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這晚司宇背著孟慧慧上了樓，「是不是很想睡？」
「嗯。」她應了一聲。
「等一下就到了。」
「嗯。」
今天孟慧慧連續做了兩個手術，差不多十幾個小時沒休息，走出醫院的時候，月亮都出來了。
司宇過來接她，先跟她一起吃了飯，又送她回家，她累得連一根手指也不想動，他背著她上樓。
進了她的公寓，他想抱著她去睡覺，她睜開眼，半眯著水眸，「還沒有卸妝，洗臉，刷牙，洗澡……」
他笑了，「我幫你？」
她的理智已經有一半陪周公了，輕輕地應了一聲。
他抱著她去洗手台刷牙，接著不是很熟練地拿著化妝棉和卸妝水幫她卸妝，卸下來干干淨淨的，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卸妝，用洗面女乃搓出泡沫，小心地給她洗臉。
將最簡單的事情做好了，他開始心慌，洗澡……他難得地紅著臉，為她月兌了衣服，用溫水淋濕她的身體，將沐浴露揉在她的身上。
朦朦朧朧之中，孟慧慧醒了過來……
身後的男人一怔，顯然也是察覺到不對了，低頭對上了她清醒的水眸，他狼狽地說︰「我只是給你洗澡，不是……」在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他急得臉紅了，她抿了一下唇︰「泡沬跑進去了。」
「哦。」他連忙將手拿了出去，怕她誤會他，拿起蓮蓬頭將她身上的泡沬沖干淨，他身上也沾上了泡沫，他順便也沖洗掉。
她看了他一眼，「你也洗了？」
「抱著你洗澡，我衣服濕了就月兌了。」他解釋，表示他真的是很清清白白的人。
她瞟了他一眼，「那洗干淨了嗎？」
「跟你一起洗的。」他表示自己全身香噴噴的，「我知道你有潔癖。」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子。
她笑了，伸手張開，他一秒就領悟了，拿起浴巾給她擦身體，「像小孩子一樣，需要我照顧，為什麼不讓我搬過來？」
她看了他一眼，「天天看你，我怕看煩了。」
他嘆氣，做男人不易，做孟慧慧的男人更加的不容易，還好他很堅強。
將彼此都擦干了，他抱起她走出浴室，坐上床上，「好了，我去給你找睡衣。」
「不穿。」
「哦。」他悶悶地說。
她滾進他的懷里，「晚安。」
他愣了三秒，下一刻欣喜若狂，他這是被恩準留下過夜了，他躺下，順勢抱住她，「晚安。」
她靠在他的懷里，身體很疲憊，可她睡不著，抬頭就看到他堅毅的下巴，「司宇。」
「嗯？」
「你就打算睡覺，不做點別的嗎？」
他先是愣住了，接著看向她，她伸手環住他的脖頸，吻住他的唇，「傻瓜！」
……
第二天，孟慧慧請假了。
她根本爬不起來，她躺在床上，就這麼躺著，一動不動。
一個小時前，男人喂了她吃早飯，想起吃他做的飯菜要付出的代價，她是想拒絕的，但是現實告訴她，她餓了，她的胃咕嚕咕嚕地叫著。
最後，他抱著她洗漱之後，又被他喂飽了，繼續躺著睡覺，而他則是出去了，他說他一個小時之後就回來。
她猜他是去買菜了，正好她听到門開了的聲音，接著是他走進來的聲音，她余光看到他手里拎著的行李箱，嘖！猜錯了，他回去拿他的衣服了。
「你不要住這里！」她憤怒地說。
他放下行李箱，走到她旁邊，親了親她的額頭，「我來照顧你，寶貝。」
「然後肉償嗎？」她冷哼。
他笑了，「你不喜歡嗎？」
捫心自問，這個男人技術比以前好，耐心比以前好，體力也比以前好，真的沒什麼不喜歡，但問題是，太多了！
「你太過分了！」她最後就說了這麼一句。
「是我過分了。」他承認，「以後不會了。」
「哼！」她不信。
他也沒有辜負了她的不信，「我以後只在你休息的時候過分。」
她話都不想說了。
「中飯想吃什麼？」
「紅燒司宇，清蒸司宇，水煮司宇！」她咬牙切齒地說。
他寵溺地應下，「嗯，好。」
「我討厭你！」她將臉側過去，埋在枕頭的另一邊，他溫柔地哄著她，「是我錯了，我不該這麼過分，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我進醫院工作到現在，從來沒有因為私事請假！」她懊惱地說，別說站起來，她現在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
「下不為例。」他承諾道。
「哼！」
「中午吃火鍋？」他問。
她沒有出聲，他就明白了她要吃，又說︰「那我去準備，你乖乖地休息，等會兒過來抱你出來吃飯。」
「哼！」
他知道她現在小女孩子脾氣上來了，拉了拉被她弄亂的被子，免得她冷到，親了親她嘟著的小嘴，「等我。」
「滾。」
他笑了，是讓他滾到廚房，不是滾出她的公寓，他就知道，她還是喜歡他的，否則以她的性格，他早就被她踹下床。
神清氣爽的某人去準備午飯了，孟慧慧繼續躺著裝尸體，度過她有史以來第一次請假的一天。
平平順順地交往了半年之後，孟慧慧今天沒在家里吃飯，去了孟父孟母那里，司宇本來想跟著，孟慧慧拒絕了。
司宇心里疑惑，為什麼不讓他跟著去。
孟慧慧心里發虛，畢竟她當初挖的坑，如今還沒有填上。她不知道，原來孟父孟母也有這麼頑固的一面。
她坐在飯桌旁，孟母又一次地問了，「還沒分手？」
她看了一眼孟父，孟父一臉的事不關己地吃飯，但耳朵豎的高高，她深吸一口氣，「沒有，我們兩個交往得很好，你之前擔心我沒有男朋友，我現在有了，你又擔心？」
「現在的女生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女生被要求在家里做家庭主婦，賢妻良母，可現在的女生啊，獨立有夢想。」孟母微頓，「我和你爸很自豪有你這麼出色的女兒。」
孟慧慧心想，完蛋了，居然夸起她來了。
「你想想看，司宇不尊重你，不讓你繼續工作怎麼辦？你對你這份職業多喜歡，不用我們說吧？」孟母問。
孟慧慧很喜歡自己的職業，不管以後怎麼樣她都會堅持下去，「我做醫生，他也支持的。」
「現在支持，以後呢？你有了小孩，有了家庭，他能支持你？到時候又讓你做選擇，怎麼辦，離婚嗎？」孟母問。
「媽！」孟慧慧快被嚇死了，「我不是做家庭主婦的料！」結婚之後，在家里相夫教子不是不好，只是她不適合。
「你是我們的女兒，我們還不清楚你？」孟父插了一句。
「就是我們兩個很了解你，才讓你不要跟他交往，到時候又分開了，白白浪費了你的時間，男人和女人不一樣，男人四十歲還能娶一個二十歲的小女人呢！」
「媽，四十歲的女人也可以嫁一個二十歲的小鮮肉。」孟慧慧弱弱地道。
「你還想你媽我等你四十歲了再嫁人！」孟母差點就噴火了。
「冷靜冷靜，我們慢慢說。」孟父勸道。
「說了多久了！」孟母生氣地說。
「孩子還小不懂事，我們慢慢教。」孟父對孟母說完，又對孟慧慧說︰「常說，不听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也要听听我們的意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孟慧慧揉著頭。
「那分手？」孟母認真地問︰「你要知道，你必須找一個支持你，尊重你的男生，你覺得他是嗎？」
孟父沒說話，可嚴肅的臉傳達出的也是這個意思。
孟慧慧點頭，「我知道了。」
一吃完飯，孟慧慧就跑了，再待下去，她怕她自己要瘋了，孟父孟母關心她，她知道，可是有時候過多的關心是一種壓力。
她今天沒開車，走出家門，就看一輛眼熟的車，她走過去，看到了正在車里拿著畫筆和畫本在設計的司宇。
她走到窗戶邊敲了敲，他抬頭，降下了車窗，「吃好飯了？」
「你怎麼過來了？」她坐進車內。
「來接你回家。」他說。
她系好安全帶，「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
他將設計稿放好，啟動車，往她家開去，一邊開一邊問︰「其實我來了，應該上去探望一下你爸媽的。」
孟慧慧一時間一個頭兩個大，「你想見我爸媽？」
「我可以進入見家長的環節嗎？」他問。
她抿了一下唇，「有點快。」
「那再等等吧。」他順著她的話說。
到了她家樓下，停好了車，她突然問︰「你覺得我做醫生怎麼樣？」
司宇牽著她的手往公寓走，「你喜歡就好。」
她看了看他，「你不喜歡哦？」
「沒有。」
「我做醫生，很忙，如果是別的工作，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我們可以下班了一起吃飯看電影逛街，你不覺得這種朝九晚五的工作更好嗎？」她問。
「那你喜歡嗎？」他反問，他當然知道朝九五的上班族在時間上更有規律，可重點是她喜歡不喜歡。
「我喜歡做醫生。」她說。
「你喜歡就一直做下去。」
「你不會討厭嗎？」她問︰「你的女朋友一點也不小鳥依人，也不能常常跟你約會。」
「孟慧慧。」
「嗯？」
「我不是以前的我了，我不會讓你去做我喜歡的事情，你想的應該是你喜歡的事情，我對你的工作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但是你喜歡是最重要的。」
在她一連串的試探之下，他立刻想到了她的問題所在，他重重地握住她的手，「以前是年少輕狂，現在不會將我和你的工作擺在天秤上讓你做選擇，我們都長大了，成熟了。」
她笑了，伸長了手，模了模他的頭，「看起來確實是長大了。」
「你也是。」他調笑地掃過她的胸前，成功地招來她一頓打。
她拍了他的手臂好幾下，「揍死你！」
「是是是，小的錯了。」
「司宇，你就沒什麼不滿的嗎？」她覺得孟父孟母說的還是有道理的，現在的司宇真的什麼都順著她，那他就真的是因為成熟了才能忍受她的一切嗎？
因為她有時候突發情況要處理，約會常常泡湯，他不會抱怨，做了宵夜帶給她吃，開車接她回家。
有時候她工作太累了，他也絕對不會在她不是休息日來鬧她。
但他卻好似一直在退步，將她放在第一位。
不是她不信他，而是她心里常常有一種感覺，這個男人對她太好了，好得過頭了，甚至會令她產生一種懷疑。
會不會有一天，他的好會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