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而秦湛被人突然被人挽住，就很不悅地回頭，看到一張不算陌生的面孔時，他下意識是要讓她拿開手，不過幾乎在同時他看到了熟悉位置上，站著的江雨兮。
她今天還是穿著淺色的連身裙，但沒有扎松散的馬尾，一頭海藻一樣的長發與裙擺一樣，被風吹得輕輕飛揚。
她雙手放在身前，手里提著裝著便當的手提袋，面色蒼白地透過落地窗看他。他下意識伸手去推手臂上的手，只是在動作的瞬間他改變了注意。
終于啊，結婚兩個多月了，終于在江雨兮臉上看到了難過的表情。
他為什麼要放過這個機會？
秦湛推人的手又放了回來，任由那女人摟著他胳膊，耳朵里沒听那女人在說什麼，他只一邊挑釁地看著江雨兮，一邊帶著那女人走向大門。
他在想或許他走出門口，江雨兮就會原形畢露上來鬧的。
可是，他已經帶著那女人走出大門，甚至唐朝開著他的車已經過來了，江雨兮還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就像在學校，她會站在教學樓的陽台那看他從教學樓前走過，或者在最安靜的角落看他打籃球，他每次進球她不會鼓掌，但會笑得眼楮彎彎，也從來不會過來找他說話，反而是在他看過去的時候，生怕惹他討厭快速地離開現場，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這樣。
已經走到副駕駛座旁的秦湛深呼吸，對身旁不知道都說了什麼的女人說︰「艾薇，你先上車。」
「你要去哪里？」
秦湛沒有解釋，只是低頭看她挽著他胳膊的手，艾薇慢慢地就將手松開，但還是笑著跟他說︰「阿湛你快點，江嚴他們已經開好包廂等你了。」
秦湛不置可否，只是朝著江雨兮的方向走過來，高高的個子站在離她不到兩步的距離時停下來，與她那雙受傷的眼神對視了片刻，他扯了一個嘴角，滿不在意地說︰「別告訴我你想哭給我看。」
江雨兮確實很想哭，但又覺得那樣他可能會覺得她很惹人煩，只是眼眶還是忍不住酸得發燙。
秦湛微微湊近看了她的眼楮一下，「這是生氣還是吃醋啊？」
以她偽裝的個性應該不會承認的，或許會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哭哭啼啼就走，畢竟以前她一直扮演的就是這樣的小白兔人設。
可江雨兮深呼吸說道︰「我應該是又生氣，又吃醋，所以心特別疼，你以後能不能不要這樣了？」
出乎意料的回答讓秦湛怔忡，但片刻之後他噗嗤笑出來，「江雨兮，你這是輸不起還是玩不起啊？」
江雨兮聞言眼楮更紅了。
「這眼楮紅紅的倒挺像兔子的。」秦湛用手抹了一把他那短短的頭發諷刺一笑，「一開始我們的關系就很清楚，我們只是不相互干涉的商業聯姻，別說今天一個女人跟著我，就是十個，你能做的做多也就給我鼓鼓掌。」
這話如同刀刃，刀刀補插在她的心頭，「那你為什麼要答應跟我結婚？」
「當然跟你一樣，是為了利益。」
「我並不是為了利益，我、我喜歡你。」說完，江雨兮察覺到自己選擇了一個最不合時宜的時候跟他告白，都忍了那麼多年了，但因為結婚了所以覺得理所當然而忍不住告訴他。
但不出意外的，秦湛回應她告白的是嘲笑，「你所謂的喜歡就只值幾個億是吧？」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她心知肚明，秦湛驟然冷下臉，陰沉地說了一句，「收起你廉價的喜歡，我看不上。」
說完他轉身邁步離去，心里確實小報一仇的痛快。
只是，他的車揚長而去，而江雨兮提著手提袋跟著車子追的樣子，還有從後視鏡看到她抬起手捂住眼楮的樣子，讓他心里就覺得，他真的快被江雨兮煩死了。
因為秦湛結婚，並沒有請多少人，艾薇也並不知道江雨兮的存在。
她故技重施要去挽他的胳膊，嘴里還訴說著，「我知道秦總行情好，但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高中生的，她成年沒有啊？」
秦湛沉著一張臉看她要纏上來的手，艾薇想當看不見就抱上去，秦湛冷冷說了一句，「手不想要了就提前說，我可以叫人免費幫你卸掉。」
瞬間，唐朝就听出自己老板情緒不對了，所以從後視鏡看了過來。
艾薇尷尬地抽出自己的手，以笑掩飾尷尬，「哎喲，我是看你衣服上沾了東西，誰不知道我們秦總不喜歡肢體接觸呢。」
「不是讓你坐副駕駛座嗎？」
艾薇撒嬌，「副駕駛座前面不是放了東西嗎？」
秦湛立刻從後視鏡給了唐朝一個眼神，唐朝立刻閃避，目不斜視看著前方的路況，秦湛不滿將頭靠在椅背上。
艾薇此時正色開口詢問︰「阿湛……」
「別跟我說話，我想睡覺。」說完他閉上眼楮，分明應該覺得爽的，但心里總是隱隱覺得煩躁。
尤其沒過一會兒，啪嗒啪嗒的聲音落在車頂，憋了一下午的天終于下起了雨。
靠在椅背上的秦湛偏頭轉向窗外，睜開眼楮，路邊的行人陸陸續續撐起傘，沒傘的在急著奔跑。
剛才江雨兮身邊沒見到家里的車，可能是她一個人來的，那女人不知道有沒有帶傘……
媽的，他管這些做什麼？
吃人家的最多嘴軟，他這是心軟了嗎？
秦湛重新扭回頭，雙手環胸繼續閉目養神。
當天晚上秦湛回了自己以前的公寓住，反正他就是不想見江雨兮，第二天熬夜工作直接在公司睡了三四個小時，又起來繼續工作，晚上還想著要不要回家吃飯，他接到了家里劉阿姨的電話。
「你好，秦先生嗎？」
「我是。」
「我是在你們家工作的劉阿姨啊。」
「我知道，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雨兮又感冒又發燒，但她從小害怕打針吃藥，不肯跟我去醫院，你下班回來要記得讓她吃藥。」
秦湛立刻想到，肯定是前兩天她出門沒帶傘被雨淋了。
本來還考慮要不要回去，現在不用糾結了，他要回去把那個女人好好教訓一頓，現在是要使用苦肉計了是吧？
秦湛回到家，沒見到江雨兮像之前一樣迎上來，他自己換了鞋，並把鞋收入鞋櫃。
家里的燈亮著卻沒見到人，他想也沒想走向她的房間。
正要敲門。
發現她房門沒有關緊，而從里邊傳來江雨兮帶著鼻音的話語聲，「就算離婚了，誰會相信一個已婚婦女還是個……是個處女。」
對方說了什麼他听不見，而江雨兮一邊咳嗽一邊笑著回答，「你相信？那你能娶我啊？」
瞬間如同被一盆冷水澆醒，秦湛果斷收回自己敲門的手，剛才他想著什麼？那天她淋雨他多少有點責任，所以回來看看她順便教訓一通。
他大概是瘋了才想那麼多，秦湛面無表情離開她的房門口。
本來她跟秦湛的事，她覺得不太好跟別人說，正好飛兒給她打來電話，她覺得又是閨蜜又是越洋電話，應該挺有安全感的，才跟她說了。
而且打完電話她心里也好受多了，起身去給自己倒水潤潤干啞的喉嚨。
走到客廳猛然發現，秦湛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雙臂環胸看著她，語氣不善地問︰「你讓劉阿姨給我打的電話？」
江雨兮立刻搖頭，這麼搖頭她發現自己的頭更暈了，于是抬手捂著頭往飲水機那走去。
秦湛見她這樣不爽地下命令，「兩個選擇，第一，吃了藥去睡覺，第二，立刻去醫院。」
朝飲水機方向走的人聞言原地站了一會。
秦湛還以為她會說，她感冒都是拜他所賜等等諸如此類，但江雨兮轉過身來時，原本病懨懨地臉都染上了一層光芒，她滿眼期待問他，「你是知道我生病了特意回來監督我吃藥的嗎？」
秦湛一愣，「我有那麼閑嗎？」
江雨兮卻小跑來到他面前，看了他的表情片刻，嘴角隱含笑意，「你是不是擔心我？」
「我擔心你？」是他瘋了還是她瘋了？秦湛義正辭嚴道︰「你不是小孩子了，生病了就該吃藥的道理還要我教嗎？」
江雨兮笑容更深，篤定說道︰「二哥，你就是擔心我了。」
看她這麼笑秦湛就有種無處遁形的憤怒，他面無表情說︰「算是吧。」
不出所料的就在她臉上看到了喜悅的神采，他再冷聲補充，「畢竟我還沒從你身上獲得相應的利益。」
說完他就看到，江雨兮臉上的笑意以他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下去，最後她還是很懂事地說︰「我沒事了，已經退燒了。」
分明已經足夠了的，但看她這麼懂事他就忍不住得寸進尺，「是，都能打電話跟別的男人計劃離婚後的安排了。」
江雨兮過了一會兒，才明白這話的意思，他大概是听到她剛才講的電話，她很想解釋說對方是個女的，而且還在國外。
可想來他應該不想知道，畢竟對他來說，他們的婚姻是商業聯姻，而對她而言是也只是單方面的愛情期望。
江雨兮擠出歉意的笑容，「對不起啊，我以後不跟外人說我們的事了，不過她在國外，應該不會有其他人知道我們的事。」
說完她水也沒去裝就調頭回了她房間。
秦湛心里的火苗燃燒起來，她居然沒有否認對方是男的！
所以對方真是個男人嗎？
她已經在規劃她離婚後的安排了？
還要到國外去怎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