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原城,與衢陽同屬興州府,是整個大慶居民平均壽命最高的城。當地居民長者多又長壽,所以被稱為福地,興州府衙更是年年舉辦「千叟宴」宴請當地長者。
去年因故停辦一年,北方就突然遭了旱災,多年來只是騷擾邊境的狄羌人也動真格的出了兵,所以一直有耳語「千叟宴順利便國泰民安」的傳言又傳開了,讓府衙今年特別慎重。
這日久蔚迎來一名貴客,來者是興州知府幕賓,蘇灝辰將貴客請進花廳,卻不知他的來意,蘇灝辰讓人送了茶,等著簡幕賓告知。
簡幕賓未開口就先被茶香吸引,他拿起茶盞輕嗅,接著茶湯入口。
「蘇老板,這茶湯女敕綠清澈,檀香鮮靈馥郁,茶湯口感絲滑入喉,檀木的香氣與茶香協調、相得益彰,這樣的好茶難得啊!」
「簡幕賓過獎了,這茶是特別,但特別之處是在于它是陽茶行的曲老板為了蘇某特別窨制,普天之下只有久蔚商行才能喝到。」
「原來是蘇老板的未婚妻曲老板親自窨制,這茶的原料應不是尋常茶種吧。」
「這茶是以玉葉長春為基茶,以檀木窨香。」
「玉葉長春?那可是名茶啊!」
「曲老板曾說,茶的質量要好,才能與香料完美協調,所以她選擇茶種特別用心。」
「蘇老板年紀輕輕,商行的商隊就走遍半個大慶江山,可謂成就不凡,而曲老板一介女流能有這等成就,兩位可真是名符其實的珠聯璧合。」
蘇灝辰听人稱贊自己未婚妻自然開心,又听人說他們兩人般配更是大喜,「簡幕賓想必是來談生意的,這樣的好話說在前頭,簡幕賓開出的條件莫非是要哄得蘇某照單全收?」簡幕賓也不再擔擱,「在下今日是代替知府大人來的,蘇老板才剛辦好朝廷的差事購足所需軍糧,接著又協助曲老板在北方戰線後方設立安樂園收容老弱婦孺,如今知府大人交付的重責大任,想必蘇老板也能辦成。」
「籌辦安樂園的是曲老板,蘇某只是從旁協助,不敢稱功。但梁大人若有事交辦,蘇某定當盡力完成。」
曲縴珞幫蘇灝辰設立了白米銀號他十分感謝,再加上北方開戰,也有不少善心捐獻的物資送往北方,曲縴珞既然有心發展自己的事業,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可不只行善積德而已,還可以為她累積好名聲。久蔚已算得上舉國聞名,不用錦上添花,但對曲縴珞卻相當有幫助,所以蘇灝辰以曲縴珞的名義在北方建了一座安樂園。
「興州轄下的湘原城,每年舉辦的千叟宴,蘇老板可曾听聞?」
「同屬興州府的百姓,誰人不知福地湘原城?說來……近來又要辦千叟宴了。」
提到千叟宴,簡幕賓臉上便浮現苦惱之色,「今年千叟宴籌備期間順順利利的,怎知千叟宴在即,宴會上送給長者的長壽禮卻出了問題,千叟宴去年沒辦成今年就出了禍事,人心惶惶,若今年再沒辦成,怕是連皇上都要怪罪下來。雖然長壽禮可以不送,宴會照辦,但總是覺得未臻完美似有缺憾,知府大人向戶部請教是否有適合的皇商可以推薦,想不到戶部舉薦的不是皇商,而是蘇老板。」
蘇灝辰在戶部下的功夫看來沒有白費,雖不是朝廷的差事但也是官府的差事,能辦得好對未來爭取皇商有所幫助。
「所以梁大人希望由蘇某來籌辦這回的長壽禮?」這是個好機會,能幫到久蔚又能幫到陽茶行的好機會。陽因為高承璟的關系損失了不少客戶,若能接下這次的差事,除了能靠千叟宴出名以外,對新茶品的銷售也是一大幫助。
「對!這禮得新奇、特別、寓意吉祥,最重要的是……距離千叟宴只剩半個月了。」
「半個月?這……」時間這麼短,萬一出了什麼事可是吃力不討好。
「蘇老板很為難?」
「要備下千份禮倒不是太難,難的是衢陽與湘原雖同在興州府,但一南一北相距甚遠,光是運輸就得耗費七日。」
「衢陽下湘原可走水路,走水路只需三日。」
「不瞞簡幕賓,由衢陽到湘原的水路,久蔚只有部分水路權,一直未得到授權通行。」
「這一點在下倒是能稟告知府大人,府衙有時為了公辦,擁有核準臨時水路權的權利,雖不能讓蘇老板取得正式水路權,但對于準時送達這批貨是沒有問題的。」
「若梁大人能解決水路權的問題,這筆生意蘇某便能為梁大人辦得妥妥當當的。」
簡幕賓得到蘇灝辰的同意這才松了口氣,「三日後,希望蘇老板能準備三份樣品讓在下帶回呈交給知府大人,若大人滿意,在下便會帶著暫時通行令來與蘇老板立約書。」
「好,三日後蘇某定會準備好令梁大人滿意的樣品,絕不會讓簡幕賓白跑一趟。」
陽茶行後院廳里,蕭氏停下手上的工作,看著曲縴珞一臉苦惱的拿著繡圈一針一線的繡著,忍不住發噱。
這個女兒,要說點茶、花藝、鑒古、品香等無一不精,但說到女紅,算是她的死穴。
曲縴珞就要出嫁了,一些繡件都要加緊趕工的繡,其實絕大多數工作蕭氏都已經聘請繡娘來做,但新嫁娘不能什麼都沒繡,于是蕭氏便讓曲縴珞自己繡一套枕巾。
蕭氏則是很早就著手為曲縴珞繡嫁衣,如今都快完成了。
「縴珞,我到底是怎麼教你的,你怎麼能把一對鴛鴦繡成一對肥鴨?」
听到母親的評語,曲縴珞認真的看了自己繡的鴛鴦好一會兒,說是肥鴨還抬舉了。
曲縴珞放下繡,無奈的說︰「娘,我真的得繡一對枕巾嗎?到時新房里有喜娘又有全福人,看了都會笑話我的。」
看來讓女兒繡枕巾真是為難她了。「你就只怕她們看見,不知道新房里還有一個人,可是要跟你過一輩子的。」
想起蘇灝辰,曲縴珞酡紅著臉蛋嬌俏的說著,「他敢嫌棄我,我就不嫁他。」
「都已經在新房里了,還能反悔嗎?」
因為有事來拜訪,被正梅給領到廳前的蘇灝辰正巧听到母女的對話,連忙出聲,「我不嫌棄,阿珞你別不嫁我。」
說人人到,曲縴珞立刻把那肥鴨戲水圖給收到身後。
蘇灝辰自己坐到了曲縴珞的身旁,伸手到她身後接過繡圈,看了之後也沒有露出嫌惡的表情,只是嘴角多了一抹戲謔的笑,見到曲縴珞瞪著他,他連忙收起笑容。
「我就喜歡阿珞繡的肥鴨,阿珞不要做枕巾了,裁成荷包給我吧。」現在蘇灝辰知道為什麼曲縴珞之前送他的月季香囊是素面的了。
「讓喜娘及全福人看見就夠丟臉了,你還要做成荷包戴在身上讓更多人看見嗎?」
「我是要讓更多人羨幕,我有夫人為我親手做的荷包。」
蕭氏實在看不下去了,「灝辰,你別把縴珞寵壞了,更何況妻子送夫君荷包有什麼好稀奇的。」
「對我很稀奇,阿珞送我的每一件物什都很稀奇。」
好吧,人家自己要當妻奴,蕭氏這個做岳母的自然不會阻止,「你啊,活該被縴珞給制得死死的。」
蘇灝辰毫不在意岳母的調侃,把繡圈又交到曲縴珞手中。
曲縴珞一臉的決心,拆了繡圈把那對肥鴨丟了,「不行,做成荷包不是我丟臉而已,你也會被人笑你娶了一個連女紅也不會的妻子。」
「可我想要……」蘇灝辰一臉可憐兮兮,覺得那對肥鴨是寶貝一樣,又把它撿了回來。
「你……」曲縴珞無奈的笑了,伸出手在蘇灝辰的腰上比劃著,直到雙手繞過了他的腰,好像把他摟進懷中一般。
「阿珞,你做什麼,大白天的岳母也在……」
曲縴珞紅著臉迅速與他分開,差點把整簍的繡線往他臉上砸去,「你在說什麼?你想我親手做的物件,我的繡功不行但裁縫還行,想幫你縫制一件里衣,你可滿意?」
這下蘇灝辰可樂了,連忙點頭,「滿意!當然滿意!」不過他可沒忘了那對肥鴨,把那塊布捧起,「這肥鴨都繡了一半,丟了可惜,要做里衣可能不夠,做成褻褲如何?來吧,來量尺寸。」
見蘇灝辰說完還大張雙手好像真等著她量尺寸,曲縴珞的臉更紅了,把繡著肥鴨的布往他的臉上砸,「誰、誰要幫你做褻褲!」
蕭氏听他們越說越沒分寸,也不看看正梅及雁靈還守在廳外,而她這個岳母也還坐在一旁,她清了清嗓,「灝辰,你今天來是來抬杠的還是有正事要說?」
蘇灝辰這才正經起來,把那對肥鴨給放到桌上,「小婿自然是為了正事來找阿珞的。」
親事男女方各自有該操辦的,應不會有要來詢問她的地方,那他特地來找她的正事,莫非是生意上的事?
「怎麼了?白米銀號出了什麼問題嗎?」他們兩人之間合作的只有白米銀號,曲縴珞直覺認為是白米銀號出了問題。
「放心,不是白米銀號的事,最近在處理各股東的分紅,沒什麼大問題。」
「那你來找我是什麼正事?」
「听過千叟宴嗎?」
曲縴珞同為興州人自然是听過千叟宴,只是千叟宴與她有什麼關系?
見她點頭,蘇灝辰繼續說︰「興州知府幕賓來找我,說要讓我準備千叟宴後的長壽禮,我希望能與陽茶行合作,只是光是禮盒是不夠的,你還得多些巧思,府衙那邊是希望新奇、特別、寓意吉祥,但我希望還能獨一二,是你茶行的茶品,但包裝是全新設計的。」
曲縴珞凝視了蘇灝辰好一會兒,最後只說了一句,「我娘把茶行發生的事告訴你了?」蕭氏沒覺得不妥,本來就該提醒一下準女婿,他的妻子得為了他承受什麼。
「岳母是說了,但我除了是你的未婚夫,還是一個商人,有這樣的生意上門,我不找自己妻子的茶行合作,難道還去照顧別人的生意嗎?」
他說得合理,曲縴珞釋懷得也快,她不是不肯接這筆生意,是在思考怎麼接這筆生意。
「怎麼樣,有什麼想法?」
「我由蜀地進的香木荷有舒眠、寧神之效,倒也適合送給來與宴的老人家。」
蘇灝辰也是想到這一點,茶品可以用茶行原有的,但包裝需再特別些,「或許可以在茶葉罐上做些變化。」
陽茶行的包裝向來貴重,但各家商行貴重包裝的多得是,曲縴珞的確得想些不一樣的禮盒包裝,她望向桌上的一對肥鴨,想起母親險些連孩子的小肚兜都要繡著備好,上回還希望她畫一對小女圭女圭的繡圖。
「灝辰,我來給茶葉設計一個福娃、壽娃的茶葉罐吧。」
福娃、壽娃寓意佳,是個不錯的構想,「成對的長壽禮的確比較喜氣……對了,上回你跟久蔚買的那批蜀錦還在嗎?」
蘇灝辰提到了蜀錦,就讓曲縴珞想到那批蜀錦如今還在庫房里,因為由蜀地回來就有一連串的事找上門,曲縴珞幾乎忘了那批蜀錦。
「我差點給忘了,蜀錦難得,可讓這長壽禮更顯珍貴。」
蘇灝辰一直因為曲縴珞買了他那批無用的蜀錦感到過意不去,想不到如今真能派上用場,「那批蜀錦要制成衣裳已經不成,但若要裁剪做福娃、壽娃的衣裳肯定沒問題。」
蕭氏微笑看兩人動腦的樣子,直覺自己真是為女兒挑了個好夫君,那時她果斷的告訴蘇灝辰,女兒已經在議親,就是希望蘇灝辰早些來提親,這不,險些他倆就錯過了緣分。
兩人都是有巧思的,這一討論更是熱絡,曲縴珞為自己也為蘇灝辰,定得好好幫他拿下這筆生意,「至于茶品,我也為千叟宴特制。」
「連茶品也要?可你目前的香木荷茶呢?」
「灝辰,你不用為我擔心香木荷茶的銷售,它雖然一上市就遇到困難,但畢竟才剛上市還不用擔心滯銷的問題,再說若真能接下千叟宴的生意做出名聲,還愁沒人來陽茶行捧場嗎?」
「你打算怎麼做?」蘇灝辰從不擔心陽茶行的茶會賣不出去,只是少了些客戶是事實,這才讓他開始擔心。
「之前幫你特制窨茶用了玉葉長春,我發現那是一款十分完美的基茶,再加上它的名字听來吉祥,我打算用玉葉長春及香木荷來窨茶,做為千叟宴的禮盒。」
以玉葉長春窨茶,裝入福娃壽娃茶葉罐里,的確寓意佳、包裝新奇。
「窨茶倒是不急,陽茶行有名聲,人人皆知陽茶行出品的茶不會差,但福娃壽娃可得先打樣,府衙要的交期有些趕,連走陸運都來不及,得走水路。」
蘇灝辰不但把家底都對曲縴珞交代得一清二楚,連商行的事也沒瞞她,因此曲縴珞才會不解,「你不是說最近興亨的趙玉柏想盡辦法要打壓你,申請水路通關權的事也頻頻受阻,你如今哪里有通往湘原城的暢通水路?」
「府衙有權核定臨時通關權,所以一路走水運沒有問題。」
曲縴珞因為被拘著繡了一整天的鴛鴦,整個人像快枯萎的花朵,如今與蘇灝辰討論出結果後,突然有活力了起來,「我立刻著手處理,不會擔誤你的生意。」
見她這模樣,蘇灝辰知道接下來曲縴珞都會埋首于工作了,「那我的里衣及褻褲你還做嗎?」
又提褻褲!曲縴珞的臉又紅了,「知道知道,都給你做,忙完千叟宴的長壽禮就做,你不要一直提這事,丟不丟人啊你!」
「跟自己的媳婦撒嬌,永遠都不丟人。」
蕭氏看了傻眼。
衢陽城里有件大事,那就是高曲兩家要聯姻辦喜事了,本來高承璟及曲玉芙的婚禮訂在明年開春後,不知怎麼了突然將日子提前,高承璟乃芝蘭玉樹,曲玉芙又生得貌美如花,人家連辦喜事都等不及了,可見之前有傳說高三少爺想求娶的是曲家大小姐的事純屬空穴來風,定是有人眼紅曲家談了兩門好親事,故意傳出些閑言閑語來中傷的。
衢陽城人都稱這婚事是天作之合,卻沒人知道高家人真實的想法。
高向安及高夫人自然知道兒子被曲玉芙給陰了,但既沒有證據又怕事情鬧開毀了高家聲名,迫不得已求娶曲玉芙,可高承璟從來沒有同意,要不是高向安逼他為了高家聲名著想,高承璟也知道自己能有今日都是得了高家庇蔭,不能不管不顧,最終才同意娶曲玉芙。
雖是同意娶了,曲家卻突然要把日子給提前,高承璟本不同意,直到他知道原因,原來曲玉芙有身孕了。
高承璟不想娶曲玉芙,但自己的孩子倒是舍不得厭棄,這下娶曲玉芙也不那麼不甘心了,他想著,等曲玉芙生下孩子,就找借口把她送去莊子,把孩子留在自己身邊照顧,斷不能被曲玉芙給養廢了去。
曲玉芙自小就愛與曲縴珞比較,如今出嫁還得曲縴珞這個長姊先嫁才輪到她,她當然不開心,先前蘇家送聘把高家狠狠的比下去,她听黃姨娘說這回高家打算好好操辦婚禮,既然要風光大辦,曲玉芙便想搶在曲縴珞之前嫁了,正與黃姨娘想著該怎麼說服曲宏去向高家開口,結果連老天爺都幫她,讓她在這個時候發現有孕,若到明年開春才嫁,挺著一個肚子怕是全衢陽城都會知道了,高家不能丟這個臉。
曲縴珞仍住在曲府,這個消息她當然清楚,不過自從蕭氏被陷害趕出曲府後,她已經不再管曲家人的事了,要不是蕭氏勸她,一個姑娘家由越好的府第嫁出去對她的地位越好,她也不會同意繼續住在曲府。
她知道蘇灝辰不會嫌棄她,但她不能讓人議論蘇灝辰娶了個與娘家斷絕關系的妻子。
總之,曲縴珞已經不當自己是曲家人,當自己是借住,再忍耐著與曲家人虛與委蛇也不過是這一、兩個月的事。
所以她一點也沒在意曲玉芙的得意樣,人家未婚夫妻成親前總得有一段時間是不能見面的,她倒好,她與蘇灝辰都不忌諱這個,兩個人為了千叟宴長壽禮的事,幾乎天天都要見面,打樣前討論設計、討論尋找配合制作的工匠、裁縫等等,接下府衙的生意後則討論交期、討論怎麼裝箱、怎麼運送,壓根沒把曲玉芙給放在眼里。
兩人儼然夫唱婦隨的模樣,讓在聚仙樓二樓雅間往街上看的高承璟心頭更嫉、更恨。
那是有著蕭家紋飾的馬車,過去蕭氏只要去視察自己的產業時所乘坐的都是有蕭家紋飾的馬車,如今衢陽城人看到蕭氏馬車,知道不是離開曲府搬去陽茶行養病的蕭氏出門,而是曲縴珞坐在上頭。
而蘇灝辰依然如過往一般,騎著那匹西域來的高頭大馬,招搖的走在馬車旁,與開了窗的曲縴珞說著話。
與高承璟同在一個雅間的人是趙玉柏,見高承璟一臉忿恨,看來他早先打听到說高承環與蘇灝辰求娶同一名女子輸了是千真萬確的事。
「高三少爺似乎十分討厭蘇老板。」
高承璟睨了趙玉柏一眼,這人眼神狡猾,笑容更滿是算計,一看就知心術不正,即便他是在大慶少數能與久蔚商行抗衡的商行,高承璟仍不明白父親為什麼希望他好好招待他,交他這個朋友。
「趙老板難道不知道同行相嫉,我高家與蘇家是競爭的對手,自然看到他不會有好臉色,我高家是皇商,是貿易商行的翹楚,而趙老板的興亨雖然少了皇商之名,但在運輸商隊的路線、規模都勝過蘇家,我不信趙老板看見蘇老板就沒有一點忌諱?」
趙玉柏可是狡獪的生意人,自然不會因為高承璟的冷淡態度而撕破臉。
「的確,我興亨與久蔚的確算不上友好,甚至可說是敵對,所以我才會來衢陽走這一趟,要尋找我們兩方合作的契機。」
「趙老板說要合作,有沒有初步的想法?」
趙玉柏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合作的方法有很多,我甚至有不少能背後壞了久蔚生意的辦法,不過具體怎麼實行,當然得由我們雙方來討論,總不能出力的事都由我來做,同鼎坐收漁翁之利吧。」
高承璟不傻,哪里不知道趙玉柏是擔心他在前頭與蘇灝辰斗得你死我活,而同鼎在後頭坐收好處,所以才率先與同鼎結盟。
「你要怎麼壞了久蔚生意?就算要搶,也要看你興亨有沒有本事。」
蘇灝辰的生意若這麼好搶,憑他同鼎的勢力能搶不過?趙玉柏怕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高三少爺,這不是什麼難事,比如凜威鏢局過去從沒出過差錯,若我們能壞了他一趟鏢,他賠錢事小,壞的商譽事大,而且這趟鏢還不能只是錢財損失,若是有人的損失,比如是某個貴女……」
高承璟一听拍桌而起,這一變故倒讓趙玉柏的笑容僵在臉上,高承璟義正辭嚴,一副不與之同流合污的態度,「我高家做生意向來憑實力,不會做這種下三濫的事。」
趙玉柏的笑容斂起,顯然是不滿高承璟那虛偽的態度,「高三少爺,你真沒做過什麼對不起他們兩人的事?」
高承璟眯起眼隱藏銳利的眸光,「趙老板,我與蘇灝辰沒有交情,所以你的打算我並不會告訴他,不過,要高家與你一同做那樣的事是不可能的,你好自為之。」
趙玉柏看高承璟怒沖沖走了,認為他是被自己說中,拉不下臉面才走。
趙玉柏臉上的表情變得殘虐,他知道高承璟再道貌岸然都不可能去向蘇灝辰通風報信,而他方才也只是隨意一說並不是真的非如此做不可,所以也不擔心被高承璟泄露,但看來要合作,找高家是不成了。
一個高家不允,並不代表蘇灝辰沒有第二個或第三個敵人,他手上還有其他人選。
今日蘇灝辰依舊騎著他的高頭大馬,不過今日馬兒頭上多了個喜氣的紅彩,身後也跟著一頂八人抬的大紅花轎。
前不久曲府才剛嫁了一個女兒,與皇商高家聯姻,盛大的婚禮那是一個風光,結果今日見了蘇曲聯姻,排場派頭完全不輸高家。
光是迎親隊伍就有百人之眾,誰還記得前不久高家娶媳婦時是何排場,就算記得的,也是拿來跟蘇家比較。
曲玉芙挺著個肚子沒有回娘家,曲宏因為上回蘇灝辰與高家爭搶朝廷生意的事,也沒主動找高承璟過來,就怕他們見了尷尬。
其實別說高承璟,就連他這個岳父心里都不是滋味。
想想蘇灝辰又不是不接這筆生意就會倒閉,高家可是與曲家合作收的糧,蘇灝辰硬要搶這筆生意,得罪的可不只是高家,連他這個岳父也得罪了,怎知蘇灝辰根本不以為意,而他的女兒也胳臂向外彎幫了蘇灝辰一把,這叫他心里怎能沒有疙瘩?
由此看來,曲宏知道曲縴珞許這門親事是白費了,未來蘇灝辰是不可能幫扶曲家,但蘇灝辰怎麼想外頭的人終究不知道,只要讓人看到他曲府還是結了兩門好親事,對他的事業有利無害,所以跟曲玉芙出嫁時一樣,曲宏依舊大肆操辦了。
不過蘇灝辰也無須他錦上添花,他才剛與興州知府做了生意,人家興州知府人雖未到,但送了一份大禮到蘇家,城里的人哪個不羨慕?然而曲府這邊,一大早就有人送了一份大禮給新娘子曲縴珞,說是曲縴珞在北方戰線後方建了一座安樂園,收容那些因為旱災、戰禍而無家可歸的百姓,那些百姓知道曲縴珞今日出嫁,合送了一份禮過來。
這禮其實不大,只是一幅喜幛,這喜幛之所以難得,是因為這是集安樂園里老老少少所有人的心血一並完成的。
會居住在安樂園肯定是日子過不下去,所以他們勉強合資了一些銀子買了材料後,有的人織布、有的人裁縫,識字的人以各種字體寫了一百個喜字,會剌繡的人則依樣繡在喜幛上。
這禮是輕,但是背後的意義一點也不輕,曲縴珞在北方做了善事的事如風一般的傳了出去,人人听見都贊曲縴珞是個大慈善家。
待在高家等胎象坐穩的曲玉芙沒有出門,但這樣的消息還是傳進後宅讓她听見了,本想著將自己的婚禮提前來搶曲縴珞的風采,沒想到卻只剩被拿來與曲縴珞比較的分,那份安樂園送來的賀禮給曲縴珞帶來的好名聲,更是讓曲玉芙听了氣得險些小產。
然而曲玉芙那邊的動靜,曲縴珞一點都不知道,她開開心心的任人為她梳妝,等著嫁給她心儀的男子,要說能讓她心情有一絲絲不快,就是母親不能看著她出嫁,她大喜的日子父親也不讓母親回來,曲縴珞幾乎是把父親恨上了。
蕭氏要和離書,曲宏只肯給休書,如今情況未定,曲縴珞怕母親若對父親有所求,母親為了送她出嫁都會允了,她不願意母親為她犧牲。
「想不到二小姐都沒回來,二姑爺竟還敢來。」正梅幫忙打扮曲縴珞,所以其他的雜事都是雁靈在處理。大喜之日新娘總是餓肚子的,雁靈去了趟膳房幫曲縴珞要了點心墊胃,就听見幾個侍女提及二姑爺也來了。
「來就來吧,曲玉芙又拘不了他。」
「可他對大小姐……」
「雁靈。」曲縴珞不想再听高承璟的事,她對他的最後一絲絲情誼都在上回聚仙樓時還有之後阻撓茶行生意時破壞殆盡了。
雁靈只得閉嘴不再說了。
即便曲宏沒請高承璟,但高承璟還是以二姑爺的身分來道喜,他給茶行找了麻煩卻沒等到曲縴珞來向他示弱,他被迫娶曲玉芙的時候,曲縴珞連來參加喜宴也沒有。事後高承璟才知道,她和蘇灝辰相偕去見了興州知府派來的幕賓,商討合作事宜,他知道曲縴珞的表現代表在她心中他完全算不上什麼,然而他還是自殘的想多看曲縴珞一眼,即便是穿著嫁衣即將嫁給蘇灝辰的她。
蘇灝辰來到曲府大門便被攔下來,曲雲卓在大門口考校新姑爺,可不是出于哥哥的身分,完全是想給蘇灝辰一個下馬威,身為曲府二姑爺的高承璟也被曲雲卓拉來堵在門口,只是兩人對上蘇灝辰,很快便敗下陣來,讓蘇灝辰給闖了過去。
經過高承璟時,蘇灝辰還特意給他一個得意的眼神,氣得高承璟險些上前給他一拳。
在拜別父母時,黃姨娘自顧自的坐上主母的位置,蘇灝辰沒肯動,曲縴珞覺得有異,偷偷掀起蓋頭一角才看見恬不知恥的黃姨娘,與會的眾人看見兩人都不願意跪,現場陷入一片沉默。
曲宏當然是故意讓黃姨娘坐在主母的位置,他還想休棄了蕭氏怎會給她留余地,只是因為曲縴珞要成親了,才讓他暫時將此事壓下來。
蘇灝辰看見曲縴珞氣得抓著紅彩的手都抖了,讓他十足心疼,于是明知故問,「岳父大人是不是不太願意把女兒嫁給小婿啊?」
「這是什麼話,新娘子的紅彩你都牽在手心里了,怎麼說我曲府不肯嫁?」
「那怎麼不見我岳母大人坐在堂上?」
曲宏氣得咬牙切齒,這個蘇灝辰哪壺不開提哪壺,蕭氏住到陽茶行,就憑他對未婚妻的那股勁,豈會不知蕭氏發生了什麼事。
「她病了,這樣大好的日子不能沒有母親為縴珞送嫁,所以我讓黃姨娘暫代高堂。」
「這不成,我蘇家在衢陽城可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娶的也是嫡女,這妾室說得好听些是岳父的枕邊人,但說難听些就只是奴婢,我這個堂堂的大姑爺可是主人,哪里有下跪拜一個奴婢的道理。」
曲宏近來也不知是被什麼蒙了眼,忘了身為商人寵妾滅妻對名聲有多大的損害,過去看他和蕭氏兩人還能維持表面的夫妻和睦,最近卻突然變了個樣子,眾人只敢放在心里或私下議論,沒一個人像蘇灝辰這樣敢當眾說出來的。
黃姨娘一听,拿起手絹壓著眼角就哭了起來,她對曲宏遲遲沒出休書的事早就不滿,如今更是想為自己正名,「老爺,終究是我還未扶正被大姑爺給嫌棄了,那我就不坐這高堂了,總之我再挨也沒多少日子就能扶正,不差這一回。」
蘇灝辰看黃姨娘那虛偽的樣子,皺眉動了怒,「掉什麼眼淚,今日除了新嫁娘誰也不許哭,給我添了晦氣,我誰也不饒。」
曲宏忍不了女婿的忤逆,他皮笑肉不笑的說︰「大女婿啊,今天這大好的日子你又是破壞氣氛又是在我曲府里不依不饒,我女兒可不愁嫁,不一定非嫁你不可。」
曲縴珞听了,險些就要扯下蓋頭說話了,是蘇灝辰早一步握住她的手。今天所有胡鬧丟臉的事都讓他來做,她只管靜靜的等著嫁他就好。
「我知道阿珞不愁嫁,岳父可以不將阿珞嫁我,但你又知道我沒辦法搶了新娘?」
「你……」
「岳父,你家二姑爺可是當面說過我是粗魯武夫,這整個衢陽城的人也都認為我出身江湖不重視禮教,要搶新娘,我不是做不出來。」
「這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你想強搶?」
「我帶來的人也不少。」說完,蘇灝辰就將曲縴珞打橫抱起,儼然準備就這麼沖出曲府的打算。
「給我停下!」蘇灝辰可以為了娶親不擇手段,但曲宏可不能讓人笑話,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讓人認為他與蘇家撕破臉,于是喊住了蘇灝辰,「大女婿,黃姨娘如今的確掌理後宅……」
「岳父大人,你可給了我岳母和離書了?」
「沒有什麼和離書……」
「那便是了,那就誰也不能逾矩,除非岳父當場寫了和離書,那小婿就當黃姨娘是小婿另一個岳母。」
「誰說我要寫和離書了,我要寫的是……」
「是!沒有和離書,就不拜新岳母。」
曲縴珞顫了顫,難不成蘇灝辰是趁機要為母親取得和離書?
蘇灝辰的確是打這個主意,要拜黃姨娘他可以忍一忍,但他不是白忍的,岳母要和離書而岳父只肯寫休書,他也想為岳母要一份體面,所以今日岳父要讓他拜就得付出代價。
最後,曲宏屈服了,他對外可是聲稱蕭氏病了才搬出曲府休養的,若他今日當眾寫了和離書豈不是自打嘴巴,更何況他要給的一直只有休書。
黃姨娘最後還是被請下高堂,曲縴珞及蘇灝辰才甘願跪下拜別,臨出曲府時,曲縴珞終究掉下了眼淚,不是對曲府的不舍,而是不敢相信都最後了,父親還是給了她難堪,竟想讓她拜別一名小妾。
蘇灝辰看見她探入蓋頭下的手再抽出時多了淚珠,他輕聲的說︰「我已經讓人把岳母請到家里了,一回蘇府,我們先拜了岳母再拜堂。」
「多謝。」
「謝什麼?我這是寵妻。」
听見他這麼說,曲縴珞終于破涕為笑。
曲縴珞一直以為成親後住的還是久蔚商行後頭的宅子,可直到坐轎坐了許久,從距離上看應不是那座宅子,這才偷偷問了跟在轎外的正梅,正梅自然也是不清楚,不過雁靈過去是凜威鏢局的人,看路程就知道要去的是哪里。
「大小姐,大姑爺這是要去城西的宅子呢。」
「城西的宅子?蘇府不是在久蔚商行的後宅嗎?」
「城西的宅子才是正經宅子,只是前後加起來有七十幾畝,大姑爺嫌太大了一直沒住在那里,如今成家自然得搬回去了。」
七十幾畝听起來很大,但親眼見到才能知道有多大,正梅都被驚訝得闔不了口了。不過被喜帕蓋住頭的曲縴珞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被帶著走了很遠、很遠,先去向母親拜別,又去了正堂拜堂,隨後又走了很遠、很遠才進了新房。
在新房里,正梅嘰嘰喳喳的說著這宅子的來歷,原來是劉老爺子當年準備退隱江湖要買個宅子,加上視為己出的徒兒蘇灝辰眼見過沒幾年就到了說親的年紀,索性買下這座大宅子,只是買下不久劉老爺子便被大徒兒所害過世,蘇灝辰只讓人好好修繕這座宅子,並沒有搬進來。
曲縴珞震驚不已,她知道蘇家的家世比曲家好太多,但具體有多好她實在不知道,如今光听到佔地七十幾畝的宅子她真的好震驚,陽茶行的茶圔也不過才六十畝地,而且還是郊外那不怎麼值錢的地啊。
所以當喜娘、全福人說了好話、行完一切禮俗離開新房後,蘇灝辰揭下蓋頭,看見的就是曲縴珞一張嘟得老高的嘴,還有埋怨的臉。
蘇灝辰忍俊不住,「怎麼了你?誰惹著彌了,我去幫你出氣。」
「誰能惹著我?還不是你!」
「我?我做了什麼了?」蘇灝辰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後來想了想,可能是他被多勸了幾杯酒,太遲進新房讓她久等了,「等我太久,生氣了?」
「才不是!」
「那……是我身上酒味太重,你不喜歡?」
「不會,你身上好聞得很。」
蘇灝辰忍著笑,她說他身上好聞,臉上卻沒一點嬌羞,她是不是忘了等會兒他們還得洞房花燭、得在床上打滾?
「那我究竟是哪里惹著你了?」
「你說說,你蘇府有多少產業?」
說到這里他才想到,本就打算今夜把他所有身家交給她的,他由懷中掏出一把鑰匙,慎重的交到她手里,「書房里有一座博古架,其中有一格上鎖的櫃子,我所有身家都鎖在那里,房契、地契什麼的滿滿一櫃子,有師父給我留下的,也有這些年我自己賺的,現在都交給你,我若還在,那些鋪子、商行我當然管著,若我不在了,你就是主兒了。」
「多大的櫃子?」
「多大啊?就……三尺見方吧。」
「三尺見方的櫃子放滿了房契、地契?」
「對了,另外還有庫房的鑰匙。」蘇灝辰說完還想再掏出另一把鑰匙,但早先的那一把卻被丟回了他身上。
「我才不要你的身家,你不是說了就你一個人,住商行後頭那個二進的院子就好了,怎麼突然住進這七十多畝大的宅子了?要管這麼大的後宅,我哪有時間管我自己的茶行?還有,你別把你的身家交給我,我管不了。」
「憑你的能力,這不是問題。再說了,別人家的娘子知道自己嫁了個財大勢大的夫君哪個不是又高興又歡喜的,怎麼就你一臉嫌棄?」
「你就這麼看我?覺得我是看家世挑夫君的?」
「當然不是!」蘇灝辰討好的把曲縴珞擁入懷,也不管她還在他懷里扭動掙扎著,「好了,別氣了,我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外頭的產業我自己管,你就幫我管好後宅就好,好不好?」
「你這是騙婚!」
蘇灝辰當真無辜啊,向來都是打腫臉充胖子的才叫騙婚,怎麼嫁了人才知道他家財萬貫還要被她說騙婚?
「就算是騙婚,娘子你也已上了賊船了。」
「你……無賴!」
「是是是,我無賴,我還要做更無賴的事呢!」蘇灝辰邊說,邊為兩人寬衣解帶。
「等等!你做什麼?」
「娘子沒听說過頭晚沒圓房是很不吉利的嗎?」
曲縴珞從沒見過他急色的模樣,她還沒氣消想多數落他兩句,他卻放下了床帳在里頭胡作非為了起來,隨著身上的衣裳越來越少,曲縴珞可以嗅聞到兩人之間充斥著強烈的激情氣息,他身上微微的酒氣飄入她的呼息間,好似也把她染醉了。
「灝辰……」
蘇灝辰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被沖昏了頭,他覺得曲縴珞軟軟地喊出他名字的聲音吐氣如蘭,好似有股淡淡的幽香沁入他的鼻息一般。
是因為她總是在窨茶吧,所以身上總會帶著淡淡花香。
再也抑忍不住,蘇灝辰吻住了她,不如他激動的心緒,他的吻是緩慢的,他溫柔的對待她的唇,雙手更是輕輕撫著她如瓷般潔白的肌膚,讓曲縴珞忍不住嚶嚀出聲。
她早不記得方才還沒抱怨夠,只感覺到他灼熱的氣息吹拂在她臉上、只听見她與他一般狂烈的心跳聲,倏地,他傾身將她推倒在床上,高大的身軀將她覆得嚴實,讓她被困在他與床鋪之間。
蘇灝辰終于止住了吻,帶著柔和笑意的看著她,曲縴珞心頭一窒,酡紅著的小臉偏了過去,蘇灝辰還笑著,但聲音已經有些粗啞。
「阿珞,我要你……」
「我都嫁你了,已經是你的人了……」
「不夠,光是這樣還不夠的,你知道的吧。」蘇灝辰手口並用,嘴上這麼說,雙手也立刻行動了。
曲縴珞驚呼一聲,卻再次被蘇灝辰吞入了口中。
蘇灝辰以身體力行告訴她一個女子的身子能如何受男子撩撥,也告訴她一個男子的身子能如何深入女子的身子,但卻不是傷害,而是最深、最深的愛意。
待蘇灝辰嘗夠了她的甘美滋味,饜足的放開她,這時曲縴珞已經累得再也動不了,一雙藕臂如今無力地掛在他的頸項上,而他像是忘了一晚上對她的粗魯,如今又像怕將她毀壞一般的緩緩抱起,輕輕的用被子裹好,才喊了人備水。
曲縴珞早昏睡了去,直到隔日早上醒來才知道蘇灝辰抱了她去梳洗,又把她好好的放在床上,讓她舒舒爽爽的睡了一覺恢復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