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艷福不淺 第十三章 回京見家人

作者 ︰ 綠光

隔天,易珂收到江媚的來信,信上寫著江家亂成一片,江文傾半夜高燒,江嬌則是神智不清,而被押進柴房里的她,當晚就被放出來了。

易珂一目十行看完信,便對夏熾道︰「阿熾,你有沒有識得哪個品性好又尚未成親的男子?品階低也沒關系。」

「……你先起來再說。」

易珂側臉望去,不滿地蹶起嘴。「你怎麼這麼小氣?借我枕一下都不成。」嘴里抱怨著,她還是沒移動半分,懶懶地躺在他的胸膛上。

夏熾渾身僵直地坐在榻上,動也不敢動。

「太硬了。」收好了信,她很嫌棄地拍了拍他的胸膛。「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好不容易把話多的黏人精方語丟給常嬤嬤,偷得浮生半日閑能與他獨處,結果這人卻跟木頭似的。

夏熾嘆了口氣,終于能稍稍伸展四肢,道︰「如果不計較身分高低,我倒是有幾個人選。」

「行,趕緊連絡一下,在咱們回京之前就讓人先到江家求娶江媚。」雖說信上沒點出她的現況,但是依江家如此混亂的狀態,她不可能平安無事,江夫人的忍讓頂多撐到他們離開而已。

夏熾應了聲,像是想到什麼,又道︰「回京後,咱們先成親再行笄禮。」

易珂頓了下,回頭望去。「有必要這麼急嗎?」

「燕翎的外祖陳家不是什麼好人家,趕在他們上門之前先成親,可以省下很多麻煩。」

夏熾臉不紅氣不喘地道。

「喔。」先成親還是先行笄禮什麼的,她不是很在意,只是——「想當年,有個人就夠狠的,硬是要將我送回京城陳家,還說什麼他早就認出我了,呿。」

「那時……還不知道是你。」

「是啊,就差那麼一點,你就要錯過我了,而我永遠也不會告訴你。」她眯眼笑得很壞,讓那張無害秀麗的小臉呈現截然不同的氣質。

她一邊笑著,這才發覺難怪他會察覺,面對他時,她的態度和以往沒兩樣,太過自然自在,只因他們之間的相處本就如此,她沒想過做什麼改變好瞞過他,沒法子,他就是那個最教她信任的人,在他面前,她向來只做自己。

「駒兒……」

「別叫我駒兒。」听得她雞皮疙瘩都冒出來,總覺得他喚這兩個字時,聲音特別的煽情,教人怪不好意思。

「你不喜歡這個表字?」

「還行。」

夏熾直睇著她,好似等著下文。

易珂睨他一眼,沒好氣地道︰「我只是覺得這樣的喚法不習慣。」

「我該如何喚你?」

「你就……」她頓住,因為他以往總是喚她公主,可她現在已經不是公主,當然不能這樣喚她。「你喚我的本名吧。」

「不。」他搖頭。

「為什麼?」

「如果……被听見了,不知道你會不會被收回。」

易珂疑惑地注視著他,而後恍然大悟,原來他是怕一旦喚她阿珂,也許鬼差听見了會把她這法外之魂拘走,難怪就算他知道她是誰,也不喚她的名字,也不曾喊她燕翎。

「那就……隨你開心吧,你愛叫什麼叫什麼吧。」事到如今,只要能讓他開心就好,省得他遑遑不可終日。

「阿駒。」他笑喊著。

「行。」至少不要讓她覺得很別扭又很難為情就好。

時間飛逝即過,夏熾帶著她回京,臨行前將江媚的婚事安排好,也給她添了妝,易珂才放心回京。

「看來江嬌的瘋病一年半載好不了。」大概是沒瞧過血腥畫面,被嚇得魂都飛了,不過易珂壓根不可憐她。

這世道還是講因果的,她不種那個因又怎會得這個果?自個兒承受吧。

「你怎會知道江嬌躲在紫檀櫃里?」夏熾問出那日沒來得及問出口的疑問。

易珂睨他一眼,毫不掩藏的鄙視。「我只能說男人不懂女子在這世道有多可悲,世家大族的姑娘幾乎都是家族的棋子,有時為了攀附上某個人不擇手段,大多是因為被家人的想法引導,讓她以為只要嫁給某個人,對她和整個家族都好,然後就傻傻上勾了,為了得到那個男人,什麼手段都使得出。」

「那你如何篤定她就在那兒?」

易珂咂著嘴,耐心解釋著。「從有人領你去偏院就已經是個局,她為了堵你,勢必得先過去,那屋子里唯一能藏人的就只有紫檀櫃。倒楣的是,你並沒有進偏院,她反而等到了不知為何前去的莊寧,更目睹他被殺的一幕。」瞧他還是不得其解,她不禁笑眯眼道︰「反正就算我猜錯了,還有你在,你總有辦法。」

因為有他的縱容,她才能恣意妄為,更因為他的包容,她才會有恃無恐。

夏熾笑柔了眉眼,眸底像是有滿天星斗閃爍著。

「只可惜,還是沒查清莊寧怎麼死的。」坐在馬車上,兩人面對面而坐,他那雙眼像燦陽般,光芒萬丈得教她莫名感到羞赧,只得把目光投在馬車外。

「只要方語還在咱們這兒,會逮到人的。」

易珂隨即調回目光。「關方語什麼事?」

「莊寧之死,可能只是為了栽贓我入獄。」

「我也這麼想,可這麼做的用意呢?」

「因為只要我入獄,他就有充裕的時間將方語找出來,然後離開薊州,讓我無法追查。」

易珂听得小嘴微張。「是這樣啊……嗯,既然你可以想得這麼透澈,那我就把所知道的跟你說吧。」

于是,她從四皇子當年被趕到莊子里的侍妾說起,直到方語喚的爹親就是大器,所有她猜測的全都告訴他。

「雖然我挺懷疑康起賢,可是我記憶中的他是個很正直的人,因此我也不是很確定,再者他又為什麼要追殺,又為什麼非要找到方語不可?我實在想不通。」

夏熾听完,垂斂長睫暗自思索,突地臉頰又被掐住,他不禁失笑,抬眼笑得萬分寵溺。

「瘦了,太瘦了。」臉頰都沒肉了,掐起來多沒意思。

「又不是當年的孩子了。」他笑嘆。

「嗯,真的。」話落,掐臉頰的小手挪到他的胸膛。

記得當年他還是個孩子時,拉著他去玩水,模到他胸口還都是軟綿綿的,哪像現在這樣硬得像石頭,躺起來不舒服。

夏熾神色微變地拉下她的手。

「這麼小氣?」她不滿地抿著唇。「現在是模都不能模了?」

夏熾神色一頓,連抬眼看她的勇氣都沒有,垂斂著長睫,掩飾他眸底的赧然。

易珂原本不認為她這麼說、這麼做有什麼不對,可是他的沉默和明顯的羞赧,莫名感染她,也教她驚覺……她是不是太大膽了?

怪了,以往她雖然老是追著衛崇盡跑,但是她就不會對衛崇盡這麼做,怎麼面對他時,反成了婬亂老頭?

她托著腮假裝看著外頭街景,卻遮掩不了逐漸泛紅的耳廓。

原本兩人打算搭馬車悠閑回京,偏偏易珂是個閑不住的主,坐了兩天馬車後就決定騎馬回京。

易珂騎著雪焰一馬當先,夏熾則如以往保持著一個馬身的距離跟隨在後。

于是,原本預定一個月的行程,半個月就回到京城。

馬車停在夏府大門前,守門的門房一見到下馬車的夏熾,立刻讓入內通報,自個兒再趕緊迎上前來。

「二爺,你可終于回來了。」門房一見到他就熱淚盈眶,實在是他離家太久了。

「劉老,我回來了。」夏熾笑了笑,扶著易珂下了馬車。

劉老一見他扶了個姑娘下來,人精般地明白了,可是也不禁有些埋怨。「二爺迎親是好事,可怎麼沒跟大爺說一聲呢?」

易珂聞言,下意識要解釋,卻听夏熾神色自然地道︰「雖已入籍,但婚事會在京城操辦。」

易珂不禁橫眼望去,她是什麼時候入了籍,又是什麼時候決定婚事要在京城操辦?

這人,怎麼在這事上特別霸道?都不用知會她一聲?

「成,這天大的好事得趕緊跟大爺說一聲,二爺趕緊里頭請,大爺和三爺剛好都在府里。」

夏熾輕點著頭,牽著易珂往里頭走,把剩余的事都交給了丫鬟和夏字班處理。

「八年了呢。」她看著被緊握住的手,月兌口說著。

那年他前往西北邊境時才十四歲,那時的他還帶著稚氣,而現在的他已經是個頂天立地、沉穩從容的男人了……

是說,將她的手握得這麼緊,難不成他久未歸家也會緊張?

這就是所謂的近鄉情怯嗎?怎麼她壓根沒感覺?

她也離開五年了,京城的街巷看起來沒什麼變,她心里沒有任何起伏,是因為他在她身邊嗎?

「嗯。」他吐了口氣才應了聲。

五年前他被大哥打了一頓,盡管這些年一直有書信往來,畢竟五年不見,也不知道大哥的氣到底消了沒?

「緊張嗎?」

「有點。」

「為什麼?」

「怕大哥還生我的氣。」

「嗄?他為什麼生你的氣?」難道夏燁也有門第觀念,不贊成他們這樁婚事?

夏熾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沒事,一會見了人要叫。」

易珂不禁咂著嘴,想到以往夏燁見到她得畢恭畢敬喊公主,如今她卻必須低聲下氣地喊聲大哥……真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

就在她的怨慰心聲中,兩人來到主屋的大廳外,行三的夏燦早就坐不住,跑到外頭等著,一見到夏熾就飛奔過來。

「二哥!」他一把抱住夏熾。「二哥,你終于回來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有你在,有你分擔,我就放心了。」

夏熾聞言,不禁低低笑聲。

驀地,不知道什麼東西從這頭丟了過來,夏燦像是背後長了眼,立刻蹲,夏熾眼明手快地接下,看著手中的家法,再緩緩看向大廳門口的夏燁。

「大哥,我回來了。」他啞聲喊著。

夏燁直睇著他,笑意慢慢揚開。「這些年,辛苦你了。」

「不苦。」夏熾跟著笑了,如釋重負。

「都進來吧。」話落,夏燁已經進了大廳。

夏熾回頭牽著易珂跟進去,而夏燦這當頭才瞧見原來他帶了個人,還是個嬌俏的小姑娘。

坐在主位上的夏燁目光往夏熾身上掃過後,隨即落在他身旁的小姑娘身上。

「她就是燕翎?」他問道。

夏熾在回京前寫了封家書回來,已跟他稟明欲娶燕翎為妻之事,他有點意外,畢竟他這個二弟太過長情,當年都能因為慶平公主離世拋下軍務從邊境回京,險些讓境外部族打進邊境,他原以為,夏熾這輩子怕是不會娶妻了。

「正是。」他應了聲,拉著易珂,輕聲道︰「阿駒,叫大哥。」

易珂看著夏燁,內心萬分瞥扭,但看在夏熾的面子上,還是喊了聲大哥。

「大哥,我已讓燕翎先入了我的籍,所以回京需要大哥和大嫂替我操辦婚事。」他遠在邊境,但也听聞大哥去年就成了親,娶的妻子還是鄰居冠玉侯的佷女。

「先入籍了?」在邊境確實可以先入籍再擇日成親,但……「有必要這麼急?」

夏熾垂著眼沒吭聲。

「你不會做了什麼出格的事吧?」夏燁神色一正地問著。

夏熾依舊沒吭聲,身旁的易珂不禁橫眼瞪去。

說什麼出格?為什麼他不解釋,為什麼要讓夏燁這般誤解她?他要是以為她是個隨便的姑娘,更看不上她該怎麼辦?

「罷了,也好,這樣也省了不少麻煩。」京城是他的地頭,燕翎的外祖陳家不是什麼善荏,先斬後奏倒是個好法子。「既然如此,就不給她另外安排院落,讓她住進你的院落。」

「好。」

易珂傻眼地看著這兩兄弟,有點意外夏燁沒半點門第之見,兄弟間的情感還是和以往一樣好,盡管夏熾離開八年,卻像是不曾離開過。

「哇!」

一旁傳來夏燦的驚呼聲,夏燁正要低斥,可目光才移過去,跟著定住不動。

「姊姊。」

方語嬌軟的嗓音傳來,易珂一回頭,她已經撲進懷里,幸好夏熾動作夠快,托著她的腰才沒讓她被撞倒在地。

「你這丫頭就不能好好走路?」易珂被撞得頭暈,不禁低聲斥道。

方語扁起小嘴,哀怨地瞪著她。

「還瞪?」易珂眯起眼回瞪。

方語別開臉,還小小地哼了聲。

易珂不禁頭疼,這小丫頭脾氣大還拗得很,不趁著年紀小趕緊教導,長大就要成混世魔王了。

她心里月復誹,卻听見夏熾的笑聲,不解抬眼,完全不能理解他到底在笑什麼。

「像你。」他抿著笑,說得很輕很輕。

易珂咬著牙,壓根不認為兩人除了那張臉之外還有任何相似之處。

「阿熾,這是……」夏燁難得遲疑地開口。

太驚人了,這個小丫頭,那張臉……

「大哥,這是阿駒在薊州歸影山撿到的小姑娘,因為實在找不著她的家人,所以一並將她帶回京。」夏熾中規中矩地交代來龍去脈。

我信你個鬼!盡管夏燁臉上揚著他明白了的笑意,可那雙眼卻精準地表現出「老子要是信你才有鬼」的狠絕。

「既然小丫頭找你家媳婦,不如就讓常嬤嬤帶著你家媳婦和小丫頭到你院子里歇會,畢竟一路舟車勞頓,肯定累了。」

夏熾自然明白自家大哥有事跟他說,便讓常嬤嬤先帶她們下去歇著。

易珂看了他一眼,惱他回京之後什麼事都不問她,可他大哥三弟都在,姑且給他點面子。

待人都離開了,夏燦才率先道︰「二哥,那是公主轉世嗎?」他等不及要發問,實在是那張臉分明跟慶平公主同個模子印出來的,只要是識得慶平公主的人,肯定都會有跟他同樣的反應。

「不是。」

「你又知道?」

「你又怎麼知道?」

夏燦聞言,疑惑地看著他。「二哥,你明明那麼喜歡公主,如今卻能平心靜氣地跟我說她不是公主轉世……你確實是我二哥吧?」相隔八年不見,他開始懷疑他們手足再也無法像以往那般親密。

「阿燦,你如果不趕緊回衙門將那幾件疏章找著,我就再也不是你大哥。」夏燁嗓音陰森森地逸出。

夏燦低吼了一聲。「就說了,衙門那幾件疏章不是我弄丟的,到底要我上哪找?」為什麼就非得要這麼為難他?他又不是通政司的頭兒!

他心里很不痛快,可是一對上兄長警告意味濃厚的眼神,只能將委屈往肚里吞,扭著頭出門干活去了。

「發生什麼事了?」夏熾問著。

「沒什麼,不過就是幾件地方衛所的疏章弄丟了,倒是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無端帶了個酷似慶平的小姑娘回來?」

夏熾笑了笑,將此事娓娓道來,除了點破易珂的身分。

夏燁听完,隨即反問︰「你為何知道小姑娘喊的爹就是易瑯身邊的隨從?」大器這個人他知道,那時他已經入朝了,踫過易瑯幾回,是見過大器的,可是阿熾尚未入朝,根本沒機會見著。

「有一次公主跑馬時,身邊跟著的就是大器,我也就見過那麼一回。」他臉不紅氣不喘地撒著謊。

夏燁直睇著他,輕點著頭︰心中釋了疑。「易瑯有個被帶到莊子里靜養的寵妾,這事那時我交代尚遠跟你說了。」

「我記得,只是宮變之後,大哥還是沒追查到那個寵妾的下落?」

「當我要查時,人已不見蹤影,許是因為易瑯造反被殺,怕自己被牽累,所以早早離開了,至于後來去哪我也沒再派人追查。」一方面並不知道寵妾的模樣,想追查也有些難度,再者不過是個女流之輩,沒必要株連到那頭去。

「教人想不透的是,為何要追殺大器和方語,假設方語真的是易瑯之女,為何非殺她不可?」

夏燁沉吟著。「那倒是,假設那位寵妾和大器隱姓埋名過日子,為何非把他們找出來又非要追殺不可?再者要找到他們並不容易,肯定是要與他們有接觸或是相識之人,好比那位寵妾的父親譚上瑜……他是我剛拔擢上任的兵部尚書。」

「……是嗎?」他倒沒想到譚家竟有人身居高位。「大哥是故意拔擢的?」

夏燁笑了笑,道︰「這事我再想想,倒是你方才提起的康起賢,此次也跟著回京述職,干脆將計就計將他安插進五軍營,瞧瞧他到底要做什麼。」

「大哥不需要和少帝、兩位攝政王一道商議?」

夏燁無奈搖了搖頭。「睿親王新婚燕爾,根本不理朝政,近來少帝微恙,由肅親王就近照料著,滿朝政事幾乎都落在我手上。」他嘆了口氣,好恨睿親王老跟他說能者多勞這句話。

他新婚燕爾了不起?他也是新婚燕爾啊,憑什麼他有婚假,他就沒有?

「大哥辛苦了。」

夏燁睨他一眼,道︰「你要的一些藥材,我都給你備齊,放在你院子的庫房里,另外我也跟太醫院里一名擅于心疾的御醫提了燕翎的事,要是有需要,可以請他過來替她診治。」

夏熾聞言,起身朝他深深作揖。「多謝大哥。」大哥心細如發,他不過討了藥材,他便連御醫都備好了。

夏燁看著他如此鄭重地施禮,自然明白燕翎在他心里有多重要,可他原本以為他待燕翎好,甚至想迎她為妻不過是出自愧疚,看來並非如此。

「阿熾,那丫頭今年剛好五歲,你說……她會不會是公主的轉世?」別說阿燦這麼認為,就連他都無法不作此想。

「她不是。」

「何以見得?」

夏熾不假思索地道︰「如果她真的是公主,我會認出她。」

夏燁听至此,不知道該氣他長情,還是夸他專情。「你對燕翎究竟是怎生的心思?」明明對燕翎在意極了,偏偏心里還藏著公主的身影,他真是無法理解。

「她會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

夏燁輕點著頭,隨即起身。「你心里有主意便成,只是……撥個空去見見你衛大哥吧,也去祭拜一下公主。」

夏熾聞言,起身的身形為之一僵。

見衛崇盡?他可以見他而毫無隔閡,可是……她呢?

梳洗之後,易珂就在房里待著,等著夏熾梳洗後過來,可是左等右等,等不到他的人影,她把方語交給紫鵑,自個兒到外頭晃。

「姑娘。」夏 一見她踏出房門便立即上前。

「你家二爺回來了嗎?」

「回來了,在房里。」

「哪間房?」

「就在前頭。」夏 趕忙領著她過去。

夏熾院落的正房有五間上房,中間為廳堂,她的房被安排在左次間,照夏 指引的方向,他的房就在隔壁,前方有座小園子,而園子里……

「姑娘?」夏 見她沒跟上,停下腳步望去。

易珂直盯著園子里盛開的各色月季,眉頭微微揚起。

雖說她只去過四哥的皇子府,據她所知很少男人會在自己的院落里栽花,尤其是栽月季這種味濃色艷的花,而且還栽滿了一整個園子。

「姑娘?」夏 走近再喚了一聲。

「這些月季是很久以前就栽種的嗎?」她問。

夏 抓了抓頭,無奈道︰「姑娘,我以往沒在府里當差,對這事並不清楚,也許你可以問問常嬤嬤。」

易珂輕點著頭,回過頭來。「走吧。」

夏 領著她到房門前,她很自然地推開房門,如入無人之室,直朝內室而去,就見夏熾赤果著上身坐在床上,狀似剛沐浴完,未干的發披散著,引領她的目光定在厚實的胸膛和肌理分明的線條上,教她看直了眼。

他的身子看起來有點偏瘦,沒想到挺結實的,壯而不碩,文而不弱,瞧著瞧著,她莫名地感到害臊,臉上微微發熱,沒好氣地道︰「你這人……都不知道天冷了要趕緊穿上衣服的嗎?」

秋天了,他壓根不覺得冷嗎?

夏熾回過神,連她何時進門的都不知道,抓起擱在身旁的中衣穿上。

「怎麼來了也沒說一聲?」

趁著他穿衣的當頭,她別開臉假裝看著一旁的多寶桶,隨口道︰「不就是等你用膳,哪知道你竟在發呆。」

她數落著,卻瞧見多寶桶上的東西都很眼熟,好比這盞巴掌大的玉琉璃兔兒花燈,又好比這個白玉兔紙鎮,御貢的歙硯和嵌著螺鈿的狼毫筆。

這……都是她以往送他的東西,想不到他竟然全擺在這兒。

「我剛沐浴時想著事,一時忘了時間。」他穿好衣服,見她站在多寶桶前把玩著他擱在上頭的珍寶,忙走上前去。

「保存得挺好的。」她道。

夏熾有點赧然,覺得好像白己不欲人知的一面被揭了開來。

見他的反應,她更興起逗弄他的趣味。「剛剛過來時,園子里的月季開得真美,我倒不知道你這兒的月季品種不少。」

夏熾這下連耳廓都泛紅,話也說不出口了。

「嘖嘖嘖,夏熾啊夏熾,你到底有多喜歡我呢?」她笑得很壞,問得很直接。

她從不知道原來被人喜歡,自己可以如此歡喜,這才明白兩情相悅竟是這般幸福滿溢的感覺。

夏熾張了張口,幾番還是說不出話,站在原地,手足無措極了。

「對了,咱們等等去慶平園吧。」她突道。

這個時候的慶平園,所有月季奼紫嫣紅,美不勝收,只要照顧得當,花期還能延長到秋末呢。

「你想去?」

「嗯,很想去。」話一出口,她就驀地想起——「慶平園還在吧?」

「應該還在。」當初四皇子叛變時並未禍及慶平園。

「那咱們去吧。」

「你不累?」

「我要是累了,你背我。」她笑眯眼道︰「反正你又不是沒背過我。」

想起當年他個頭還沒她高時,就因為她直喊累,他就背過身蹲下,輕而易舉將她背起,她也樂得輕松。

夏熾跟著笑了,只是眸里藏著一絲她沒察覺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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