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上有風。
風很大,吹得她的衣裙不住飄飛。
繡有點點紅梅與枝藤環繞的潔白繡鞋旁邊就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以及……他……
「為什麼要背叛我?」
他的問句,和著周遭縈繞難散的山嵐與風,飄送過來,字字帶恨,字字都是怒到極致的咬牙切齒。
我……
她想說話,很想說,可當她開了口,她才發現喉嚨里擠不出半個音。
「我恨妳,這輩子,我都絕不原諒妳!」
她清楚他的恨,也曾有過無數次想象此刻一般把他拉上來。
奈何無數次、無數次,都一如既往,在他傾吐那一聲質問,在他吐盡他的恨之後,身軀僵硬在原地的她都只能眼睜睜瞧著他從那里墜落下去。
這麼高的懸崖,那麼深濃的霧嵐,只需頃刻便將他的身影、他仇恨的面容吞噬殆盡,直至再也不見……
「啊!」
一聲驚呼,自方才如何也吐不出半個字的喉間逸出,她猛地自床上坐起。
剛才是夢。
一個困擾了她八年的噩夢,也是她最渴望見到的夢,只因夢里有他。
然而每當夢到他,每當因他而驚醒,她就會變得難以再入睡。
「唉……」她轉頭,看見紙糊的窗戶之外有微光隱約透入。
那是月的光,太幽太暗,想都知道,現在仍屬深夜時分。
她抱了抱月兌離被窩感覺有些微涼的雙肩,掀被下了床,來到桌邊,模到了桌上的酒壺與杯子,斟上滿滿一杯,仰頭飲盡。
但是她喝得太急太猛,酒入喉頭,喉嚨隱約傳來的灼燒感使她忍不住微微輕咳出聲,隨之滑入愁腸所傳來的熱,漸漸蔓延到腦子,有暈眩的感覺在悄悄醞釀。
「睡吧,這只是夢。」她用酒安撫自己,也用酒溫暖自己。
心底里也有兩道聲音相互交錯……
睡吧,但願這次不會再夢到他。
睡吧,但願這次能再夢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