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後去了彼岸 第十五章

作者 ︰ A.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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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辰君,朋友C(29)

真意外,沒想到來還個漫畫居然會遇到采宜的房東,若不是你剛剛在那里問店員有沒有看過采宜,還很嚴肅的模樣,我本來是不想插手的。

為什麼?因為,我大概知道她會消失吧。

不過,你怎麼知道要去漫畫店找她?喔、沒還的小說?真是粗心啊她,她這老是忘記還書的習慣真事改不掉呢,為此她好像付了不少的逾期費喔。

我跟采宜當初也是在這家漫畫店認識的,因為每次想看的漫畫或小說,要寫上排隊名單時,都可以看見她的租書編號在我的前後,有次她來還書,我剛好可以借她還的,她一看我要借,就開心的說我很有眼光,這套小說相當好看等等的。

「你就是那個編號322?原來就是你啊,我很常看見你的編號在我排的前後呢。」

「我也是,代表我們看的小說漫畫都差不多。」

「對了,上回那個盜墓筆記,實在太精采了!」

「對呀,又被三叔給吊足胃口,真是又愛又恨。」

「沒錯、沒錯!還有啊……」

明明是第一次聊天,可是我們兩個話匣子一開就像好久不見的友人一樣,一聊就停不下來。一起去吃了晚餐、還去喝了咖啡,直到晚上快十一點了,才不舍的結束這意外相遇。

我們交換了連絡方式,幾乎每天也會一起討論著最新劇情或是,我有什麼特別想看的,她就先讓給我,我看到她想看的,也會先幫她卡位排隊,平均一個月里會選出兩天出來吃飯或看電影,去逛書店也是必備的行程。

我們啊,只要一進書店,沒有三個小時是出不來的,連我男友都說很夸張,明明又不買書,進去後我們到底怎麼可以耗那麼久。

他不懂,因為去書店依然能討論各種書籍啊,還可以把想看的書全都記下來,之後再去漫畫店借,或是利用網路買。我們還一起合買了不少書,等看完後,再拿去二手書店賣,換算下來比租還要劃算。

除了有共同興趣之外,隨著我們愈來愈熟,她也會對我吐露不少心事。

嗯,是很沉重的心事。

前面有個比較安靜的咖啡館,老板煮的咖啡相當專業,我們去那邊喝邊聊如何?

我喜歡咖啡啊,采宜也是,而且她泡咖啡的技術很好喔,有次我喝了,還問她怎麼沒想去咖啡館工作呢,可她卻說,像她那種人,沒辦法作這種工作的。

為什麼?

因為她有人群恐懼癥啊,這麼說不太對,應該說她非常討厭也害怕去充滿了各種年輕並打扮時尚的人的地方,比如說知名的商圈啦還是百貨公司的,每次只要一出現在那種地方,她就變的非常自卑,連走路都是低著頭,臉色也會很緊繃,看起來不像是假的。

可我們最喜歡去的一間誠品,偏偏就在百貨公司里面,每次經過那段人潮,她看起來都很痛苦的模樣,可進去了書店內,她又會慢慢恢復正常。

那時我就知道了,她的內心有某種障礙,而造成那障礙的陰影,恐怕比我想的還要大。

後來,我問她既然這樣,那她又是怎麼學會泡咖啡的呢?她說其實她是自己一個人在家無聊,泡著泡著抓到了一些訣竅,久了就有自己的風格了,可她其實從沒泡給人喝過,我是第一個。

她很自卑,比你所想的還要自卑,她說只有在那些漫畫小說里面,她才覺得快樂一些。當然,我當然也知道她的家庭狀況羅,她都會跟我說啊。

我應該是唯一了解並知道她所有事的人吧。

所以,我剛剛就說了,我並不意外她會失蹤,因為那一天我就有預感了,那天之後我也許永遠都不會再見到她也說不定。

在說三月十九那天的事之前,先說說以前吧,不然你也不會相信我為什麼能這麼斬釘截鐵。

總共,我跟她認識到現在也快四年了,是一段很長的時間,那個時候的她還在到處打工維持生活,她的穩定工作也是這一、兩年才定下來的。

所以我們會去吃的餐廳基本都不會太貴,當然啦,我也沒什麼錢,而我也跟她一樣,面對雖然物質生活很少,卻依然知足的很快樂。

大概是認識的第二年開始,她才慢慢敞開心房的說一些心事。

可她說的大多都是同一個人,一個叫馮品優的人。你見過她了?是嗎?那麼你應該就知道她的氣焰有多囂張了吧。

采宜根本就是為她做牛作馬,卻從來不被當成一回事。而且各種酸言酸語也常掛在嘴邊,但采宜卻依舊跟她當著朋友。

「我知道只要我不理她就好了,可是如果一直都不回她或是不幫她作事的話,她就會把我的過去發到網路上去,而且還說一定會告訴我媽,我最不想讓我媽知道了,因為我總是在她面前裝作一副,即使我是一個人生活,也能活的很好、很多采多姿,如果讓我媽知道我曾經……那她肯定很開心吧,也一定會說她就知道我最後還是只能靠身體賺錢,真是活該之類的。」

「她如果把這些事情發到網路上,你也能反擊啊,說她身為朋友卻冷眼旁觀,還把這些事情到處宣傳,大家會同情你的。」

「我不要同情!辰君,你知道嗎?我之所以信任你是因為,你從來不同情我。」

「所以,你只能這樣繼續忍耐她?直到永遠?」

「嗯……」

我很難過,因為我不知道怎麼幫助她,而她似乎也只能永遠這樣了。

說起那個馮品優,她的所作所為真希望有一天能被很多人知道,而且我也很不明白為什麼她周遭的人都要那麼听的話,好像她身上擁有皇室血統,天生就必須要被愛戴一樣。

就是因為她周遭的那些人,才造就了她這種跋扈的個性。采宜除了要隨傳隨到以外,她懶得打掃的時候,采宜也要去她家幫忙,幫忙就算了,有次打掃完,馮品優說她的私房錢少了一萬,直接要采宜交出來,否則就要報警告她。

那時,我也是十萬火急的被采宜叫去,二話不說的就先拿一萬借她。

事後,采宜說她真的沒拿,也沒人要相信了,因為馮品優說,如果真的沒拿干嘛還心虛的拿出一萬來還?

房東先生,我當初也露出跟你一樣的表情。

那女人,那種壞到骨子里的女人,到底憑什麼幸福的活在這個世界上?但社會就是這麼不公平啊。

「我只是生錯了,這輩子生錯了家庭,如果我也能有個愛我的父母,有很多願意跟我當朋友的朋友,我就不會這樣了。」

采宜最常這樣自怨自艾了,一開始听到會覺得很負面,但換個角度想,這也許是她唯一能發泄的管道吧。

更過分的是有一次,裝出要約她一起出國的善良嘴臉,說想去韓國自助行,還說會送采宜韓幣購物金當作生日禮物。

那次采宜很開心也很感動,開心的跟我說,也許她終于被當成真正的朋友了。

結果呢?

她不過又是再一次的被那個吸血蟲啃得一干二淨而已。采宜負責了整個行程的安排,連搶廉航機票、訂便宜高CP民宿等等的都要她一個人用,馮品優開出了很嚴苛的預算,要她想辦法在這個範圍里,把她想去的全部行程都放進去。

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出國了,采宜要帶著馮品優跟她的同事四個人,完全是導游不是出去玩,一路上被使喚又被罵行程排的爛不說,因為吃飯都是共食,去吃烤肉的時候只能吃拌飯,去吃冰的時候,她只能吃最後剩下來的融化糖水,各種卑下的待遇听了簡直不可思議。

當然,她還得全程幫大家拿東西,一度她喊了累,居然被馮品優罵個臭頭!所有的路人都在看她們,睡覺的時候,因為沒人願意跟她同房,她只能付比較高的費用住單人房……唉,說都說不完,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居然花了大把的銀子去出國受罪,太慘了。

回來後,馮品優還不饒人的四處去說,明明給了采宜不少錢,卻把她們的行程搞爛什麼的,這種做了壞事卻回來討拍的行為,我不懂其他人為什麼還要相信她。

噢,這個後續其實我是在馮品優的臉書上看到的。

我也不知道怎麼會有她是好友,也許不小心加到的也說不定,有陣子我為了玩游戲加了不少人,可能就是那個時候吧,所以我也很常看見馮品優在臉書上說采宜的事,甚至還過分到把全名打出來只打碼了一個字。

我當然沒告訴采宜,這只會讓她更難過吧,可是她還是會滑到看到,但總比我這個局外人看到了告訴她好吧,不然她的自尊又會受傷一次。

那次出國事件後,采宜回來沒多久就生了一場大病,是肺炎,住院住了快一個禮拜,沒錢辦出院的她,打電話給馮品優求救,想當然被拒絕了。

我?我只能幫她幾千塊,後來她還是有出院,可她沒說錢是怎麼來的,她不想說,我也不會問。

每次看著她活得那麼辛苦,就覺得很無力。

這樣的她在前陣子變得很快樂,她說,她遇到了一個人,一個不是無視她而是真正看見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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