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同一屋檐下，那蘇氏要真如傳說中那般，確實很難不動心。
「屬下不敢欺瞞大人，方才屬下說的心上人，就是蘇氏。」
「你先起來。」梁寬道。
封向南起身。
「那蘇氏怎麼說？」
「她還不知道。」
梁寬挑眉。
「好男兒不拘小節，喜歡就去做，夫人那邊，我會跟她解釋的。」
「多謝大人。」
「下去吧。」
封向南這才抱拳離開，出來後松了一口氣。
之所以要說清楚，是不想等事情公開後，蘇曉娥背上不好听的名聲。
他不怕別人知道，就怕別人誤以為是她來勾引他的，這個世道，對女子本來就不公平。
既然已經跟梁寬說清楚了，封向南心里松了一口氣，誠如大人所說，喜歡就去做，扭扭捏捏的跟個婦人似的。
所以回去的時候，封向南特意買了東大街那家的醬豬蹄子，干兒子跟干女兒最喜歡吃。
又買了鹵雞爪子，他們都不喜歡吃，但是蘇曉娥喜歡。
因為逢年過節一起吃飯的時候，他經常看到蘇曉娥專挑這些沒肉的骨頭啃，還啃得津津有味。帶著這些東西，封向南十分精神地回府。
他回來的時候，晚飯還沒做好呢。
翠兒正在陪開心玩要，一看到封向南回來了，驚訝的喊了一聲大人。
開心一看是干爹，當下丟下手里的小風車，朝封向南跑了過去。
「干爹、干爹……」
看著干女兒邁著小短腿朝他跑過來，封向南笑得眼角都出褶子印了。
這麼可愛的干女兒，他可不想被別人領走，更不想她喊別人爹。他打算在今年，把干爹的那個干字去掉。
「哎喲，想死我了。」封向南一手拎著東西，單手就把開心抱了起來。
「開心想干爹嗎？」
「想。」開心女乃聲女乃氣的道。
「有多想啊。」
「嗯……」開心歪著小腦袋，然後張開雙手耋了一個圈，「這麼多的想……」
「才這麼點，干爹不高興了。」封向南故作不開心。
「干爹，干爹……」開心抱著他的脖子來回晃。
封向南故意繼續繃著臉，「那要不你親我一下，干爹就高興了。」
小丫頭剛想親，以前也會親，但是忽然想到娘親上午才交代的，開心小嘴一嘟搖頭，「娘說了，不能亂親別人。」
封向南一愣，是真的有些不高興了，在小泵娘的心里，他居然是別人。
「爹是別人嗎？」
小泵娘歪著頭，不知道要怎麼說。
「娘親說，除了娘親外，我誰都不可以親。」開心有些委屈，她也很想親干爹啊。
封向南不為難小泵娘了。
他把開心放下，掂了下手里的東西，「干爹買了好吃的，你去喊哥哥，還有娘親，我們晚上吃肉好不好啊？」
「好啊好啊……」開心拍著小巴掌，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喊哥哥喊娘親。
封向南對翠兒道︰著點，別讓她摔了。」
「哎。」翠兒趕緊跟上。
封向南把東西放到廚房給了李嬸子，說今晚在院子外面用餐。
李嬸子照做。
等開心一手一個拉著哥哥跟娘親來到前廳的時候，李嬸子已經手腳麻溜地擺好飯菜了。
蘇曉娥昨晚上沒睡好，今天整個人都有點懨懨的，再加上天氣熱，沒什麼食欲。
「爹爹，哥哥跟娘親來了。」
封向南換了一身便服出來了，看到蘇曉娥，對她笑了笑。
蘇曉娥一愣。
封向南在家除了對兩個孩子，其他時候她很少看到他笑。
有心上人就這麼開心嗎？蘇曉娥心里不爽。
「來了，坐吧，我剛才經過東大餃，買了他們家最好吃的醬肘子，讓李嬸子熱了熱，快趁熱吃。」
李岩已經開始嘻書了。男孩子本來就喜歡吃肉，這會兒間到肉香，有些等不及了，但還是看著蘇曉娥。
自從李大力沒了後，李岩變得有些沉默了，小小年紀，已經十分懂事了。
蘇曉娥模了模兒子的小腦袋，這就是默許了。
李岩高興的坐好了。
封向南抱著干女兒坐在他身邊，親手將醬肘子用筷子撕開挾給兩個孩子。
李岩可以用筷子了，開心還用不好，但是她最近又不要別人喂她。
給兩個孩子挾了後，封向南又挾了一塊放在蘇曉娥的碗里，「炖得很爛，味道也不錯，嘗嘗。」
蘇曉娥看了他一眼，看著確實不錯，但那油亮的肥肉，看得她就吃不下去。
「多謝大人。」
封向南看著她有些提不起精神，再看她一點要動筷子的意思都沒有，放下筷子問︰「是身體不舒服了嗎？」
蘇曉娥再一次驚訝的看著封向南，今天的封向南很奇怪。
「不喜歡吃的話，我還買了你愛吃的。」說著又給她挾了一個雞爪子。
他怎麼知道自己喜歡吃雞爪子？
「多謝大人。」依舊還是那句話，態度依舊有些疏離。
封向南不自覺的皺了下眉頭，不急，他們都一起待了這麼多年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的。
封向南點點頭，看兩個孩子吃得開心，自己也吃了幾口。
蘇曉娥看著他們，又看看碗里的食物。
這是封向南第一次給她挾菜，說實話，是有些失禮的。但……她一直有些郁悶的心情，似乎隨著他這個動作，好轉了一些。
蘇曉娥用手拿著雞爪子，咬了一口。
吃這個東西，就得用手抓才過廳。
以前還沒嫁人的時候，逢年過節殺雞宰鴨。二叔一家人吃得都是大腿，胸脯，這些有肉的部位，剩下的什麼頭啊、爪子啊、翅膀啊，這些沒肉的骨頭多的，都給蘇曉娥。
蘇曉娥一開始是一邊哭一邊吃的，後來就喜歡上了。
在老家，沒人賣這些，就是來通州城，才無意之間發現東大街有的賣，她買過兩次。沒成想就被封向南看出來了。
蘇曉娥一邊啃著，一邊想事情，並沒有注意到封向南看過來的眼神，直白而又熱烈。尤其是她紅唇親啟，一口咬住食物的時候，還能看到一節粉女敕的舌頭。
封向南只覺得周圍的空氣頓時就燥熱了起來，他用手搨了搨風。
「干爹……」開心用不太會用筷子，索性就用手抓了，這會兒小手髒兮兮的，都是肉汁。
她喊了一聲干爹，而後一爪子就拍在了封向南的袖子上。
「哎呀……」
蘇曉娥回神，就看到女兒干的好事了，頓時就瞪了開心一眼。
開心嘴一瓢，委屈的看著封向南。
「你別瞪她，一件衣服而已。」
「一件衣服而已？大人怕是不知道有些人好幾年都買不起一件新衣服。」封向南被蘇曉娥看得有些訕訕的，「那……那你說如何是好？」
蘇曉娥繼續瞪女兒，不說話。
「要不，你賠我一件衣服吧。」封向南忽然道。
蘇曉娥抬頭看他。
「給我做一件。」這話似是商量，但又帶著一些請求。
封向南都開口了，蘇曉娥自然不會拒絕，再說也是自己女兒闖的禍。
「可以。」蘇曉娥嗯了一聲。說不定這就是自己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
封向南心里頓時就松了一口氣，剛才還怕她不願意呢。
封向南心里開心，蘇曉娥感覺到了，而且十分明顯。
等晚飯結束，蘇曉娥帶著兩個孩子要走的時候，封向南倏然道︰「那什麼……天熱，經常出汗，我衣服不太夠穿，要不，你等下就給我丈量尺寸？」
這麼急嗎？蘇曉娥愣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那我等你。」說完對蘇曉娥淡淡一笑，轉身走了。
這四個字再加上那笑，蘇曉娥覺得封向南在勾引自己。但他昨天說了，他有心上人了，還不讓她插手大帥夫人提親件事。這人到底想干嘛？
回到內宅，把兩個孩子洗干淨哄睡了，一看已經戍時了。
有點晚了，蘇曉娥不想去，怕人說間話。
但封向南剛才說的那我等你四個字，像是魔咒一般，一直在她的腦海里回想。
蘇曉娥一橫心，去。
她找出卷尺，看到一旁新做的夏裝後，再看看自己身上的。
天氣這麼熱，又穿了一天了……
蘇曉娥快速的換了一身衣服，讓丫鬟們好好照顧兩個孩子，不用跟著她後，提著燈籠出去了。封向南雖然成了將軍，府里的下人也沒怎麼增加，還是原來的人。
一路朝封向南的院子走去的時候，蘇曉娥心跳有些快。
總覺得今晚會發生點什麼，私心里是有些期待的，但又怕自己會毀了封向南。
一路糾結著就到了。
站在門前，猶豫不決，不知道該不該敲這個門，心里那種要發生什麼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就在她舉手準備敲的時候，門忽然從里面被打開了。
蘇曉娥一愣，隨即收斂起有些蕩漾的心思，蹲身喊了一聲大人。
「進來吧。」封向南讓開。
蘇曉娥猶豫著，輕咬嘴唇，最後還是進去了。
門沒關，蘇曉娥又松了一口氣。
封向南領著她走到里面後站定。
「兩個孩子都睡了吧？」封向南問。
蘇曉娥嗯了一聲。
「那……給我量尺寸吧。」說著，封向南就要寬衣。
「大人你……」蘇曉娥嚇一跳。
「我想讓你幫我做一身里衣。」說這話的時候，封向南眼神直直的看著蘇曉娥，引得蘇曉娥不得不回視他。
他這話……是在暗示什麼嗎？
蘇曉娥垂眸，不敢再看。
她很聰明，不傻，尤其是作了這麼多年的生意，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暗示的話她沒听過。
但這個人是封向南，跟那些人不一樣，她不敢揣測他的心思。因為萬一要是揣摩錯了，她就沒臉再待下去了。
雖然這樣想，但她也知道，她遲早是要走的。
「看著我……」封向南道。
蘇曉娥慢慢抬起限瞼，看他。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封向南忽然道。
蘇曉娥心隨著這句話一跳，她想的那個意思？
「我知道忽然說這個很不好，但是我這人心里有話就藏不住。蘇曉娥，我……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你了，我……我知道這樣很突兀，很不符合規矩，但是……我還是想讓你知道。」蘇曉娥驚訝的看著封向南。
「大人你……」
「你先听我說。」封向南看著她，「我……知道你之前覺得我對你不友好，其實那是……那是我怕我多關注你，就會滋生不該有的感情。直到上次馬賢說要納你為妾。我很生氣，那種憤怒，想當場苞他干一架，想狠狠的揍他。因為他居然敢窺視你……那一刻我不知道我自己為什麼生氣，但礙于情面，我還是答應他問你。」
「我有些不敢回來，怕你答應了他。」畢竟馬賢的身分地位擺在那。
「那我要是答應了，你怎麼辦？」蘇曉娥忽然問。
封向南沒想過找個問題，他眉頭一皺，「你不會答應的，要論對孩子好，誰能比的過我，再說……」
「好，我要是答應馬賢，你會如何？」蘇曉娥再問。
「你要真敢答應，我就……」就了半天，封向南臉一紅，「我就先霸佔了你，讓你只能跟著我。」
蘇曉娥臉一紅，有些不太好意思看他，但她心里高興，又被他現在的樣子所吸引。
那種用眼角余光看著他的樣子，撩撥的封向南心里熱乎乎的。
「後來我跟著大帥出門巡視，一去就是兩個月，發現……發現我想你比想孩子的時候要多的多。」
蘇曉娥看著他的目光帶著一絲水意，封向南一顆心都要融化在那一雙風倩萬種的眸子里了。
「今日我已經案明了大帥，我心中已經有人了。」封向南說這話的時候，往蘇曉娥那邊走了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就縮短了。
封向南身上的男子氣概太重了，蘇曉娥有些心慌的想後退。
結果胳膊就被一雙大手箝制住了。
蘇曉娥看著他，眼里有驚慌，那樣子十分能激男人的保護欲。
封向南心口澎湃的有些不能自已，他吞了口水，潤滑下干激的喉嚨，「我已經拒絕了那門親事，也跟大帥說了我心悅于你，以後應該沒人會為我作媒了，我如今也不小了，也是時候續弦了，你得負責。」
蘇曉娥這會兒心跳得也很快。
她從來沒體會過這種心跳加速整個人像是泡在蜜糖里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人沉醉。
「我……我是寡婦，還帶著……兩個孩子。」蘇曉娥忸怩的道。
「你跟大力並未成親，再說，我還是鰥夫，兩個孩子也算是我看著他們長大，尤其是開心，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以後的生命里，不能沒有她，也不能……沒有你。」
蘇曉娥抬頭，水汪汪的眼楮看著他。
封向南很想放肆一回，但到底不是那種亂來的人。
蘇曉娥被他這一番話說的也是身心蕩漾，尤其是整個屋子里都是他的味道。
「那……那個，我給你量尺寸吧。」蘇曉娥微退一步道。
封向南有些不滿意她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但是又不想這得她太緊。
于是她也不說，開始給他測量。蘇曉娥在測量的時候，封向南就看著她。
蘇曉娥瞪他，他的眼神就更火熱了。
蘇曉娥到底是抵不過老爺們的皮厚，不看了。
等量腰身的時候，蘇曉娥道︰「胳膊張開……」
封向南听話的張開。
蘇曉娥一靠近，就間到了獨屬于他的味道。
封向南亦如是，蘇曉娥身上的女人清香味道不受控制地被他吸入鼻尖，然後在心口纏繞，來回蕩漾，只搔得他心里癢得不行。
忽然，他雙手一放，一個用力將她抱在懷里。
把人緊緊抱在懷里的瞬間，封向南心里舒服極了。
蘇曉娥被他圈在懷里，心跳快得不行，臉也火辣辣的。
她微微用力想掙月兌，但封向南抱得太緊了。蘇曉娥不動了，乖乖的任由他抱著。
說實話，她也渴望他的懷抱，那種被他緊緊圈在懷里的感覺，特別的有安全感。
蘇曉娥骨子里其實是有些小女人的，只是生活逼迫的她不得不強勢。
封向南給她的感覺就是，她可以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操心，乖乖的做個小女人就行。
這樣讓她有一種……被呵護的感覺。
感覺到懷里的人身子不再僵硬，封向南抱著她晃動了幾下，身子微微勾著，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輕輕的喊了一聲，「曉娥……」
蘇曉娥就覺得身子一酥麻，雞皮疙瘩不受控制的都冒了起來。
「呵呵……」封向南忽然一笑，聲音低沉的道︰「這麼喜歡我喊你名字啊。」
小心思被人揭穿，蘇曉娥惱羞成怒，掙開他的懷抱，舉起拳頭就槌了他一下。
那小粉拳對封向南來說，一點威脅都沒有，但是她這個動作，讓他十分開心。
封向南故意往後躲，蘇曉娥不依不饒的繼續槌，那惱羞成怒的檨子，在封向南的眼里比任何人都好看。
忽然，他心里冒出一個壞主意。
「哎喲……」
蘇曉娥一聲驚呼，等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跌趴在封向南的胸口了。
「摔疼了？」封向南忽然問。
又蠱惑自己，蘇曉娥瞪他一眼，想要站起身。
但封向南忽然抱著她的腰身，一個翻轉，將她壓在床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