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離婚無效 第十章 朱雪兒的身世

作者 ︰ 簡薰

彼行梅的船只被鑿,沒想到剛好外祖家有金銀花,這事瞞不了人,都說顧行梅實在運氣太好了。

這麼巧雷家去年想買海船,這麼巧胡家有余裕所以想參一腳,這麼巧剛好雷家沒有買成,這麼巧胡家剛好也沒空打理這四船多出來的金銀花,這中間只要有一個環節出錯,今日都救不了顧行梅。

夏念申知道後也是有點後怕,老天爺對他們真不錯,不然一旦商譽有損很,難彌補,別人才不管你為什麼不交貨,在商言商,你就是失信,失信的人沒個幾年好評價的累積是無法挽回商譽的。

這場危機真的是來得急,去得也快,而且因為補救得宜,不但沒有損失還讓顧行梅危機處理的能力廣為人知,也是因禍得福了。

小滿前兩日,夏念申的生理期到來。

肚子疼得不行,林嬤嬤熬了紅糖水,但喝下去也沒比較好,就是很痛,特別痛——以前也來過,但沒這樣劇烈,而且還是久違的大血崩,夏念申整個人很不舒服,頭暈暈的,明明已經是初夏,還是有冷汗。

覺得奇怪,又叫了林嬤嬤來問,林嬤嬤說以前在夏家的時候沒有,嫁入顧家後,曾經有過兩次這樣大疼的經驗,看過大夫都說是因為剛好吃得寒涼才會這樣。

身體不舒服,心里也不舒服。

當然不是不失望,可也知道人哪有這麼好的運氣,才剛剛滾床單不到一個月就中,夏念申一邊喝著調養茶,一邊模著肚子想,這個月再努力看看。

彼行梅晚上回來看到她整個人都蔫了,連忙抱在懷中哄,又說了不少生意上的好事,哄得這小財精算著他們累積的財產,興奮不已。

四月十五,照例是全家吃飯的日子。

二十幾口人把顧家的大廳擠得滿滿的。

夏念申看著三房的堅哥兒跟霄哥兒踏著虎頭鞋跑來跑去,都不敢相信自己已經穿越一年多,剛來時這兩小娃才剛剛出生一兩個月,現在都能跑也能說上一些簡單的對話了,時光如梭啊。

她現在完全知道遷怒這種心情了,像顧行著沒對他們做什麼,她就覺得堅哥兒跟霄哥兒挺可愛的,像顧行春很無恥,她連帶著看涵哥兒跟婷姐兒就不喜歡。

孩子無辜,但真不能怪她,她只是普通人而已。

晚飯二十道大菜,照例十分豐盛,夏念申吃得肚子撐。

飯後,丫頭撤下席面,上了水果清茶——顧行梅跟夏念申都知道,接下來是顧老太太發威時間。

經過一年,他們都已經習憤了,而且學會無動于衷。

反正說來說去都是那些,只令人想打呵欠。

大少女乃女乃熊氏跟五少女乃女乃裘氏的肚子都很大了,那大小看起來好像最近就會生,夏念申想著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有孕。

女人真神奇,她不想生的時候真的一點都不好奇,現在有那意思,一整晚都忍不住偷看熊氏銀裘氏的肚子,然後幻想自己大起肚子來會是怎麼樣,到時候她一定設計一些現代孕婦裝好讓自己穿得舒服點。

彼老太太發問︰「行春媳婦,你這肚子挺大了,我看會不會是雙胞胎?」

熊氏陪笑說︰「能有四弟妹那樣福氣就好,希望老太太的金口開光,讓我給涵哥兒生一對弟弟。」

說起自己的雙胞胎,四少女乃女乃房氏很是得意,「大嫂別這樣客氣,我們顧家出過不少雙生子,大嫂一定有機會的。」

熊氏笑說︰「那就承弟妹吉言了。」

這時候涵哥兒過去跟顧老太太討蜜餞,顧老太太笑著拿了一個龍眼蜜餞給他,就見小孩兒歡歡喜喜去了,又跟才一歲多的堅哥兒跟霄哥兒玩在一塊。

大太太葉氏笑眯眯的,「兄弟感情真好。」

「我看也是挺好的,這樣才叫兄弟呢。」顧老太太看了顧行梅一眼,「不像有些人哪,吃顧家,喝顧家,還不希望顧家好。」

廳上眾人都知道顧老太太在說誰,但是現在顧行梅形勢大好,顧家以後誰掌權還不知道,于是都不想出言得罪顧行梅,除了顧行春。

「就是。」顧行春想想來氣,「看堅哥兒跟霄哥兒對涵哥兒這樣尊敬,小小女圭女圭都知道如此,偏偏行梅沒把我當大哥,只想著我不好,他自己就高興了。」

夏念申想,堅哥兒跟霄哥兒才一歲多,哪知道什麼叫做尊敬,不過就是涵哥兒年紀大上一些,仗著這個對兩個小弟弟頤指氣使而已,看房氏一臉不樂意也知道,她根本不想看到自己兒子被呼來喝去。

彼別擎道︰「母親息怒,兒子有個好消息要說。」

「哦?」顧老太太來了興趣。

「兒子經過幾日研究,雖然沒方子,但也研究出果醬要怎麼做了。」

彼老太太大喜,「是真的?」

「真的,兒子買了那橘子果醬回來研究,發現只是黏黏稠稠,加上點甜味,于是用薯粉煮水,加入倒碎的水果,另外加入大量的砂糖,做出來的東西可不差。」

彼別書連忙拍馬屁,「大哥好生厲害,我們都比不上。」

彼別擎含笑接受︰「那是。」

彼老太太笑吟吟︰「那接下來就可以大量生產了,我听說你族親那邊靠著果醬賺了不少,這等好錢,我們不能讓給別人。」

「兒子已經準備好買個空房來專門生產,這次不會讓母親失望。」顧別擎得意洋洋的說,一面還瞥了顧行梅一眼。

夏念申本不想出聲,讓顧別擎賠到死,但想想他們夫妻還要在顧家住下去,顧家的劣質果醬一定會大賠,現在不提點,到時候又會罵他們明明知道方子錯了還不出聲,自己在宅內也就罷了,顧老太太現在可是興致起來就把顧行梅叫去罵啊。

于是雖然不情願,還是道︰「老太太,大伯父,這話我只說一次,方子大錯特錯,您要做也隨意,但到時候賣不出去別說我沒出聲提點,這大廳上的每一個人都是證人,我在這邊再說一次,方子全錯。」

彼行春跳了起來,「怎麼會錯,明明吃起來就是黏稠甜味,我吃就一模一樣,你要說錯了也行,那你把正確方子說出來,讓我們比對比對。」

彼別擎跟著道︰「對,把正確方子說出來比對,這樣我們就服氣。」

夏念申笑說︰「我看起來像傻子嗎?方子已經賣給那個遠房二從兄了,無論如何我是不會說的,大伯父跟大哥也別白費心機,總之我勸過,你們還要做的話請便,只是到時候別怪我們夫妻。」

「你說得容易,簡單幾句話就想擋我的發財路,你今天不把正確方子說出來讓我們對比,我就當你在糊弄人。」

「隨便,你高興怎麼想就怎麼想,反正我話說過了,大家都听到,這樣就行。」夏念申一臉無所謂。

彼別擎跟顧行春父子原本得意洋洋,這下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奇怪,顧行梅跟夏念申怎麼不上當啊?

這是他們商量好的計策,先做出味道不對的果醬,謊稱自己也會做,想激得顧行梅跟夏念申講出正確方子,這樣他們就可以照樣生產果醬,跟族親一樣賺得盆滿缽滿,可萬萬沒想到兩人都無動于衷。

可惡,不講方子,他們那些鍋具不就白買了嗎?

听說有方子的那房顧家,真的賺得很飽,而且都是用便宜價格收購中下等的水果,本錢極低,那果醬一罐居然賣到三百文,還供不應求。他們幾次派人想去賄賂工人套出制作秘方,沒想到那些工人都是簽了死契的,嘴巴極牢。

這邊,顧家大房父子在傻眼,那邊,顧老太太在生氣。

彼老太太自然不知道自己兒子跟孫子根本沒想出方法,只是在下套,在她的想法里,就是顧行梅見不得大房好,想治他們,但又沒方法。

他們顧家大,一切得講究道理一如果她抓了夏念申打一頓一氣是出了,但要是夏家上門討公道,宗親也饒不了她,她在這個顧家是老太太的身分,但在整個顧氏家族,她還得叫人伯父、叔父,大哥到五弟都在,再從親戚也很多,她真的讓顧家名聲有損的話,那些人絕對會讓她去跪祠堂的,她都有曾孫的人了還跪祠堂,這臉還要不要?

于是雖然看二房百般不順眼,但也只能忍著,最多嘴巴上念一念,其他的倒是不敢做,一方面怕宗親罵,一方面也怕將來死後見了公婆丈夫不好交代一但此時見到偏愛的大兒子跟大孫子吃憋,她還真忍不住,突然間腦袋靈光一閃,對,有了!

于是顧老太太叫過巴嬤嬤,細細吩咐,巴嬤嬤這就去了。

彼行梅跟夏念申跟這老妖婆打交道已經一年多,見這老妖婆面露喜色就知道一定有鬼。

不過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于是顧老太太說起幾個曾孫,中間又對熊氏跟裘氏的肚子許多關懷,儼然一副家庭和樂的樣子,突然間堅哥兒哭了起來,一看原來是涵哥兒搶了堅哥兒的香包,堅哥兒不讓,但又打不過,只能大哭向爹娘求助。

房氏心疼的抱起兒子,「乖,堅哥兒,這讓給哥哥,娘回去再縫一個給你。」

「我的,我的。」

「乖乖,回去做兩個給你好不好啊?」

堅哥兒委屈巴巴的哭倒在母親肩膀上︰「娘。」

房氏只是哄著——一個香包而已,算了,老太太寵愛大房,自己不過三房一個年輕媳婦,怎比得過長子嫡孫的地位。

夏念申轉頭看著顧行梅,眼中寫著︰在我生孩子前,一定要搬出去。

彼行梅點點頭。

夏念申又接著用眼神說︰我絕對不讓自己的孩子跟涵哥兒這種人一起長大。

彼行梅又點點頭︰不會的,我也不願。

夏念申于是放心了,心想堅哥兒真可憐,三房的財政現在在三太太甘氏手中,房氏的丈夫顧行著又是庶子,想必房氏手上的金銀有限,自己回去倒是剪一些顧行梅帶回來的好布加送去一點。

又想,自己那還沒來的崽子可好命了,夏三太太每半個月都會送東西來,衣服,虎頭鞋,虎頭帽,連放安睡包的包囊都縫好了,真是萬事俱備,只等小人兒來。

夏念申已經換了第三盞熱茶,但顧老太太沒說散,眾人也不能說散。

餅了一會,就見巴嬤嬤進來,夏念申只覺得眼珠子快凸出來,因為巴嬤嬤還帶著朱雪兒跟朱婆子。

夫妻對看一眼,都看出疑惑。

夏念申想著,叫他們來干麼?

然後又想起夏三太太那封厚厚的信,內心突然懂了,哈哈。

于是一臉戰力的看著顧行梅︰不用怕,我來。

彼行梅奇怪︰你來?

夏念申點點頭︰看我的。

彼行梅懷疑︰有什麼我該知道而不知道的嗎?

夏念申笑得狐狸似的︰等下你就知道啦。

兩人眼神交流完畢一夏念申轉頭交代臨月一臨月點點頭一不明白之處又問了一下一這才匆匆去了。

就見顧老太太點點頭,巴嬤嬤接著說︰「這位是朱雪兒姑娘一這是她祖母朱婆子。朱姑娘是二少爺的救命恩人,之前一直在客院養傷,現在總算大好了。」

朱雪兒行禮,「奴家見過諸位。」

朱婆子也慌慌張張行禮,「老婆子見過各位老爺太太。」

彼行帛奇怪,好奇心驅使下第一個發問了,「祖母,既然是二哥的救命恩人,那理當由二哥報答,怎麼突然請來大廳?」

彼老太太端坐,「你二哥沒良心,不願報答朱姑娘,老太婆我看不過去決定出來主持公道。」

彼行帛縮縮脖子,搞了半天又是針對二哥,看來自己還是得閉嘴——大哥是靠不住的,自己將來說不定要靠二哥,現在不要說話,誰都不得罪。

夏念申此刻戰斗力滿滿,「祖母這樣說話就不對了,從朱姑娘入顧家養傷到現在,媳婦天天早晚去探望,就算大雪、大雨也是沒落下一日,直到今天早上都還去探視。夫妻一體,我有心,那就是夫君有心,怎麼好說夫君沒良心呢?朱姑娘是女孩子家,夫君要是去了客院,于禮不合一反而對她不好啊。」

彼行春道︰「二弟妹這樣說就不對了,就算男女有別也可以寫信去啊,交代下人啊,怎麼可以雙手一甩,當作沒這回事。」

「咦,大哥莫不是不知道我們東瑞國的律法,要是讓丈夫知道妻子婚前與人不清不楚是可以下堂休妻的,夫君就是顧念朱姑娘是恩人,不願意她被將來的丈夫懷疑才在她清醒後就減少探望,身子大好後就不去探望,這一切都是為了朱姑娘啊。」

彼老太太揮揮手,「好了,我叫朱姑娘來不是要听你狡辯,是想替行梅報恩。朱姑娘,我便問你,你有什麼心願,若是我們顧家辦得到,我一定替你達成。」

就見朱雪兒跪了下來,「多謝老太太,奴家斗膽,想……想……」

「想什麼盡避說一老身替你作主。」

朱雪兒磕了一個頭,「想進景朗院服侍二少爺,也不求姨娘名分,讓我當個通房,奴家已經心滿意足了。」

就見三太太甘氏面色不太好——三房最受寵的聶姨娘剛開始也只是個通房,那時乖得跟什麼一樣,表現得又忠心又老實,甘氏這才沒防備她,沒想到聶氏生下顧行著跟顧行帛後被提為姨娘,鎮日吹枕頭風,把顧別書哄得不知道天南地北。

想到這里,甘氏忍不住了,「行梅媳婦,你可別糊涂,千萬不要答應,這女子自薦枕席哪能有什麼羞恥心,說不定下流的招數學一學就把丈夫迷得暈頭轉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這種女人給點銀子打發就是了,別收房,否則後患無窮。」

雖然知道跟顧老太太作對不好,但甘氏無所謂啊,反正顧別書不愛她,她也沒孩子,不用替任何人著想。

「多謝三嬸娘。」夏念申謝完甘氏,接著轉向朱雪兒,「你說你想伺候二少爺,想服侍我,給我們當通房,可是真心的?」

朱雪兒一見有望一連忙點頭,「奴家真心的。」

朱婆子立刻說︰「當然真,二少女乃女乃大發善心,了卻我孫女兒的相思,我們真的什麼也不求,讓雪兒當個通房,讓我在院子當個粗使婆子,使我們祖孫有地方可住,將來若雪兒有孕生下兒子,再提為貴妾,已經心滿意足。」

廳上眾位太太、少女乃女乃臉色都不太好看,果然是沒見識的鄉下人,好大的口氣,就琴娘這出身,哪怕生了五個兒子都是通房命,堂堂顧家二少爺收個琴娘當貴妾,說出去都不要混了,會被笑死的。

夏念申道︰「我問你兩個問題,你要是都能回答我,我就答應。」

朱雪兒為難,「奴家沒念過書,恐怕答不出來二少女乃女乃的問題。」

「不用怕,我不問學問。」

「那奴家試試。」

「你受傷醒來,睜眼那日見到我就喊我「二少女乃女乃」,在這之前我們不曾見過面,你怎麼知道我是二少女乃女乃?」

朱雪兒怔住,「我、我喊了二少女乃女乃?我……我不記得了……」

「你不記得,我記得,二少爺也記得,你確實喊我二少女乃女乃了。來,說說看,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二少女乃女乃雍容華貴,跟一般人不一樣……」

就見甘氏哈了一聲笑,「二少女乃女乃雍容華貴,好個雍容華貴。」

廳上,夏念申的模樣樸素至極——眾人皆知,夏念申去年死里逃生,剛剛開始也還願意打扮,這半年已經幾乎不裝飾自己了,頭發素綰,不畫翠眉,不點胭脂,手鐲不戴,就連府里的大丫頭都比她看起來還富貴。

夏念申笑說︰「照顧你的伍大媳婦、伍二媳婦可都是穿金戴銀,你居然一眼認得我是二少女乃女乃,好眼力。」

朱雪大窘︰「我,我猜的……」

這時,門外傳來一聲貓叫。

夏念申大喜,臨月回來了。

「好吧,你猜的,我第二個問題是,這是誰。」于是朝著外面大喊,「臨月,把人帶進來!」

就見臨月帶了一個穿著花衣的婆子進來,那花衣婆子干干淨淨的,只是眉頭深鎖,十分不愉快。

眾人正在奇怪叫個婆子進來干麼一就見朱雪兒臉色大變一那花衣婆子一看到朱雪兒便生出憤恨神情一撲上就打。

「你這個愛錢的災星!攀上顧家大少爺就不管阿財了,阿財被你氣得活活病死,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你這災星,災星!我打死你給我阿財報仇一你還敢躲一不要臉的東西一呸!」

朱雪兒臉都白了,嚇得四處躲,「你這老太婆胡說什麼,我不認識你。」

那花衣婆子從腳上月兌下鞋子,拚命打︰「你不認識我一我認識你一你是鐘家的三寡婦車小棠一讓鐘家五兩賣給我們阿財當媳婦一雖然生了一個女兒卻不老實,說要去酒館幫忙端菜,結果跟顧家的大少爺好上一當了姘頭一賤人一賤人!」

朱婆子傻眼,頓時就想跑——她也不姓朱,她姓羅,人人叫她羅婆子,是青樓專門接待粗漢子的下等娼妓,幾個月前有人上門跟她說讓她扮演某人的祖母,她想都不想就同意了,給了二十兩呢,說要是事情成了,每年都有二十兩,自己還能在大戶享福,就不用做那下流活計了。

羅婆子不只是想跑,是真的跑了,經過顧行梅身邊時卻被一把揪住,反著折了她的手,羅婆子連忙大叫,「饒命,饒命!」

花衣婆子一臉憤恨,追著朱雪兒的腳步不停,「打死你,打死你,賤人!」

熊氏惡狠狠的拉住跑過自己身邊的朱雪兒,「你跟顧家的大少爺好上了?」

彼行春這不要臉的,睡了她自己的庶妹還不夠丟人,居然去酒館睡送菜的娘子,還是個有夫之婦?

熊氏完全相信顧行春就是這樣不要臉!

花衣婆子打了一陣,把朱雪兒打得鼻青臉腫流鼻血,這才過來跟夏念申磕頭,「多謝二少女乃女乃幫忙,我才找得到這個災星賤人,雖然不能殺了她,好歹打她一頓給我阿財報仇。」說完,又從懷中拿出一張紙,「這是那災星賣入我們家的賣身契,二少女乃女乃可以去查,我沒騙人,我們村子的人都知道車小棠。」

朱雪兒,不,是車小棠看到那張賣身契,尖叫起來,「怎麼還在?」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中轉向了顧行春,「大少爺,你騙我!」

彼行春被看得不自在,「你看我干麼,我又不認識你。」

車小棠這下也被激怒,「你不認識我?哈,我卻認識你!」

後來才知道顧行春早跟車小棠好上,一日說起顧行梅實在討厭,兩人就想了這個計策,對顧行春來說,只要能對顧行梅搗亂都好,對車小棠來講,她已經慢慢感覺出顧行春對自己厭倦,趁著完全斷了關系之前,讓他把自己安排進入顧家二房當姨娘也是不錯的出路,總比跟著方阿財要強。

至于兩人所生的女兒,她當然也不想要,她只想要吃香喝辣,女兒算什麼,再生就有了。

于是顧行春安排了這一出大戲,知道胡範天要請顧行梅還有幾個商會的人吃飯,命車小棠去彈琴,再讓店小二說起她身世可憐,顧行梅果然上當,賞了二十兩,這樣車小棠就有理由再進去謝恩,這時安排個人拿柴刀砍——當然是假砍,輕輕砍,不然砍出人命可就不好了。

所以田老爺跟汪老爺都很快恢復,車小棠的傷自然也不重,早醒了,為了演戲只好一直裝睡,直到實在裝不下去這才不得已醒來。

彼行春這一出其實很常見,並不巧妙,但偏偏顧行梅跟夏念申穿越而來,胡範天又是個粗糙大老爺個性,所以完全無法識破其中破綻,直到夏三太太出馬,她是深宅內院長大的一又在夏家這樣的高門生活了二十幾年,這把戲看在她眼中幼稚得不行,很快的不只把脈絡梳清,連方阿財的母親都找了來。

這十幾天,夏念申就一直照料著方婆子,給她找大夫,給她補身子——兒子死後一方婆子大病一場,現在身體虛到不行,原想等她把身體養好再把事情掀開一沒想到顧老太太提前發難。

當夏念申把事情原委說清楚一顧家眾人驚呆,這到底算什麼?

熊氏挺著肚子就哭了出來,自己嫁的到底是什麼樣的畜生王八蛋啊,連個再嫁寡婦都能搞上,自己的出身、容貌、姿色,難道還比不過那個普普通通的車小棠嗎!

彼老太太跟顧別擎當然還是偏心顧行春,但證據確鑿——方婆子有車小棠的賣身契,車小棠身上有顧行春給的銀票和首飾,首飾是誰買的,去鋪子一查就知道,想裝也裝不來。

彼老太太扁扁嘴,一副悶悶不樂的表情,「行春,別跟弟弟開玩笑。」

彼行春知道自己逃過這次,「是,孫兒知道了。」

「行春,這車小棠既然是別人家的媳婦,晚點就把她送回去。行梅,你也是,你大哥跟你開個玩笑,不準你放在心上,還是要恭恭敬敬對他,否則就是對我不尊敬。」

彼行梅道︰「是。」

又跟夏念申互看一眼,夫妻想搬出去的心更強烈了。

「祖母。」顧行梅道︰「大哥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行梅想要個保證,希望大房以後不要管二房,要是有什麼骯髒手段再使在我們夫妻身上,行梅就要告訴宗主了——畢竟行梅膽子小,禁不起這樣的玩笑。」

彼老太太眼楮一眯,「你在威脅我?」

「行梅是在求祖母。」

彼老太太閉上眼楮——這一場鬧劇,老實說很不像話,她對顧行春也有點微詞,惡搞二房的方法很多,怎麼會這樣愚蠢還留下個把柄讓人抓,找那個什麼車小棠,嘴巴一點都不牢,別人一威脅就忙著把人咬出來給自己分攤罪責。

內心隱隱又覺得不快,這顧行梅的運氣也太好了吧,這樣都能躲過,要不然她今天應把車小棠許給他當姨娘,再讓廚娘下點藥想辦法讓他們圓房,一次圓房,後來自然不會避諱,男人都是這樣的,身在大宅這麼多年,她可沒看過哪人不花心,哪怕是丑女,偷吃的也比正妻香。

照她來說,若是等車小棠生下孩子,夏念申把那孩子收為嫡子後,再揭穿身分不是很好嗎?

自己的姨娘原來嫁過兩次,還伺候過大哥,這樣顧行梅一定嘔死了,但怎麼說也是兒子的母親,又不好趕出去,以後每次看到就每次不高興,而且還會成為顧家的笑柄——如果是這樣發展就好了。

這行春啊就是女敕,才會被夏念申抓了個把柄。傻孩子,做什麼之前跟她商量一下一保證滴水不漏,就算是官府也查不出來—當年,她弄死了四個庶子一丈夫請了有名的仵作來驗一卻只說死于自身疾病,那毒藥一點都查不出來。

開玩笑,她的家怎麼可以有庶子,當然都必須是她的孩子啊,自己的手段這樣厲害,行春這老實的,居然不知道來跟祖母討教?現在還被行梅威脅不準再管二房。

想到這事情雖然發生在宅內一但顧行梅跟夏念申一定會想辦法傳出去,行春的名聲就會受損……

想到這里,顧老太太更不愉快了。

回到院子一顧行梅說︰「你什麼時候知道車小棠的身分?」

「十幾天前,我娘寫信給我,原想讓你看的,但想著你太忙了,等處理好外面的事情再來處理車小棠。」

彼行梅那三船金銀花雖然由胡家的倉庫補上,但他的船到底誰鑿的,還要再找出幕後真凶。

這人真是恨極他了,商譽是商人最重要的東西。

夏念申道︰「我現在懷疑船也是顧行春搞的鬼,畢竟他太恨我們了,而且他很蠢,這麼簡單粗暴的方法很像他會用的。」

彼行梅贊同,「我也覺得是,如果不是顧行春,就是顧別擎。」

「也說不定是顧行著,你還記不記得顧行著以前也會欺負顧行梅的——明明是自己搶粉頭惹事,差役調查時卻報了顧行梅的名字,也許他也看這個月兌胎換骨的二哥不順眼,所以想倒打一把。」

「這也不是不可能。」

這個顧家宅子很奇怪,通常來說,家族中有人出色都會替他高興一但顧家相反一誰出色就是該死,最好大家一起爛在土里,這樣就高興了。

彼行梅想想又道︰「其實要說嫌疑,顧別書也有,通常這種平常不顯山不露水的最會做狠事。」

兩人互看一眼,又回到開始了,人人有嫌疑,個個沒把握。

夫妻倆倒在床上,手握著手,又是感觸又是感慨,你一言我一語的歸納,還是沒得定論,但有一個結論卻是更加明確了︰早點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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