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宇威徑自看著那群黑衣人,目光炯炯,沒有一絲恐懼,就彷佛他真的是被請上車,而不是遭人強行綁架。
他用著談判的口氣說︰「你們老板的目的是要找我談判,不是要殺人滅口,你們有什麼好麻煩的?剛才你們打了警衛,頂多吃上一個傷害罪的官司,還不至于坐牢,但是如果你們對我做出什麼事,我想就不是找律師罰個錢這麼簡單了。」
這些黑衣人也不蠢,他們肯定調查過夏宇威的背景,他父親是法學界權威,在法界遍布人脈,假使夏宇威真出了什麼意外,這些人絕對會吃上最重的官司。
果然,當夏宇威說完這席話,後座里的黑衣人臉色微微變了。
「當然,你們老板跟我談的是生意,如果我怎麼了,你們老板也不會好到哪兒去,況且,剛才停車場的監視器都已經拍到車號,你們如果不想把事情鬧大,最好先讓她下車離開。」
夏宇威說完後,又轉頭吩咐蘇宜姍︰「待會兒下車後,妳別報警,直接回家。」
「副總……」蘇宜姍傻了。
「她只是小員工,什麼都不清楚,你們把她扯進來也沒用,只會替你們自己制造更多麻煩。」
那群黑衣人互望了幾眼,又跟前座駕車的黑衣壯漢小聲討論,最後才一致做出決定。
「妳要是敢報警,下場自負!」黑衣人對蘇宜姍下達警告。
蘇宜姍雖然害怕,但也知道對方有所忌憚,不是真的要把事情鬧大,于是她沒反抗,順著夏宇威的意,點了點頭。
「停車。」黑衣人向前座喊話。
面包車正好駛過了一個十字路口,前方號志燈已經轉黃,黑衣壯漢為了搶快,猛踩油門,同時蛇行往右側靠。
就在這時,一輛正準備左轉的大貨車,同樣車速極快,看見銀色面包車時已來不及,就這樣迎面撞上。
嘰!尖銳的剎車聲響起,緊接著是巨大的撞擊聲。
一切發生得太快,兩輛車都沒有時間反應,車上的人只是在一陣混亂中,來不及放聲尖叫就失去了意識。
蘇宜姍昏迷之前,只記得有一雙溫暖堅實的手臂,在她要被彈飛的瞬間,將她緊緊抱住……
副總──
昏迷中,她在黑暗里試圖大喊夏宇威,可惜,太黑了,她什麼也看不見,就連張開嘴也喊不出聲。
結束了嗎?她短暫的二十八歲人生,難道就要這樣結束了?這樣的死法也太烏龍了啊……
不過,值得欣慰的是,至少在臨死之前,她能跟夏宇威說上話,還能听見他喊自己的名字,甚至在危急一刻,他還這麼有紳士風度的抱住她,讓她的遺憾少了一點。
不,不對,她還是很遺憾,遺憾沒能在生命結束的最後一刻向夏宇威表白。
就算時機點很奇怪,就算會被當成神經病也無所謂,總比懷抱著遺憾慘死好啊……
「殿下醒了嗎?」
遠處傳來模糊的交談聲,蘇宜姍皺了皺眉,試著睜開眼,但是這具身體真的太困了,她連眼皮子都撐不開。
腳步聲越來越近,依稀還能听見有杯盤撞擊聲,蘇宜姍又貪睡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看清眼前的景色。
不是醫院。
眼前的場景彷佛是連續劇片場,入目所見都是些古色古香的中式復古家具,甚至,就連房里走動的那些女人,身上也穿著古裝。
蘇宜姍一秒驚醒,大動作的坐起身。
「妳們是誰?這里是哪里?」她瞪大眼,東張西望。
「殿下醒了。」離床榻最近的古裝女子笑著迎來,同時將捧在手上的熱茶奉上,溫順恭敬的說︰「殿下請用溫茶。」
蘇宜姍愣住,來回看著床邊的女子,又看向她手邊的骨董瓷杯,腦中一片空白,完全反應不過來。
「殿下,您這是怎麼了?」女子緊張的問。
「妳們──這里到底是怎麼回事?」蘇宜姍翻開被子下了床榻,光著腳丫在房里繞圈圈,不停地打量四周。
「殿下快穿上鞋襪,萬一著涼了可就不好了。」
房里那些古裝女子一看見她赤著雙腳,個個臉色大變,立刻拿來了鞋襪跟外衣,準備幫蘇宜姍著裝。
看見她們準備逼近,蘇宜姍趕緊往後退,靠在一面梨花木屏風前,舉高雙手阻止她們繼續靠近。
「妳們先把話說清楚,這里是哪里?妳們是誰?」
那些古裝女子先是面面相覷,接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看見她們在笑,蘇宜姍當下覺得這一定是場惡作劇。
只是她不明白,前一刻她才剛出車禍,為什麼醒來會踫上這場惡作劇?
「殿下,您又在跟小的鬧著玩兒了。」
剛才奉上溫茶的女子走過來,邊笑邊說,一臉了然于心的表情,看得蘇宜姍一頭霧水。
「殿下,昨兒個您鬧月露宮的大伙兒還鬧不夠呀?」旁邊的古裝女子幫腔。
蘇宜姍只是緊皺眉,滿臉狐疑的看著這些人,十分納悶,這些人是去哪里學來的腔調?怎麼真像是古人在說話。
「殿下,您還繼續裝失憶嗎?」那群古裝女子笑嘻嘻的上前拉住蘇宜姍,將抵死不從的她拉到太師椅上。
蘇宜姍抵不過這些人的力量,被迫坐在鋪了繡花錦墊的太師椅上,像個洋女圭女圭似的任由她們幫自己穿上鞋襪。
「殿下別慌,這兒是大晉,您是大晉的貞靜公主,是大晉的無上珍寶,您就是要天上的星星,聖上也會想盡法子讓人幫您摘下來。」
听著女子滔滔不絕的描述起來,蘇宜姍的表情很驚恐,腦袋瓜很混亂。
「這兒是月露宮,小的是芳兒,她們是小桃、小別,是殿下最得力的貼身宮女,平素陪著殿下瞎鬧兒,讓殿下拿我們幾個尋開心。」
听著芳兒越說越深入,蘇宜姍逐漸收起臉上的驚恐,也開始沉澱思緒,恢復理智的觀察眼前這一切。
怎麼看都不像是惡作劇。
沒有人會把惡作劇編得這麼逼真,而且還能完全模仿古人說話的腔調,更不會有人為了惡作劇,把這些老骨董都搬過來。
蘇宜姍在腦中拚命推測各種可能性,但每一種可能性又立刻被推翻。
到最後,她已經無法再做出任何的假設,甚至,她發現自己心中已有了最後一種可能性的答案。
一種,連她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更很難相信的答案。
穿越。
這種只會出現在連續劇或小說里的事情,真有可能發生在她身上嗎?
「殿下,您玩夠了嗎?」芳兒一臉無奈。
蘇宜姍不動聲色,點了點頭,卻不敢隨便開口,就怕一說話就露餡。
她眼前的景物與人事,毫無概念,只知道這個地方叫大晉,自己成了大晉的公主……等一下,這樣說來,這副身體根本不是屬于她的?
蘇宜姍臉色一變,慌張地抬手模向自己的臉頰,邊問芳兒︰「我的臉怎麼樣了?」
「殿下為什麼會這樣問?」芳兒被她過于驚惶的舉動嚇壞了。
蘇宜姍沒法兒吐露實情,只能自己干著急,東張西望,看見房里有一面銅鏡,當下不假思索的上前一照。
這一照,她著實愣住。這……這是怎麼回事?臉,還是她自己原來的那張臉,沒有任何改變,只是這副身體看上去又高了一些,也瘦了一些,其余的真沒什麼兩樣。
「太神奇了……世上竟然會有這種事,我根本成了時空旅人。」
芳兒她們听著蘇宜姍自言自語,全都露出納悶不解的表情。
蘇宜姍飛快的冷靜下來,她假裝若無其事的轉過身,再次詢問起芳兒。
「芳兒,我問妳,我叫什麼名字?」
芳兒一臉「又來了」的頭疼表情,但還是乖乖回答︰「殿下還真是玩不膩。大晉連氏為皇族,殿下出自高貴的連氏皇族,由先皇親口賜名為詠菲,起封號為貞靜,賞賜月露宮。」
蘇宜姍在心底暗暗驚呼,沒想到她不僅穿越了,還瞬間完成了人生逆襲,成了古代的白富美。
高興的同時,腦中忽然閃過一張英俊臉龐,蘇宜姍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
那場車禍過後,她不但沒死,而且還穿越了,成了大晉公主連詠菲,那跟她一起遭遇意外的夏宇威呢?
想起夏宇威,蘇宜姍整顆心涼了半截,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殿下,時候不早了,您得趕緊梳妝穿衣,今日魏國使臣來訪,聖上在宮里設宴接風,您得好生打扮一番才行。」
蘇宜姍一頭霧水。「魏國使臣?這又跟我有什麼關系?」
「殿下又在尋奴婢們開心了。」芳兒扁扁嘴,手倒是沒閑下,與其他婢女一同忙著替蘇宜姍著衣。
蘇宜姍問不出個所以然,只能隨她們擺布去,等到她們笑著退開時,銅鏡中的人影,不僅穿上了華麗的錦緞刺繡齊胸襦裙,臉上更抹上合宜的胭脂,原本散亂的發也給梳成了發髻,更簪上了金釵絨花。
看著鏡中十足古人裝扮的自己,蘇宜姍一時也看傻了。
不給她反應的時間,芳兒等人催促起來︰「殿下,再不上轎可就要遲了。」
「等等──」
蘇宜姍來不及把話問清楚,就這麼被這一群女婢推出房外。
一出了寢殿,她才曉得這個地方寬敞得不可思議,她走在迷宮般的回廊上,在芳兒等人半推半扶中,來到前院,坐上了粗使太監所抬的轎子。
「殿下,您可千萬記得,一會兒見著了珞王爺,別再欺負珞王爺了。」
臨上轎前,芳兒耳提面命的叮嚀著,蘇宜姍只是一臉茫然,根本毫無頭緒。
珞王爺又是誰?天哪,她初來乍到這個時空,什麼都還弄不清楚,就得應付這些皇親貴戚,誰來救救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