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姮漱許久沒听到李佩兒的消息了,她只知道李佩兒生了個女兒,母女兩人都不受寵,僅止于此,這些還是她無意間听下人說的。她既沒去探望孩子,也沒送禮,鐵了心劃清界線,她才不管有人會說她這個當姊姊的怎麼那麼無情,同住一個屋檐下都不去看看自己的妹妹和自己的外甥女。
李佩兒沒動靜,她就沒必要自己去招惹,沒必要去套近乎。若是一番親近之舉又讓李佩兒動了壞心思,她就活該了。所以,李佩兒肯就此安分守己,她是樂見其成。
不過,她終究還是太高估李佩兒了,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個沒有自知之明的人是安分不了永遠的,必須要落得像江琳玥那種下場才會稍微清醒。
「姑娘,二姑娘求見。」小晴如臨大敵的匆匆進來,滿臉的戒備。「二姑娘有好一陣子沒出現了,不知道又來做什麼。奴婢听說二姑娘又懷上了,才一個月,姑娘可要防著點。」「是嗎?她又有啦?」李姮漱這陣子嗜睡,正歪在榻上看風月小說,她慢慢擱下手中的書,懶洋洋地坐了起來,垂眸看著自個兒肚子。
這不爭氣的肚皮,何時才會有動靜?李佩兒不受寵都能懷上第二胎了,她是讓顧紫佞專房獨寵,怎麼就遲遲懷不上?是不是她哪里有問題,還是……他有問題?
小晴見主子看著肚子,也知道主子有感而發,若李佩兒是特地來向主子炫耀又懷孕了……她蹙眉道︰「姑娘若不想見,不如奴婢去打發二姑娘吧,就說姑娘睡著了……」
李姮漱倒也不怕,既然李佩兒要做死,那她也奉陪。「不必,請她進來吧。」
小晴欲言又止,想勸,看主子淡定,最終她什麼也沒說,想來主子自有定見,便咬一牙,去請了李佩兒入內。
李佩兒款款走了進來,後面跟著她的陪嫁丫鬟沁荷。
李姮漱頗為訝異李佩兒的豐潤,以前的李佩兒也算是縴瘦美人,現在不知是生產不到半年,懷孕期間胖的還沒瘦回來,還是因為又懷孕了而胖,身上的穿著打扮也不像以前光鮮亮麗,套句現代的話說,飄著嬸味。
「好久不見了,姊姊。」李佩兒笑了笑,她也不客套了,也不似從前那般的愛旁敲側擊,開門見山地道︰「今天來,是想拜托姊姊做酸辣涼粉,我近日害喜嚴重,沒胃口,就想吃酸辣涼粉,可府里廚子做的都沒有姊姊做得地道,我又實在饞得緊,明知道姊姊不想見我,還是厚著臉皮來了。」
荷沁接口道︰「大姑娘,我家姑娘連日來茶飯不思,只想著大姑娘做的酸辣涼粉,甚至夜里囈語也念著您做的酸辣涼粉,實在是沒法子才會來拜托您。」
李姮漱不太記得她有沒有做過酸辣涼粉了,好像在李府時有做過一次,至于是否格外好吃,那就見人見智了,李佩兒肯定不是真心認為她做得特別地道,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她想看看李佩兒想耍什麼花招,總不會說吃她做的酸辣涼粉拉肚子這麼低層次的陷害吧?李佩兒都自己送上門來了,她也不能讓人家失望,既然李佩兒沒從開雲寺之事得到教訓,也沒把江琳玥的下場當成借鏡,她便再讓李佩兒好好的滑一跤。
「沒問題,我做好了再派人給你送去。」她也回以一笑,兩個人都做足了表面功夫,就好像這些日子以來從不曾疏遠,就好像沒江琳玥在李家失勢那回事,好像她們依舊是很親的姊妹似的。
送走了李佩兒,小晴緊張的問道︰「姑娘真要做酸辣涼粉給二姑娘?」
喜秋姊姊有孕在身,害喜嚴重,因此主子讓她頭幾個月不必過來伺候,好好安胎,主子身邊的丫鬟就剩三個,而她和紫蝶都是跟著主子從李府過來,所以她認為自己有責任保護好主子。
「都答應了,當然要做。」李姮漱起身,伸了伸懶腰。
小晴很是躊蜷,咬著唇問道︰「要不,讓大廚房的人做?」
李姮漱氣定神閑的說笑道︰「二姑娘都說了府里的廚子做得不地道,要是讓廚子做,豈不是一吃便揭穿了?當然要我自個兒親自做嘍。走吧,做酸辣涼粉去。」
李姮漱到大廚房詢問,李佩兒這幾日來確實有要求要吃酸辣涼粉,但廚房做的她似乎不滿意,常常只吃了幾口便退了回來,嫌不地道,不夠味兒。
李姮漱揚起了嘴角,李佩兒也有進步,做戲做整套的。
她做好了酸辣涼粉後,給顧老夫人和孟氏都送去一份,又分別借了顧老夫人的心月復高嬤嬤和孟氏的大丫鬟錦春陪同小晴將酸辣涼粉送到二房去給李佩兒,手把手的交到沁荷手上。
現在,就等著看李佩兒怎麼利用酸辣涼粉陷害她了,她繼續看她的風月小說,方才正看到兩情相悅的精采處哩。
不到半個時辰,平兒喘著氣沖了進來。「二少女乃女乃!不好了、不好了,府里都炸鍋了,三少女乃女乃滑胎了!她指證歷歷的說是吃了您做的酸辣涼粉才滑胎的,說您嫉妒她又懷上了,故意讓她滑胎。現在老夫人、老爺、夫人、大爺都過去二房了,讓您也立即過去!」
小晴激動的跳了起來。「胡說八道!」她就知道有詐,看吧!
李姮漱眼神無一絲波動,她嘴角一揚,慢慢擱下了話本,氣定神閑地道︰「走吧,去看看她是怎麼自找死路的。」
二房鬧烘烘的,李姮漱大老遠就听到哭聲了。寢房里黑壓壓的人很多,她很意外章嫻雅也來了,臉上寫著幸災樂禍,顯然是來看好戲的,倒是顧紫佞應該也听到了消息才對,怎麼不見他的人?
李佩兒眼角一瞄到李姮漱來了,立即哭著發難,「姊姊好狠的心腸,怎麼可以在涼粉里下毒,害我滑胎,你就那麼見不得我又懷上嗎?咱們雖然是不同娘生的,可也是自小一塊兒長大的,我一直敬重姊姊,從未提防過姊姊,姊姊怎麼可以毒害我、毒害我的孩子?」
眾人見到李姮漱來了,像摩西分紅海似的自動退往兩邊,讓出了一條路。李姮漱很自然的走到了最前面,面對李佩兒聲淚下的指控。
「我在涼粉里下毒害你滑胎,有什麼證據?」她看著李佩兒,好笑的問道。
「姊姊居然還笑得出來,果真是最毒婦人心!」李佩兒泣不成聲地道︰「涼粉是姊姊親手所做,大夫在涼粉里驗出了紅花,姊姊還有什麼話說?」
質問到了最後一句,她一抬眼,看見了李姮漱那雙似笑非笑、慧黠靈動的眼眸,她心里一個打鼓,難道李姮漱有什麼法寶可以月兌身不成?不然怎麼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而且還好像在嘲笑她……
李姮漱一眨也不眨的看著李佩兒,秀眉微挑,斂起了笑容,驀然間渾身正氣凜然,不容褻瀆。「李佩兒,不是有嘴就可以亂說,你說話可要負責,涼粉是我親手所做不錯,不過,還有大廚房里二、三十雙眼楮由頭至尾看著我做,我若能在其中摻紅花,那我也太膽大包天了。」
小晴立即挺身而出,大聲地道︰「是啊!我們姑娘做涼粉時,大廚房所有人都看著,不信隨便叫個人來問看看便知道了。說我們姑娘在涼粉里摻了紅花,真真是笑掉人家大牙!」顧天城當機立斷的吩咐大管家,「立即將大廚子找來,另外再找大廚房里十個人過來。」
人很快來了,詢問之下,他們確實從頭到尾看著李姮漱做涼粉,尤其是大廚子,他說將所有步驟看得一清二楚,絕對沒有看到李姮漱加了什麼額外的東西進去。
小晴這才明白,主子做涼粉時是有備而去,特意叫上了所有人觀看,就是防著李佩兒有這一招。
李佩兒猶不死心,梨花帶雨地哭道︰「若不是在廚房里下的手,那肯定是在路上讓丫鬟動的手,一定是這樣!」
李姮漱勾起嘴角淡淡的笑了一下。「李佩兒,你確定你要這樣說?我讓我的丫鬟小晴和祖母房里的高嬤嬤、母親房里的錦春姊姊一塊兒給你送涼粉。你是說,她們三個人在路上給涼粉加入了紅花,害你滑胎?」
她挖的這個坑,就等李佩兒自己跳進來,李佩兒真是乖,果然自己跳進來了。
顧老夫人第一個不依,她蹙眉道︰「哎喲,佩兒,你可不能信口開河,你現在是說,我這個做祖母的要害自個兒的孫媳婦滑胎嘍?我哪里會那麼歹毒了。」
孟氏撇清道︰「我也沒理由這麼做,你們二房有喜是你們的事,我們大房已有敏兒、捷兒兩個金孫了,我沒必要嫉妒你們二房有人懷胎吧?」
沁荷很少離開二房的院落,根本不知道陪著小晴送來涼粉的嬤嬤和婦人是顧老夫人和孟氏的心月復,她也沒特別對主子提到這回事。
李佩兒一時啞口無言,她怎麼料得到李姮漱那麼陰險,不但安排大廚房的人看著她做酸辣涼粉,又安排顧老夫人、孟氏的心月復跟著小晴來送涼粉,偏生沁荷又沒將人認出來,如今她要怎麼收拾善後……
李佩兒的婆婆——奉氏,見狀不甘心的嚷了起來,「那佩兒是怎麼滑胎的,總要有個說法?那涼粉里的紅花總不會平白無故地冒出來,總歸是從大房那里拿過來的……」
她不見得喜歡李佩兒,不過是想從中撈點好處罷了,只要咬死李佩兒是吃了涼粉才出差錯的,大房的人也無法置之不理,肯定多少要給點銀子買補品給李佩兒補身,而她要的就是那些補貼的銀子。
「就是、就是!」顧東盛收到奉氏不停的使眼色,連忙附和道︰「佩兒是吃了大房拿來的涼粉才出事的,一條小生命,不能等閑視之,多少要給點補償……」
他對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沒半點悲痛,想的同樣是能不能撈點好處。之前他以為娶不到李姮漱,娶李佩兒也是同樣的。當時去李家看李佩兒這庶女吃穿用度和派頭跟李姮漱那嫡女相比絲毫不差,在李家像個正經大小姐似的,誰想到李佩兒的嫁妝少得可憐,後來讓她寫信回娘家要錢也半分銀子都沒要到,他才曉得自己被騙了,庶女還是不能與嫡女相提並論的,可人已經娶進門了,有什麼法子?以前看她嬌滴滴的,還我見猶憐,他還有興致踫她,後來她肚子大起來,他沒了興致,等她生完了,身材跟沒生前差不多,他依然不想踫她。只是不巧一個多月前他喝醉了,糊里胡涂要了她一次,她就懷上了,他正覺得煩,今天她就滑胎了,而他外頭正好欠了筆小小的賭債,若是能趁此機會要到五十兩銀子那就解決了。
「這件事十分蹊蹺,我看還是報官吧。」顧天城沉聲道︰「讓官府的人查清楚,免得自家人傷了和氣,也免得以後有後話。」
李佩兒一听到報官就緊張了,不能報官,絕對不能報官……
「報官之前,先听听此人的說法!」顧紫佞大步而入,後頭跟著個中年男人。「這是春安堂的劉掌櫃,掌櫃的,勞煩你說說,在場可有你認得的人?」
春安堂乃是房城知名的藥鋪,知名是因為私下販賣見不得光的草藥,索價極高,也有密醫在看診。據傳會給人開膛剖月復,開在小小胡同里,想要什麼市面上沒在流通的藥,找春安堂就對了,平時大門深鎖,需得叩門才能入內。
劉掌櫃很陝看到一張蒼白的面孔,他指著沁荷道︰「這姑娘小人認得,前幾日來買過紅花。」
他可不懂什麼幫客人保有隱私的道義,顧紫佞要他指證,事成了給他一百兩銀子,他焉有把財神推開的道理?
「我、我沒有……」沁荷手足無措,連辯解也不會了。
「可以了,青木,好好送劉掌櫃出去。」顧紫佞的眼楮一點點的眯起來,嘴角勾出弧度。「好一出自導自演的爛戲。二叔、二嬸,兩位該好好管管自個兒媳婦兒,不要再做出這麼丟人現眼的事。」
李佩兒不哭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眾人恍然明白是怎麼回事,顧紫佞帶著李姮漱離開了,後面自有顧天城出面,他相信顧天城會處理得很好。
李姮漱也不想待在那個房間里,不用想也知道李佩兒會矢口否認到底,不過證據確鑿,她是抵賴不掉的。
「你怎麼知道沁荷去買紅花?」李姮漱心里暖暖的,她還奇怪重要場面他怎麼不見了,原來是幫她找重要證人去了。
顧紫佞挑眉。「我一直派人盯著李佩兒,前幾日發現她的丫鬟形跡可疑去了春安堂,便知會有貓膩,果然她就出了這等爛招。她這種人不見棺材不流淚,今天就讓她見見棺材。」
李姮漱噙著笑意,踮起腳尖,親了他臉頰一下。「我的夫君好棒棒,什麼都設想到了,我可以高枕無憂。」
顧紫佞摟住她的腰,用灼灼目光看了她一眼。「所以你想想要怎麼報答我?」
李姮漱打了個細細的呵欠。「我困了……」
顧紫佞冷不防地將她抱了起來,不置可否地道︰「那麼你先眯會兒,回到房里我再喚醒你。」
李姮漱倦懶地道︰「我是真的困……」
顧紫佞低頭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曖昧一笑。「所以我陪你睡。」
李佩兒滑胎後,被大夫判定日後再難受孕,只生了一個女兒的她,讓顧東盛有了名正言順納妾的理由。
顧東盛吵著要沁荷給他做通房,李佩兒無奈之下只能點頭,他還不滿足,沒一陣子又看中了院子里另一個二等丫鬟,又納為通房。顧榮城和奉氏因為李佩兒自導自演的滑胎之事讓顧老夫人和顧天城狠狠教訓了一頓,兩人臉上無光,對李佩兒很不諒解,因此對顧東盛的所做所為也不阻著。
李佩兒沒人疼愛,沒人相挺,整日以淚洗面,她寫信要江琳玥想辦法,江琳玥已被李雲樵打發到鄉下的莊子上了,連李雲樵的面也見不著,她自身難保,讓李佩兒暫時安分待著,待她設法再奪回李雲樵的關注就能翻身。
「等?要我等到什麼時候?」李佩兒面目猙獰,一把撕了江琳玥的回信,對江琳玥的怨懟也更深了。她變成今天這樣都是她姨娘造成的,而姨娘竟然還守不住在李家的位置,無法幫她,簡直不可饒恕!
「姑娘息怒。」沁荷小心翼翼的倒了杯茶過去,主子現在的脾氣更暴戾了,也因為她成了三爺的通房看她極不順眼。她已懷上了三爺的孩子,她也要為自個兒找後路才行,李佩兒只要存在一天,她便會被李佩兒踩在腳底下,將來她生的孩子也會被李佩兒隨意拿捏……
「你閉嘴!」李佩兒拿起杯盞往沁荷身上丟。「滾一邊去,我不想看到你這個賤人!」
沁荷忍著氣,小心翼翼地進言道︰「姑娘還心系二爺,也不是全然沒機會了,男人嘛,都是一個樣的,只要姑娘肯放段投懷送抱,以姑娘的姿色,又有哪個男人把持得住?」
事實上,如今的李佩兒已沒有姿色可言了,除了發胖不說,她連打扮也懶了,也沒多余的銀子做新衣裳和新首飾,任何男人都不想看她一眼,她故意這麼捧殺,是要李佩兒自個兒往火坑里跳。
「你也這麼認為嗎?」李佩兒眼楮一亮,驀然覺得沁荷順眼了。「只要我肯,二爺也抵擋不了我的魅力?」
沁荷用力點頭。「那是當然的,姑娘是什麼人?原來就是錦州城數一數二的美人兒,您好好裝扮一番,伺機往二爺眼前晃,只要姑娘願意獻身,二爺就是您的囊中物。」
李佩兒兩眼放光,她手頭還有一些銀子,是她藏著怎麼也不肯拿出來用的,也是她僅剩的私房,如今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夜深人靜,李佩兒悄然進入暮雪閣,她買通了暮雪閣里的一個婆子,知道明天要去麗州談生意的顧紫佞還在書房里擬買賣契約。他對合約一向謹慎,每筆買賣都要親擬合約,這也是她唯一能親近他的機會。
守門的是府里新來的小廝,她很肉痛的塞了一一兩銀子給他,順利進了書房,同時也感嘆自己從前是不把區區二兩銀子放在眼里的,如今卻會為了二兩銀子而肉痛。
不過,如果能換得她日後的榮華富貴以及待在愛慕的男人身邊,一切都是值得的。
今日,她特別打扮了一番,沐浴更衣,描眉畫唇,把自己整得香噴噴的,換上了特別做的桃粉色紗裙,整個人煥然一新,彷佛是新嫁娘似的。
顧紫佞先是嗅聞到濃濃的香味,跟著看到一抹龐大人影進入室內。
他停下筆,抬眸,看著喜孜孜的李佩兒,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你是怎麼進來的?」
青木成親後,他便不讓青木守門了,換了另一個叫小緣子的家生子守門。小緣子前兩天跌斷了腿,這才叫一個新來的守門,沒想到那新來的膽大包天,竟然把不該放的人放進來了。
「是不是等我很久了?」李佩兒朝顧紫佞走過去,自認是蓮步輕移,她眼里一閃一閃的,綻放著興奮與期待的光芒,見到他,她臉頰一陣燥熱,心怦怦直跳。
連日來,她讓沁荷不停洗腦,已經認為顧紫佞也有意于她,只是礙于李姮漱,所以不敢表明心跡,再者,她也認為自己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能夠輕易的收服顧紫佞。
「你是不是瘋了?」顧紫佞微微挑唇。「如果你不想被打出去,就趁我還沒動怒前快走。」
「不要自己騙自己了,我知道你也想要我。」李佩兒兩頰緋紅、容光煥發,她頻送秋波,沉醉地說道︰「我不會再矜持了,只要能廝守在一塊兒,順序有什麼重要,名分也可以以後再談,今夜我願委身于你,成為你的女人,從此以後永遠在你身邊。」
顧紫佞臉色不善,用看瘋子的眼神看她,嗤之以鼻道︰「我瘋了才會想要你,照照鏡子吧,不知你哪來的自信,做我的女人你也說得出口,臉皮之厚,無人能及。你最好快點滾,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喊人來把你架走。」
對于他毫不留情的逐客令,李佩兒恍若未聞,她開始解衣服,一邊嬌羞地道︰「我都讓步到此了,你也卸下心防吧,我願意做你的平妻,與姊姊共事一夫,再告訴你,我從未愛慕過顧東盛,我愛慕的人一直是你,只要讓人撞見咱們深夜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室,我又未著寸褸,你和我無論如何都洗不清了。」
她自有盤算,等到她赤身,不信他還把持得住,即便他不過來將她撲倒,等她放聲大叫引人前來,他就必須對她負責。
顧紫佞冷笑,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玩味。「是嗎?」
李佩兒又朝他走近了一步,身上的衣裳也又掉了一件。「這情況若讓人撞見了,即便咱們什麼也沒做,誰會相信咱們是清白的?姊姊會相信嗎?她會氣瘋吧。哈哈哈,我真想看她氣瘋。」
這瘋女人,顧紫佞冷笑連連。「我若有意染指于你,還會將自己刺傷嗎?」
李佩兒一時沒听懂,她一愣。「你說什麼?」
顧紫佞解下懸在牆上的劍,拔劍出鞘,不假思索的往自己胸口剌去,頓時血流如注。
「啊——」李佩兒驚恐的大叫了起來。
這瘋子,他居然為了不被誤會,剌了自己?
很快地,有人沖了進來,里面包括李姮漱,她看到受傷的顧紫佞和半果的李佩兒,她沖到案桌後扶住了顧紫佞,血染衣襟令她的心緊緊一縮。「怎麼回事?究竟是怎麼回事?」顧紫佞的嘴角微微扯了扯。「這恬不知恥的瘋女人半夜進來自己月兌衣服,不得已出此下策,你的夫君我是不是絕頂聰明……」
「我明白了,你不用再說了,不要說話,保留元氣!」李姮漱迅速搗住了他的嘴,氣敗壞敗的大喊道︰「快請大夫!」
夜半的騷動,何況還是見血動劍,很難不讓家里長輩知曉,大夫在給顧紫佞包扎時,顧天城、孟氏、顧紫仁就聞風來了。
李姮漱不讓顧紫佞開口,她凝著臉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顧天城當場暴跳如雷。「家門不幸!家門不幸!竟娶了這麼一個寡廉鮮恥的女人進門!」
他讓顧紫仁立即去把顧榮城、奉氏、顧東盛、李佩兒找來,將人全部帶到正堂,又讓人去請顧老夫人,他則臉色鐵青的候著。
顧榮城等人來了,他們也不知道大半夜的是發生什麼事了,為何會風風火火的把他們找來,而且是顧紫仁親自去找人,可見事情非同小可,只有李佩兒心知肚明,但她緊抿著唇死不開口。
顧天城不欲髒了自己的嘴,讓顧紫仁將事情說了一遍,除了瑟縮在一旁的李佩兒之外,所有人都听傻了。
顧東盛走過到李佩兒面前,氣得一個耳刮子就掮了過去,一下就把李佩兒給打撲在地。
他是真的惱火,他是厭煩李佩兒沒錯,可戴綠帽是男人都不能容忍的事!
「勾引二哥?」顧東盛氣得大吼,他將李佩兒一頓臭罵,跟著惡狠狠的撂話道︰「這種厚顏無恥的女人,讓我顏面掃地,對不起大伯、大伯母,敗壞咱們門風,不休了怎麼行?我一定要休了這個女人!?」
李佩兒沒利用價值了,過去的美貌消失無蹤又不修邊幅的,看了就生厭,他老早就想休了她,再娶個有錢人家的女兒當繼室。他看得出來香粉鋪家的大女兒對他有意思,雖然大齡了點,不過嫁妝肯定不會少。
「你這個賤人!」奉氏過去補了一腳,氣得差點兒沒把一口牙都給咬碎了,她是不喜歡李佩兒,可給她的兒子戴綠帽就不行。
「不要打了……」李佩兒閃躲著奉氏的拳打腳踢,哭道︰「我是一時鬼迷了心竅才會那麼做,都是沁荷那死丫頭教我的,是她讓我那麼做的,都怪她……」
奉氏繼續對李佩兒又打又罵,「自己下作,自己干的賤事還敢推到沁荷身上,我一輩子清清白白,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媳婦兒,誰知這是不是頭一回,保不定已經出牆許多次了,你生的女兒也可能不是咱們顧家的種……」
大堂里鬧烘烘的,暮雪閣的寢房里,顧紫佞服過湯藥,李垣漱堅持要他躺下,而明日的麗州之行自然是泡湯了,需得延期。
「你怎麼那麼傻,證明清白的方法有很多,怎麼偏偏刺傷了自己,多劃不來。」李姮漱坐在床沿,蹙著眉,嘆了一口氣又一口氣,心疼他的傷勢。
「那女人像中邪似的,我不這麼做,又怎麼能嚇阻她?」顧紫佞握住了她的手,說笑道︰「如何,你是不是很感動?為了扞衛我的清白,我不擇手段。」
李姮漱故意說道︰「她不是月兌了好幾件衣裳嗎,你看到哪里了?看到胸了嗎?還是看到腰了?」
顧紫佞翻了個白眼,「我只看到一團一團的肉。」
李姮漱噗哧一笑。「事情鬧得這麼大,我想她也待不下去了。顧東盛是個卑鄙小人,肯定會趁機休了李佩兒。」
顧紫佞看著她,挑眉。「你肯定不會為她求情。」
李姮漱堅定地道︰「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