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的她回來了 第一章 真實靈異節目

作者 ︰ 千尋

白郁薇看著手端餐盤、往來匆忙的人,她懷疑餐飲部是醫院里最賺錢的部門,這里不管什麼時候都擠滿人。

好不容易找到位子,她和喬暫搶坐下來。

她笑咪咪地把喬暫餐盤里的鹵蛋夾過來,再把半塊排骨送進他的盤子里,並且討好地把剛買的珍珠女乃茶分他一半。

「叫妳不要喝冰的,都沒在听?」喬暫臭著臉問。

「偶爾嘛。」哪個年輕人像他,一天到晚喝養氣茶,他是有多缺氣啊?

送她一個大白眼,喬暫問︰「妳找到房子沒?」

「沒,都不合適。」抬眉偷瞄,他臉上寫著︰本人不相信。她立刻加強口氣、加深誠懇表情。「是真的,我努力了。」

「下星期天我有空,陪妳去找。」

厚,啊是多迫不及待要把她趕出去啦?就算不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她也不至于讓人厭煩啊。

郁薇放下筷子,捧起臉,笑彎一雙桃花眼望著他。

「干麼?」

「你是討厭我,才想讓我搬家,還是因為害怕自己愛上我,才要我Get out?」

她的問話讓喬暫拿筷子的手一滯,耳垂微微泛紅。

避開郁薇的目光,他把她餐盤里的青菜一筷子、一筷子夾到自己盤子里,平定下不平靜的心跳後,冷冷回答,「都不是,我是怕自己累死。」

喬暫的回答,讓郁薇的手在半空中停頓兩秒鐘,這個話……好像有一點點接近……事實……

兩人的相處情況大致上是這樣的——

「暫暫,我渴……」郁薇拿著遙控器,可憐巴巴地望住他。

喬暫翻白眼,吐兩口氣,認命地從沙發上拔起**,端來開水停在她跟前,郁薇沒接手,直接把嘴湊過去,就著他的手喝。

他滿臉無奈,她笑瞇眼,無視空杯子的存在,直接勾住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膀上。「很累,借靠一下。」

這一靠,再醒來,她已經在床上。

喬暫端溫牛女乃進客廳,郁薇剛進門,一面快走、一面把包包往沙發甩。

「等等跟你說八卦,我先尿尿。」

她的口氣很急,與喬暫錯身而過,留下聲音和背影。

他看看玄關一正一反,一只在干位、一只在坤位的布鞋,看看丟在木頭地板的外套,櫃子上的車鑰匙,沙發上的皮包……

他無奈,只能輕嘆,她自己住的時候,屋子沒有那麼亂啊,難道是喬暫牌老媽子太好用,不使勁用很可惜?

他認命地把鞋子擺進鞋櫃,鑰匙掛到牆上,撿起外套和皮包,走到她房間,房間門沒有關,看一眼梳妝台上倒得亂七八糟的瓶瓶罐罐,和椅背上、床上的衣服,他再嘆氣、再認命。

等他把她的房間整理好後,回到客廳,她已經喝光他的牛女乃,趴在沙發上,進入昏迷狀態,他非常非常非常不樂意,卻還是在嘆第三口氣之後,認命地月兌掉她的襪子,把她抱進房間。

既然是事實,沒有反駁的意義,郁薇嘆氣,試圖結束令人不愉快的話題。

「白醫師。」陳惠潔遠遠看見她,把餐盤端到桌邊,吐吐舌頭,瞄一眼喬暫,小小聲問︰「可以跟你們坐嗎?」

她看看左右、聳聳肩,努力表達—— 是真的沒位子,不是故意當電燈泡。

郁薇拉開椅子,說︰「坐吧。」

「謝謝。」陳惠潔入座,她必須吃快一點,要趕值班。

「又沒睡?」郁薇問。

「有啦有啦,睡到快中午才起來。」她本來值大夜,但接到外拍Case、在台東,所以今天早上下班後,直接在值班室里睡幾個鐘頭,她已經和同事換班,吃過中飯後要立刻工作,她打算趕夜車過去。

郁薇搖頭,惠潔是她見過最耐操的年輕女生,一邊當護士、一邊當外拍小模,她的人生志向是買房、買車,如果有足夠本事,再買一只小狼狗。

也沒錯啦,有了房子,人生才有初步穩定,就像某人……

郁薇斜眼看喬暫,惠潔加入後,他就悶頭吃飯,一聲不響,半點沒受惠潔的美色影響。惠潔是護士界的林志玲,男病患看到她,病情都好了一大半,可是那位某人……不知道他是不是醫師界的柳下惠?

看郁薇一直看自己,陳惠潔指指她的眼楮,問︰「我眼線沒畫好?」

「再涂零點五公分厚的遮瑕粉霜,也許可以蓋住黑眼圈。」郁薇笑答。

喬暫手機響起,郁薇**離開椅子,傾身瞄一眼,有點訝異的說︰「是何超凡,你有跟他聯絡哦?」

何超凡是雜志社社長,為追查女明星劉玟,也就是喬暫曾經的心儀對象劉佳吟的下落,差點被凶手趙錫彬弄死,幸好郁薇和喬暫救了他。上次事件過後,何超凡為了將劉玟的采訪檔傳給喬暫,兩人才交換電話號碼,過去一個月,除接收檔案之外,他們並沒有聯絡,今天會接到對方的電話,他也是有點意外。

看著滿臉好奇的郁薇,省得她事後追問,喬暫按下通話之後,直接開擴音。

「喂,喬暫。」

「喬醫師,我是何超凡,你還記得嗎?上次……」

他截斷對方的話,問︰「我記得,有事?」

「是這樣的,有件事想請問喬醫師有沒有興趣?」

「請說。」

「我有個朋友開靈異節目,內容是讓主持人帶領幾名素人進入鬧鬼的場所,在采訪的過程中,會用鏡頭詳細記錄每個人的感覺和反應。在場會請一位靈學師父和醫師,針對眾人的反應做解釋,我朋友想拜托喬醫師加入,不知道喬醫師意願如何?」

喬暫來不及回答,郁薇插話,「何先生嗎?我是白郁薇。」

「白醫師好久不見,妳好妳好。」何超凡對郁薇很感激,那次要不是她出現,他恐怕會變成成凶手儲藏櫃里的標本。

「你說主持人會帶幾個素人進鬼屋?」

「對,這個節目已經做完第一季,很受歡迎,第二季中,制作人想換新面孔,朋友找我幫忙,我就想起喬醫師。」

「那素人找到了沒?」

「白醫師有興趣?」

「對啊,可不可以摻一咖?」郁薇一問,陳惠潔立刻用力指著自己。

陳惠潔興奮極了,這位何先生說的節目肯定是「靈棧」,那是最近不只電視,連網絡點擊率都創新高的節目,如果她也加入……身為小模,名氣是決定價碼的基本條件。

「可以啊,我跟朋友說一聲……」

郁薇看著比自己更興奮的陳惠潔,「我有個朋友也想去,如果有名額的話……」

何超凡在電話那頭笑開,阿沙力的說︰「可以,把照片傳給我。」

「沒問題。」

「那喬醫師可以幫這個忙嗎?」何超凡又問。

喬暫瞪郁薇一眼,她都加入了,他能不去?他比誰都清楚,那些靈異節目不全然是演出來的。

見喬暫不回答,陳惠潔抱著拳頭、噘起嘴巴,滿臉懇求,郁薇更夸張,直接蹲下來抱住他的大腿。

餐廳里人來人往的,她搞這一套?喬暫是再低調不過的男人,連忙一把拉起郁薇,妥協。

「把時間地點傳給我。」

「喬醫師願意幫這個忙,實在太好了。」

何超凡再三道謝後,掛掉電話。

陳惠潔憋不住滿腔激動興奮,握緊郁薇雙手,眼楮里閃著無數小星星。「我要上『靈棧』,我居然要上『靈棧』了,白醫師,我太太太愛妳!」

握手無法表達她的感激,她用力抱住郁薇,用力在她臉上連親好幾下,這些過度的舉動看得喬暫臉臭。

郁薇卻很享受似的笑露一口白牙,眼楮瞇得幾乎看不見,她捧住惠潔的臉,說︰「我值得妳的愛,記得,永遠不要移情別戀。」

陳惠潔跟著演,她握住郁薇肩膀,用力搖兩下,「妳是我的唯一,我絕對不會讓我們的愛像露珠,消失在晨光中。」

兩人三八來、三八去,演過好一段之後,陳惠潔三兩口把飯扒完,趕著上樓值班,而郁薇的笑臉在面對喬暫的臭臉時,瞬間凝結。

她指指惠潔離開的方向,干巴巴笑著說︰「助人為快樂之本,她兼差當模特兒,需要更多曝光機會。」

「不怕鬼了?」喬暫皮笑肉不笑,上次不曉得是誰看到靈體,嚇到把他的胸口當洞穴,恨不得掘開三尺把自己埋進去。

「那個、那個……你已經把金剛菩提手煉拿走,不是說這樣的話我就看不到鬼?」

她只是覺得上電視很新鮮,還可以打電話通知眾親友,在電視機前跟大家Say hello,她沒打算去卡陰啊,何況網絡上不是說,那種節目都是演出來的,她想靠近觀察,看看那些人怎麼能夠演得那麼逼真。

「有沒有听過一種事叫做……」

「叫做什麼?」

「意外!」丟下話,喬暫起身、把餐盤端走,頭也不回離開。

郁薇定格三秒鐘,緊接著跳起來,抓起餐盤跟在他**後面,慌慌張張的問︰「你的意思是……靈異節目不是造假?不會吧,你在嚇我對不對?你故意的對不對?」

淡淡一笑,不管郁薇怎麼問,他都不回答,只是滿臉的高深莫測。

所以是真的?那她不是挖洞給自己跳嗎?這算……明知山有鬼、偏向鬼山行?她有病嗎她!

晚上十點,制作小組在靠近海邊的一幢木造小屋前,做錄像的最後準備。

這間小屋蓋得很有特色,靠海有一整面落地玻璃窗,背海面種著某種爬藤植物,長得茂密,白天看起來綠意盎然,但到晚上,海風吹著樹葉,沙沙的磨擦聲帶著幾分詭異陰涼。

房子維護得相當好,看起來不像鬼屋,這是間有主人的房子,但主人已經搬離這里,把房子和鑰匙交給旁人管理。

管理人姓江,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長短腳、走路一跛一跛的,右臉有一條疤,看起來有幾分凶相,不曉得是原本就長成這樣,還是化妝師為加強節目效果,故意貼上的。

制作人帶著劇組請來的靈學師父走到喬暫和郁薇跟前,為他們介紹彼此。

「這是精神科的喬暫醫師,曾經出過兩本這方面的書。這位是莊濟師父,業界很有名的師父,不少大老板靠莊師父的指點,在不景氣的時候,生意也做得很好。」

兩人點點頭,簡單打過招呼。

制作人看看喬暫、再看看莊濟,喬暫有大概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長相有型,濃眉大眼,五官立體,頭發微鬈,只是表情有些嚴肅,如果肯溫柔一點、笑幾下,肯定會擄獲很多少女心,有他加入,節目會更具可看性。

莊濟只有一百七十五公分左右,皮膚很白,戴著金框眼鏡,眉目間帶著陰柔氣息,目光精明銳利,但他總是笑著,把那抹銳利掩去。

這次何超凡介紹的人賣相好、專業也好,若錄像效果不錯,接下來一季,就得靠他們了。

和制作人一樣,郁薇也打量他們,而且還在心里制作比較圖表。

身高,喬暫勝;學歷,喬暫勝;長相,喬暫勝;氣質……好吧,現在的暖男比酷男受歡迎,太陽比北風得人心,所以氣質,莊濟勝。

郁薇覺得,莊濟很像電視上會看見的大師,穿著中式長衫,發型干淨利落,手腕和脖子都掛著珠串,手里還拿著羅盤和沒見過的道具。

他這是害怕看見鬼,還是擔心找不到鬼,無法彰顯他的能力?

兩人講過幾句客套話後,莊濟問︰「喬醫師相信鬼嗎?」

喬暫微笑,不回答。

「醫師學的是生物、是科學,通常相信科學的人,不相信世間有神鬼,我沒說錯吧?」莊濟很認真攀談。

非要他接話?喬暫順勢說︰「世界上有很多科學無法解釋的狀況,我不會隨便否認任何一門學問。」

這麼謙遜?是真話還是敷衍?莊濟指著小木屋說︰「這間房子離水太近,依科學角度來說,水氣會導致房屋潮濕、滋長霉菌,對呼吸道不利。但依靈學角度來看,陽光反射在水面上,照射到家里,叫做血盆照鏡,容易發生血光之災。房子左邊有一大片防風林,人煙稀少的林子容易聚陰、招好兄弟逗留,所以我敢說,這間房子里面肯定有鬼魂。」

莊濟說得這麼斬釘截鐵,制作人非但沒有擔心,反而笑得嘴巴快裂到腦後,他滿心希望今晚有斬獲,收視率破新高,于是看著莊濟的眼神更加熱烈。

莊濟見喬暫沒接話,口氣中帶著揶揄,「等會兒如果有人被鬼上身,喬醫師打算怎麼治療?打鎮定劑?」

郁薇皺眉,這是挑釁?節目還沒開錄這人就想把喬暫壓下去?他是有多不紅,需要貶低別人來提高自己的身價?

他把她惹火了!知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系、什麼交情?欺負阿暫就是欺負她。

上前兩步,郁薇挺身反問︰「莊師父呢,你打算怎麼治鬼上身?是當場演出一場惡鬼現形記,還是厲陰宅?要給你準備幾把桃木劍,還是派幾個臨演,配合演出?」

喬暫瞄她一眼,低頭抿唇,掩飾藏不住的笑意。

郁薇個性迷糊,從不與人結怨,凡事看得過去就好,受點委屈也不在意,沒想到會見不得他吃虧,站出來嗆聲。

喬暫瞄郁薇,而莊濟正眼看郁薇,她的眼楮黑白分明,好像明鏡上點了黑漆,這種人是非界線清晰,心如明鏡,內心干淨、純潔,容不得雜質。

她的眼楮和小儀很像,跟他頂嘴的樣子更像。

看著郁薇,莊濟溫溫柔柔地笑開,像春風拂過似的,「對不起,是我說得太過分。」

蛤,這樣就偃旗息鼓?她已經準備好要吵架的說,莊濟竟然主動道歉。

已經擺出氣勢的郁薇瞬間蔫掉,莊濟的低頭反倒讓她很不好意思,靦腆一笑,她回答,「沒事,我語氣也不好。」

吃軟不吃硬?這點跟小儀更像,她們都是好女孩,而他最喜歡這樣的女生。

莊濟點點頭善意提醒。「待會兒進屋後小心一點,不要亂踫東西。」

導演在喊人了,陳惠潔跑過來,拉著郁薇準備入鏡。

「快一點,我們要搶到好位置。」她催促著。

陳惠潔特意打扮過,她穿著熱褲、涼鞋,黑色的小可愛外面罩著白色襯衫,在腰間打個俏麗的蝴蝶結,她的頭發綁成兩束,下面用電棒卷燙過,妝畫得很淡,看起來像個清純的高中女生。

郁薇還沒搞明白她的意思,就被陳惠潔拉到主持人左邊站定。

主持人拿著麥克風,右手邊站著江姓管理員,一聲開麥拉,正式錄像,第一段是管理員講解這幢房子的故事。

「……家里死掉第三只狗的時候,女主人就發現不對勁,她要求男主人盡快搬離這里,但是在海邊蓋別墅,過著悠閑的退休生活,是男主人畢生的夢想,何況房子還是他親手打造的,怎麼舍得搬?

「直到第三年的除夕,兒子媳婦、女兒女婿帶著孫子回來過年。本來是高高興興的團圓圍爐,沒想到突然停電,男主人趕緊去修理保險絲,等電燈亮的時候,這才發現六歲的小孫子不見了,大家很緊張,拿著手電筒到處找,天已經那麼黑,那麼小的孩子會跑去哪里?

「結果一整個晚上都沒找到,直到隔天清晨,媳婦發現沙灘上面有一坨奇怪的東西,沖出去,那居然是昨晚失蹤的小孫子,他的臉已經被海水泡爛……女主人泣不成聲,大家才曉得,之前家里養的三條狗莫名其妙失蹤,被發現時都和小孫子一樣,全身泡爛、躺在沙灘上。

「當天他們立刻整理行李離開,並把鑰匙交給我,讓我或租或賣都可以。賣比較困難,租倒是很好租,常有年輕人到海邊開趴,尤其是假期的時候,但中間陸續有人反應房子里有奇怪的事,還有人用手機錄到,放在網絡上。

「我還以為發生這種事,就沒人敢來租,沒想到現在年輕人愛刺激、不怕死,知道有鬼,還組成探險隊要來找鬼,實在是很大膽。我不行,我很害怕,每天都在午時、太陽最大的時候過來打掃,打掃完就趕快離開,今天要不是你們制作人一直拜托,又請師父過來……」

江姓管理員解釋後,鏡頭帶到喬暫和莊濟身上,兩人用不同角度講幾句話後,主持人帶著五個素人走在前面,喬暫和莊濟跟在後頭,一行人進入鬼屋。

導演很刻意,明明有電燈卻不讓人打開,非要一人發一支手電筒,隨著走動,手電筒搖晃得厲害,鬼影幢幢的感覺頓時出現,氣氛很嚇人。

不過屋子大,整理得很干淨,郁薇覺得看起來不像鬼屋,落地窗前有張木制桌子,擺著三張高腳椅,午後泡一杯咖啡,坐在那里看海浪,肯定愜意。

客廳里擺著一組純白色的沙發,可能租的人多,上面有幾處擦拭不掉的髒污痕跡,廚房大,餐廳也大,餐桌中間擺著一盆黃金葛,長得相當茂盛。

主持人走到莊濟身邊問︰「大師,听說黃金葛會招陰,是真的嗎?」

「只要綁上紅絲帶或紅繩,常修剪枯枝,保持清潔就沒問題,這盆黃金葛確實需要處理一下。」

主持人點點頭,繼續用極其夸張的語氣講述當年的故事,「……當年,屋主家人就在這張餐桌上面圍爐,歡樂的團圓氣氛中,突然,停電了……」

陳惠潔拉著郁薇跟在主持人身後,讓攝影師能夠帶到她們,陳惠潔假裝听得很認真,一雙漂亮的大眼楮四下張望,顯得很驚慌。

她很清楚,今天是個很好的機會,如果表現夠好,也許能成為固定的素人班底,她想要成名,想要賺更多錢,就得把握每一次的好運。

和陳惠潔的認真對比,郁薇顯得心不在焉,她也在四下張望,只不過臉上的表情不是小心翼翼、恐懼驚慌,而是好奇。

突地,陳惠潔驚呼,所有人被她的叫聲嚇一大跳,紛紛轉頭看她,她嚇得臉色慘白,眼角掛上淚水,楚楚可憐的模樣讓攝影機對準她猛拍。

「怎麼了?」郁薇還沒問,就被主持人擠開,主持人關心地望著惠潔,說︰「妳還好嗎?」

「剛、剛……有人推我一把。」說完,她摀臉啜泣。

導演喊卡,攝影師忙倒帶,往前三十二秒的時候,陳惠潔的肩膀果然閃了一下,可是她的身後沒有人,大家人心惶惶,導演卻見獵心喜。

所有人都圍著陳惠潔問東問西,原本站在她身邊的郁薇卻慢慢往後退,退到喬暫身邊,低聲問︰「真的有嗎?」

「有什麼?」喬暫還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

「有鬼?」

郁薇問話的聲音雖然壓低,莊濟還是听見了,好笑地看她一眼,心想她問錯人了吧,喬暫是心理醫師,他才是大師。但他沒計較,他喜歡郁薇的眼楮,喜歡她耍脾氣,更喜歡她吃軟不吃硬的個性,他越看越順眼。

莊濟低聲說︰「她在演的。」

「哦。」她聳聳肩,很能理解,這對惠潔來說是很好的機會。

不擠回主持人那邊了,她跟在喬暫身旁,東看看、西望望,又覺得這里一點都不像鬼屋。

錄像機再次開錄,主持人問莊濟,「請問大師,是靈界兄弟嗎?」

莊濟露出斯文笑臉,沒做正面回復,只說道︰「有的人天生體質特殊,容易招來陰氣。」

「那要怎麼處理?」

「等錄像結束後,我再幫她處理。」

緊接著,主持人也問喬暫相同問題。

喬暫淡淡回答,「當腦神經維持在過度緊張的活動狀態,會導致腦內興奮與抑制功能失調,除容易感覺疲憊和衰弱之外,也容易受刺激而激動或感傷,甚至出現幻覺。不過在處理過繁復或緊張的腦力活動之後,只要給予適當的時間休息,就會恢復。」

喬暫說完,樓梯處傳來一陣東西掉落的踫撞聲,主持人和陳惠潔很有默契地放聲大叫,郁薇轉身,是掛在樓梯牆壁的一幅小畫掉下來。

二樓沒有人,樓梯沒有人,節目組成員通通集合在樓下,所以是巧合還是故布疑陣?正這樣想著,郁薇看到異狀,揉揉眼楮再看一次,那東西還是存在,那是什麼啊?

樓梯轉角處有一團白色煙霧……是干冰?現場特效?還是她的飛蚊癥大發作?

郁薇的懷疑還沒得到合理解釋,導演就讓主持人帶眾人往二樓方向走去。

主持人很機靈地拉起陳惠潔往上走,走在最前面的攝影師捕捉著兩人小心翼翼、緊張兮兮的表情。

郁薇的注意力卻放在那團白霧上頭,在大家往上走時,它卻緩慢往下飄,直飄到一樓大門邊,這時砰的一聲,大門被甩開。

這陣聲響,又引得眾人一陣嘩然、四處逃竄,可惜兩台攝影機都往上走,沒拍攝到門被甩的畫面。

郁薇走到門邊,檢查一下,心想大概是風吹的吧,這時只有她手上一支手電筒,微弱的光線讓她看不到門邊那團白霧。

喬暫看著好奇的郁薇,忍不住搖頭,這家伙如果知道有個老頭子鬼正和她眼對眼、鼻對鼻,不知道會嚇成怎樣?

「快過來。」喬暫朝她招手。

郁薇看不出所以然,把門關上,快步跑到喬暫身邊,一起跟著人群往上走。

二樓有兩個房間,每間都有十幾二十坪左右,相當大,可以在里頭溜滑板,郁薇往人多的地方去,那間房面對大海,主持人當著攝影機的面打開窗戶,陳惠潔立刻幫忙把窗簾拉開,兩人配合得很好。

剛進房間,郁薇發現床頭處又有一團霧霧的白色影子,她看看左右,好像沒有人發現這個現象,所以不是制作單位的特效?

那麼……糟糕,最近手機盯太多,視力減退,得找時間去掛唐醫師的號。

主持人和陳惠潔背對窗子,兩人正在對話,海風順著窗口往里吹,瞬間,白色窗簾翻飛,帶起陣陣陰寒,這回不是刻意的,其他三個素人來賓也撫著手臂,安撫上頭的雞皮疙瘩。

一名工作人員故意在眾人身後打開櫃子門,再用力甩回去,這一聲,自然又引得大家驚叫連連,有人嚇得兩腿發軟,跌坐在地板上,動彈不得。

郁薇看見工作人員的小動作,轉頭看喬暫,聳肩笑開,沒想到喬暫卻濃眉深鎖,沒和她對上眼。

下一刻,像在應和剛剛的聲響般,所有櫃子突然開開關關,抽屜也拉出關上,而棉被下像是有什麼東西似的,起伏不定。

安靜的空間中突然傳出喧鬧聲,顯得非常詭異,大家都瞠大眼楮,嚇得轉身到處張望,卻沒人敢發出半點聲音,只有郁薇還拿著手電筒到處照,她想,櫃子里肯定裝設了自動裝置,要不就是綁了繩子控制開關。

突然間有人大喊,「他在我耳邊說話……」話說完,她摀住耳朵放聲大哭。

緊接著有人附和,「他在喊救命!」

這下子人人驚慌失措,連導演也察覺不對勁,正準備喊卡,郁薇的手電筒照見那陣白霧穿過主持人和陳惠潔的身體,接著煙花炸開似的,幾道閃光自她眼前劃過。

郁薇傻愣在原地,動彈不得,一陣寒意從腳底竄過,凍得她透心涼。

「郁薇?」喬暫握住她,輕喊她的名字。

「我好……好像看見什麼……」視線定在床上,冷汗從她額頭冒出、滑下。

喬暫深吸氣,回答,「我們離開這里。」

他拉起郁薇,準備離開時,陳惠潔和主持人卻抱著肚子不斷作惡,大家嚇得臉色慘白,膽子小的開始放聲痛哭,但攝影機還是拍著他們。

喬暫對導演說︰「快離開,不然所有人都會遭殃。」

他的話讓莊濟皺眉頭,難道他也能看得見?

「撤。」導演喊,所有人趕緊往外撤。

工作人員扶起陳惠潔和主持人下樓,就在下樓梯時,一陣陰冷的風從工作人員身邊吹過,他們的手莫名其妙地月兌力松開,害得全身癱軟的主持人和陳惠潔從樓梯上骨碌碌翻滾下來。

咚咚咚,接連滾過好幾個階梯,可他們卻恍若不知疼痛似的,一路往下滾,連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兩人在一樓台階前的地板摔成一團,卻很快坐起來,抱在一起又笑又哭,那表情詭譎得讓人不敢靠近。

周遭的人心髒狂跳,寒顫不斷,看她們旁若無人地笑著,兩人發出來的聲音頻率很高,尖銳得讓人忍不住摀耳朵。

這時候,有人大喊,「門被鎖起來了!」

門鎖起來?打開就好啦,他們是在屋內又不是在屋外,不需鑰匙就能順利打開。

大多數人都是這樣想的,可是……打不開!幾個人輪番上陣,都無法打開。

導演心急,沖上前用力轉動門把,這時砰的一聲,門外有一股強大力量往內撞,站在門邊的導演遭受波及被往後撞開,身體在半空中甩過一個弧線,重重地落在客廳的木桌上。

一時間,客廳中一片混亂,驚叫的、哭喊的、求饒的……所有人的情緒都無法控制。

「你們看!」

這一聲不知道是誰喊的,大家紛紛把視線調過去,一陣夸張的倒抽氣聲響起,看見了,他們都看見了……

唯獨郁薇沒看見,她的頭被喬暫的反射動作壓入懷中。

木頭地板上出現水滴,明明上面沒有東西,卻有水從高處往低處滴落。

滴答、滴答、滴答……一滴接一滴,水滴像是會走路似的,緩緩往前,被靠近的人慌張退開,方便水滴繼續前進。

當中有個人嚇呆了,她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水滴落在她的臉頰,可是這時,水滴變了顏色……是紅色的血,從她的額頭、眉心、臉頰、下巴一路往下滑,血越滴越多越滴越多,漸漸的,她純白的衣裙染上點點血漬。

終于她回過神,四肢一恢復運作,她立刻尖叫著往外沖。

喬暫也牽起郁薇,二話不說往外跑……

攝影團隊聚在沙灘上,一個挨著一個,誰也不敢離人群太遠。

莊濟蹲在地上幫主持人作法,而被「處理」過的陳惠潔,已經被送上喬暫的汽車,他開車送陳惠潔回家,郁薇自然也一起離開。

正在被「處理」的主持人突然間大吐特吐,腐酸氣味讓眾人皺眉。

導演憂心忡忡走到莊濟跟前,喬暫臨行前告訴他「別再進去」,可是想到拍攝的畫面不夠湊成一集,他猶豫問︰「莊大師,我們還可以進去拍嗎?」

他相信這集播出去,肯定能造成轟動和討論,櫃子開關、窗簾翻飛、主持人卡陰的那幕實在是太精彩,若是放著不用太可惜。

導演的表情很糾結,既恐懼又貪婪,莊濟打量著他,微笑道︰「可以,我先進去和他們溝通溝通。」

放下虛弱的主持人,莊濟再度走進鬼屋。

他直接上二樓,蹲在床邊,對著蜷縮成團的女孩,用醇厚溫柔的嗓音輕聲道︰「別害怕,我幫妳……」

從頭到尾,一群人當中,大概只有郁薇沒有受到驚嚇,而陳惠潔卻嚇到連話都說不清楚。

郁薇打趣的說︰「別演,攝影師不在這里。」

她沒有對陳惠潔的虛偽做作感到生氣,只是覺得這時代對年輕人不公平,為求一口飯,什麼辛苦差事都得做。

陳惠潔悶悶回答,「我沒演。」

郁薇笑笑,沒再說她,笑眼瞇瞇地跟著CD哼歌,她的歌喉不是普通爛,是爛到淋灕盡致那種,只是她一張開口,神情嚴肅的喬暫便彎了眉毛。

這天,她回到家就要往床上躺,喬暫不讓,非要逼她喝掉一千c.c.的陰陽水,逼她泡艾葉澡,她的白眼快要翻到後腦杓,沒好氣問︰「干麼啊,我又沒卡到陰。」

喬暫回答,「艾葉沐浴可以穩定神經,提高睡眠質量。」

她已經累到一沾枕頭就會直奔周公家,睡眠質量哪還需要再提高,不過……好吧好吧,他都這麼說了,自然要乖乖照做,反正她早就習慣拿他的話當聖旨。

郁薇泡完澡,輪到喬暫進浴室。

「把頭發吹干。」他提醒。

「哦。」郁薇漫應一聲,走回房間。

陰陽水喝了、艾葉澡泡過,全身懶到快要攤平,雖然喬暫的聲音還在耳邊繚繞,但舒服的床在召喚,吐一口氣,不管不管……她往床一趴,睡覺去。

喬暫心不在焉地洗完澡,回想著郁薇驚詫的目光,她在那個房間看見什麼?

不對,不只房間,沒事她怎會從樓梯往下走,又怎會去檢查那扇門,可……如果看見,她沒道理會表現得一臉平靜,當時那張青色的鬼臉,距離她不到一寸。

所以,到底是看見還是沒看見?

應該是沒看見的吧,他已經把金剛菩提手煉拿走,可是……唉,那個讓人操心的家伙。

郁薇的房門沒關,喬暫一面用大毛巾擦干頭發,一面進屋。

她睡熟了,眉眼舒展,臉上沒有受到驚嚇導致的不正常青紫,上次看到鬼魂,她的表現可不是這個樣子,所以……沒有看到吧。

喬暫彎,看見她濕漉漉的頭發貼在臉龐,根本沒吹頭發,把他的話左耳進、右耳出?很好,明天再算總賬。

坐到床邊,他把她的頭發擦干,再拿來吹風機,開最小的風速,慢慢幫她把頭發烘干。

被伺候的感覺不是普通爽,因此郁薇雖然睡得很熟,嘴角卻微微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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