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剛到家就接到法國朋友的視訊通話,林航去和小伙伴聊天,兩個小家伙隔著千山萬水聊著小孩子的話題,述說思念,林悠去廚房拿了一瓶冰水喝下去,才讓自己勉強冷靜下來。
決定回國的時候,爸媽想讓她住在家里,可那幢房子太大,又和陸家挨得比較近,怕帶來麻煩,最終決定住在結婚時候的公寓。
因為沒找到合適的家政,所以她可以一個人安靜地待在廚房,林悠當年懷著林航去法國,是因為舅舅在那邊,她去了之後住在舅舅的房子里,家里有請來的佣人,還有一個養育過小孩的保母幫忙,才沒有手忙腳亂。現在回來挑選合適的佣人不容易,干脆先雇佣了計時幫佣。
反正這段時間沒打算工作,可以慢慢找。
獨自帶著兒子生活,雖然辛苦點,也很有趣。
至于陸時野,他今天的反應很正常,一點點驚訝是因為看到她,應該沒有注意到林航。
她希望是這樣。
把腦海亂七八糟的念頭壓下去,林悠去了臥室,確定林航和小伙伴聊得很開心不需要自己陪伴,她去浴室洗了一個澡。等到穿著浴袍出來,身體的舒緩讓她松了一口氣。
沒關系,別擔心,一切都在掌握中,哪怕陸時野看出什麼,以他對婚姻和孩子的排斥,也不會糾纏。
畢竟,當初離婚就是因為這些事情。
想起往事,林悠帶著幾分嘲弄笑了。
當初要結婚,陸時野很頭疼,可對她來說,何嘗不是一種考驗。
她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沒表露對男人的喜歡,只是怕他察覺出異樣遠離她,畢竟陸時野很怕麻煩,不肯和任何一個女人保持長期的戀愛關系,和她都是因為喝醉了。她喜歡得小心,一直不敢暴露出來,如果不是懷孕被兩家長輩發現,不可能結婚。
盡管,能嫁給陸時野,那時候的自己很開心。
可這種謀求來的幸福畢竟很虛無,婚後不到半個月就听到他和朋友的閑聊,意識到陸時野願意結婚只因為肚里的小孩,林悠覺得難堪。
她也想過忍耐,和陸時野相處久了,總會生出一點感情,可陸時野沒給她這個機會,……婚後有了孩子,陸母連連警告不準亂來,就連親近都沒辦法,陸時野就懶得回家。
經常等不到人,也不過是一時的沖動,就選擇和他離婚,可林悠沒有後悔,既然陸時野不喜歡她,那就給他自由,至于留下林航……她沒有後悔過。
意識到自己想的還都是陸時野,林悠煩得不行,干脆去玩具房陪兒子玩,只有看到林航的小臉,她的心情才能平靜下來。
太陽躲在烏雲後面捉迷藏,天氣難得褪去燥熱變得涼爽,這時候很適合出去走走,聯絡了計時幫佣來家里打掃,林悠帶著林航去了住處附近的公園。
自從旋轉餐廳遇到陸時野,她對外面有點排斥,總有不好的預感,似乎一切太平靜,可小朋友需要認識新的環境,交到新的朋友,才不會覺得失落,所以哪怕她有點不舒服,還是帶著林航來到公園。
這里已經坐著不少帶孩子的家庭主婦,和休息的老人家,陌生的她引起大家注意,把林航送到小朋友身邊交朋友,林悠和大家閑聊,互相了解。
五年的時間讓城市煥然一新,幾乎變了模樣,她也需要了解這里。
陸時野找上門的時候,來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婦人。
幫佣看到眼前俊朗的年輕人,笑了一下,「你找誰?」
「我找林悠。」
「林悠……哦,你是說這家主人林小姐,她不在家,帶著孩子出去玩了。」
陸時野微微皺眉,「去哪里了?」他有點不信,懷疑林悠故意不想見他,可憑借身高優勢看向房間里,里面的擺設沒有太多變化,卻沒有什麼聲音。
看出他的懷疑,幫佣有點無語,「不用看了,真的出去了,我騙你做什麼。」
「去哪里玩了?」
「這我不知道,我是樓下家政公司的,林小姐找來的幫佣,不了解這些事情。」看陸時野轉身要走,她又多說一句,「應該在公園,我听小家伙說了一句去公園玩,這附近就有個公園。」
「謝謝。」
陸時野沒多問,直接把車開到公園門口。
公園很大很寬闊,他懶得四處找,一個人坐在車上發呆。
自從那天見面,陸時野就安排了兩個人分別去調查林悠,可他沒等到確定的調查結果出來,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昨天爸媽催促回家,以為是什麼急事,到家卻看到擺滿桌子的照片,都是他和大哥小時候的,看到那些照片的瞬間,陸時野就猜到了答案,那張和自己小時候如出一轍的小臉,實在是無可辯駁。
林悠去法國前帶著他去醫院,卻又拒絕進去陪同,應該是已經作了決定,留下孩子,但要瞞過他,所以帶著去了又阻攔在門外,偷偷從側門離開,這是她設計的一個假象。
林悠,這麼恨他。
想到兩人結婚離婚的經過,陸時野滿心無奈,他該怎麼對林悠解釋,自己婚後的冷落只是不習慣,他不是不喜歡林悠,畢竟兩個人早早認識,雖然沒冒出愛情的火化,可關系一直很好。可那種親密,並不足以讓他安定下來,年輕氣盛愛玩愛鬧,那時候的他自由慣了,沒辦法瞬間變成一個完美丈夫,無論是誰和他結婚,都會是糟糕的結局,如果不是孩子的意外到來,他不會和林悠匆忙步入婚姻殿堂。
陸時野甚至會想,如果是現在的自己和林悠結婚,結果都會好一些。
畢竟現在的他經歷無數次的催婚和相親,對婚姻有了更充分的準備,如果讓他選擇一個人步入婚姻,林悠是不二的選擇,何況還有孩子……想到林航,陸時野表情多了一點復雜,那個小家伙是他的孩子,他居然有了兒子。
這一瞬,想看到林航的沖動讓陸時野匆忙地走下車,他不顧別人奇怪的目光,徑直在公園里尋找。
找到林悠並不難,如今的她漂亮動人,走到哪里都是焦點。
靠近公園長廊的時候,陸時野看到了和小朋友一起玩鬧的林航,繼而瞧見被家庭主婦圍在中間的林悠。
林悠有點哭笑不得,她帶著林航出來是想交到新的朋友,可大家似乎太過熱情了一點,被問到私人問題不想回答,對方會孜孜不倦追問,不得已說出來。
從年齡到職業到法國到離了婚的單親身分……她的每一個回答都能引起大家的感嘆。
「你這麼漂亮都能離婚,男人還真是沒眼光。」
「就是啊。」
主婦們都比她年紀大,看到這麼一個年輕貌美的媽媽很是親近。
「孩子很帥,爸爸也不丑吧。」
「那當然了,看林悠多漂亮。」
「剛畢業就生下孩子,也是很勇敢。」
「一個人帶孩子很累的。」
听著新朋友們的你一言我一語,林悠只能陪著笑臉,「還好,有家人幫忙。」
「你前夫呢,他是做什麼的,離婚後沒再見過,我不信他看到這麼大的兒子不後悔?」
臉上笑容褪去,林悠不想提起陸時野,「不知道,很久沒見了,我們也沒來往過。」
「有眼無珠的男人。」
「有這麼漂亮的妻子和孩子還不滿意,真是沒良心。」
大家齊聲討伐,林悠卻一臉淡然,如果可以,她希望陸時野永遠別出現。
她只顧著聊天,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注視。
陸時野站在樹叢旁,听著別人口中狼心狗肺的男人,數著自己被罵了幾次有眼無珠。
他沒生氣,卻也很無奈,雖然猜到找上門後,林悠會毫不留情把他趕出去,畢竟她不願意多看到自己一眼,厭煩都寫在臉上,可听著這麼多人的討伐,還是有點夸張。
如果知道孩子還在,他不會離婚……可即便那樣兩個人也會成為怨偶,畢竟那時候的自己沒有想過安定的生活,林悠也不會一直委曲求全。
听著大家對他的厭惡,陸時野頭疼不已,他還在猶豫要不要直接走出去把人帶走,天邊的烏雲配合的遮住了所有的太陽。
夏天多急雨,帶著孩子出來玩的年輕主婦怕被淋到,趕緊各自回家。
亭子里只剩下林悠和林航的時候,陸時野走過去。
「寶貝,我們回家吧,要下雨了。」從包里拿出紙巾幫兒子擦掉汗珠,林悠笑著看他。
「好。」林航有點舍不得,他剛認識了新朋友,不過大家也都走了,「媽咪,我們回家。」
「走。」公園到處都是台階,林悠只顧著兒子別摔跤,沒注意前面出現的男人。
直到林航喊出聲,「爸爸。」
小家伙喊完就捂住嘴巴,一臉無辜地看著媽媽,他只是突然看到這個人很驚奇,沒忍住罷了,媽媽不會生氣吧。
林悠抬頭看到陸時野,眼神從溫柔變得冷淡,「你來做什麼?」這一次沒辦法用偶遇解釋,如果不是故意找來,陸時野永遠不會來到這種公園里。
看到她毫不掩飾的冷漠,陸時野扯動嘴角,「悠悠,我們聊一下。」
听到這麼熟悉的稱呼,一直不想記起的往事呼嘯而來,林悠皺眉,突然想起自己的畢業舞會。
學校的傳統,每一屆的畢業舞會都可以邀請舞伴,盡管有許多男生對她拋出橄欖枝,她卻只找到陸時野,那天的情況已經忘得差不多,可林悠還記得陸時野出現時候引起的震動,這樣優秀的男人,很難不引起大家的矚目。
可兩個人也是在那天晚上,從畢業舞會離開的陸時野去了夜店,和幾個朋友喝得大醉,服務生找到他最後一個聯絡人,就是林悠。
她去接陸時野回家,卻被男人拖到床上。
想到那個迷亂的夜晚,想到沒有拒絕的自己,林悠臉上惱怒多了幾分,「我們沒什麼好聊的。」
「是嗎?」陸時野微微一笑,蹲下看著林航,「你叫林航?」
爸爸突然出現,林航沒時間觀察媽媽的心情,滿含期待看著他,「嗯。」
「你剛才喊我爸爸?」陸時野極盡溫柔,含笑看著小家伙。
「我……」
不等林航回答,林悠直接抱起兒子,她把孩子藏在身後,惱怒地看著陸時野,「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說了,好好聊一下,關于林航的事情。」陸時野也收斂了笑容。
兩個人針鋒對峙,誰也不肯讓一步。
林悠心跳得很快,她看著陸時野,像是不認識眼前的男人,曾經那個愛玩愛鬧的陸時野似乎消失了,除了英俊的面容沒受到歲月的侵襲,反而變得更迷人,男人的眼神凌冽很多,以前的他總是笑得不羈,哪怕生氣也不會發脾氣,帶著幾分笑,可現在的陸時野氣勢壓人,非常不好對付。
非常不情願自己竟然被他氣勢壓住,也明白自己逃不過,哪怕陸家任何一個人看到林航,都會產生這種懷疑。
林悠冷著臉面對,「要下雨了,我要送航航回家。」
她的心思都寫在臉上,希望他見好就趕緊滾蛋。
可林悠恐怕不能如意,想到還在迫切等待消息的家人,陸時野在心里嘆氣,臉上卻不露出什麼端倪,「我送你們回去。」
林悠瞪他一眼,率先帶著林航離開。
陸時野不急不慢跟在後面,沒有把車子開過去,反正很近,他忙完再回來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