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尋梅 第二章

作者 ︰ 茱倩

鋪子上的糕點都賣完了,盈盈和柳雪梅兩人分工合作地收拾著攤子,準備回家。

柳雪梅俯首收拾時,發覺有兩道視線直盯著自己瞧,她一抬首,才發現剛才那男人並沒有離開,反而用著深究、興味的眼光打量著她。

本來她是不打算理會他的,但他一直駐足不走,身體前傾,微眯的黑眸炯亮有神,在那慵懶笑意下散發一股令人不可忽視的氣勢,于是她停下收拾的動作,挑高了一邊秀眉,抿著唇問道︰「這位公子,你還有什麼事嗎?」否則為什麼還賴著不走?

顧俊琛見她眼眸迎視著他,抿著唇的瑰瓣看起來是那麼柔潤迷人,令他興起一股想要貼上去試試它的滋味是否也如想象中甘甜的沖動,卻見她的眼神一變,忽然瞪著他。

見狀,他很快回過神來,「刷」地一聲攤開扇子,搖了搖手中扇子,刻意揚唇一笑,露出兩排燦燦白牙,笑得一臉桃花,閃耀著迷惑人心的魅力,不疾不徐地對她道︰「柳姑娘,看來你似乎還沒有認出我是誰?」

柳雪梅聞言,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道︰「我一定要認出你是誰嗎?莫非你是天皇老子?所以才一副理所當然每個人都要認識你的態度?」

瞧她睥睨橫著他的模樣隱含一絲不屑,顧俊琛非但不生氣,反倒笑了。

「你笑什麼?」她沒好氣地哼了聲,質問道︰「還有,你怎知我姓柳?」

柳雪梅微眯著眼凝視著他,她承認他很英俊,細細看著他,他有一副深邃迷人的五官,烏黑深黝的眸子,睫毛又長又濃密,比女人還要漂亮,鼻梁高而挺,眉毛濃黑但十分柔順,個子高窕瘦長,是個很好看也很迷人的男人,而那張厚薄適中的唇瓣似笑非笑地微勾著,深邃的眸注視著她,確實會令女人看了怦然心跳。

柳雪梅要用很大的自制與鎮定才不被他那笑得迷人的俊臉給迷惑住,卻也不退卻地昂著螓首、抬著下巴瞪著他。

「你姓柳,相信這西大街沒有人不知道;至于我笑,是因為這京城里當真有人不知道我是誰,所以我高興啊!」

柳雪梅正瞪視著他,所以可以看出他並不是真的因為她沒有認出他而高興,他的眼底有著一抹驚訝,似乎因為她不認識他而感到有些吃驚。這個男人真自大!為什麼所有的人都要認識他啊?

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氣氛有半晌凝滯。

「小姐,他就是東大街顧府的獨生子——顧俊琛,以茶行起家,後來又賣起糕點來,最有名的采芝齋就是他開的。」盈盈在柳雪梅耳邊對她道,雖然降低了音量,但她的聲音還是傳到顧俊琛耳里。

所以當柳雪梅那雙帶著驚訝的水眸睇向他時,他唇瓣揚起一抹自得的笑意,卻見她馬上透著防備的神情瞄著他。

「哎!柳姑娘,你別這樣,露出這麼防備又冷淡的眼神,真是浪費了你那雙美麗的眼楮了。」顧俊琛依然笑得一臉桃花,語氣里有幾分調笑,讓人覺得他很不正經。

「你是什麼意思?既然自家開了一間這麼赫赫有名又高級的糕餅店,還來光顧我這間小小的鋪子,你究竟想做什麼?」她不管他說了什麼好听的話,統統當作沒听見,免得一個不小心被他給蠱惑了。

見她眼眸直勾勾地迎視著他,一雙唇緊抿著,卻無損它的柔女敕,而瞪著她的眼中閃著兩簇小火焰,身上不自覺散發一股蒼勁、孤傲的氣息。

「柳姑娘,你犯不著對我有這麼深的敵意,只是看你生意這麼好,所以想來嘗嘗你做的糕點究竟有多美味?」顧俊琛語氣輕松,一臉笑意地道。

柳雪梅從店鋪後走了出來,與他面對面,螓首仰高,盈盈水眸里有一絲倨傲,伸出女敕白的掌心向上,「拿來。」

「什麼?」見她女敕白的掌心上與十指關節皆有薄薄的繭,便知這是一只勞動的手,可見那些糕點皆是她辛勞做出來的,不過對她掌心向上向自己索討東西,他一臉狐疑地問道。

「糕點。」柳雪梅冷著臉對他道。

聞言,王祥身子往後更退了幾步,拿著紙包的手攢得緊緊的,像是怕她來搶一般。

顧俊琛好笑地睨著她,「東西都賣給我了,還有收回去的道理嗎?而且我們可是銀貨兩訖哦!要是這話兒傳出去,你說,究竟是誰比較無理?」

見她怒目相視,他依然不以為忤,繼續笑著說︰「還是柳姑娘的糕點很難吃,所以,怕我吃了嫌棄?」

他一臉笑意地說著,卻句句都令她生氣,她本想發怒,一雙水眸卻突然露出一抹慧黠光芒,粉唇微勾,綻放令人意想不到的笑容,柳眉微挑地道︰「算你說得有理,不過,顧公子,要是你吃了覺得美味,那就請你再來光顧了。」

她笑起來時有種如花盛開般的美麗光采,雖然她的話里有著意味濃厚的嘲諷,顧俊琛絲毫不以為忤,笑笑地道︰「當然。」

「很好,有了顧公子的一再光顧,相信會讓小店鋪生意更興隆的,那小女子就在這里多謝公子的厚愛了,小女子還有事,就不送公子了。」噙著冷冷的笑、咬著牙,柳雪梅對他說完這番話,轉身又鑽進鋪子里忙碌去了,壓根不想再理他。

她的這番話和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讓顧俊琛先是怔愣了下,隨即朗聲大笑了起來,一雙眼卻像獵人緊盯獵物般緊盯著她。

這個相貌秀雅卻在知道他身分後依然不給他好臉色看的女子,真的引起了他的興趣,她身上有股沉靜幽雅的氣質,在怒極中卻依然能以理智冷靜來應對,而且她自然形于外的幽雅氣韻也深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這樣一個看似柔靜的女子,卻有著與外表不符的堅韌與勇敢的個性,真的很有意思!

「少爺,我們還是快走吧!」王祥悄悄拉了拉顧俊琛的袖子,覺得站在別人的地盤上還是不要太囂張比較好,而且那個女人看起來冷冷的,全然不買少爺的帳,一副不好惹的樣子,他們東西買到手了,還是快點離開比較好。

「是啊!彼公子,你們還是快點回去品嘗我家小姐親手做的蔥末餅,那餅還熱著呢!趁熱吃才好吃哦!」盈盈听見王祥的話,不由得身子向前傾,露出甜甜的笑容,還不忘揮揮手,向他們道再見。

盈盈天真的話語又令顧俊琛笑容加深,意味深長地瞥了她身邊低著頭忙著收拾、不願搭理他的柳雪梅一眼,像是回答著盈盈的話,「會的,我一定會吃的,我相信你家小姐做的東西一定很美味,而且我一定會再來光顧的。」

盈盈見他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家小姐瞧,不由得吃吃地笑了,那目光……呵呵!她就說嘛!她家小姐這麼漂亮,雖然看起來冷漠,但其實外冷內熱,是個這麼好的姑娘,顧公子看上她家小姐可是他的福氣呢!

顧俊琛說完這番話,朝一直盯著他瞧的盈盈輕輕頷首後便轉身離去。

王祥見狀,松了口氣,連忙提起腳步跟上。

「盈盈,你干嘛對他這麼客氣?」見他們走了,柳雪梅這才抬起頭來,一臉不贊同地睨了盈盈一眼。

「小姐,我看那顧公子並無惡意,而且客客氣氣的,有什麼關系啊?」盈盈笑咪咪地道。

柳雪梅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什麼沒關系?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尤其他又是采芝齋的老板,就我所知,我們的顧客里有些是宮里的嬪妃娘娘派來的,誰知道他是不是因為我們搶了他的生意才故意來找麻煩?」

見小姐說這話時,一臉黯然,盈盈知道小姐定是想到兩年前那件不好的事了,忙安慰她道︰「小姐,就算如此,你也不需反應這麼大,我看那顧公子眉眼端正,一點都不像是心術不正的人,而且他那麼有錢,能圖我們什麼呢?」

「誰知道?」柳雪梅幽幽地道。

「好啦!小姐,你就別多想了,管他顧公子為什麼要來光臨,反正我們是正正當當做生意的,就算他想找麻煩,也得顧他自己的面子啊!」

勸慰完這番話,盈盈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原本小姐也不是這麼不信任人的,一切都怪老爺。

見小姐靜默地冷著臉,盈盈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沖著她笑道︰「小姐,別多想了,都過午時了,我們快點把東西收一收,好關門了,夫人還等著我們回去呢!」

糕餅鋪只做半天生意,剛開始時,她們擺了一天還賣不到幾文錢,直到柳雪梅做的糕點香甜好吃,才一傳十、十傳百,生意漸漸好了起來,甚至有供不應求的情形,她們才在兩個月前決定只做半天生意,這樣已夠她們和老爺、夫人生活了。

柳雪梅聞言,對盈盈點了點頭,然後輕輕說了句。「盈盈,謝謝你,你真是我的好姊妹。」

「小姐。」盈盈感動地望著柳雪梅,就是知道小姐是個很好、很善良的人,她才願意一直跟在小姐身邊,就算是吃苦也沒關系。

柳雪梅看她感動得眼眶泛著水氣,失笑地搖搖螓首,「好了,快點收拾吧!」

她們動作迅速地收好攤子,盈盈手上拎著精致木盒,和柳雪梅一起往家的方向踏上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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