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烏雲層層疊疊,大地十分陰沉,感覺一場暴雨即將落下,米玖樂拿著簑衣站在屋前皺眉看著正在調整馬鞍的戰慕寒。
「慕寒,感覺一會兒就會降下大雨,你一定要這時候到省城?」
「事關重大,這一趟我不能不去。」他接過她手中的簑衣,將它掛在馬的臀上。
「可是……」她總感到心慌慌,這預感不是很好,卻又說不出口。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他向前雙手按著她的雙肩,柔聲安撫,「好不容易等到吳忠義與對方接洽,若是錯過這次機會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只有將這群人一網打盡,三江的百姓才能月兌離這痛苦。
「同時我們也能借這機會一舉拉下薛浩然,有薛浩然在,太子就別想順利登上皇位,我必須幫太子掃除眼前的障礙,這是我對他的承諾。」
只有罪證確鑿、人贓獲才有辦法將那一掛人從高位上拉下,老大這太子的位置也才能安穩,這次說什麼都不能再讓薛浩然那個老賊有逃月兌的機會,自己必須親自出馬。
「信守承諾是沒錯,可……我想你自己也察覺到了這次任務的凶險……」
「玖兒,我是個武將,保衛國家是我的任務,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不能臨陣退縮,而這次的是太子與薛浩然的戰爭,我必須挺身而出。」
她抿了抿唇,擔憂又不舍的望著他,「我知道你有你的使命,我也無法阻止你前去,我只是擔心……」
「玖兒,我跟蓮生都是太子的人,我們既然認了太子為老大,就必須替他分憂解勞,這是當時我們所許下的承諾,但凡我們之間任何一人有難,另外兩人都必須挺身而出,我不能為了個人安危而背信忘義。」他耐著性子同她說道︰「而現在就是太子人生之中最大的危機。」
她知道自己繼續絆住他只會讓他更加掛心與走不開,她不想他執行任務時心里還掛念著她,火速調整好心情,噘著嘴瞋他一眼,「瞧你說的我好像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
「誰說我們玖兒不明事理,玖兒是全天下最明事理的女子。」見她想開了,積壓在戰慕寒心頭的為難也消散無蹤,他寵溺的擰擰她的鼻子。
「全天下?你這話說得很沒有誠意耶,好敷衍!」
「在我心里就是這麼認為,自然是這麼說的。」
她話鋒一轉,突然問道︰「你最近是不是常跟蓮生一起吃飯?」
戰慕寒腦筋一時沒轉過來,用一種很詭異的眼神看著她,「並不常,你怎麼突然這麼問?」
「口水吃多了啊,否則怎麼跟他一樣油腔滑調,專哄女人開心。」
聞言,他自喉頭發出一記輕笑,猝不及防的勾起她的下顎,沙啞道︰「我不吃他的口水,只吃你的口水。」
熾熱的唇覆上,他吸吮著她水女敕香甜的唇瓣,與她共譜一場情愛追逐戲碼。
直到察覺到懷中的心上人呼吸有些不穩,他這才意猶未盡的松開她,眼底閃爍著熾熱光芒,看著眼神迷茫心上人。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魅惑道︰「對我來說,你的唇比你親手釀的酒更加美味,總是讓我無法克制。」
「你!」她的臉蛋瞬間布滿紅雲,「你胡扯什麼……」
「我會用行動向你證明我不是胡扯。」
他將她擁進懷中,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灼唇再次攻城掠地,入侵她染滿甜美津液的蜜腔,汲取她口中的芬芳香甜。
此時,一記不合時宜的驚呼聲在他們身後響起,「啊!」
這聲驚呼將他們從忘情的沉醉中拉回,連忙松開對方,尷尬才剛浮上心頭,兩人馬上又听到一句睜眼說瞎話——
「我沒看到,我什麼都沒看到,你們繼續。」緊接著是「砰」一聲大門被關上的聲音。這一連串破壞氣氛的響聲將所有的噯昧氛圍打散,兩人互看著對方,相較于戰慕寒一臉鎮定表情,米玖樂臉蛋上盈滿著尷尬與羞澀。
「這……你、你不是要去找蓮生,趕緊出發吧,免得遇上大雨……」他的眼神太火熱,像是要將她吞噬,她局促的推了推他。
好事被打斷,戰慕寒心底多少有些抱怨,「真該趕緊替歡歡說門親事,把她嫁得遠遠的,免得日後成天壞我好事,多來幾次,我跟你未來的幸福就毀了。」
米玖樂豈會听不出他話中藏著的含意,紅著臉用力捶了下他的胸口,「不正經!」
「太正經怎麼將你娶回去?」
「你說什麼!」有一剎那她以為自己听錯了。
他長臂一勾,再度將她攬進自己懷中,吮了下她光滑的額間,目光含情脈脈的鎖著她,語氣慎重嚴肅,「玖兒,待我回來,我們就成親,可好?」
對上他深邃堅毅,沒有一絲戲譫或是玩笑的眼神,須臾,她輕輕一笑,「好!」
染著嬌羞的甜美笑顏宛如剎那綻放的花朵,在這一刻駐進他心頭,成了永恆。
「等我。」他不舍的松開她,轉身翻身上馬。
米玖樂朝他揮手送別,猛然瞧見自己手腕上的玉鐲,連忙取下,鐲子在月兌離她手腕的當下又變回了玉扳指。
「慕寒,等等。」她伸手將玉扳指遞了過去,「這戴著,它可以保護你。」
他看著掌心上的玉扳指,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頭。
「答應我,戴著它,不要拔下。」她拉著他的手耳提面命,「把自己平安的帶回來給我。」
他甩開心頭浮現的異樣感覺,點頭,「好,我答應你。」
他將玉扳指套進右手的拇指上,一瞬間,那熟悉感再度涌上,他眸光深幽,若有所思的看著玉扳指。
這玉扳指大小罷好,沒有一絲縫隙,完全感覺不到壓迫,緊貼在他的指上,好像天生就是他的物品。
「好了,你自己在家小心點,注意門戶,我走了。」說完他一夾馬月復策馬離去。
一直站在屋旁那株大樹上看著他們的巫仙,看到她將玉扳指交給他,震驚得愣在當場,待他回過神來,戰慕寒已經離開,他只能焦急地拍著翅膀飛向她。
「米玖樂,誰叫你把玉扳指送給戰慕寒的!」氣急敗壞的怒吼如閃電般劈進米玖樂的腦子里。
她皺眉瞪了眼巫仙,「有種不安的感覺一直揮之不去,我擔心他會出事,這玉扳指是仙器,肯定有自我防護的功能,所以我才暫時將玉扳指交給他,保他平安。」
「你、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出大事!」
「他平安回來後就會還我了,你急什麼。」她一副死豬不怕滾水燙的模樣。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即將去執行任務的戰慕寒,就是想將玉扳指交給他,直覺只有將玉扳指戴在身上才能保他平安。
「我急什麼?萬一他回不來,或者是存著私心不還你呢?」巫仙破口大罵。
「既然這麼擔心,那你跟過去看看啊,你的詛兄之力說不定還能幫他一把,讓他平安歸來。」她聳了聳肩,賴皮道。
巫仙氣得倒仰,一只翅膀直指著她,聲嘶力竭地怒喝,「好,好,你這不知所謂的小仙︰竟被美色所誤,不知嚴重性,這筆帳本巫仙給你記下了,玉扳指能平安回來最好,若不能,你這小仙別想再回到天庭!」
落下狠話,巫仙拍著翅膀追著已經不見蹤影的戰慕寒而去。
如瀑的大雨連續下了近十天,一直沒有減緩的跡象。
一群穿著藏青色裝束的蒙面人埋伏在山洞里或是大樹上,直盯著前方樹林里正在進行交易的那隊人馬,為首的那人正是三江總督吳忠義。
所有罪證已經收集齊全,獨缺人證以及人犯,這一次若能將所有人一網打盡,便可將多年來把持著朝堂呼風喚雨的薛浩然以及他的人馬全送進監獄。
薛浩然仗著有個當皇後的女兒,在朝堂上專斷獨行,囂張跋扈,欺上瞞下,勾結內侍,收買禁衛軍和官吏,朝廷及後宮稍有風吹草動他就能知道。
有了國丈這崇高的地位他還不滿足,假傳旨意壟斷東寧國的經濟命脈,甚至勾結外敵,為的就是坐上那九五至尊的位置,讓這天下變成薛家的天下。
當今太子楊羿是先皇後所出,乃皇上的嫡長子。先皇後在十年前病逝,過世半年後,皇上立四妃之中的德妃薛佳豫為後。
當時薛佳豫的大哥威武將軍薛猛打贏一場大勝仗,結束與敵國長達八年的戰爭,加上她又剛生下五皇子,各種榮耀恩寵于一身,因此大臣們這才推舉由德妃為後。
皇上大喜之余給了薛家各種恩寵與權力,大力重用薛氏族人。
薛浩然深得皇上的信任,逐漸掌握大權,內心也不再安分,覬覦起皇上的位置,處心積慮開始布置規劃。
他最先想要除掉的人便是太子楊羿,太子府中布滿他的眼線,他多次派出殺手暗殺,也在太子的飲食中下慢性毒,欲取其性命。
太子心知他成為了某些人的眼中釘欲除之後快,于是想了借口搪塞皇上,暗中離開京城。
在一次群架中,戰慕寒跟蓮生無意間結識太子,之後太子毒發,兩人為他尋來救命解藥,三人從此成為願同甘共苦的結拜兄弟。
太子這才說出自己的身分以及他的困境,那時戰慕寒跟蓮生便發誓要為他掃除障礙。
當時東寧國與西歧國正好爆發戰爭,戰慕寒擁有一身功夫,于是看到征兵公告後決定從軍,累積軍功以便日後成為太子身後最堅固牢靠的一面牆。
蓮生雖然也會武功,但他選擇走文官這條路,第一次下場參加科舉便考了一個狀元回來,並深入敵方,進入薛浩然門下,暗中收集這一派人馬的罪證。
戰慕寒從軍後,一切如他所期望的,很快便累積了不少軍功。
為了爬得更高,他冒險只領著一百人小隊夜襲敵軍,取下西歧國將帥首級,逼得西歧國不得不投降,也因此一戰成名,又領軍奪回二十年前被西歧國侵佔的國土。
之後他剿了長踞于黑鳳山上令朝廷聞之色變的土匪窩,又打敗不時侵擾沿岸百姓的海盜,破了海盜的海上據點及海盜窩。
幾次的行動運回來大批金銀珠寶及礦藏,讓皇上對他是更加重用,封他為二品驍勇將軍,掌握三十萬大軍。
戰慕寒爬得太快,引來薛浩然跟薛猛的忌憚,他深知繼續待在驍勇將軍的位置上掌握三十萬大軍定會為自己遭來橫禍,而他若死,太子定不保。
正好當時他也出了狀況,罹患失眠癥,于是他以身體不適,欲找天下名醫治病為由,辭了驍勇將軍的官職,繳回虎符,隱姓埋名多年。
薛浩然以為戰慕寒繳回虎符,他所帶出來的那三十萬大軍就會听令于他們,然而那三十萬大軍在發現皇上不再可靠後就轉而效忠太子,他們只是蟄伏,等著太子一聲令下,登高一呼便會不顧生死勇往直前。
戰慕寒與蓮生得知交易日期提前的當晚,有一封機密消息傳來——皇上病重。因此他們必須趁著皇上未駕崩之前拿下薛浩然,將他跟薛皇後以及所有黨羽送進監牢。不然皇上若是駕崩,太子也很難繼位,定會死于「意外」,由五皇子這個十歲小兒登基。
如此,薛浩然便能挾天子以令諸侯,再過不久,五皇子恐怕也會死于意外,這天下很快便會成為薛家的。
「慕寒,你瞧,接頭的人來了!」蓮生抹去臉上的雨水,指著前方過來的一批人馬,「那穿著,是西北塞外的人。」
「看守邊關的人有兩人,一個是陳將軍,一個是王將軍,每半個月輪一次。王將軍是薛浩然的人,這半個月正好輪到他看守,不過這陣子大雨不停歇,嚴重影響到出關時間。眼看輪值的時間就要結束,他們若再不把銀兩送出就要運不出去了,所以無論如何,他們今明兩天一定會有所動作。」
「這一點我一直想不通,塞外冬天最缺的是食物跟保暖衣物,他們不要這些,卻要一大堆銀子做什麼?還約在這種地方。」
「我的人已經查到,糧食跟保暖衣物等物資前幾日已經送出去,在邊關等他們了,現在只差把銀子交給對方,對方便可以隨時離去。我猜測這筆銀子有可能是他們用來購買軍需,像是兵器、塞外馬匹的尾款。」戰慕寒用著只有他們听得到的聲音將他的猜測告知蓮生。
「這群賊人!」蓮生恨不得沖上前去將那些人抓起來狠揍一番。
「別沖動,現在雙方的戒備還未松懈,等他們開始數銀兩時再動手。」戰慕寒比了下手勢,埋伏在周圍的手下不約而同的點頭表示收到。
約莫過了半炷香的時間,正在進行點交的人們看到了一箱又一箱銀光閃閃的銀子,眼楮都亮了,連帶的警戒也松懈了不少,甚至連手邊的武器都放下。
機不可失,戰慕寒一個手勢,蟄伏在林子與山洞附近的手下不約而同縱身一躍,如閃電般沖向前,朝著哪群賊子砍殺而去。
驀地,一道帶著雷霆萬鈞,宛如手臂般粗的雷電自厚重陰暗的雲層中劈下,彷佛要將天撕裂開來。
足以震懾九天的轟隆雷鳴駭人心魂,巨大霹靂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落下,在山谷上爆開,直接將幾株參天古樹轟成齎粉。
接連不斷的閃電十分密集,彷佛交織成一個巨大蜘蛛網,籠罩整個山谷,雷聲落下時,巨大的沖擊將整個山谷及周遭山林劈得四分五裂。
電閃雷鳴轟隆隆的響徹不休,山谷里的兩方人馬廝殺得難分難解。
戰慕寒及他的手下深知這一次突擊必須成功,他們賭上的是太子的未來,今日必得將這群背叛國家的亂臣賊子一舉拿下,不然等待著他們的是承擔不起的失敗,因此他們並未因為駭人的異象而膽怯,氣勢反而更猛烈。
「殺!一個都不能放過,無法留活口就全給我殺了,不能讓他們離開這里!」戰慕寒聲嘶力竭地吼著。
他的手下都是自死人堆里走出來的,身經百戰,對于眼前的賊人下手沒有一點留情,毫不遲疑地揮刀砍殺,不給對方反應時間。
戰慕寒的人雖然不少,但對方也是有備而來,雖有一時閃神,但在他們沖出來廝殺後火速回神,抽刀與他們對抗,整個林子里刀光劍影。
這次交易特別重要,運出的銀子數量太過龐大,因為一直到明年夏天之前雙方都無法再繼續交易,因此除了吳忠義親自前來外,薛猛也在場。
薛猛已收到密函,知道皇上病危,這國家很快就要變天,他們薛家必須做好準備。
為此,他們購買了大量軍需,然而西北草原的這些蠻夷十分奸詐狡猾,不但提高一成價錢,且絲毫不給面子,要求必須先付七成的訂金。
因為兵器數量與預付的金額太過龐大,這次的交易顯得特別重要,除了吳忠義親自進行這筆交易外,他也必須確定兵器的質量與數量,以免那些蠻夷耍詐。至于所購買的馬匹,之後再由密道運進國內。
今天的交易行動如此隱密,竟然還會被察覺,薛猛深知大事不好,只要有一個敵人活著回去告發他,薛家就完蛋了。
陰沉的天色與雨幕讓雙方人馬根本看不清楚對方的臉,但幾道驚雷落下,將幽暗的山谷照得猶如白晝,薛猛也因此看到了對方的領頭之人。
雖然蒙著面,但當他見到對方所露出的那雙凜冽如北國冰原般的眼楮便立刻認出來人。
「戰慕寒,你竟敢壞我好事!」薛猛面容猙獰,憤怒的咆哮。
「叛國賊,人人得而誅之。」戰慕寒星眸中兩道冷芒立現,手中利刃俐落地朝薛猛揮去。
薛猛一個下腰躲過攻擊,旋身而起,怒吼,「殺!通通給我殺,一個也不準放過!」
一時間,山谷里鮮血噴灑,尖銳的淒慘呼聲不斷,強大的殺氣逼人,場面殘忍。
鮮血在地上匯集成紅色細流,即使受雨水沖刷,依舊彌漫著濃厚而刺鼻的血腥氣息。
薛猛自幼習武,在戰場上身經百戰,反應跟身手在東寧國的武將中,他敢說第二,沒有人敢說第一,但這個神話將被戰慕寒打破。
兩人幾番廝殺纏斗,薛猛逐漸落至下風,臉上的水珠已經分不清楚是汗水還是雨水。
薛猛習武以來,不管是上戰場還是與人比試切磋,從未這麼狼狽過。
他看清此刻的局勢,暗暗咬牙,糟糕,再不想辦法,這條命今天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薛猛冷厲的眼掃過旁邊正在與他的手下廝殺的身影,暗罵,蓮生竟然是太子的人,難怪這麼隱密的計畫會曝光,可恨的叛徒!
可旋即他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冷笑,他就不信戰慕寒會眼睜睜看著蓮生死在他的刀下。
他躲過戰慕寒又一波攻擊,迅速抽身,沒有一絲遲疑地朝蓮生殺去。
戰慕寒眼底寒光一閃,一個側身,在電光石火間將蓮生從薛猛的刀下救出,手臂卻因此被銳利的刀刃劃傷,鮮血順著手臂筆直地滴落,染滿手掌跟上頭的玉扳指。
「戰慕寒,你知道你最大的缺點是什麼嗎?就是你太過于感情用事,你已經失了殺我的先機,現在是我反擊的時候!」薛猛朝戰慕寒猛攻,刀刀狠戾,「今天我就要你跟蓮生這個叛徒的命!」
戰慕寒沉著應對,即使手臂受傷,應付連番攻擊有些吃力,但也沒有落下風。
即使戰慕寒受了傷,薛猛也未能破開他的防御,這證明他的武功遠遠在薛猛之上。
這讓薛猛心下憤怒不已,一向是天之驕子的他自認功夫即使不是第一,也比這個不知道從哪里蹦出來搶了他光彩的莽夫來來強悍,可如今事實卻狠打他的臉。
薛猛燃燒著怒焰的眼眸釋放出了嗜殺的寒意,他向一旁的手下下令,「所有人听命,擊殺戰慕寒,本將軍要他的命!」
那些還能廝殺的手下一領命便向前瘋狂朝戰慕寒猛攻,即使戰慕寒的人馬見了趕忙馳援,然而敵人始終針對他,讓本就受傷的他雙拳難敵四手,體力不支,逐漸落了下風。
就在一次閃躲中,戰慕寒後背出現了破綻,一直蟄伏著伺機而動的薛猛見機不可失,猛然一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揮刀朝他後背砍殺而去。
沒想到在利刃要刺進戰慕寒後背時,一道熾熱的光芒突然爆發,將薛猛以及他身邊的所有人狠狠彈開,所有人紛紛撞擊在山壁或是樹干上,瞬間暈了過去。
這道光芒把一直停在樹上看著底下廝殺的巫仙也給震傻了,這光芒、這光芒……
巫仙火速收拾好心神,定眼一看,只見無數縷金光疾速涌出,將戰慕寒整個人圍住,他就這樣沐浴在一片金光之中。
一股浩瀚磅礡的能量釋放而出,帶起一股洶涌的勁風,戰慕寒的發絲在風中狂亂飛舞,如同當年沐浴在雷海之中的戰神一般,氣勢逼人,神聖而不可侵犯。
是……是戰神……他的老天爺,是戰神!棒壁那個粗人竟是他們尋尋覓覓多時的人!「吼!」戰慕寒驟然低聲一吼,身上金光暴涌而出,整片山谷都被籠罩其中。
之後金光慢慢的暗下、消失,其余縈繞著戰慕寒周身的金光化成點點光點盤旋,最後全收攏進了玉扳指里,他也因體力不支而轟然倒地。
這可把樹上的巫仙給急壞了,他連忙拍著被雨淋濕的厚重翅膀「啪啪啪」的飛到昏迷不醒的戰慕寒身邊。
糟了,要死了,什麼時候不暈,偏偏這時候暈,要是那群亂臣賊子醒了,戰神這邊的人還有命嗎?不行,得趕緊將他叫醒。
不,叫醒戰神做什麼,這樣正好啊,讓那個叫薛猛的一刀砍死戰慕寒,這樣戰神就可以跟他一起回天庭了,就算要先去地府一趟,但完成任務最重要。
思及此,巫仙決定先去叫醒薛猛。
只是當他飛到還處在昏死狀態的薛猛前,打算用嘴啄醒他時,他猶豫了。
要是戰慕寒死了,米玖樂會很難過吧?雖然這個小仙很不上道,但整體來說對他也是多加照顧的,知道他被困在烏鴉的軀體里頭,不用他自己去找食物,她會將食物準備好等他來吃,還在屋檐下給他做了個窩,讓他可以遮風避雨,躲開林子里的野獸跟獵人。
他要是為了讓戰神早日回歸而讓戰慕寒現在就死于非命,這也太不盡「仙」情了。
唉,算了,人間一年,天上一天,左右不過是多等個幾天的時間。所幸離他算出來的仙魔大戰開戰時刻還有一段日子,讓戰神了結塵緣,最終才能好好回歸天庭。
但眼下該怎麼保下戰神呢?不能讓任何人記得方才這一幕,否則會為戰神帶來無可預知的危險。
也不知道自己的法力恢復沒有……巫仙張開雙翅看了看,決定試上一試,施展讓人忘記片段記憶的法術。
他開始自嘴里發出嘎嘎嘎的難听叫聲,隱隱約約有一串又一串的金色圖紋在山谷里盤旋,直到吟唱結束才消失。
唱了這麼大一段咒文,差點沒把巫仙累死,他趴在地上吐著舌頭喘著大氣,老天爺,簡直是要他這條老命。
也不知道他施的法術有沒有效果,只能等所有人醒來後才能知道。
巫仙跳到戰慕寒身邊,用翅膀不斷拍著他。
好半晌後,戰慕寒終于有了動靜,吃力地睜開眼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巫仙。
「是你?你怎麼跟著我到這里來了?」他認出是常待在米玖樂家的那只烏鴉。
想起自己身在何處,他趕忙探看周圍的情況,卻奇異地發現大家都陷入昏迷,而他完全想不起方才發生了什麼。
巫仙繼續用翅膀拍戰慕寒的臉頰,轉移他的注意力,指著昏迷的薛猛跟地上的劍。現在沒有時間探究這個詭異的情況,戰慕寒知曉當務之急是制服所有敵人。
「真沒見過像你這麼聰明的鳥。」戰慕寒抬手揉了揉巫仙的頭,吃力地拾起地上的劍,將倒在泥濘中的薛猛手腳筋全挑斷,讓他從此成為一個廢人。
趁著所有人未清醒,他將剩余賊子的手腳筋也一並挑了,以免他們反抗,他可打不贏這麼多人,沒想到發現一塊屬于御林軍的腰牌從其中一人的衣襟里掉出。
好啊,薛浩然,你連御林軍都染指,這下我看你怎麼逃出生天為自己月兌罪!
米玖樂端著洗臉水踏出屋外,打算拿到圍牆下澆那些看起來有些懨懨的花草,只是她一踏出門就看到巫仙站在屋前的樹上,垂頭喪氣的,似乎是遇上了什麼難事。
她隨手將臉盆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心急的問道︰「巫仙,你回來了,如何,有跟上慕寒他們嗎?」歡歡到鎮上去了,這時她才敢直接對著巫仙講話。
「你就只關心那個粗人,一點都不會擔心我出去這一趟出了什麼事情。」巫仙沒好氣的給她一個白眼。
「你不是有仙術防身嗎?再怎麼不濟還能詛咒,讓人跌一跤然後逃跑啊。可是慕寒這一次是去執行任務,刀劍無眼,我自然是先問他的近況。」
「受傷了。」巫仙沒好氣的告訴她,「放心,沒生命危險,應該晚點就回到酒坊了。他這次立了大功,也許馬上就要回京城,你得先想好是否要跟他一起去,你的事情他的老大已經知道了。」
「那些亂臣賊子都一網打盡了?」听到他立了大功,她一雙眼楮都了。
「差不多了,反正你安心吧,他只會愈來愈好,加官晉爵跑不掉。」巫仙有些郁郁寡歡的說著。
這時她才察覺到巫仙有些不對,「巫仙,你怪怪的唷,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巫仙的黑色翅膀掮了掮,「我堂堂巫仙,能有什麼事情!」
「是嗎?可是我就是覺得你不對勁。」
「你想多了。」他才不會告訴她戰神的事情。
「還是你在煩惱一直找不到戰神的事情?這樣好了,等戰慕寒的事情全部處理好後,我和他商量一下,再以拓展生意為由帶你走遍東寧國,這樣一定能找到戰神,你看如何?」她雙臂抱胸,說了提議。
巫仙思索了一下,飛到她肩上,「不用,我感覺到戰神在東邊,京城也在東邊,屆時你跟著戰慕寒一起前往京城在那里落腳就是。」
「那好,我們一起上京城,把酒坊開到京城去。」
巫仙側著臉有些心虛的看著她,這些天經過一番思慮,最後他決定不告訴米玖樂戰慕寒就是戰神投胎轉世的。
戰神現在雖然沒有在天庭的記憶,但他的靈魂皆已覺醒,只要等到這一世因果了結,到天庭後所有記憶便會回歸。
先前他並不知道因果一事,如今他法力恢復了約五成,才算出他們兩人有這段姻緣,必須了結才能回歸。
所幸距離仙魔大戰發生還有好一段時日,讓兩人過完此生再回天庭綽綽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