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晚上八點鐘的時候,楚念已經穿著一套黑色的小晚禮服出現在音樂會場的入口,要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打賭輸了,她一定會用剪刀把身上這到處露出肌膚的禮服給剪碎。
「還不賴。」韓厲言替她開了車門,然後若有所思一會兒,給了一句評價。
說實話,在他思索的那十幾秒的時間中,楚念的確也想了很多,她也想過如果韓厲言給一句稱贊的話她會回答什麼。
「這是我第一次因為一個男人穿這麼曝露的禮服,還想怎麼樣?」楚念哼了一聲,這男人也真夠吝嗇,就給了那麼一個不褒不貶的形容。
韓厲言不想跟她在會場門口爭論,而且說實話,他心里是覺得她居然真的也有女人味,並且在此刻美的出奇,只可惜他的口中是不會說出什麼稱贊了,他也死活不承認是自己的臉皮薄。
但是嘴角卻微微的上揚,這是她第一次為男人穿禮服的樣子,听上去還不錯,韓厲言為了那麼點不起眼的佔有欲而滿意了。
「可以說是很不錯,或是說驚艷。」她突然被燈光映的有些迷蒙的雙眼,突然決定讓步了,給了一句更加肯定的贊揚。
楚念突然閉上了嘴巴,像看到怪物的看著韓厲言,這男人絕對是哪里不對勁,怎麼可能會連續給肯定的詞語?
「你不是韓厲言吧?」她訕訕的說了一句,然後微微側過頭去掩飾一些不自在,她沒有長過肩的長發,不會發出特有的香氣,也沒有足以吸引別人視線的前凸後翹的身材,所以他的話她深表懷疑。
「冷笑話?」韓厲言照例挑起一邊的濃眉反問。
楚念嘆了口氣,她對他的不解風情以及沒有幽默感,完全投降了。
只是她不該想了太多,顧慮了太多,即使她現在站在他的身邊,也不過是因為她和他打賭輸掉了而已,想到這,楚念突然覺得心里有點澀澀的,至于是為了什麼,她還想不透徹。
「你不怕我在會場睡著,然後因為打呼聲而丟你的面子?」楚念的確對音樂會沒有概念,而她從前也不會想來听。
「我會用掐的讓你保持清醒。」韓厲言說得很認真,就好像現在就準備掐在她白皙的手臂上。
「韓厲言,你懂不懂憐香惜玉?」
「你是玉還是香?」
「懶的理你!」楚念嘟嚷了一句,不過為了禮貌,她還是把手臂掛在他的臂彎里,像一對再平常不過的情侶一樣入場。
韓厲言的余光再次打量著她,誰能想到現在這個在他身邊顯得嬌小的女人,過著一般女人一輩子遇不到的各種危險生活?
音樂會從開始到結束,差不多經過了兩個小時,待到兩個人離開會場再到餐廳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之後的事情了。
在這過程里,楚念其實一直處在一種昏昏欲睡的狀態,不管音樂會中的任何器樂發出無比激昂的曲調,都不能讓她提起任何興趣。
但是,這種狀態在面前出現八分熟的牛排出現後停止。
「好餓。」楚念像看到救星一樣的審視面前那塊上好的牛排。
韓厲言揮揮手,一邊的服務生隨即推著餐車走了過來,在二人身邊站定後打開了已經冰好的紅酒。
「有必要這麼正式嗎?」楚念嘟嚷著把手中的刀叉放下,雖然她一向是灑月兌習慣了,但是基本的涵養還是在的。
「這是三年來第一個結婚紀念日,當然要正式一些。」韓厲言說著一些正常夫妻之間該說的話,但是他忽略了一個重點,就是楚念從來沒認為他們的關系是所謂的夫妻關系。
結婚紀念日?
楚念用力的去回憶三年前的事情,然後臉色變得很難看,她真的不該忘記了那一天。
「我……」她想說些什麼來堵回他的話,然後氣忿的站起身來,結果懷中被塞進了一簇火紅的玫瑰花。
「雖然你缺少女人的溫柔,但是應該也是喜歡玫瑰的吧?」韓厲言用倉促的語言去掩蓋自己的一點點失常,就像之前的失神一樣,他看著映在燭光中的楚念,心里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溫暖感覺。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楚念恨死那句缺少女人的溫柔,從小被當成男生訓練又不是她自願的,活在不同世界的人永遠不懂的對方的心酸。
第一次看到她沒有激動的反駁他,韓厲言倒是楞了一下,他的話的確是有些太過份了。
「我只是說你的個性很灑月兌。」他又開口了,像是好心的安慰了一句。
算了,她不會跟他計較,因為她能對一個長期嘴巴惡毒的律師怎麼樣呢?
「不用勉強自己贊賞我,真的。」楚念搖了搖頭,準備大快朵頤面前的那塊美味的牛排。
「很快我們就會自由了,又或者不會。」韓厲言的意思表達的很模糊,他知道她會追問的。
楚念不理他,低著頭迅速的切開牛排,吃得很滿足,但是眼角卻忍不住在抽搐。
「如果我說關于我們三個月的約定,是我提議的,你會不會現在停下吃牛排的動作,改來切我?」
楚念很認真的停下自己的動作,然後默默注視韓厲言半分鐘,已經夠久了,她才開了口,字正腔圓的一句話︰「你是在開玩笑嗎?」
韓厲言也很認真的考慮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我說的是實話,的確是我跟楚爺爺要求,離婚期限再推延三個月。」
「韓厲言,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真的不怎麼好,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在我手中有餐刀的時候說這麼敏感的話題。」楚念冷冷地笑了,雖然是一口可愛的小白牙,但是卻突顯了她此刻的咬牙切齒。
「楚念,我們已經浪費了三年的時間,並不差這三個月吧?」韓厲言說的是自己心底的實話。
「你……」她差點氣的昏厥,什麼叫不差這三個月?「你這是在打斷我追求幸福的路,是不道德的,是……可惡的!」楚念是有理智的,不然她早就把楚幫給弄垮了,所以她只是靜靜的放下刀叉,而不是把它們插在韓厲言的肩膀。
「幸福?」他皺著眉頭,「你是說那個像白斬雞一樣的男人?還是你認為很多男人都能接受打打殺殺的生活?」
「你不能這麼稱呼我的學長,而且現在的黑道並不是只有打殺好嗎?」楚念是承認學長和韓厲言這樣的男人比瘦弱了一些,但是也不至于被形容到慘絕人寰吧?
「我抱歉,收回剛才的話,其實我只是尊重楚爺爺的意見。」撇了撇嘴角,韓厲言的道歉毫無誠意。
楚念無力的聳了聳肩,她知道想把爺爺說得動是難于上青天,但是也沒必要被韓厲言奚落就對了。
「韓厲言,你不會像我想的這麼幼稚吧?」楚念像是想到什麼一樣恍然大悟,難不成這臭律師真的無聊到那個程度?
「你說對了。」先是挑眉,手指劃過酒杯,韓厲言點頭。
他承認了!楚念不敢相信韓厲言居然肯承認自己幼稚,那她還能說些什麼?
「要不要繼續打賭?」韓厲言自然的遞過一塊餐巾,讓她自己擦一下唇邊。
下意識的接過餐巾,呆呆的擦了擦嘴角,楚念的思緒都在那句打賭上,她還有什麼好賭的?
「我賭你的學長,是個混蛋。」韓厲言說完,瞟了一眼她的餐刀,萬一它飛過來,他還有機會去躲。
果然剛覺得他好一點,他就曝露嘴巴毒的缺點了,楚念被氣的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先听我的條件,跟我打這個賭,我就幫你把這個傷人案件給結束了。」他說的條件很有誘惑力。
「你為了什麼?」楚念不理解。
「如果你的學長是個混蛋,你得保證讓我揍他一拳,如果我輸了,以後楚幫的所有關于法律方面的問題,我全部接下來,免費的。」韓厲言讓自己的條件高到一定的程度。
「韓厲言,你快要失業了嗎?不然怎麼會這麼閑?」楚念想不到這對韓厲言有什麼利益,就為了揍她暗戀的學長一拳?更何況她相信學長的人品,最後輸的只能是他。
「你可以當我是……嫉妒?何況你應該很堅定的相信你學長的人品才對。」
「不對,還是哪里不對,你在算計我吧?」楚念不是笨蛋,她就是覺得有陰謀的味道。
「我用我的職業道德發誓。」
「如果我不賭呢?」她想听听如果不同意會是什麼後果。
韓厲言清了清嗓子,恢復了職業化的表情,「因為之前的打賭我贏了,你若是不同意這個的話,就要楚幫失去兩條街區的地盤,然後接下來的三個月,我會做些更討厭的事情。」
還有更討厭的事情?也就是說他之前都表現的是很好的一面?
楚念瞪著他,連眼楮都沒有眨過,一分鐘後,海派的一拍桌子,「我賭了!」
之後的幾天楚念都在忐忑,因為她不知道韓厲言到底要做什麼,可是一直都沒有見到他有什麼其他的小動作,每日都看著他煮咖啡坐在電腦前整理資料,想來也許是他也覺得那個打賭太過無聊而忘在腦後了吧。
但是有些事情卻在改變,就像是她會習慣在睡前喝到一碗他煮的湯,雖然稱呼那為「愛心湯」會顯得很不妥,但是她的確喜歡那味道;還有她喜歡幫大狗咖啡洗澡,然後看著它凌亂的抖著水大笑,韓厲言則會在一旁靜靜的注視著她。
就像她現在煮了一壺柚子茶,坐在茶幾邊看書,別提有多愜意了,除了身邊多了一個礙眼的男人。
「你應該是很忙的吧?」楚念終于再也忍受不了韓厲言的目光,想問問他到底是想做什麼。
「不會,我最近基本在半休假。」韓厲言一邊回答一邊把目光轉到手機上,然後看著一通簡訊皺起了眉頭。
休假?楚念撇撇嘴,真是大牌律師,可以隨時安排自己的休息時間,不像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沒有什麼所謂的休息。
「那你就去真正的休假吧,出國散心什麼都好,只要不在這里耽誤我看書。」
楚念知道她現在比之前擁有很多自己的空間,都是因為爺爺要她和韓厲言多相處才會故意安排的,不過也好,她不知道多久沒這麼享受閑暇了。
楚幫老大的空閑時間,是坐在自家的客廳中喝茶看書?更別提那本書是關于進修心理學的計劃。
「你對心理學感興趣?」韓厲言突然試想如果她可以自己選擇,她現在說不定是一位心理醫師或者是輔導師之類的職業。
看著韓厲言莫名的思考然後帶著微笑,楚念只覺得他越來越奇怪,不過難得有人問道她的愛好,楚念雖然別扭但還是點了點頭。
「沒有機會進修?」韓厲言繼續問道。
「你還真是會打擊人,很顯然我就是沒有時間。」楚念一臉怨氣,她就是不能好好的利用自己的人生,想來就生氣。
韓厲言靠近她,坐下來,然後還倒了一杯柚子茶給自己,絲毫不管楚念是不是瞪著他,好像嫌他倒太多。
「以你的個性真的難得,你比我想象中懂得承擔。」韓厲言從她的眼中可以看到追求,但是她在壓抑那些事情。
「人活著都要接受自己的生活不是嗎?就像你做律師一樣,也是因為一些理由吧,喜歡或者是為了什麼。」楚念只是不想去猜測別人的心理,不代表她不懂,只是她每次去運用自己擅長的一點時,就會更加清楚的知道她沒有追求夢想的權利。
「絕對不是為了喜歡。」他僅僅思考了兩秒鐘。
「你這是在跟我交心?」她吃驚的看著韓厲言,怎麼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說真話。
「人有時候自私一點不是壞事,但是卻是壞了別人的事。」韓厲言喝了一口柚子茶才知道,原來水果茶的味道也很正點。
「或許吧。」楚念才不想讓爺爺失望,就算是建立在她的失望上,更何況她現在完全可以應付這樣的生活,急躁的步調不會磨滅她的一切,她還有很多的時間。
「那我倒想見識一下你的偉大了。」韓厲言話里有話,把手機遞給她看。
「這個名字叫做『小惡魔』的女人約你見面?好啊,你盡避去,我完全沒有意見。」楚念皮笑肉不笑的把手機又放回他的面前,不知道韓厲言為什麼要讓她看那條簡訊。
韓厲言難得臉色變得不那麼好看,他輕咳了一聲,然後才試探的開口問了一句︰「你介不介意……」
「介意!」楚念馬上回答,她直覺韓厲言接下來要說些她完全不想听到的話。
「你應該要和我一起去解決這件事情,不然這個女人就會沖來別墅,然後說一些匪夷所思的話,最後會騷擾你的每一個保鏢,最後……鬧到爺爺那里,我是說真的。」韓厲言直接把話說明白,他要楚念知道他不是在解決自己的麻煩,還在解決她的麻煩。
「發簡訊的女人是個神經病嗎?」楚念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招惹了韓厲言認識的女人,或者是自己因為某些原因就成為一些女人的假想敵。
當然看在韓厲言那種孔雀的外表上,她當然是有可能被暗戀他的女人暗殺的,不過並不是很多人知道他們的關系,所以這點才匪夷所思。
「雖然是形容的很粗魯,但是很貼切。」韓厲言一想到口中所說的女人,就覺得生活無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