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暖的陽光自落地窗曬入,楊佳靜披著她自備的懶人毯,蜷縮在沙發上,手里捧著客房服務送來的熱巧克力,有一口沒一口的低頭輕啜。
黎兆雪又叫了滿桌子的餐點,以及各式精致甜點,還是在楊佳靜的求饒之下,才肯放棄再點一輪美食的念頭。
「其實我根本沒有食欲,謝謝你這樣破費。」楊佳靜向熱情好客的黎兆雪不住道謝。
黎兆雪對同為伊恩粉絲的楊佳靜感興趣極了。昨晚被迫在飯店留守的她,同樣徹夜擔憂,一早接獲黎尚凱等人已被當地警方釋放,她立刻自願接手協助照顧飽受驚嚇的楊佳靜。
「我听Kay說了,你能看見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對吧?」
楊佳靜咬了咬下唇,下意識想否認,然而當她水眸一轉,對上黎兆雪倩笑的嬌顏,不由得當場投降。
雖然早已透過各大娛樂八卦得知,伊恩的妻子是黎氏家族最聞名的美女總裁,然而親眼目睹了黎兆雪過人的美貌,及令人驚嘆的高雅氣質後,她當真對偶像的好眼光與好運氣感到無比慶幸。
她甚至敢夸大的下定論,任何對于黎兆雪搶走伊恩而感到不滿的粉絲,若是親眼見證過黎兆雪的美麗動人,肯定會從此乖乖閉上嘴巴。
最終,楊佳靜點頭承認,「是的。我的母系家族大多數人與我一樣,擁有這樣的特殊體質,只是她們擁有我所沒有的另一種天賦。」
黎兆雪听得津津有味,「那是什麼樣的天賦?」
「我的阿姨們,還有表姊與表妹們,她們擁有一種被稱作『夢游者』的天賦。」
楊佳靜從未向外人提及家族秘事,這還是她第一次向親戚以外的人述說。
「所謂的夢游者,就是她們能在夢里與亡者接觸,但大多是她們所熟識的親朋好友。或者,有時不見得是亡者,而是將死之人前來托付遺願。」
自幼接受西方教育的黎兆雪,過去亦曾接觸過西方靈媒,因此多少能理解她所講述的夢游者一事。
「這樣說來,你們家族的女性都是靈媒。」
「不,她們絕對不是靈媒。」楊佳靜嚴正否認,「夢游者只能與亡靈接觸,卻沒有驅逐亡靈或消除它們的能力,她們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個人間與靈界的入口媒介,透過夢境連接這兩個世界。」
「難道你不是夢游者嗎?」黎兆雪不解何以她始終稱呼「她們」,而不是稱呼「我們」。
楊佳靜搖晃螓首,長吁一口氣說道︰「我從小就沒有這樣的天賦,所以我一直以為我將會成為這個家族中,第一個不是夢游者的例外。我從小到大,沒有做過一次夢,是真的,我從不做夢。」
聞言,黎兆雪驚異不已。
「所以,我一直以為自己逃過這樣的命運……結果幾年前我開始走各種霉運,甚至偶爾會撞見鬼魂,于是我去請教過家族里擁有強大靈力的姨婆,她告訴我,我是被神選中的人,除了成為靈媒之外,沒有第二條路。」
望著楊佳靜一臉深受困擾的神情,黎兆雪總算明白她有多麼排斥成為靈媒。
「Kay說昨晚你是受了鬼魂的請托,才會在深夜出門去尋找案發現場,原本我們還不信,現在听你這麼一說,我才明白他不是在跟我們開玩笑。」
面對黎兆雪的信任與諒解,楊佳靜心中甚是激動,再次感慨自己的偶像當真娶了一個聰慧大器的好妻子。
「雪儂姊,我能請教你一個問題嗎?」楊佳靜實在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
「當然沒問題。」黎兆雪微笑以對。
「黎尚凱他……他為什麼會打架?」
即便已是好幾個鐘頭前發生的事,可黎尚凱把殺人魔拎著打的震撼畫面,依然深深盤據在楊佳靜腦海。
黎兆雪嬌笑,「我還以為,你是要問我關于伊恩的事呢,沒想到你對Kay的事情比較有興趣。」
听出黎兆雪話里的曖昧調侃,楊佳靜隨即小臉漲紅,結結巴巴的否認。黎兆雪當然沒把她的否認當回事,兀自笑著解釋,「你應該听過Kay抱怨,要我別再將他當作十歲孩子。」
楊佳靜歪首回想,確實真有此事,黎尚凱總愛嚷著別將他當作十歲小孩看待。
「那是有原因的。」
黎兆雪斂起唇邊那抹笑,神情轉為凝重,美眸隱約可見一抹心疼。
「Kay十歲那年在放學接送的空檔遭歹徒綁架,他被那些人關在地下室凌虐了十多天才得救。」
楊佳靜怔愣,腦袋一片空白。
她怎樣也想象不到,那個總是唯我獨尊,目中無人得很徹底的臭拽王子,竟然會有這樣一段驚駭的童年噩夢。
「警方找到Kay時,他一只眼是腫的,險些失明,身上肋骨也斷了好幾根,所幸他年紀尚輕,仍在發育階段,配合醫生的治療康復得很快。」
楊佳靜瞼色泛白,不敢置信那樣幼小的黎尚凱,竟會遭受這樣的非人遭遇。
「那件事之後,杰柯叔叔不顧米歇爾阿姨的反對,找來了精通拳擊與防身術的武術教練鍛煉Kay,甚至一度興起了把Kay送入軍事學校的念頭。」
回憶起這段往事,黎兆雪一臉心有余悸的感嘆著。
「還是米歇爾阿姨死命拒絕,不惜以離婚要挾,杰柯叔叔才打消念頭。」
「……他一定很害怕吧?」楊佳靜艱難地吐出這一句。
「好一段時間Kay不跟任何人說話,而且不肯照鏡子,直到米歇爾阿姨將他抱到鋼琴前,為他彈奏了各種樂曲,他才逐漸好轉。」
「他個性那麼嬌貴,怎麼會願意接受鍛煉?」
「就如同你所想的,遭受了十多天的凌虐,他一定比誰都害怕,加上杰柯叔叔的鐵腕教育,怎樣也由不得他拒絕。」
楊佳靜不由自主地在腦海中想象著,不過十歲大的黎尚凱,獨自面對歹徒的欺凌,甚至在陰暗的地下室里熬過了十多天……
心口悶悶地絞痛起來。
「楊佳靜,你在哪里?」低沉而不可一世的聲嗓,伴隨著推門而入的腳步聲響徹了套房。
黎兆雪識趣的站起身,含笑地朝楊佳靜眨眨眼。
「我先走了,你跟Kay好好聊。」
「雪儂姊——」
「別喊了。」與黎兆雪擦身而過的黎尚凱,臭著張俊臉來到楊佳靜面前。楊佳靜仰起嬌容,內心五味雜陳的凝睇著這個男人。
是的,男人。在經歷過昨晚驚濤駭浪的意外,以及得知黎尚凱童年時的悲慘遭遇之後,她無法再把他看作不解世事的大男孩。
原來,他遠比她所想象的要來得早熟堅強,只是被他驕傲跋扈的性格給遮蔽,讓人容易誤解他是個幼稚不成熟的大孩子。
察覺楊佳靜的眸光有異,黎尚凱皺眉凝瞪,不悅問道︰「你為什麼那樣看我?」
「我怎樣看你?」她明知故問。
「好像很希望我能親你一下的眼神。」
「你亂講——」
佇立于面前的男人霍地彎下腰,覆上了她張動的軟唇,止住了嬌脆的嚷叫。
大手探至她腦後,牢牢扣住白皙頸根,不讓她有機會逃月兌。
那雙深邃勾魂的桃花眼,湛湛地望入她眸心,彷佛要將她整個人看透,隱約透著一抹曖昧挑釁。
直到兩人呼息心跳亂了套,房里回蕩著兩人濃重的喘息聲,黎尚凱才終于肯罷休退開身。
楊佳靜雙頰染上紅暈,眸光亦蒙上一層水霧,好片刻才從那份不真實的親昵中返回現實。
結果,主動出擊的某人反而別扭起來,猶然臭著臉向她宣示主權。
「往後你要去哪兒都得向我報備,不許你離開我超過十分鐘,還有,下回再有類似這樣出國工作的行程,你一律跳過不許跟。」
漫天的粉紅泡泡,瞬間啵啵啵地破滅,楊佳靜緊蹙秀眉,沒好氣的反目相瞪。
「你算老幾?憑什麼這樣限制我的自由?」
「就憑昨晚我救了你,就憑你還欠我錢,這樣你听懂了嗎?」
楊佳靜咬咬唇,氣不過的拿話戳他︰「你能不能別這麼幼稚?你八成就是這麼自以為是的幼稚,才會把吉兒氣走。」
聞言,黎尚凱瞬間露出被踩著痛處的暴躁表情。
「楊佳靜,我警告你,別在我面前提起那個不識好歹的女人。」
「是不是被我說中了?」
對黎尚凱的警告置若罔聞,楊佳靜繼續拎油往他頭上淋。
「你就是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跟脾氣,才會留不住女人,我告訴你,你或許能靠外貌騙倒千萬少女,但是你的脾氣絕對騙不到真正的女人。」
「你給我閉嘴!」
「真正的女人不會喜歡你這個不懂得尊重別人的混蛋。」
「是嗎?好啊,我們來試試看!」
黎尚凱再次彎下腰,用雙手緊緊抓住懶人毯下的縴肩,湊近毫無死角的俊顏,將滾燙的薄唇重重地印上她的。
楊佳靜抬起粉拳敲打他的胸膛,怎麼敲怎麼打就是撼動不了。
「黎尚凱—」
她又羞又窘,轉而推打起他印花襯衫下的剛硬胸膛,卻反遭他抓住了兩只縴手,如囚犯一般圈銬在他胸口。
他像一罐打翻的蜜糖,甜得不象話,她的唇舌如被糖絲沾黏,與他分不開。
她幾度起身想逃,卻無處可逃,被困在沙發里,宛若被逼近牆角的獵物。
大手再一次壓下嘗試逃月兌的嬌軀,他的吻轉為猛烈,輾轉吸吮起她的甜蜜。
她幾乎沉迷其中,繳械投降,縴手只能無助地揪住他的衣角。
當他退開唇舌時,她眸光瀲灩,小臉托紅,眉眼之間盡展女人韻味。
這一刻,黎尚凱忽爾想起在專機上撞見的施禮然鬼魂。
而後,一抹名為忌妒的情緒,在他胸中流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