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當天下午，下班之前。
陸星辰如同往常一樣，在她建立的好友群里發問︰「大家明天想要吃什麼早餐，記得接龍給我留言哦。」
然後……
有人退群了。
接著一個又一個跟著退群，原本二三十個人的群，就那麼解散了。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自以為跟大家還混得挺熟悉，以後有可能就能從他們手里接到一些工作的陸星辰，再次失業了。
她期期艾艾回到自己的座位，作為一名專業科技人，她面前連一台電腦都沒有，她一個人坐在座位前，無聊到只能抖腿。
就在這個時候，賀臻過來他們辦公區，她起身大聲道︰「賀總好。」
然後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
賀臻更是沒理會她，直接到羅科那，在旁邊一個座位坐下，其他人圍過去看他改動代碼。
他邊檢查代碼邊說︰「十行就能寫完的代碼要寫那麼長？到跑出問題，你就自找麻煩。」
能進臻誠科技干上一兩年的那都是精英，能直接在賀臻手底下干活的，那都是高手，比如羅科，就是行業內出名的變成鬼才，其他三個高級程序師那也是了不得的。
那幾個人看到賀臻的操作，不由佩服得贊嘆，「不愧是賀總，一出手就不一樣。」
賀臻在高手們的稱贊中抬眼看向她，自負不說，還用眼神鄙視她，你也就會倔強地去打雜而已。
說實在的，她還真有點被羞辱到了，有本事他拿工作來給她做！
賀臻起身跟羅科說道︰「接下來我會出差一星期，這專案下星期就到期，你能搞定嗎？」
「現在都已經基本搞定了，沒問題的。」
只是，跟賀臻保證能完成任務的羅科，在賀臻出國沒兩天，就出棘手的問題了。
單項測試完全沒問題，但整體操作到某可模組時就會沖突，導致測試一直不流暢，他們已經找到了其中兩個Bug，但依舊有個模組不能連貫。
羅科只能去找江海誠，畢竟他以前也是一個寫程序的高手。
江海誠跟著琢磨半晌，還是不行，「這個傳給賀臻看了嗎？」
羅科說︰「傳了，但賀總還沒回饋。」
「他現在肯定在忙，什麼時候到期？」
「後天。」羅科苦惱，他還拍著胸脯跟賀總打包票說沒問題，「要是改構架，兩天估計弄不完。」
江海誠搔頭，就在這個時候，看到陸星辰無所事事地走進來，其實他還挺不好意思的，一個專業人士，來到臻誠後端茶倒水快兩個月了，他都沒敢跟蘇喬安說，江海誠叫道︰「陸星辰，你過來。」
陸星辰知道他們程序有問題，羅科還把公司能找的高手都找了過來，看他們圍在一起還蠻熱鬧的，她走過去。
「江總，什麼事？」
「你之前不是做程序發展的嗎，你過來看看能看出什麼問題？」
立刻有人說道︰「她看了有用嗎？」
這已經是因為江海誠在，說的比較客氣的了。
陸星辰知道，公司里看不爽她的人多了去了，但沒關系，她臉皮厚，她笑咪咪地說︰「那我盡力試試。」
她坐到電腦前，手法嫻熟地切換了顯示幕，看程序測試效果，基本操作跟大家剛才嘗試的差別不大，但她來回跑了數次之後，面朝另一張滿屏代碼的顯示幕滑動瀏覽。
這個操作花了不少時間。
期間自然有人冷嘲熱諷，「別不懂裝懂浪費時間，我們後天要交給客戶。」
有人提議，「還不如改構架快。」
有人跟著嘲笑，「泡咖啡比較適合你吧。」
江海誠橫眉看過去，「你們可以你們來，不是也給你們機會了？改構架，可以，但你們敢嗎？能保證兩天趕出來嗎？」
有些人立即噤聲，滑頭一點的笑道︰「我們也是著急，不想浪費大家時間。」
「那就閉嘴看著。」江海誠說完，繼續看陸星辰操作。
陸星辰很沉著地細看程序設計代碼後，看向羅科，「我能改動嗎？」
羅科其實也不大相信她能做到，不過想著死馬當活馬醫試試。
倒是江海誠在一旁斬釘截鐵回答，「你改。」
羅科閉了嘴，再問︰「陸星辰，你有把握嗎？」
「應該還可以，而且這些代碼寫得有點復雜了。」
羅科被她說得嘴角一抽，之前賀總也說他過于炫技，沒想到陸星辰也敢這麼說。
陸星辰細長的手指飛快敲擊鍵盤，其實改動的地方也不多，就是前後餃接的功能部份。
本來還意見頗多的人，圍觀她用的代碼之後，慢慢都閉了嘴。
很快的，陸星辰說︰「應該可以了。」
不可能吧，大家不可置信。
羅科迫不及待動手去測試，然後，真的好了！他張大嘴看陸星辰，「你不會真是賀總請來的大神吧？」
「不是，我以前做過程序，經手的Bug比較多而已。」
就在這個時候，羅科的手機響起，他看了一眼說了一聲是賀總，就將手機接起來，賀臻在電話那頭說︰「你傳來的東西我看了，你把第二、四、九功能模組餃接的代碼再仔細審核一遍，還有改掉你炫技的邏輯。」
「老大，已經改好了。」羅科看著一旁的陸星辰，「陸星辰花了一個多小時給弄好了。」
賀臻沉默了片刻，羅科的問題不算大，但比較難發現，沒先到羅科一時解不來的東西，給陸星辰一下就解決了。
也是，陸星辰性格乖張又嬌氣沒錯，但她功課一直很好，從一開始跟他說，她以後就考他的科系來追他開始，她就時常給他展示她的高智商。
賀臻沒說話，掛上了電話。
賀臻出差結束，一大早就來到公司，就看到還沒有其他人的辦公室內，陸星辰一個人在認真整理羅科他們凌亂的桌面，清掃大家放在桌面的垃圾。
當她拿起噴嘴給桌上的綠色植物澆水時，看到了站在秘書室那的賀臻，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露出笑容用接近恭維的恭敬跟他打招呼，「賀總，你回來了！」
賀臻舉步往自己的辦公室走。
陸星辰屁顛顛走過來，「賀總，你吃早飯了嗎？需要我給你泡一杯咖啡嗎？」
她是來公司打雜的嗎？準備進辦公室的賀臻停住腳，轉頭用冰冷的眼神看她，「這些事會有秘書給我做，不用你無事獻殷勤。」
他語氣已經很不好，但陸星辰卻一點也不惱，依舊很恭維地說︰「好，那賀總有什麼需要盡避叫我。」
羅科排休去了，辦公室里沒人搭理她，她就會這走走那跑跑，甚至走廊的燈壞了，後勤的人沒能及時過來也是她換上的。
以前她就很爰笑，以前覺得她是沒有煩惱，如今她依舊喜歡笑，只是現在她逢人必笑的模樣里，多了很多迎合與討好，笑好像成了她的保護色一樣，再也沒有當初無憂無慮的樣子。
如果還有選擇，如果不是走投無路，像她這樣有扎實工作經驗的人，應該不難找到工作，可她卻在別人的指指點點下，在他的公司熬到現在。
賀臻最近會想，他這樣對她睚眥必報，過分了嗎？
其實當年，如果不是陸星辰資助妹妹，讓她出國參加了那場比賽，或許就沒有妹妹如今在全國各地的鋼琴巡回表演。
當年家里的事弄得父母分身乏術，他作為長子看著好像能給家里分擔一些，但卻疏忽了，懂事的弟弟為什麼變得沉默寡言，完全不知道因為家里的事，他在學校被同學霸凌。
後來也是陸星辰發現，然後帶上她的勢力去給他弟弟撐腰，雖然聲勢浩大得夸張，但從那之後，弟弟就沒再被欺負過。
撇開陸星辰玩弄他的事，她確實很仗義，在他忙著學業跟照顧家里，沒時間讓她像其他女生那樣戀爰時，她不僅每次都主動找他，甚至沒忘記不時地去照拂他的弟弟妹妹。
應該很少有女生，在跟男朋友談戀爰的時候會說︰「好久沒見你弟弟妹妹了，這次約會帶上他們一起好了，正好我有一個很想帶他們一起去的地方。」
她做的這些放在以前，他並沒有想到她的好，而更多的是擔心，別人會覺得一無所有的他，傍上了什麼富家千金，他不想被看扁。
因為自尊心作祟，所以當時她輕易說出，「你家到底還欠多少錢，不然我先幫你墊好了。」
他生氣了。
非常生氣。
反問她，「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她是陸恆的女兒，只知道她很有錢，「你真想跟我談戀爰的話，就別再在我面前擺出富家女的架子。」
她一開始不明白，但還是跟他道歉說︰「我沒有惡意，只是覺得你家里要是急需用錢，我可以先找我家人借出來給你，反正我很看好你的，你以後肯定不會缺這點錢的，到時候你再還給我好了。」
他當然還是堅決拒絕。
而且在他那麼喜歡她的時候，唯一覺得有些不能接受的，竟然是她家可能太有錢。
當然，後來他也是被這點打擊得體無完膚。
只是撇開這個，她對他包括家人，確實比他現在對她好太多了吧？
賀臻最近，總會不知不覺地，觀察陸星辰在公司做什麼。
在公司，只有江海誠敢給她事做，所以她最近還能再跑跑研發部。
賀臻今天因為工作去研發部，隔著玻璃隔間，看到她忙了一上午，然後興匆匆拿著成果，大概是要去找江海誠。
恰逢此時，一個女同事從茶水間走出來，咖啡一下就撞翻在她身上，對方只是匆匆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賀臻的腳已經不受控制地朝陸星辰走過去。
在陸星辰說了沒事，那個女同事沒什麼誠意地說︰「那我還有工作要忙，你自己處理一下可以嗎？」
賀臻瞬間怒火中燒，但就在離陸星辰還有幾公尺遠的時候，羅科卻先于他扶起陸星辰被燙到的胳膊。
「你沒事吧？」
他查看陸星辰被燙到的地方，又抬頭叫︰「那個穿紫色裙子的，你燙傷人了知不知道？」
周圍的人被羅科怒火震到，立刻叫住想要開溜的女同事，「潘紫雲，羅特助在叫你！」
羅科帶著陸星辰去茶水間沖冷水，還叫人拿了一件公司做活動發完的T恤給她換上，趁著陸星辰去換衣服的時候，羅科去找潘紫雲算帳去了。
但潘紫雲哭哭啼啼道歉，「羅特助，對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剛轉正職，一心想著完成這星期的工作，才不小心撞到人。」
一看潘紫雲哭得梨花帶雨的，羅科也罵不出什麼其他的話，「你跟我道歉有什麼用，去跟陸星辰道歉！」
「我剛才已經跟她道歉了，她說沒事我才走的。」
「那你再去道歉一次。」
然後這件事在羅科這就算處理完了。
不過，陸星辰覺得這次被燙很值得，因為隨後，羅特助就叫人去財務部領來
一台電腦，然後她的桌上終于有了辦公工具。
而就在她沉浸再這樣的意外收獲時，賀臻把秘書安娜叫道辦公室，說︰「那個叫潘紫雲的員工，把她調到周經理手下。」
周經理是公司出了名的暴徒，工作能力火爆，脾氣更火爆，不分性別，在他手下的員工極少有不被罵哭的。
但能跟著他做兩年，基本就能算得上高手了，現在當總程序設計的高一澤就是從他手下出來，可當初高一澤在周經理手下時，也沒少被罵得想跳樓，他是極少能熬出來的那個。
安娜稱職地跟他提議，「賀總，潘紫雲上個月剛轉正職，他部門經理對她工作能力很贊賞，突然讓她去周經理那的話，會不會有點冒險？」
就因為部門經理對她能力的認可，一個新來的員工就能橫行霸道潑別人咖啡？賀臻目光冷峻，「調到周經理手下，她個人的工作量翻倍。」
啊？這樣潘紫雲不得被老周罵死的節奏？
這次招來的新人是不是都得罪了賀總，已經有個簡歷被扔進垃圾桶的，現在又有一個讓大boss親自刁難的，這屆新人怎麼那麼命苦？
「我立刻就去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