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天生涼薄? 第十四章 與前世不同的路

作者 ︰ 綠光

一早,何夕流醒來時,正疑惑著錦榻怎麼硬邦邦的,才驚覺自己竟坐在都照冶的腿上,而他……還睡著。

她眨眨眼,確定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夢。

這是她第一回瞧見他的睡臉,清俊的面容因為眼下那顆血痣顯得份外魅惑人。

他是真心喜歡她的,這一世他們一定可以和和美美地走完這輩子,就算被公孫怡背叛也沒關系,她還有疼愛她的家人,她不能讓他們擔心。

她不能讓愛她的人傷心難過,她要好好的。

這人昨兒在這里陪了一晚,她現在才想起怎麼爹娘會讓他進她的閨房,甚至讓他待了一夜都沒趕人,想來定是要他來安撫自己,只要能讓她不哭,就算再出格,他們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瞧,她的家人多愛她,她沒必要為了不愛她的人流淚。

她輕輕地把臉枕在他的肩頭上,偷偷用雙手環抱住他,原本是想要歇到他睡醒,想要退開,卻因為坐了一晚,渾身僵硬,眼看著要摔下地,卻被有力的臂膀給抓進溫燙的懷里。

「……你醒了。」她羞赧得不敢抬眼。

「嗯。」

「那個……你要不要先讓我下來。」她縴白的指輕撓著他。都照冶深吸口氣,抓下她不安分的小手,順便松開她。

何夕流不敢再像剛才那樣下地,雙腳稍微動了下,想讓筋絡稍微活絡些,豈料他的反應更甚,稍嫌冷僻的眸深沉了起來,她更是羞得不敢動彈,甚至能感覺到他渾身緊繃著。

這下該怎麼辦?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要不你抱我到床上吧。」她太僵硬動不了,但他應該動得了吧。

「……咱們還沒成親。」

她疑惑地皺起眉,待她意會後俏臉羞得通紅,小拳頭往他胸口打。「你在胡說什麼,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別動。」他蹙緊眉,彷佛正極力遏抑什麼。

何夕流立即乖順得動也不敢動,偏巧門板被人輕輕推開,門外有人形跡鬼祟地探顆頭進來,掃了一圈,床上沒人,像是松了口氣,目光再動,就見兩人在榻上,然後他妹子就坐在他腿上……

「混帳都照冶,你做什麼你!」何夕潮罵了聲,趕忙關上門,又覺得不對,不懂自己關門做什麼,一把推開門,就見何夕流已經站起身,腳步有點不穩,他那雙因為睡眠不足而殷紅的眼迸出殺氣。「王八蛋……我要你安撫夕流,你給我安撫到……我宰了你!」

「大哥,你胡說什麼!他只是抱著我哄睡我,我是坐著睡到渾身僵硬,你到底想到哪去了?」她氣得跺腳,可一跺腳渾身都跟著痛了。

「真的?」

「大哥……」誰家的大哥會當著妹子的臉說那些下流事?

「都照冶,你還杵在這里做什麼,還不趕緊出來?」盡管是他想歪了,可時候不早了還賴在他妹子的房里,像話嗎?

「大哥,我腿麻了。」他不只腿麻,還有不便言明之處在作怪。

「我管你腿麻不麻,給我起來,昨天肯放你進來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一會等到我爹來,你就等著被打斷腿!」

「大哥,過河拆橋也沒這麼快,昨天要不是他,我不說定還鑽死胡同呢,你怎能一早就要他走?」何夕流擋在都照冶身前,不讓她大哥有機會拉扯他。她知道,現在的他頗不便,她得替他遮掩一二。

「夕流,你還沒出閣就向著他,大哥心痛。」何夕潮一臉痛苦地捂著胸。

「不疼不疼,大哥,我也疼你的。」她伸手輕撫大哥,豈料另一只手被抓住,往後一拽,她又坐回都照冶腿上,疑惑地看著他。

她正在替他安撫大哥,他搞這一出是想和大哥杠上?

「我連女人都能嫉妒,遑論男人。」他淡道。

何夕流瞠圓了眼,總算見識到他清冷表皮底下的熾烈獨佔之意。

如果不重來一世,很多事,她根本從頭到尾都沒看清過。

一早,都照冶在何家用過膳後才告辭,上朝後朝中一派祥和,好似昨晚的一切沒發生過,沒人透露半分。

天底下豈有不透風的牆?女眷間不傳,總會說給枕邊人听的,朝中官員各個是人精,表面上全然當不知道,日子還是照樣過。

這個晚上,成國公府的馬車偷偷從角門出去,隔日便對外說公孫怡病了,前往莊子養病。

之後小秦氏上何家也是遭秦氏讓人撞了出去,幾次後小秦氏也就不敢上門了。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何夕流出閣了。

拜別父母時,父母哭得讓人不忍卒睹,負責背何夕流上花轎的何夕潮是沒掉淚,但面上悲色有如辦喪事。

迎親隊伍在何夕流上轎後歡天喜地的去了都家,何家人各個面露悲傷,親族難過得連句恭喜都說不出口。

何夕潮眼神像是淬毒似的,狠狠地瞪著迎親隊伍的尾巴。「敢對我妹子不好,我就斷你雙腿,往後讓你那兒都不能去。」

「不行,得留他一條腿,否則他當不了官。」何彼輕飄飄地丟下這句話。

「全都給我留著,否則難不成還要我女兒照顧他?沒那道理,咱們女兒合該是要被好生照顧的人。」秦氏怒聲瞪著一老一少。

「娘子說的對。」何彼猛然回神,原來要對女兒好,也得要對女婿好。

女婿啊,真是天底下最令人憎惡的玩意兒!

酷熱的天氣,何夕流進入喜房時竟倍感涼爽。

「夕流姊姊,大哥差人在房里擺了好幾個冰盆,我都想賴在這里不走了。」都婧在喜房里陪她,只因都家人丁實在太少,連能幫襯的族親都不多。

「姑娘,該改口喊大嫂了。」秋雨在旁笑道。

「對耶,大嫂。」

「現在叫大嫂也沒有紅包,明日叫再給你大一點的紅包。」何夕流隔著紅蓋頭說著。

「行,要叫幾次都行,大嫂。」都婧嘴甜地一喊再喊。

何夕流被她逗笑了,沖散了些許緊張的心情。說來也怪,這是第二回嫁給他了,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是緊張,甚至比頭一回時更緊張。

「新郎館來了。」外頭有人通報。

何夕流立刻正襟危坐,不一會便听見有人開了門,一雙繡著如意雙結的烏頭靴來到她面前,听著喜娘在旁念著喜慶話,她的紅蓋頭便被撩起。

她含羞帶怯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垂下眼。

都照冶被她那眼瞧得心旌動搖,整個人都定在原地。

「大哥,是不是大嫂美得教你都忘了移開眼?」都婧打趣道。

她發現她近來愈來愈不怕她大哥了,因為大哥似乎沒有以往那般淡漠寡言了。

「嗯。」

听他應聲,何夕流羞得連頸子都紅透了,惱他竟然真的應聲,都不知道阿婧是跟她鬧著玩的嗎?

「你快去前頭,不是還有賓客嗎?」何夕流軟聲催促著。

「嗯,你要是餓了就先吃點東西。」說著,他突地俯在她耳邊用只有她听得見的氣音道︰「等我。」

何夕流羞得不敢看他,待他離開之後才松了口氣。

「大嫂,先把身上的東西卸下來,吃點東西。」

都婧讓人張羅著送膳食進來,秋雨和秋霏則趕緊幫她將滿頭珠釵取下,替她更衣沐浴後終于能好好地吃頓飯。

待撤了膳食,都婧先一步離開,何夕流坐在床上又是緊張又是疲累,都不知道什麼時辰,她等得昏昏欲睡,才听見外頭有人喊爺,她猛然驚醒,一抬眼,都照冶已經進屋子了。

對上眼,她便羞怯地垂下臉。

都照冶走到床畔,以指挑起她的下巴,唇輕柔地覆上,啞聲道︰「果然還是不上妝最美。」

「你在說什麼……」這人嘴巴摻蜜似的,好羞人。「你渾身都是酒味,去沐浴吧,熱水已經備好了。」

「要不要一道洗?」

她瞠圓眼,不敢相信地道︰「你……怎麼可以……」

「不成嗎?」

也不是不成,只是……「我沐浴過了。」

他俯在她的頸窩輕嗅了下。「好香。」

她渾身僵硬,連大氣都不敢出,好半晌才問︰「你喝醉了?」

「嗯……大哥找了很多人灌我酒。」

臭大哥!她暗罵了聲,又問︰「沒人給你擋酒嗎?」

「本是有同僚要幫我擋,可是岳丈下令了,一個個都跑了。」

喔……爹呀,為什麼這樣整女婿?

「還是別沐浴,趕緊歇著吧。」都已經醉成這樣了,還是好好睡一覺再說。

「不,我要沐浴。」說著,在她唇上親了下,他腳步踉蹌地往淨房而去。

這下子何夕流坐不住了,在淨房門口來回走,怕他喝得太醉會睡在浴桶里,她仔細听著水聲,似乎沒聲響,忍不住把耳朵貼在門上,門突地打開,她瞬間撲進了著火似的身軀里。她抓著他的手撐起身子,卻發現觸感不對,一抬眼就見他,刀鑿似的結實胸膛就在眼前,她霎時羞紅了臉。

不給她退縮的機會,都照冶將她打橫抱上床,身子隨即壓上了上去。他的身軀像是著了火,教她羞得滿臉通紅,明明就不是初經人事,可他這般異樣熱情,仍讓她羞赧欲死。

唰的一聲,她的中衣被他撕破扔到一旁,就連肚兜也被他一把扯斷系繩隨手一拋,嚇得她護著胸前。

「照冶,你不要嚇我。」她又羞又怕,畢竟她從未見過他這般狂野的一面,記得前世他們的初夜十分中規中矩,哪像他現在像是發酒瘋一樣。

「別怕。」他在她耳邊呢喃著,嘶的一聲,她的中褲和褻褲都變成了碎片。

她要怎樣才能不怕?她怕。

……

她呼吸亂了,當痛楚轉換成她陌生的歡愉,她覺得她快要瘋了,可眼前的男人還沒打算放過她……

翌日一早,襲來陣陣涼意,像是有人踫觸著她,教何夕流猛地張眼,就見都照冶坐在床邊正在替她抹藥,羞得她拉過被子遮掩。

「……我還沒抹好。」

何夕流眸底閃動光痕,可憐兮兮地瞪著他,那模樣教他又心猿意馬了起來,不能怪他,實在是素了太久又得償所願,難免有失分寸。

「對不起,我昨晚喝醉了,我有點……失控。」他啞聲道歉著。

何夕流當然不會怪他,畢竟夫妻之間肌膚之親是再正常不過,但她昨晚是真的被嚇到了,畢竟他以往不是這樣的。

「我可不管你以往跟侍妾是怎麼玩的,但你不能這樣待我。」她扁著嘴,委屈得像是隨時都會掉淚。

都照冶怔了下,意會她是在算前世的帳。

「……不是,我也不曾如此,我與她們……你知道,只是為了傳宗接代罷了。」他是獨子,不能不傳宗接代,哪怕排斥,但凡是他的義務,再不願他還是會做。

「如果我不能生,你是不是又要納妾?」她吶吶地道。

「不會。」

「你怎能無後?」連她也不能忍受這事,當初會替他養庶子,心里雖有怨,可瞧見酷似他的孩子,她還是疼在心里的。

「不是,我是說你能生的,只要照藥方好生調理就成,往後我的孩子都給你生,所以你得要配合我。」

要不是對他有幾分了解;她怕是會被他正經的神情騙了。

「我還疼著,你得讓我歇幾天。」他昨天要得狠,她現在全身的骨頭像是都散了,腿間更是難以言喻的疼。

「我知道。」他赧然道,輕咳了聲,一把連人帶被地抱起。

「你做什麼?」

「我讓人在淨房備了熱水,你泡泡比較舒服。」說著已經把她放在浴桶里,不容她逃走,他也褪去衣物坐了進去。

「你!」何夕流羞得背過身。「大白天的你做什麼?別鬧了,我還要跟婆母敬茶,你……酒還沒醒嗎?你是不是還……」

不等她說完,他一把將她抱在懷里坐著,親吻著她的頸背,大手不安分地游移著。

「都照冶!」她羞惱地拿開他的手。「給我有點分寸!」

她回頭瞪著他,卻見他笑得眉眼溫柔,教她轉不開眼,他吻著她,她從一開始的閃躲到忘情回應,完全忘了她剛說了什麼。

等到他們離開淨房,已經是一個時辰後的事,水早就涼透了,雖然什麼都沒做,卻又像是什麼都做了。

敬茶那會兒,她羞得沒臉見人,于是沒瞧見趙氏溫柔而滿意的目光。

回到松濤院,因為有婚假在身,都照冶理直氣壯地黏在她的身邊,到了夜晚更是變著法子折磨她。

等到回門那日,何夕流是被抱下馬車的,何家父子當場黑了臉,父子齊心,打算要讓都照冶直接醉死家中,何夕流趕忙阻止,膽敢讓他喝酒,她就跟誰拼命。

他喝醉酒很可怕的,整整醉了三天,她受不了的。

婚假過後都照冶回去上值,何夕流有都婧陪伴,時間很容易打發,有時到趙氏那里也能天南地北地聊個半天,再一道吃個午膳。

都家人口簡單,沒有糟心事,更有婆母小姑幫襯一二,何夕流真的覺得這輩子當真能平順和美地走完。

然而,該來的終究會來。

朝堂上,皇上因為近來京中竟有人打家劫舍而震怒。

莫怪皇上震怒,天子腳下竟有人膽敢挑戰皇權,燒殺擄掠,遂命于懸徹查。于懸沿著僅有的線索查出竟是流民所為,再往里頭深查,才知道原來流民偷盜乃是因為活不下去。

這事一掀開就不得了了,誰都知道安置流民一事是太子經手,前些日子也為此大開宮宴嘉獎,如今知曉是太子的手下克扣流民每日的薪餉,導致流民連吃都吃不飽,說是官逼民反也不為過。

為此,皇上當朝訓斥了太子一頓,罰他禁足東宮,又將流民之事轉到了五皇子手中,可話才一出口,許是皇上太過震怒,竟厥了過去,朝堂頓時亂成一團。

把皇上送回寢殿,幾個太醫輪番上陣問診,直到晚上皇上才轉醒,但醒來後竟口齒不清,雙眼不明。

消息像鑽縫的風,眨眼功夫已經吹拂進京中諸位大臣府里,朝堂上的風向立轉,百官狀似觀望,暗地里卻開始拉幫結黨,想趁著新皇登基之前先站好位置。

就在這當頭,一抹碩長身影進了東宮,宇文仁屏退了左右,懶懶地托著腮,看著眼前的男人,「難為你了,這當頭你竟然還想見本殿下。」

都照冶打量著他,宇文仁沒有一絲疲態失意,好似比出事前過得還要好。「這事不管怎樣是下官惹出來的,自然該替殿下善後。」他斂去驚訝,公事公辦地道。

宇文仁斜睨著他,半晌才問︰「為何你想幫本殿下?」

「還殿下人情。」他淡道。

前世在流民鬧事之前,他便已經早一步處置,所以並沒有鬧出這些事,自然也就沒有皇上中風一事。因為選擇了不一樣的路,眼前的景象也變得不同,他的心也更寬闊,佔著一點洞燭先機的優勢,他想還人情,至于宇文仁接不接受,相信不相信,自是不關他的事。

「就因為本殿下護著尊夫人?」

「是。」他神情坦蕩。

宇文仁瞅著他半晌,微揚起眉。「好了,你有什麼法子,不如說出來听听。」

「在說之前,不知殿下能夠告知下官,為何要幫拙荊?」這事不管他怎麼想怎麼查,都找不到半點蛛絲馬跡,教他心生警戒。

「本殿下為何要告訴你?都照冶,你想說就說,不說就走,本殿下乏得很,想小憩片刻。」

見他油鹽不進,必然是不會告知,都照冶索性放棄追問,正色分析起當今局勢和防備布署,直到三更才離去。

何夕流這幾日睡得並不安穩,只因都照冶不在她身旁,再加上打家劫舍之事時有所聞,吊詭的是被打家劫舍的還不是什麼高官貴人,而是一般商賈,這點最教人感到不解。

「大嫂,打劫商賈比打劫官家要來得容易多了吧,如果對方只想要銀子,當然不會自找麻煩找達官貴人下手,況且他們守備必定更加森嚴,怕是沒得手就被逮住。」都婧吃著茶點邊說著。「瞧,那些人不就是很容易的被于都督逮著,如今全都關進刑部大牢里了?」

何夕流輕點著頭。「听起來很有道理,可是有時太有道理反而沒道理。」

都婧皺起眉,很努力地想要理解她的話,她老覺得這話听起來很像是繞口令,湊在一塊就難解其意,「為什麼有道理會變成沒道理?」

「意思就是說,當你覺得一些事理所當然得教人挑不出一點錯時,感覺就像是精密安排,有人在後頭操縱。」

何夕流不懂朝堂上的事,父兄也很少在她面前提起朝政,加上前世她過得太委屈,身體又不好,甚少出席宴會,自然不會知道那時發生什麼大事,可瞧都照冶天未亮就出門,這幾日都宿在衙門里,要說沒什麼大事她才不信。

但她隱約記得,初嫁他沒多久,就有人掌握五皇子意圖造反的證據,六皇子也是同罪,然後兩位皇子就被流放邊疆,死在半路上。

約莫三年後,皇上駕崩,太子即位,一切都平和得緊。哪像眼前,竟然發生流民打家劫舍,京城百姓惶恐不安,到了掌燈時分,一些鋪子全都關上門,外頭少有人走動。

「大人。」

外頭響起秋霏的聲響,不一會簾子一撩,就見都照冶身穿有點發皺的官服走來。

「大哥,我還有事,你們聊。」都婧喊了聲,立刻抱著茶點,很識相地離開了。

何夕流被都婧的機靈勁給逗笑,起身幫他更衣。「今日怎麼這麼早?」

「晚一點還要再進宮一趟。」

「瞧你累的,要不抓緊時間歇一會兒?」看他眉宇間難掩疲憊,她是真的心疼極了,忙催促著他去躺一下。

「我想沐浴。」

大熱天的,在宮里忙個不停,渾身都黏膩得緊,何夕流自然明白,趕忙差人備了熱水。

「要不要陪我一道?」他拉著她問著。

何夕流嬌羞地瞪著他。「不成,大白天的你想做什麼?晚點還要進宮的人,趕緊沐浴,抓緊時間睡一會。」

都照冶把臉枕在她肩上,低啞道︰「我累得緊,說不準會泡到睡著,要不你進來幫我擦背,有你幫忙必定事半功倍。」

何夕流羞得小臉泛紅,真是不得不說,重歷一世的他和前世截然不同,什麼要求什麼鬼話,都說得出口。可她真怕他累壞了在浴桶里睡著,只好壓下心底那點羞恥心跟著他進淨房。只是天色太亮,她壓根不敢多看他一眼,直到他進入浴桶她才敢抬眼給他擦背。

「夕流。」

「嗯?」

「皇上快駕崩了。」

「……嗄?」她嚇得手巾都掉了。「怎麼會?皇上不是應該……」

「太醫正想盡辦法替皇上延壽,但到底能撐多久沒人知道,有些人等不及了,所以今晚都家得整個封起來,我把胥凌他們留給你,你別怕,最晚過兩日就會大事底定。」他說著,輕握著她的手,像能給予她勇氣。

奪嫡之爭……何夕流頓時不安了起來,這是前世沒發生的事。「照冶,是不是因為咱們重歷一世,所以才會改變甚巨,不該死的死了,往後的朝堂又會變成如何,我爹和我大哥……」

「別怕,雖有改變,但還是有一定軌跡,只是人心難測,人心轉變時,眼前的路子就會變得不同,就好比我選擇不再被嫉妒蒙蔽,所以這一次,我們一定能安好地攜手一世。」

「可是,有些人卻因為我而死,那我……」像是阿忻,像是春日……

他淡聲打斷她未竟的話,不讓她鑽牛角尖。「不關你的事,說到底不過是她們自己的選擇,如果她們沒有為惡,又怎會走上絕路?你放寬心,盡管未來尚不明朗,但我能護住你,別怕。」

盡管他意在安慰,她還是听出些許不尋常。「你的意思是……未來不一定是太子登基?」

都照冶有些苦惱,因為他並不打算與她說那麼多。「世間自有緣法,我給了機會,就端看他怎麼選擇。」

他願意給宇文仁機會,還真的不是因為還人情,而是因為他認為宇文仁的性子和前世略有不同,也許他看錯也說不定,但不管是誰坐上那個位置,他都有自信能夠立于新帝不敢妄動的位置上。所以最後到底是誰坐上那個位置,對他而言意義不大,這一點他和岳丈的看法是一致的。

「會是八皇子?」她猜測著。

「八皇子性子敦厚,會是個仁君,但誰知道呢?你與其擔心誰會坐上龍椅,倒不如多關心你的相公,瞧瞧這水都冷了,你還不拉我起來?」

「難不成你真需要我拉你一把?」

嘩啦啦的水聲傳來,都照冶赤條條地站在她面前,等著她伺候。

「你怎麼突然就……」她羞得不知道要把眼擱哪去,把大布巾丟給他就奪門而出了。

都照冶無奈嘆口氣,嘴角卻微微勾起。

還是待在家里逗逗娘子最好,但無妨,很快,他就有更多的時間可以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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