋如遭雷擊,眼淚說來就來,立刻號眺大哭了起來。「哇——爹地——」
小淨兒知道「死掉」是什麼意思,就像躺在病床上的媽咪,在去年秋冬交會之時,突然莫名其妙就死掉了。
她問了爹地才知道,原來媽咪是病死的,她又問爹地︰「什麼是死掉?」
爹地說︰「死掉就是沉睡,永遠地沉睡著,永遠都不會醒來了……」
這麼說來……爹地也永遠都不會醒來了嗎?
「不要啊——嗚嗚嗚——爹地為什麼會死掉啊?我不要爹地死掉……嗚嗚……」小淨兒在短短的一年內,面臨了兩次生離死別的恐懼與無措,「爹地……不會死的呀……媽咪說……她絕對不會把爹地帶走的呀……」
閃爍的霓虹燈由車窗外灑落在小淨兒蒼白的小臉上,她曲著小小的身子,蜷縮在椅子里號眺大哭個不停,小小身子不停地瑟瑟發抖著。
發現車門沒上鎖,她用顫抖的小手把車門打開。
剛才她看見爹地往那邊走了,她要去找爹地,她要去跟爹地說,她參加畫畫比賽得到了第一名。
「小旭!小升!你們快抓住妹妹!別讓妹妹去看!」狄俊命令著兒子,同時追了上去。
「我要找爹地去……爹地……爹地……」小淨兒瘦小的身子狂顫著,小小的心靈里藏著深層的恐懼,茫然地往方才父親步去的方向走去,哭著要找爹地。
「麻煩的女生!」狄旭日厭惡地別開頭,壓根不想追她。
他總是如此冷血無情,好似所有的事都與他無關。
事實上,方才看見小淨兒的父親車子爆炸時,他就被那可怖的畫面驚嚇到,可是他仍試著用冷漠遮掩內心的驚恐。
或許這和他天生吝嗇的個性有關,他吝嗇得連笑容都不肯露,吝嗇得連熱情都不肯給。
他總是冷冷的、靜靜的,盡量做個不引人注意的小男孩,然而,事與願違地,他的表現反而使他在孩子群中顯得更為突出和特別。
「妹妹,不要跑!」狄東升追了上去,熱心地一把從小淨兒身後抱住她,「爸爸,我抱住妹妹了!」
「爹地……我要找爹地……」小淨兒晶璽剔透的藍眼楮像是兩顆停留在夜空中的星子,可憐楚楚地投入狄東升的眼里。
好可憐哦!性情向來溫和的狄東升,看了心里好心疼,好想給妹妹「惜惜」一下,叫她乖乖不要哭,一會兒帶她去買糖果吃。
「爸爸,現在怎麼辦啊?」狄東升著急地問著父親。
狄俊嘆了一口氣,「淨兒的爸爸媽媽全都不在了,又無親無故,我看只能先帶她回家再做打算了。」
幾天後,狄俊正式收養孤苦無依的劉淨兒為狄家的養女,他保留了她的原姓氏,好替他的好友保護最後一條血脈。
那一年,劉淨兒才七歲,成了狄氏兄弟的妹妹。
狄家是受人景仰的豪門世家,家族每一個人都擅長企業管理,狄俊本身是個深具遠見的商業霸主,更是知名的大富豪,風流公子哥。
十幾年下來,他結婚、離婚前後一共三次,每一次都造成極大的轟動,去年他又離婚,媒體再次把他的風流事件一樁樁挖出來大肆報導。
而狄旭日和狄東升都是他最疼愛的寶貝兒子,家里的新媽媽換來換去,兩個孩子已經很難適應了,現下忽然又多了個金發藍眼楮的混血兒小妹妹,兄弟的心情更為復雜了。
尤其是狄旭日,他的心態更是難以調適。
幸好這個混血兒妹妹只是有點兒麻煩,並不是很惹人厭。
但是,狄旭日很早之前就跟爸爸說過,他不要妹妹,因為男生和女生本來就玩不來,以後能不能和平共處,他實在不知道;而且,這個新妹妹根本是個麻煩精,天生是個愛哭鬼也就算了,動不動就哭著要去找她的爸爸,簡直太愚蠢了!
她整天只會拿著金牌獎狀和一張破破爛爛的圖畫紙哭個不停,害他小提琴拉不下去,鋼琴彈不下去,氣得好想不認這個新妹妹算了。
這天夜里,狄旭日吃完晚飯,一個人躲進房間拉小提琴。
小淨兒被女佣洗好澡後,換上一件米老鼠睡衣,本來準備要上床睡了,卻老是記掛著方才吃晚餐時小升哥哥答應帶她去找爹地的事。
于是女佣前腳一出房門,小淨兒後腳就跟著離開位于四樓的小臥室。她懷里抱著她的獎狀和圖畫紙,哭哭啼啼地走過散發歐洲貴族氣息的長廊,緩緩步下鋪著進口波斯地毯、宛如蝸牛殼般繞了一圈又一圈的回旋梯。
小淨兒從來也沒住餅如此奢華尊貴、富麗巍峨的巨宅,不論是餐廳、廚房、客廳、劍道室、書房、電影院、宴會廳……處處都充滿神秘的貴族風情。
剛搬進這個家時,小淨兒老是莫名其妙地迷路,又莫名其妙地走上頂樓,不過,若不是她迷路,她也不知道頂樓竟有一座用琉璃建造而成的空中花園。
當然,最後她還是被找著了,據說是女佣听見了她的哭泣聲,上樓去把她給抱下來的。
三樓長廊的盡頭,有一扇雕花的房門在小淨兒眼前浮現,門縫底下透出些微燈光。
小淨兒哭著走向門前,地毯在她的小腳丫下沙沙作響,可是,小提琴聲響模糊了她的腳步聲。
「小升哥哥……嗚……你在不在啊?小升哥哥……」小淨兒舉起小拳頭,對準房門敲著,小嘴發出如貓咪般的呼叫聲。
事實上,小淨兒並不確定這是不是狄東升的房間,每扇門都長得很像,她壓根分不出哪一扇才是狄東升的房門。
她憑著一分直覺,判斷狄東升的房間就在這兒,只是搞不清楚住在哪一間房。
在萬籟俱寂的夜里,小提琴聲響恰似玻璃般清脆悅耳,但小淨兒的敲門聲卻破壞了美妙的旋律,惹惱了狄旭日。
「砰!」地一聲,狄旭日用力把小提琴擲在床上,旋身把門打開,怒氣沖沖地瞪著眼前的愛哭鬼。
「你這笨蛋整天就只會哭哭哭!快給我閉嘴!」
小淨兒嚇壞了,瑟縮了一下秀肩,小小身子打了個寒顫,小嘴扁了扁,哭得更慘了。「哇——你好凶哦!嗚嗚嗚……你為什麼要那麼凶啊?討厭啦!嗚嗚嗚……」
小旭哥哥有著一般孩童所沒有的獨特氣質,眼里總不時綻放著一般小男孩所沒有邪霸神情,害她老是好怕他,卻又忍不住想要頂撞他,矛盾得要命。
「你愛哭,我當然凶了!」
「嗚嗚……你凶我做什麼啊?人家要找小升哥哥,又不是要找你,你凶什麼凶嘛?嗚嗚……」
「笨蛋!這是我的房間!不是小升的!」狄旭日漂亮的黑眸迸出更熾的怒焰,害小淨兒嚇得直發抖。
「哦!我走錯房間了……可是你干嘛那麼凶啊?」小淨兒扁了扁嘴,下巴一仰,眼皮一眨,哇地一聲又哭了起來,「爹地啊!人家不要留在這兒!小旭哥哥好凶哦……」
「你……」狄旭日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快走開啦!小淨兒才不要跟你說話呢!嗚嗚嗚……」
「你……」她以為他很愛跟她說話嗎?拜托,真是臭美!他也很討厭她好嗎?
小淨兒用力眨眨蓄滿淚水的眼楮,「人家不要跟你說話,你是沒听見哦?你是耳聾哦?」
「我……」狄旭日簡直無言以對。
小女娃持續啜泣著,「爹地啊……小淨兒討厭小旭哥哥,人家不跟他說話,他偏要跟人家說話,嗚嗚……人家以後只跟小升哥哥說話……」
他就知道女生是天生的討厭蟲,愛哭又愛無理取鬧,所以說,他早說過他不要妹妹的,有一個弟弟已經夠煩了,現在再加上一個妹妹,實在煩上加煩,他真不知道以後要躲到哪兒去念書彈琴了。
「最好是這樣!快滾!」狄旭日簡直不敢相信她竟然沒把他的威信擺進眼里,她是有意挑戰他的耐性嗎?
很好,既然她這麼愛哭,那他以後也不會對她太客氣,別以為她沒了爸媽,身世可憐,他就會同情她、可憐她,任由她哭鬧,她想得美!
小女娃兒小嘴一張,對著天花板哇哇大哭,「哇……人家不要用滾的,人家要用走的,行不行啊?」
「噗!」她的樣子好白痴哦!狄旭日高漲的怒氣莫名轉成無奈,甚至想笑,但他不能讓笑容壞了他向來不容他人拿來開玩笑的冷殘。
他強忍住笑地說道︰「我管你要用走的還是滾的,總之你快離開,不要吵我!」
他憋紅了臉,退了一步,用力把房門給甩上,好求個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