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是什麼情況?
來到這兒未滿一個月,腦子還渾渾噩噩亂七八糟,泡過水的身子更是弱不禁風,就被拽著出門參加「相親會」……除了傻眼,沐蘭曦就只有一個感覺——難道靖安侯府的姑娘如此愁嫁嗎?
「我懂……不對不對,」章蓮心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今日最重要的只有一個人——顧二爺。」
「誰?」沐蘭曦眨著眼楮,感覺好像听懂了,又不太明白。
「敬國公府的顧二爺,今日的百花宴就是為了他,明白了嗎?」
敬國公府——這四個字听起來就是極貴極重,難怪這位公子的相親會可以將京中的貴女全招來了,接下來勢必上演一場貴女爭奪戰……不對啊,為何眼前這一位如臨大敵?還有,她臉上的妝容實在太夸張了,即便要吸引對方的注意,也不必將自個兒搞得像調色盤……這種有違常理的現象令她寒毛直豎,感覺很不妙!
章蓮心不難從她臉上的表情看出她還在狀況外,「妳剛剛回京時,我是不是再三提醒妳,京城有一個人絕對不能招惹?」
「太久了,忘了。」
「不過幾個月,妳就忘了?」
「……我落水,這個月一直在養身子,如今腦子還昏昏沉沉,沒上心的事也就忘了。」她知道過去十年左右跟著爹娘、兩個弟弟一直住在西北,因為去年十一月及笄,父母在祖母的要求下將她送回京城,準備在京城挑選對象,兩年後嫁人。
「妳怎麼會落水?」
「不小心。」沐蘭曦含糊其辭的擺了擺手。
章蓮心一听就知道其中必有貓膩,此時也不好追問,只道︰「就算妳腦子昏昏沉沉,那幾位也應該提醒妳啊。」
怔愣了下,沐蘭曦很快就反應過來,靖安侯府有四房,她是四房的姑娘,其他三房都有年紀跟她相近的女孩,這注定她們在親事上要成為競爭對手。其實,長房承襲爵位,比起其他三房更吃香,但靖安侯實在太平庸了,沒能給女兒加分。
「我錯了,她們只怕恨不得藉此解決掉妳這個競爭對手。」
略微一頓,沐蘭曦很誠懇的求教,「這位顧二爺究竟有何問題?」
「京中一惡。」章蓮心不自覺的壓低嗓門。
輕啟朱唇,半晌,沐蘭曦很真誠的評論,「這絕對是個大有本事的人。」
章蓮心一臉驚駭的瞪著她。
「能夠成為京中一惡,這不也是很了不得的本事嗎?」這不是諷刺,而是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換成是她,想出個門都不容易,想當京中一惡連個機會都沒有。
章蓮心張著嘴巴,僵硬的點點頭,「好像有點道理。」
「他怎麼會成為京中一惡?」
「他的惡行多不勝數,其中最常上演的有兩件——三天兩頭上酒樓吃霸王餐、夜夜上青樓尋歡作樂。」
「不缺銀子還吃霸王餐,這不就是擺明欺負人嗎?敬國公府不管嗎?」根據她記憶中的黑名單,敬國公府不在其中,可見敬國公府不是那種不在意名聲的權貴。
「太後和皇上寵著,敬國公怎麼管得了?」
眨了眨眼楮,沐蘭曦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了,敬國公府是太後的娘家,而這位顧二爺是太後的嫡親弟弟,也就是皇上的小舅舅,這樣的身分肯定是京中貴女的金龜婿,可是……
「身分顯赫還如此不討人喜歡,這肯定是絕無僅有。」
這一點章蓮心非常認同,點頭附和,還補充說明,「他那張嘴巴尤其惡毒,見人家姑娘抹粉涂胭脂,說人家是戲子,人家姑娘的衣服燻了香,他說人家掉進茅坑,臭得連乞丐都嫌棄。」
「原來如此。」沐蘭曦唇角一抽,這位顧二爺肯定是故意的。
章蓮心看了她一眼,搖搖頭,「不行,妳這樣子很容易被他盯上。」
「不會吧。」她真的覺得自個兒這副樣子可以拍鬼片。
「尋常人不會,但他不是尋常人。」章蓮心左看看右瞧瞧,「我們得找個地方躲一下,別教那人瞧見了。」
沐蘭曦很難想象這是怎樣的一號人物,可是基于她不想引起誤會,認為她標新立異吸引某人注意,她覺得自個兒還是躲起來比較穩妥。不過……她看了貼身丫鬟芍藥一眼,見她沒有任何異色,顯然認識眼前這一位,便乖乖由著章蓮心扯著她鬼鬼祟祟的避開眾人視線,尋找位于竹木深處的涼亭。
祥雲園是太後私產,因為閑置著不用可惜,太後便請工部重新整修規劃,提供文人墨客賞景斗詩,或是各種節令舉行活動,今日給顧晟穎相看對象就是在此,不過很顯然,他的配合度不高,歪歪斜斜的坐在最高的望月樓,看著一個個男男女女忙碌的「唱戲」。
對,就是在唱戲,在他看來,他們今日就是來唱戲的。
「哇哇哇,今日京城的戲班子全到齊了嗎?」紀彥文跳過來又跳過去,看這兒熱鬧那兒也熱鬧,感覺自己的眼楮實在好忙哦。
李言禎哈哈哈的笑個不停,斜睨著顧晟穎,調侃道︰「我們小國舅的『魅力』就是如此驚人!」
顧晟穎模著自個兒的臉,悶聲道︰「我有這麼可怕嗎?」
「夜夜宿在青樓,嫁給你等于守活寡,這還不可怕嗎?」紀彥文敲了敲腦袋瓜,「凡是長腦子的人,絕不干這種蠢事。」
「就是啊,定遠侯那個小色胚還知道相隔幾日,要不娶不到媳婦。」一個只教人記得外號,卻忘了他姓什麼叫什麼,可想而知,這個外號有多貼切他的形象,而這樣的一個人都還懂得裝模作樣,顧二爺名聲比人家差勁,還我行我素,又不是腦子撞傻了,誰願意嫁給他。
顧晟穎唇角一抽,定遠侯那個小色胚可以跟他相提並論嗎?「我只是上青樓听美人撫琴,可不像那小子樂在掏空身子。」
怔愣了下,兩位好友同時放聲大笑,見顧晟穎一臉嚴肅,連忙止住。
「……你只是上青樓听美人撫琴?」這是笑話嗎?
「……小色胚的精氣確實耗損得太嚴重了。」每次上青樓總要好幾個姑娘服侍,這難道會輸給日日抱著一個人睡覺嗎?
為何沒有人相信他是柳下惠呢?顧晟穎覺得好哀怨,他真的潔身自愛,從里到外干干淨淨,要不,怎麼會見到女人涂得髒兮兮的,就很想一腳踹開。
「進了青樓只愛听美人撫琴,這種事只有太監能做到。」紀彥文出身文成侯府,家教可嚴了,未行冠禮,身邊絕不放丫鬟,偶爾被人家拉去青樓,他都還忍不住在溫柔鄉里浪一回。
李言禎目光下移,一臉的怪異,「你那兒應該沒問題吧。」
手一甩,一個茶盅砸了過去,還好李言禎閃避及時,要不已經頭破血流了。
顧晟穎沒好氣地往他下方一瞪,「你那兒才有問題。」
「我這不是合理懷疑嗎?」李言禎謹慎的往後一退。這位爺可是很瘋的,真要惹他不高興,難保他不會手賤將他閹了。
「你不行,可不表示我不行。」
「是是是,你行。」不過,李言禎明顯不相信,他們忠義伯府可是有祖訓,四十無子方可納妾,可是,哪個不藉上青樓的機會偷吃?
顧晟穎知道他不相信,有時候他也覺得自個兒有問題,看著美人,第一個念頭是想將她扔進水里洗干淨,再來就是惡心想吐,這難道不是一種病嗎?
紀彥文突然整個人探出圍欄,驚呼道︰「竟然有人自個兒送上門!」
「真的嗎?」李言禎興奮的靠上去。
眾人皆知,望月樓是祥雲園唯一不對外開放的地方,因為太後將這兒給了最疼愛的麼弟,無論顧晟穎是否待在這兒,眾人都會自動遠離這個區域。
顧晟穎來了好奇心,目光轉向下方,不難從她們的肢體語言看出來在尋找藏身之處,不過顯然迷路了。
「你知道這是誰家的姑娘嗎?」紀彥文推了一下李言禎,這小子對什麼都不太上心,可是女人的臉看一次就記住了,除非生得太丑。
李言禎仔細看了一會兒,先是皺眉,接著搖頭,「一個畫得面目全非,看不出是誰,另外一個從來沒見過。」
紀彥文大驚小怪的揚起眉,「京中貴女也有你沒見過的?」
「京中貴女也不是各個都喜歡參加詩會、賞花會。」他只是不會錯過美人聚集的場合,不會錯過一一欣賞的機會,當然,前提是顧晟穎不在,要不他見到的全是「面目全非」,他也看不出個樣貌。
「對哦,今日若不是太後下了命令,京中大半以上的貴女都不會出現。」紀彥文戲謔的瞥了顧晟穎一眼。
「沒想到今日闖進來一只小白兔。」顧晟穎的目光已經被某人吸引住了,竟然有人膽敢在這樣的日子以真面目見人。今日出席百花宴是不想拂了大姊的好意,他可沒有抱任何期待,肯定是一個比一個還像唱戲的,沒料到會出現一個意外。
「小白兔?」
「這擺明是遭人算計,不是小白兔嗎?」
略一思忖,紀彥文同意的點點頭,「沒錯,這肯定遭自家姊妹算計了。」
「我們下去瞧瞧吧。」顧晟穎站起身,張開雙手,貼身小廝順子立馬靠過來為他拉整身上的衣服。
兩人同時驚愕的瞪大眼楮,原來這家伙喜歡這一味啊!
啪!啪!顧晟穎一人賞了一巴掌,想太多了,他可不喜歡傻子,不過今日來了,不能不給姊姊一個交代,他沒興趣看戲子,那就逗一逗小白兔吧。
兩人很無辜的抱著頭,明明一早來這兒還意興闌珊,如今來了精神,不就是表示他喜歡嗎?
顧晟穎懶得解釋,大步走下樓,至于另外兩個人要不要跟上,他不在意。
兩人很快就回過神,不管這家伙想玩什麼,今日可不能白來,有熱鬧可以看,當然要趕緊跟上去。
「這附近明明有個涼亭,怎麼找不著呢?」章蓮心苦惱的模著頭,為何一個不留神就分不清楚東西南北?
「妳迷路了。」沐蘭曦終于看出來了,這個丫頭根本是個路痴,而她因為完全相信對方,由著對方帶路,當然沒特意記住方向。今日她真是諸事不順,先是沒搞清楚狀況,好巧不巧,芍藥這個時候鬧肚子,章蓮心的丫鬟不得不陪著去茅廁,少了兩個幫手,不就預告她們會落入如今的窘境嗎?
章蓮心尷尬的嘿嘿一笑,「我不過早妳一年回京,祥雲園也只來過一次。」
關于眼前這一位,沐蘭曦隨著兩人互動越來越多,記憶也越來越清晰——這是她在西北的閨蜜,與她相同,回京城找一門好親事,不過章蓮心與她同年,早她一年回京是為了學習規矩禮儀。
西北不同于京城,女兒即便不在馬背上長大,也不會養得太精致,規矩禮儀自然不及格,若是一輩子待在西北,倒也無妨,可駐扎在那兒的將領有大半不是當地人,終究要落葉歸根,女兒自是得送回祖籍嫁人。
理論上,沐蘭曦也應該提早回京城學習規矩禮儀,但她母親出生書香世家,靖安侯府只怕沒有一個人的規矩禮儀比她好,女兒自然不必提早送回來。
「妳的親事還沒有著落嗎?」
「瞧了幾家,可人家嫌棄我是從西北來的,至今連個水花都沒瞧見,慘不忍睹。」章蓮心沒想到自個兒有一日如此恨嫁,若是親事定了,今日不來百花宴也不必擔心得罪人。
「我也是西北來的。」沐蘭曦露出來到這兒的第一個笑容,娘家狀況未明,就多一個夫家,她擔心自個兒吃不消。
「妳與我不同,妳娘可是有名的才女。」
聞言一僵,沐蘭曦終于知道一盆冷水當頭澆下來的滋味了。
甩了甩頭,她還是先解決眼前的困境。
「妳仔細瞧瞧,這兒可有熟悉的地標?」
章蓮心前後左右看了又看,沒有熟悉的地標,沐蘭曦見狀,覺得還是留在原地好了,兩個丫鬟見她們不在涼亭,肯定會來尋人,果然,兩個丫鬟很快就找來了。
「姑娘,奴婢終于找到妳了!」章蓮心的丫鬟氣喘吁吁的嘮叨,「奴婢不是告訴過妳,不知往哪兒走就留在原地,奴婢肯定能找到妳。」
章蓮心模了模鼻子,撇嘴嘀咕,「祥雲園就這麼大,我們還能丟了嗎?」
「老夫人有事尋姑娘,姑娘還是趕緊過去一趟。」雖然丫鬟有一肚子的苦水,但這會兒不是說教的時候,更別說有外人在,當奴婢的可不能失了規矩。
「祖母找我,可是……」章蓮心不知所措的看著沐蘭曦。
「我就不陪妳過去了,只要告訴我竹林在哪一邊,我自個兒慢慢尋過去。」一到祥雲園,侯爺夫人就帶著府里幾個姑娘去明賢樓拜見相熟的長輩,雖然當時她綴在最後,未曾留意見了哪些人,但也算是見過長輩了,這會兒不跟好友前去請安,倒不至于落個失禮之名。
章蓮心的丫鬟仔細指示竹林方向後,主僕兩人便趕緊轉去前面的明賢樓。
知道方向,沐蘭曦便不著急了,一路欣賞祥雲園的景色漫步前行,不過還沒走到竹林,她就被某人攔下來。
「這是哪來的美人兒?」顧晟穎伸手勾住沐蘭曦的下巴,無賴的樣子怎麼看怎麼令人討厭。
第一次出門就遇到登徒子,這是什麼情況?沐蘭曦脾氣很大,但性子更冷,若非炸毛,就是天要塌了,她也可以無動于衷,反正總有人比她還急,她不必自尋煩惱的搶在前頭,先冒出來的通常是炮灰。總而言之,眼前的人她自動透明化,往左邊一偏,繞過他,繼續悠閑的往前走。
顧晟穎一臉的錯愕,這會兒換他想問︰這是什麼情況?
沐蘭曦很快就找到那處隱密的涼亭,不過,這不代表她可以不受打擾,某人為了不辱沒登徒子形象,繼續糾纏,還直接坐在石桌上,右腳提起放在石椅上。
「美人兒,爺從來沒見過妳,妳是哪家的姑娘?」
沐蘭曦看了顧晟穎一眼,那一眼猶如千年寒冰,不過看在某人眼中,這一眼自動轉化為另一種解讀——她對他有反應了。
「妳喊爺一聲哥哥,爺讓妳以後在京城橫著走。」
這個男人腦子有問題嗎?哪個姑娘喜歡走路像螃蟹一樣?沐蘭曦冷冷的送他一個字,「滾!」
「妳不相信爺嗎?」顧晟穎側過頭,看著不疾不徐跟上來的兩位好友,傲嬌的抬起下巴,「你們告訴美人兒,爺是什麼人?」
「京城第一霸。」紀彥文的語氣充滿了崇拜,這不單要家世背景夠硬,還要你有膽量囂張狂妄。
「京城第一狠。」李言禎不知道這個名聲從何而來,反正提起顧晟穎,人人都認為他是個狠人,不是對別人狠,而是對自個兒夠狠,皇上未繼位之前,為了成為「廢物」,由著一群無賴暴打一頓,去了半條命,在床上養了好幾個月;有一次回京路上遭劫,最後一路乞討回京,全身臭得差一點進不了城。
「听見了嗎?有爺罩著妳,妳就是上酒樓白吃白喝也沒人吭聲。」
「滾,最後一次。」沐蘭曦覺得頭好痛,已經進入崩潰狀態,躲在這兒是要避難,不是想遭人精神摧殘。
顧晟穎看了兩位好友一眼,「這個美人兒夠嗆哦!」
「這個好,嗆的才夠味。」
「是啊,不夠嗆,還配不上京城第一霸。」
顧晟穎深有同感的點點頭,還伸手勾住她的下巴,「爺就喜歡妳這種嗆人的小辣椒,太夠味了。」
沐蘭曦倏然站起身,一拳揮過去,很剽悍的道︰「本姑娘可不管你是誰,本姑娘最討厭你這種出門不帶耳朵的無賴。」
事情發生得太快,眾人有志一同傻了,沒想到這位嬌滴滴的美人兒出手快又狠,沐蘭曦只覺得爽爆了,耳根子可以清靜了,芍藥知道大事不妙了,立馬沖上前拉起主子的手,趕在對方反應之前溜之大吉。
怎麼可能?這種事遠遠超過顧晟穎想象,許久,他都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兩位好友,待他們終于回過神,同時張著嘴巴,伸手指著他的左眼。
半晌,顧晟穎喃喃自語道︰「我挨揍了嗎?」
兩人緩緩的點點頭,同時道︰「出手真重,你成了食鐵獸了。」
顧晟穎後知後覺的感覺到左眼的不適,沒有銅鏡,他也可以想象得出來。
「……真有意思。」顧晟穎僵硬的擠出笑容。
「若知道你的身分,她絕對不敢如此不知輕重。」紀彥文很誠摯的道。
「這就是個眼瞎的,你也別放在心上。」這是李言禎的真心話,若是直接道明敬國公府顧二爺,不當瘟神躲著,也是趕著討好巴結。
這不是廢話嗎?顧晟穎抬頭望天,真是郁悶,今日是哪兒出了差錯呢?
「這件事不準傳出去,听見了嗎?」這個臉實在丟太大了,他可不想明日成了滿京城的笑話。
「這是當然。」他們可不想挨揍。
雖然得到保證,但顧晟穎還是覺得今日顏面盡失,一刻也不想待下去,遂以最快的速度經由祥雲園的另一道門離開。
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更別說留在左眼上的痕跡一時半刻抹不去,而顧晟穎就是有心關起門躲上幾日,也要人家肯配合,有些人不是你想擋就能擋住,譬如皇上的弟弟趙靖,即便喜歡跟著皇上湊熱鬧喊他小舅舅,但人家是親王,手握實權,敬國公都不敢得罪了,又豈是一道門、幾個侍衛可以擋下的。
「哈哈哈……」趙靖對顧晟穎臉上的黑眼圈太滿意了,忍不住大笑出聲,越笑越歡。皇上繼位之後,小舅舅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連皇上都舍不得讓他受委屈,如今竟然有人敢對他揮拳……這是多了不起的一個人物啊!
顧晟穎不發一語,只是冷冷的看著他,倒要看他能笑多久。
趙靖是一個很識相……不是,是很有風度的人,笑過就好,不必笑夠了。
清了清嗓子,他一副很憤慨的問︰「這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家伙干的?」
唇角一抽,顧晟穎絕不相信他沒有經過查探,得到消息,單純今日踫巧上門。沒關系,他這個人最會裝模作樣了,「夜里模黑起床喝水不小心撞到了。」
「……可能嗎?」趙靖很想昧著良心說︰你真行,撞一下就成了食鐵獸!可是話在嘴邊轉了一圈,就是出不來。
「你有意見嗎?」沒人敢得罪他容親王,他顧二可不怕。
「沒沒沒,你愛怎麼撞都成,這樣看起來更容易親近。」
顧晟穎完全沒有得到安慰,臉色更難看了,這小子還真懂得抓住機會損他,「你以為我喜歡半夜起來亂撞嗎?」
「……往後小心一點當然可以避免。」趙靖深深覺得,人生難免有意外,相同的事再發生一次也不是不可能。
「我怎麼覺得你很期待看笑話。」
趙靖連忙舉起雙手,「絕對沒這回事!」
「不必跟我廢話,說說看,你對靖安侯府了解多少。」
趙靖很八卦的反問,「你怎麼突然對靖安侯府來了興趣?」
「你別跟我裝傻了。」一日時間,他就可以查清楚那位姑娘底細,身為京城萬事通的容親王怎麼可能到現在都還未掌握祥雲園發生的事?
「我沒跟你裝傻,那兩個小子還真不敢多嘴打你臉面。」若非那日祥雲園的侍衛是他安排布署,事後又得知顧二的人在打探某位姑娘,從而嗅出其中有事,再尋他們兩個旁敲側擊,還真沒機會見到顧二的笑話。
顧晟穎皮笑肉不笑的挑著眉,「沒他們兩個給你通風報信,你會在這兒?」
嚴格說起來,顧二並未冤枉那兩個小子,但趙靖自認為很講義氣,追根究底還是在顧二身上,「若非你找人驚動到我,我甚至不確定你那日去了祥雲園。」
顧晟穎冷哼一聲,「太後和皇上盯著,我敢不去嗎?」
「太後和皇上的面子不能不給,可去是去了,就怕沒用心瞧個仔細……不對,這次你至少瞧清楚那位姑娘了,靖安侯府的是嗎?」趙靖一副絞盡腦汁的想了又想,眉頭都打結了,「靖安侯在京中權貴的圈子沒沒無聞,數十年如一日守在禮部,不過平庸也不是壞事,安分守己向來比野心勃勃更能長命百歲。」
「就我所知,靖安侯府不單只有靖安侯這一房。」雖然他還沒打听到她是哪一房的姑娘,但是除了她,靖安侯府沒有一位姑娘以真面目見人,這就足以證明她不是出于掌管靖安侯府的長房。
「靖安侯府有四房,除了二房是庶出,其他皆為嫡系,而繼承先靖安侯驍勇善戰的是嫡麼子——沐四爺沐湛雲,如今駐守西北,是西北赫赫有名的威武將軍。」
「她是沐湛雲的女兒?」顧晟穎當然知道沐湛雲,這位可是皇上一手提拔上來的戰將,深得皇上信任。
「應該是吧,皇上好像有意將京營交給沐湛雲,若是他女兒及笄了,應該會提早將人送回京城。」
略一思忖,顧晟穎就明白皇上的想法,沐湛雲承接先靖安侯在軍中的勢力和人脈,又加上這些年在軍中累積的聲望,相較其他人,他確實更容易接管京營。
「皇上繼位之後,西北漸趨穩定,反倒是京城,還是先皇留下來的人馬,皇上想牢牢掌控京城可謂煞費苦心。」過去為了安先皇的心,在京城皇上一直不敢大動作布署,以至于如今還有很多重要的位置在先皇的人手上。
「皇上繼位不過三年,能夠掌控京城大半防衛,實屬不易了。」
「你躺臥之處不能保證安全,你能睡得好嗎?」
「……」好吧,皇上終究干不來卸磨殺驢這種事,又顧慮著被先皇保護在千里之外的肅王,要不然三年絕對夠皇上除舊布新。
「皇上難為。」他一路跟著皇上走到今日,最清楚皇上的艱難,身為嫡子,卻沒有嫡子該有的尊貴,還一直遭受打壓,只因上頭有個先皇後所出的嫡長子,從出生就被當成皇位繼承人教養,又加上母族敬國公府太過強大,遭人忌憚,若他不隱藏自個兒的光芒,軟弱示人,先皇第一個容不下他。
不過,老天爺顯然不認同,先太子自幼身子孱弱,又任意揮霍,等不到繼位就死了,先皇再偏心,也不敢越過兒子立孫子承繼大統,先太子留下來的兒子又是個文弱書生,根本壓不住幾個叔叔,真要繼承大統,大夏必亂。先皇還是知道輕重的,可為了這個孫子,先是封王,封地還在大夏最北的幽州,並且留下一道聖旨,二十年不能離開幽州,看似將其困在幽州,實是一種保護。
「這不是理所當然嗎?」
聞言,顧晟穎不由得苦笑,「也是。」
「沐湛雲的女兒生得如何?」趙靖實在壓抑不住熊熊燃燒的好奇心,小舅舅的眼光一向刁鑽,也不知道什麼樣的美色可以入他的眼。
顧晟穎冷眼一射,「與你何干?」
「……」有必要如此直白嗎?
「待會兒進宮,你可記得管住自個兒的嘴巴。」
趙靖孩子氣的撇嘴,「誰說我待會兒要進宮?」
「原來是我誤解了,你今日上門並未得到太後指示啊。」百花宴一過,太後大姊沒在隔日派人上門打探消息,這已經很反常了,今日是第三日,不可能還悶不吭聲,果然,容親王上門了。
趙靖嘿嘿一笑,今日上門當然有太後的意思,但主要還是因為從紀彥文他們那兒得到一些消息,趕來看笑話。
某人實在教人見了礙眼,顧晟穎沒好氣的擺了擺手,「你可以走了,想進宮就進宮,看緊自個兒的嘴巴就成了。」
「我的嘴巴最安分了。」趙靖很不服氣,皇上將他放在大理寺不是沒有原因的。
「我只知道一件事——你的嘴巴最懂得見風轉舵。」
「……」趙靖嘆了聲氣,太後問話,他能閉口不答嗎?
顧晟穎輕哼了一聲,懶得再理他,趙靖也不敢再廢話了,趕緊模模鼻子走人。
一個月了,沐蘭曦漸漸接受新身分,換言之,就是接受現實,好好活下去,而她首先要調查一個月前跌落荷花池的真相。
既然打定主意好好活下去,就要將身邊可能的危險找出來!這是什麼意思?她有生命危險嗎?沒錯,若非原身出意外,她不可能取而代之,而原身會出意外,這事說起來更扯——
試問,有哪家千金可以三更半夜不驚動守夜的丫鬟跑去跳荷花池?凡有腦子的都能看出這是遭人算計,也就是說,有人不想要她活命,或者,瞧她不順眼,想修理她。
無論對方目的何在,她討厭這種遭人算計,還不知道人家是誰的感覺,這宛若有一把隱形的刀懸在頭上,既危險又莫可奈何,這教她如何好好活下去?還有,原身的命在那一夜確實沒了,是不是應該還她一個公道?
總之,如今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查清楚那一夜發生什麼事。
來了一個月,沐蘭曦除了上次的百花宴外,第一次走出院子,當然要藉此機會欣賞靖安侯府的一景一物。原身回京之後,基本上龜縮在芳霏院,彷佛將自個兒當成寄居的客旅,而這也是她想不透的地方,一個低調再低調的人,如何招來死亡之劫?
沐蘭曦來到荷花池,順著荷花池轉了一圈又一圈,荷花池不大,因為設有涼亭的關系,大部分圍著護欄,少部分以怪石造景,容易失足落池的地方是個怪石處,不過,若非有人從後面推一把,自個兒直接撲進去的可能性不大。
「雲霄哥哥,這是我親手為你繡的荷包,來,我幫你把身上的荷包換下來。」
「不可以……不是,嬌兒妹妹,這個荷包是玉兒給我的生辰禮物,她說了,不準拿下來,要不,她就不認我這個哥哥。」
「玉兒妹妹不會跟我計較的。」
「玉兒再三囑咐,我只能佩戴她繡的荷包。」
「她也太霸道了!」
「她就這個性子,妳又不是不知道。」
「姨母不管她嗎?我听見不少人私下議論玉兒,」
「我們懷恩侯府就一個女娃兒,人人寵著,我娘有心也管不了所有的人。」
沐蘭曦真的不想偷听,可是悄悄溜走,感覺又很心虛,索性舉起雙手捂耳朵,即便效果不彰,但至少表明她的態度,不過不捂耳朵好像沒事,一捂耳朵就教人家看見她了,今日真的不適合出院子啊。
「曦兒妹妹!」陳雲霄沒有遭到偷听的尷尬,只有滿心歡喜,一個轉眼就沖到沐蘭曦面前。
「陳公子。」沐蘭曦毫無困難的搜到此人的記憶,不過卻是列在避而遠之那類,至于原因何在,她很快就從沐蘭嬌嫉妒、咬牙的臉上看出來了,人家表妹心儀表哥,可是表哥更滿意其他「表妹」,而這種情況一看就知道很容易來事。
陳雲霄的眼神一暗,聲音有些委屈,「曦兒妹妹怎麼老是跟我如此見外?」
「禮不可廢。」原身低調度日都難逃死劫,她可不敢不識相。
「妳也是我表妹。」
「她算什麼表妹。」沐蘭嬌不以為然的跺腳道。
「雲霄哥哥,雲霄哥哥,我可找著你了,你怎麼跑來這兒?」
沐蘭曦微微挑起眉,怎麼連三房的沐蘭煙也來湊熱鬧了?
「我陪雲霄哥哥來看荷花,不行嗎?」沐蘭嬌立馬擠到前面。沐蘭煙比沐蘭曦更令她討厭,兩人原本就相差一個月,外面的人總喜歡將她們放在一起比較,而這十幾年來使勁的壓在她頭上,想證明比她還出色。
沐蘭煙粗魯的推開沐蘭嬌,可是一走到陳雲霄身邊,瞬間變得柔情似水,「雲霄哥哥,三哥哥說詩會要開始了,就等著你。」
「……好。」陳雲霄後知後覺的想起今日是受邀來參加詩會,萬分不舍的看了沐蘭曦一眼,便隨著沐蘭煙一起離開。
沐蘭嬌怨恨的瞪了沐蘭曦一眼,然後趕緊的追過去。
怔愣了下,沐蘭曦莫名其妙的回頭看著芍藥,「她干啥瞪我?」
「四姑娘的好時光被姑娘破壞了。」
「荷花明明還沒開,我如何知道他們會跑來這兒賞荷花?」沐蘭曦撇了撇嘴,一邊嘀咕一邊往回走,「四姊姊家的這位表哥挺搶手的嘛。」
「陳公子可是懷恩侯的嫡長孫,又有秀才功名,在京城的權貴圈算是少數幾個真正有才學的。」
「原來如此,這麼說,大伯母應該很樂意將四姊姊嫁給姊姊的兒子。」
芍藥左右瞄了一眼,低聲道︰「侯爺夫人樂意,懷恩侯府可不見得願意。」
「這是為何?」
「陳公子的妻子將來是陳家的宗婦,四姑娘太嬌氣了,不適合。」
沐蘭嬌是大房最小的孩子,最受寵愛,父親又是侯爺,自認為高人一等,受不得委屈,難免就養出一身嬌氣,真的很符合她的名字。
「三姊姊呢?」她不難看出沐蘭煙的心思,也是滿心撲在陳家公子身上。
「三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有名的才女,听說懷恩侯世子夫人很喜歡三姑娘,三太太也有結親的意思,可是若與三房結親,這不就得罪長房了嗎?所以懷恩侯府至今沒有表示。」
聞言,沐蘭曦輕哼了一聲,「我看是靖安侯府入不了人家的眼。」
芍藥也認為如此,「懷恩侯府越來越沒落了,單靠一個出色的下一輩還不夠,最好能有個強而有力的姻親幫襯。」
沐蘭曦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妳知道的挺多的嘛。」
「姑娘忘了嗎?回京之前,夫人給了姑娘一份資料,再三囑咐姑娘回京途中細細研讀,可是上路沒多久,姑娘就身子不適,精神不佳,原本姑娘對這些就不感興趣,便將此事交給奴婢。」
「……」難怪她覺得原身記憶殘破不全,原來還有這一段,不過這也有可能是跌落荷花池,磕到了頭引發的後遺癥。
「姑娘以後還是避開陳公子的好。」
「我明白,我們如今在府里只怕連二房都不如,若是惹上長房和三房眼中的肥肉,這不是不要命嗎?」她落入荷花池會不會出自她們其中一人之手?因為嫉妒她,就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她覺得不太可能,可她甚至連靖安侯府住了哪些人都不清楚,實在不可能得罪人。
芍藥張開嘴巴又閉上,回京以後,姑娘一直過得很壓抑,但還是發生意外,既然如此,不如由著性子,反正姑娘懂得輕重,凡事自有分寸。
雖然心里有所懷疑,但沐蘭曦覺得這時候應該先沉澱下來,因為今日的發現讓她驚覺到一事——她大張旗鼓去荷花池查探會不會招來危險?事發之後,她一直在養病,那一夜的事如同投入湖中的小石子,驚起小小的漣漪便消失不見,看在外人眼中,此事好像過去了,如今她突然去荷花池,這不是等于告訴別人,其實她還惦記著那一夜的事。
總之,她又回到先前龜縮的日子,不是看書就是練字,可是三日後,突然傳來要去春游的事。
沐蘭曦唇角直抽,「春天都要過去了。」
「綠婧打听過了,靖安侯府每年都有春游,時間不一,只是今年要去青州的莊子,車程將近一日。」芍藥不愧是沐蘭曦最得力的大丫鬟,一接到通知,立馬安排綠婧悄悄打听消息。雖然綠婧只是二等丫鬟,看起來還很不起眼,但是身手靈巧,人又機靈,若論打探消息的本事,沐蘭曦身邊的丫鬟沒有一個比得上她。
沐蘭曦若有所思的挑起眉,「妳的意思是說,今年改了地方?」
「對,往常都在通州的莊子,一日就可以來回,通常住個兩三日就回來,可是今年改在青州的莊子,可能會多住上一些日子。」
沐蘭曦不喜歡疑神疑鬼,太累人了,可是這事怎麼看怎麼不對勁,又不能不去,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見機行事了。
隔日來到青州,沐蘭曦方知這一帶皆為權貴之家的莊子,換成上一世,這就是所謂的高級別墅區,不過,這兒更顯生機蓬勃。
歇息一日,他們就上山野游,遇到不少京城來的公子貴女,沐蘭曦突然覺得好笑,莫非上一世宅斗的戲看多了,見了不合理就自動聯想到陰謀算計,沒想到人家真的來春游。
念頭一轉,沐蘭曦打定主意好好享受這次春游,可是下一刻,她就听見鬧哄哄的聲音,接著你擠我,我擠你,因為一時沒有防備,她被人家擠來擠去,最後整個人往前一撲,摔在某人面前。
原來,她真的沒有想太多了,人家是在這兒等著她,不過,這有什麼意義?想看她出糗嗎?
「我們又見面了。」
沐蘭曦頓時一僵,感覺不太妙,這個聲音似曾相識……緩緩揚起頭,目光正好對上蹲下來的顧晟穎。
「這是在向我道歉嗎?」顧晟穎明顯心情愉悅,終于可以出門了,正琢磨如何逮住這個丫頭,他們就遇上了,還是她自個兒送上門的。
「我認識公子嗎?」沐蘭曦腦子轉得飛快,萬不可承認他們的一拳之仇,再說了,她確實不知道他是誰,說不認識他也沒錯。
顧晟穎揚起眉,「想賴賬?」
「公子若有意見,不妨直言,我確實不記得見過公子。」他不介意別人知道挨拳頭的事,她自然不在意撕破臉,先挑事的人是他,可不是自己。
顧晟穎忍不住給她拍拍手,「厲害!」
沐蘭曦可沒有興趣謝他夸獎,還是先起身整理服裝儀容,至于四周有多少看笑話的目光,她從來不在意,為別人而活,太累了。
顧晟穎見她優雅從容,眼中的興致更深了。
「請問公子還有何指教?」
「下次見面妳還會說不認識嗎?」
「……閨閣姑娘不會隨意出門。」他們最好不見。
「妳對『意外』應該不陌生吧。」她今日越過所有的姑娘撲倒在他面前,只是因為她倒霉嗎?顧晟穎很懷疑。
「……」好吧,她確實沒想到眾目睽睽下也能遭人算計。
「期待我們下一次相逢。」顧晟穎站直身子,招呼似的舉起手,走人。
沐蘭曦沒心情繼續春游,不理會各種目光,轉身往回走。
回到莊子,她累得恨不得直接癱在床上,可眼下她必須先確定一件事,「芍藥,知道那位是誰嗎?」
芍藥不安的看了主子一眼,「奴婢猜想,那位應該就是敬國公府顧二爺。」
沐蘭曦壓抑住想月兌口而出的尖叫,上次還只是隱隱約約有些猜測,畢竟敢自稱「京城第一霸」的人不多,可是今日見到眾家姑娘驚嚇連連,還不惜下黑手將別人推出去的反應,這位是何方神聖不就很明顯嗎?
「我們來青州的莊子春游不會跟他有關吧。」這種感覺不太妙,她已經聞到陰謀的味道。
原本,她覺得自己應該沉澱下來,至少要模透靖安侯府的情況再行動,可是今日發現,人家可不會配合她,若她不想死在某人的算計下,她不但要打起精神過日子,還要盡快查清楚害死原身的凶手。
「姑娘。」芍藥擔心的輕聲一喚。
「妳對這位顧二爺了解多少?」雖然不清楚人家要如何算計她,但她很有必要搞清楚敬國公府這位二爺。短暫接觸兩次,她看這位顧二爺不像不學無術的無賴,反倒生出一種難以捉模的感覺,可能是他的表現與舉手投足散發的氣質相違背吧。
「奴婢只知道顧二爺不學無術,名聲不好,至今沒個正經差事。」
眉一挑,沐蘭曦稀奇的道︰「他是皇上的小舅舅,怎麼可能不領差事?」
「他說還未成親,不想領差事,正是因為如此,太後急著為他選妻。」
沐蘭曦不以為然的撇撇嘴,「看樣子,接下來還有得鬧了。」
「姑娘這幾日還是待在莊子吧。」
沐蘭曦擺了擺手,「沒事,我的命很硬,不是尋常人可以輕易奪走。」
「當心一點總不會有錯,再說了,萬一真是顧二爺,麻煩就大了。」
沐蘭曦清冷的點點頭,雖然她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但也不喜歡人家在她耳邊吱吱喳喳,太煩人了,今日發生這樣的事,肯定有不少閑言閑語,至少算計的人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壞她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