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善小財女 第十章 反將一軍

作者 ︰ 蒔蘿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縣令府邸燈火通明,琴瑟悠揚,高聳的圍牆里隱隱傳出嬉笑聲。

此番為軒轅璟韜所舉辦的接風晚宴,芙蓉縣的富豪仕紳們全數到齊,這些人無一不想結交未來的天子,因此當軒轅璟韜到達時,他們全涌了上去試圖與他攀交。

連本來圍在軒轅璟澤及宮錦容身邊、有意結交攀附的人也全涌向軒轅璟韜,這讓場面頓時變得有些尷尬。

可這同時給了姬仙兒與軒轅璟澤交談的機會,她拿起酒杯向軒轅璟澤敬酒,「六爺,仙兒僅以這杯薄酒代表心意,恭喜您,祝您早日康復。」

「神女的心意本王心領。」軒轅璟澤舉杯回敬她,「大夫交代本王一年內嚴禁用各種酒類,便以茶代酒。」

「六爺,您的身體最重要,是酒是茶仙兒都接受。」她一口將杯中酒液飲干。

「對了,六爺,不知您最近身體如何?」姬仙兒放下酒杯,眼神透著憂愁與關心,看著依舊坐在輪椅上的軒轅璟澤,「不是說已經好了?」

「好多了,能夠稍微行走,輪椅只是輔助工具。」

她一臉委屈,眼底泛著淚光,看著軒轅璟澤,欲言又止。

他挑眉,「神女有事?」

「六爺能夠站起來,仙兒比任何人都高興。來到芙蓉鎮後,仙兒突然有一種感應,那感應告知仙兒前去找一名叫做宋黥安的大夫,可以治療好您的腿疾。」

「哦?怎麼沒听神女提過?」

「因為我不想給您希望又讓您絕望,所以在還未找到宋大夫之前,並未向您提及此事。」姬仙兒用她那雙顯得無辜的眼楮望著他,咬著下唇,「前一陣子仙兒不斷在收容所里找人,就是想找到宋大夫,結果沒有想到……他與玉家家主是舊識……」

雖然她沒找到宋黥安,利用他來為自己加分,但她不信自己這麼說,軒轅璟澤會不記著她的情。

她相信只要她與軒轅璟澤有這一點情分在,今晚過後他絕對會給她交代的!

想到這里,姬仙兒下意識的握緊系在腰帶上的荷包。

「六皇弟,宮世子,抱歉本宮來晚了。」軒轅璟韜率領一群巨賈笑容可掬地朝兩人走來。

當他看到一襲白衣仙氣飄飄的姬仙兒時,眼楮頓時為之一亮,「想不到神女也在,神女近來可好?」

姬仙兒起身向軒轅璟韜欠了欠身,「太子殿下,許久不見,這一路您辛苦了。」

「哪里,本宮再怎麼辛苦也沒有你在災區安撫災民來得辛苦。」軒轅璟韜一看到心心念念的神女,這一路上的疲憊瞬間忘光,將軒轅璟澤與宮錦容拋在腦後,連忙向前扶起姬仙兒。

軒轅璟韜將姬仙兒的雙手緊緊一里,輕輕揉捏了幾下,感受著縴縴玉手的柔女敕觸感。

即使有寬大的袖子遮掩,但軒轅璟韜這動作軒轅璟澤跟宮錦容還是看到了,兩人對視一眼後,嘴角各自勾勒出一抹了然的輕笑,拿起面前的杯子若無其事地呷著茶湯。

「太子殿下。」姬仙兒沒料到軒轅璟韜竟然會握著她的手不放,還惡心的搓揉兩下,心里又氣又惱,卻不能表現出來,只能佯裝羞澀紅著臉輕喚一聲,將手縮回。

軒轅璟韜這才驚覺場合不對,連忙收回心神,朗笑一聲後趕緊表現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父皇藉著這次機會特地讓本宮來探視六皇弟跟八皇弟,你們的身體不知復原得如何?對了,八皇弟呢?怎麼沒見到他?」

「我的腿疾雖已治愈,但還需要長時間的練習,無法這麼快起身大步行走,更別提策馬奔馳或在戰場上殺敵,大夫說了,這過程十分漫長,恐怕要兩三年。」

軒轅璟澤故意這麼說,讓那些有各自盤算、擔心他腿疾治愈後太子會換人當而打算暗中動手腳的人放松警戒。

「八皇弟用過午膳後便發起了燒,大夫不讓他出門,因此他無法出席太子的接風晚宴,八皇弟讓我代替他向太子賠禮。」

「身體最重要,本宮不會怪他的。」

「讓父皇擔心了,這次八皇弟真的是九死一生,也是他命旺,遇到了玉老爺與宋大夫,一條命才能從閻王手中搶救回來,說來,我們兩人的命都是宋大夫救的。」

「我們皇家人豈會是福薄之人,不過這一切也得歸功于神女,若不是她福澤深厚,連帶庇蔭身邊的人,六皇弟你的腿疾無法痊愈,八皇弟也不可能清醒。」軒轅璟韜一句話將所有功勞歸到姬仙兒身上,「你跟八皇弟康復後可得好好感激神女,多虧她的福分以及神力,你們才能逢凶化吉。」

軒轅璟澤與宮錦容嘴角頓時一抽,心下只有一個想法,套句玉夫人說的,腦殘粉,太子是姬仙兒的腦殘粉無誤。

國家未來是要交到太子手中的,他卻顛倒是非只為博得女人開心,這讓他們不禁為國家未來擔心。

「六皇弟,宮世子,我們三人許久未見,坐下來一起聊天。」太子讓兩人坐到主位旁,「神女也一起吧,我們許久未踫面,今晚正好可以好好聊聊。」

「太子,這邊空間大,對我這個傷者來說較好活動,我就不過去了,我們日後還有很多時間可以聊天。」軒轅璟澤笑著委婉拒絕。

軒轅璟韜本想隨便他,但見姬仙兒坐在軒轅璟澤身邊,他眼底閃過一絲不悅,索性在姬仙兒身邊坐下,「既然如此,本宮就坐到你們身邊。」

他拿過前面的酒壺,替幾人各倒一杯酒。

見狀,姬仙兒將軒轅璟澤的酒杯拿過來,「太子殿下,醫囑的關系,六爺目前不能飲酒,這杯酒就由仙兒代喝吧。」

「喔。」姬仙兒的舉動讓軒轅璟韜心頭甚感不悅。

「太子,弟弟以茶代酒敬你這杯。」軒轅璟澤舉起自己的茶盞。

「六爺,您的茶涼了,換一杯吧。」姬仙兒連忙制止,招來一旁端了剛沖泡好的香茗的丫鬟,親自將茶盞放到他面前。

「六爺,宮世子,我們三人一起敬太子殿下。」姬仙兒舉起酒杯看著兩人。

他們自然是沒意見,各自舉起茶盞,「敬太子。」

晚宴進行到一半,軒轅璟澤以身體不適為由,表示要先行離去,宮錦容負責照顧他,推著他離開。

姬仙兒見狀也說自己必須回驛站念經,為災民祈福。

來到大門外,姬仙兒左右張望了下,並未見到自己的馬車,便向前喚著已經上車的軒轅璟澤,「六爺,等等。」

他從車窗探出頭,「神女有事?」

「六爺,載我前來的馬車可能回驛站了,能否麻煩您繞道送我一程?」姬仙兒一臉懊惱地看著他。

「自然沒問題。」他敲了下馬車壁,「夜風,讓神女上來。」

「六爺,宮世子呢?你們不是一起來的?」

「他遇到從京里來的熟人,跟他們一起到酒樓聊天。」

「原來如此。」宮錦容這個討厭的家伙不在,正好能讓她下手。

馬車緩緩行駛在幽靜的街道上,也許是不勝酒力的關系,姬仙兒有一下沒一下地揉著有些暈眩的腦袋。

「神女,你醉了?」軒轅璟澤眼尾微挑睞她一眼。

「可能是多喝了兩杯,我沒事,吹吹風就好。」她對他露出一抹嬌美的微笑。

「那我讓夜風多繞兩圈,讓你醒醒酒氣。」

「那就有勞六爺了。」

「夜風,多繞兩圈。」他敲了敲車壁。

沁涼的夜風徐徐吹進馬車里,感到十分燥熱的姬仙兒舒服的閉上眼楮,享受著涼風拂面的暢快感,卻不知怎麼的沉睡過去……

看著沉睡的姬仙兒,軒轅澤眼眸透著森寒,嘴角勾著鄙夷的冷笑。

當年本王設計欺負母妃的徐妃被抓奸在床時,你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想設計本王,道行還淺著!

他敲了敲車壁,不一會兒馬車停下,車門被打開。

夜風擔憂的看著渾身散發著森冷氣息的軒轅璟澤,「主子,您沒事吧?」他的眸光轉向臉頰泛起潮紅的姬仙兒。

「沒事,區區幽蘭醉就想迷惑本王,簡直太小看本王了。」

嗤,今晚的晚宴就是諜對諜,姬仙兒在端給他的茶中下了幽蘭醉,那是種會產生幻覺的迷情藥。

而他則讓夜風在太子的酒里下了迷蝶香,這種藥單獨飲用不會有任何作用,但一但它踫上幽蘭醉,就會在約莫一個半時辰後變成強力藥。

太子心儀姬仙兒許久,卻因為身分關系始終愛不到,那他這個做弟弟的就幫兄長一把,相信明日太子會感激他的。

昨日他接到線報,古末透過黑市買到幽蘭醉,他隨即起了警覺心,讓夜風派人緊盯著姬仙兒的一舉一動,這才得知她打算今晚對自己下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姬仙兒敢設計他,那就別怪他出手陰狠。

夜風隨即想起一起中了情藥的宮錦容,「不過……主子,宮世子呢?他是否也中了幽蘭醉?」

「放心吧,他早已服下黥安叔制的解百毒藥丸,對他的身體不會有任何影響,這會兒他恐怕正在馬車里大笑。」

听到軒轅璟澤這麼說,夜風安心多了,佩服的說著,「主子,宋神醫的解毒丸真是有效,竟然連謎蝶香跟幽蘭醉都有法子解。」

「黥安叔跟本王未來的丈人與岳母一樣,是個能人!」軒轅璟澤很少佩服人,但他們三人卻讓他深深感到佩服。

「夜風,時間差不多了,將馬車駛回縣令府邸。」

「是。」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從不遠處緩緩駛來,停在他們的馬車旁邊,從馬車外表的徽章上可以看出是太子的車駕。

軒轅璟韜從窗子探出頭,「六皇弟,你怎麼還在這邊?」其實他最想看的是姬仙兒是不是與他在同一輛馬車上。

姬仙兒與軒轅璟澤一同離去,他如坐針氈,于是未等晚宴結束便離去,問了下大門的護衛,得知他倆是搭同一輛馬車離開,忙讓自己的車夫趕車回驛站,沒有想到驛站的護衛竟告知他神女還未回來。

他即刻前往玉府,卻在半路上看到軒轅璟澤的馬車停在路邊。

軒轅璟澤推開車門讓夜風扶他下來,朝軒轅璟韜拱手,「太子怎麼會在這邊?宴會結束了?」

「是的,本宮想早些了解災後的情況,于是讓車夫帶著本宮在芙蓉縣繞一圈,沒想到會在這里看見你們,神女沒跟你們在一起?」軒轅璟韜往他的馬車里掃了一眼。

「說到這個,我倒是有些傷腦筋,因此才讓夜風將馬車停在路邊。」

軒轅璟澤一臉困擾的看著軒轅璟韜。

「什麼事讓你這麼為難?」

「神女可能不勝酒力,在車上睡著了。孤男寡女共乘一輛馬車,尤其神女又睡著,這必會惹來閑話。我本打算讓夜風送神女回驛站,自己推著輪椅回玉府,沒想到就遇上你。」

這時夜風已經將輪椅推到軒轅璟澤身邊,扶著他坐下。

軒轅璟韜聞言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我看這樣吧,六皇弟,我們交換一下,你搭乘本宮的馬車回去。神女跟本宮住同一個驛站,由本宮送她回去即可,這樣你也比較方便。」說話的同時他已經下車,來到軒轅璟澤的馬車邊。

「既然這樣,就有勞太子了。」

軒轅璟韜站在車門邊,往馬車里望去,就見到靠著車壁休憩的姬仙兒。

她的雙頰染上一片紅暈,誘人一親芳澤。

他的心頭頓時一片火燙。

「你我是兄弟,說這話就客套了。」軒轅璟韜迫不及待地進入馬車里。

夜風幫軒轅璟韜關上門,這才推著軒轅璟澤離去,而軒轅璟韜所乘的馬車迫不及待地揚長而去。

「主子,計畫會如您所想的嗎?」夜風擰著眉頭看著消失在夜色中的馬車。

軒轅璟澤目光陰鷙,「會的。」

姬仙兒抓緊身上的被子,驚慌地看著彌漫著氣息的凌亂大床及身上滿布的紅痕。

不用說她都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一早醒來身旁躺著的人竟然是軒轅璟韜,而不是軒轅璟澤!

這樣的結果她完全無法接受,一切計畫進行得那般順利,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錯?為何要了她身子的人是軒轅璟韜?

昨晚她趁著遞茶給軒轅璟澤時,藉著袖子的掩飾將幽蘭醉灑進茶湯之中,親眼看著他喝下。

見時間差不多,他以身體不適為由提前離席,她知道應該是藥效開始發作,于是隨便找了個借口與他一同離去。

借故與他搭同一輛馬車,為的就是要等他受不了,屆時眼前只有她一個女子,就算他有鋼鐵般的意志,還是會被幽蘭醉的藥性瓦解,只要與她發生關系,灝王妃的位置就會是她的。

可怎麼與她發生關系的人卻是軒轅璟韜!

軒轅璟韜心疼的看著姬仙兒,她縴細的身子不斷顫抖,眼眶含淚顯得楚楚可憐,宛如被暴雨襲擊,在風雨中顫抖的小白花。

神女果然與別的女人不同,別有一番滋味,昨夜是擔心她初嘗雲雨,無法承受他太多的索取與需求,他才意猶未盡地放過她。

今早醒來一見她這柔弱模樣,他只想再狠狠欺凌她一番……

直到正午,軒轅璟韜與姬仙兒依舊在屋里糾纏得難分難解。

用過午膳來到院子里漫步消食的軒轅璟澤,停下腳步負手看著不遠處的藍天。

隱約間,一道黑影由遠而近,最後落在他面前。

「主子!」

「如何?」

「太子殿下與神女還未從屋子里出來。」

軒轅璟澤自鼻腔里發出一記鄙夷的輕哼,「如了太子的心願,相信他會很開心的。」

「只是……太子開心了,神女那里恐怕要起風暴……」夜風擔心的看著軒轅璟澤。

「嗤,要掀起風暴也必須要有那能力!」

夜風不解地看著他。

軒轅璟澤瞥了他一眼後,看向天空上幾朵悠悠飄過的白雲,「這個神女是天生帶著使命抑或是人為造假可不一定。」

「主子,姬姑娘那幾次預言都很準,不然也不會被稱為神女,受到百姓推崇愛戴的程度幾乎要超過國師。」他雖然不太欣賞姬仙兒,但她預知未來的能力擺在那里,讓人不得不相信。

「據我所知,有一本叫《推背圖》的預言奇書,可以圖讖、卦象預言未來。」

這書是他與未來丈人玉涵成聊天時無意間得知的,知道海外有一本能預知未來的書,靠著圖讖與卦象,對于每個朝代的大事推算得十分精準,他這才會懷疑姬仙兒的預知能力。

他曾經讓人私下調查過她,姬仙兒是個孤女,由叔嬸養大,性子懦弱膽怯,在路上踫到鄰居或是親戚也不敢與對方打招呼。

這麼一個平凡的姑娘,怎麼可能突然間就能預知未來?他不相信,除非她遇上了什麼「機緣」。

手下的調查報告中提到一點,姬仙兒曾經因為上山采野菜跌落山谷,被救回來時沒了呼吸心跳,約莫半個時辰後卻又睜開眼呼吸,把她的叔嬸們嚇得差點暈了過去。

之後她就變得不同了,原本不識字的她突然看得懂文字,時常拿著一本不知道從哪里來的書翻看,若是有人動那本書,她便會一番怒斥。

待身上的傷勢復原後,姬仙兒便以到城里干活為由,離開叔嬸家,從此一去不回。

不久後,姬仙兒開始在城里各處張貼公告,說那是未來即將發生之事,幾次預言成真讓她有了追隨者,逐漸有人對她對表示敬畏崇拜,下跪祈求庇護。

她在百姓間的名聲愈來愈響亮,引起了父皇的注意,被招進宮後享受國師的待遇,只是她似乎不滿足,多次與國師對上。

隨著一次又一次的預言成真,她開始換上一襲白衣,以神的使者自稱,高調張揚,眾星拱月地出現在世人眼前,追隨她的信眾也開始稱呼她為神女。

國師在一次宮中舉辦的賞花宴中與他閑談,曾經無意間透漏一句「世人總是看不清真假」當時他不解國師這話的意思,開口詢問,國師卻只淡淡笑了笑,搖頭不再多說。

現在想想,當時姬仙兒正好從不遠處經過,可當下他沒想那麼多,這事就這麼過了。

後面姬仙兒的作風以及種種行為,比如讓人暗中除掉雪溪、預言失準,讓他開始對她的預言能力起了疑心,再結合國師曾經說過的那句話,答案自是揭曉。

一個成功的騙子總有個通病,就是高調張揚,說著連自己都相信的謊言,只有這樣才能騙過所有人。

「主子的意思是……姬姑娘手中可能有一本類似《推背圖》的書?」夜風恍然大悟。

軒轅璟澤點頭,那本書恐怕就是姬仙兒的「機緣」。

「所以這次洪災她的失誤會如此之大,是因為書中內容錯誤,或是她自己解讀不清?」夜風看了下周圍環境後,忿忿地咬牙數落,「若真是這樣,她怎麼還好意思接受神女這稱號,簡直太無恥了。」

「是神女還是江湖騙子很快就能有答案,相信太子那邊再過不久就會有所行動,我們只要靜觀其變即可。」

玉雪溪端著剛熬好的湯藥繞過彎曲小徑朝他們走來,遠遠的便喊著,「子勛,喝藥了。」

「主子,屬下先離開了。」夜風很識相的施展輕功離去。

待玉雪溪走近,軒轅璟澤接過湯藥一口仰盡。

她滿意的看著已空的湯碗,「子勛,黥安叔說這帖藥喝完就不用再喝了,若是你還想裝腿疾就繼續裝,不過他讓我警告你,若是你敢砸他的招牌,他就把的你雙腿打斷,讓你真的一輩子坐在輪椅上。」

他輕揚嘴角,「看來黥安叔很在乎那塊題有神醫二字的御賜匾額。」

她哪里會不了解他話中的含意,還不是當初黥安叔說金銀財寶比較重要,匾額要當柴燒。

她很無奈的撇撇嘴,「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身體比嘴巴誠實,嘴巴說不要,心里是比誰都重視。」

她將湯碗交給經過的下人,勾著他的手臂在院子里漫步。「子勖,太子都來了,你是不是很快也要回京城了?」

「左右不過七八天就會動身回京,雪溪可要跟我一起?」他撫模著她的臉頰,柔情看著她。

她猛力搖頭,「不了,我可不想被人當成箭靶,一路不痛快。」要是眼神能殺人,她的身體大概已經被姬仙兒射成篩子了。

「這邊的事處理好,完成交接後,我還要到有糧倉之稱的珠州、明州、成州一趟。我們去年就已經跟這三州八成以上的農戶買下今年秋收的作物,數量之大,馬虎不得,我必須去盯著。」

軒轅璟澤沉思了下,「也好,在事情尚未成定局之前,你還是避開她,免得有意外。」

他知道她肩上的責任重大,加上姬仙兒計畫失敗,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他擔心會危害到她,否則他絕對會反對她只身一人前往外地。

「事情?什麼事情,什麼定局?」她水眸微眯瞅著他。

「沒什麼,昨晚宴會我被暗算,不過我已反將一軍,現在那人正在自食惡果。」

她歪著頭困惑的看著他,「誰這麼大膽敢暗算你?怎麼暗算?」

了解子勛之後她才發現他就是個月復黑的主,他不要挖坑給別人跳就好,別人想設計他,那簡直是不知死活。

不過他曾經是皇上最屬意的接班人,自小便接受著帝王教育,沒有一點心機哪能在那爾虞我詐的宮廷里活下去。

「姬仙兒在我的茶里下藥,我便將計就計成全了她與太子。」細節太過陰私,他不想讓她知道太多,只是稍微帶過。

「嗄?她跟太子!」她嘴角用力一抽。

「太子一直愛慕著姬仙兒,他舟車勞頓大老遠前來探望我,我總不能不好好招待他一番,盡盡地主之誼吧。」他扯出一抹笑,「太子應該會很喜歡我送給他的禮物,我這也算是成人之美。」

「你不覺得愧疚,良心不會不安嗎?」這男人也太狠了吧,竟然把一個愛慕他、陪在他身邊幫他逢凶化吉的女人送給太子。

他一點也不覺得愧疚,陰沉冷笑了聲,「敢設計我,給我下藥,就要有勇氣承受我的報復。」

夕陽緩緩從天邊落下,將雲層染成一片迷人的彩霞,幾只倦鳥飛過天際急著歸巢,兩道身影相依著坐在玉府最高的樓閣上。

玉雪溪倚在軒轅璟澤懷中,一起看著瑰麗絢爛的雲彩和金色夕陽。

夜色漸漸降臨,瑰麗的天際逐漸被藍紫色蠶食鯨吞,一顆星子在天邊閃耀……

「天黑了,入夜較涼,我們下去吧。」他在她耳邊低聲說著。

她搖頭,繼續依偎在他懷中,貪婪的想把握最後一刻相處的時光,「不想。」

玉雪溪的視線落在下方不遠處忙著整理行李,將各種箱籠搬上馬車的下人身上,看著這一幕,心情又落寞了幾分。

明日大家就要分三路返回京城,太子是儲君,不能離京太久,因此與姬仙兒先快馬回京,子勛跟八皇子屬于傷患,不能趕路,只能慢慢來,黥安叔跟當歸要照料他們,一同上路,而為了安全起見,宮大哥與曉瑜自然是跟著他們;爹娘則是繼續游山玩水,一路玩回去。

只有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跟著他們一起回京。

她只想把握最後一點相處的時間,不然等下次再見到子勛,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後了。

一想到只有自己必須孤零零地前往別處,她心里就忍不住埋怨一下父母,有父母像他們這樣的嗎?把管理家中產業的責任全丟到唯一的女兒肩上,然後夫妻倆到處逍遙,一點都不擔心她把偌大家業弄垮。

遇上一對這麼不負責任的父母,她也真是沒轍。

「不餓?」

她咬了咬下唇,語氣幽怨的道︰「沒心情吃飯。」圈著他腰身的手又緊了一些。

這些細微的動作代表著什麼,軒轅璟澤豈會不知道,他也跟她一樣不舍,心下輕嘆了聲,俯身在她還未會意之前,吻住那片被她咬出一片嫣紅的水女敕唇瓣,「別咬,咬破了我會心疼。」

他大拇指溫柔地摩挲著她的臉頰,在她唇瓣間提醒,「傻丫頭,眼楮閉起來……」

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帶著幾分沙啞,彷佛芬芳的醇酒一樣,讓人不自覺沉醉其間,閉上了眼楮。

軒轅璟澤一點一點慢慢的輕吻著她,帶領她一同體驗誘惑人心的情事,感受彼此的心意……

不知過了多久,軒轅璟澤才結束這意猶未盡的一吻。

玉雪溪一張俏臉快跟晚霞一樣紅,含羞帶怯的咬著下唇垂下眼瞼,不敢與眼底閃耀著光芒的他對上。

她這嬌羞的模樣和令人意猶未盡的甜美滋味讓他心頭又是一熱,只想將她摟在懷中繼續狠狠地親吻一番。

他食指勾起她的下顎,輕吮了下她誘人的紅唇,「別咬,你不知道自己這模樣有多誘人。」

她的臉蛋更是一片火燙,「子……勛……」

他眉頭擰起,板著臉語氣幽怨地說著,「我覺得我們該下去了,我發現自己的定力沒那麼好,再不下去,我擔心又會忍不住想吻你。你父母在下面,我得保持好形象,免得他們後悔將女兒嫁給我。」

玉雪溪的臉蛋已經紅得不能再紅,連縴細的頸子上也染著一片粉紅,嬌羞的捶了下他的胸口,平撫心緒後調侃他,「傳說中的灝王不是應該不近、冰冷禁欲……莫不是傳言是假的,抑或是你不是本尊?」

「貨真價實是本王,那些傳言也是真的。」軒轅璟澤趁機偷香一回,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沉迷在女人香里的一天。

「那……」

「因為遇見了你。」

她的心倏地跳得好快,這就是娘親口中的「撩妹」吧!唉唷,她怎麼會因為他一句話就心跳失速,一顆心像是要跳出胸口。

「怎麼突然愣住了?」他捧著她的臉蛋,藉著殘存的微弱光線看著她。

「被你撩到了。」

他輕笑了聲,「我很開心。」

什麼叫做他很開心?她不解,愣愣地看著他。

他屈指寵溺的彈了下她的額頭,「明天你就要前往其他地方,屆時我會派一小隊暗衛保護你,即使有護衛保護,這一路上你還是要小心謹慎,注意安全。」

他希望能跟著她過去,但京里還有更重要、他人無法解決的事情等著他去處理,因此只能讓她獨自前往陌生地方。

「不,不用了。」

「听話,只有讓他們跟在你身邊保護你我才能安心,不要忘了你前來芙蓉縣路上所遇過的事情。」他神情嚴肅,不容拒絕。

「好吧,不過你也一樣,路上小心。」想到被人追殺的事,她便不再拒絕他的好意。

他揉揉她的頭,「時間不早了,我們下去吧。別忘了,今晚你父母宴請我們幾人。」

「欸,等等,我差點忘了把東西給你,若是白費了我犧牲好幾夜的睡眠,那我會喔死。」

「什麼東西?」

她自腰間掛著的荷包里取出一個紫檀木做的小木匣,「這個送你。」

「這是?」他打開小木匣一看,里頭放著的是一條用發絲與紅線編織而成的手環。

「這……」

「芙蓉縣有個傳說,說是相戀的情侶用雙方的發絲……可以保對方平安。你身體才剛康復,這時也是最脆弱時候,我……」

她還未說完便被他緊擁在懷中,他隱忍的語氣里帶著一絲的激動,「雪溪,我不會辜負你的心意……」

自古便有夫妻各剪一小段頭發用紅線綁起來的習俗,有結發的意思,而未婚女子將自己的發絲用紅線編織成手鏈,則是喑示男方非君不嫁。

但芙蓉縣卻不同,這實際上是一個小法術。

相戀的兩人若是有一方即將遠行,另一方每晚子時在月光下一邊焚香一邊念咒語,將兩人的發絲用紅線編成兩條手環,戴在手腕上,可保遠行的那人平安。

可要保遠行之人在外平安順遂的代價很大,那紅繩是用編織人的精氣神與運勢換來的,若受贈者歸來後雙方結為連理,自是平安無事,但若受贈者移情別戀抑或是終因過不去的劫數死亡,編織人便會遭到反噬,重者可能賠上一命,輕者身體破敗。

因此這法術沒有人敢輕易使用,可雪溪卻為了他……

「雪溪,你情系我身,我在此承諾,寧負天下也絕不辜負你的情意,若負你必遭天打雷劈!」

「別,不要發誓,我相信你,不管未來如何,我真心希望你活得好好的,你好我才會好。」

「好。」他拿出手環,「幫我系上。」

她笑著替他系上,「系下就不可以取下。」

軒轅璟澤目光深邃,漆黑的眼眸里凝滿濃郁深情,低頭吮著她的紅唇,承諾著,「一輩子不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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