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無法渡過水位爆漲的溪流,只好沿著岸邊前進,在牧馬小屋避雨。
牧馬小屋不大,但應有盡有,他熟稔地生火及點燈,讓屋里暖和些,接著再從箱子里翻出一條被子。
「你一身濕會著涼,把衣服月兌下來烤,被子給你……」他將被子遞給她,便轉過身去,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偷看。」
秀妍接過被子,不自覺地一笑。還偷看什麼?那夜在馬康里他應該早把她看個清楚明白了吧?
對了,話說回來,那天她醒來時衣著齊整,是他給她穿上的?還是他們沒有月兌衣服就迫不及待地……想著那畫面,她臉頰一陣熱。
她趕緊地換下濕透的衣物,然後將被子裹在赤果的身上。
「好了。」她說。
樓宇慶轉過身,將她的衣物拾起,一件件地架在火邊烘著,接著再月兌掉自己上身的衣物搭在一旁。
看著他結實健美的體格,她不自覺的臉紅心跳。早看多了國內外各種健身猛男照片的她,居然還會忍不住地吞咽口水。
他在她身邊坐下,「這是樓家的牧馬小屋,是供牧馬人休息或是過夜用的,什麼都有,就是沒吃的,你餓嗎?」
她搖搖頭,兩只眼楮看著他頭上的傷口。她皺著眉,「你還在流血。」
他模了一下,看看手上的血量。
「慢慢會止住的,死不了。」說罷,他又認真地注視著她,「你沒傷到哪里吧?」
她搖頭,「原本該在我身上的傷,都在你身上了……」說著,她從被子的縫隙中伸出了手,輕輕地抓住他的手臂。
他的手臂不只有傷,還腫了起來,那是他去擋流木時受的傷,如果不是他,那塊流木會打在她頭上。
見她紅著眼眶,他蹙眉一笑,「對我來說都是小傷,你別哭——」
話未說完,只見她抬起眼,熱淚盈眶地望著他,他心口一抽。
「你別哭。」他急著伸出手,溫暖的掌心覆著她的臉,「你哭,我會很為難的。」
她在他眼里看見了憐愛、疼惜、寵溺,還有……無措,他真的很為難,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他說得一點都沒錯,他是個簡單的人,不裝不藏,臉上是什麼,心里就是什麼,她人生中第一次的「隨心所欲」是用在這樣的男人身上,那真是一點都不冤枉。
她從被子里伸出雙手捧著他的臉,瞬間,被子自她身上滑落,那白皙無瑕的上身在他眼前一覽無遺。
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欺近他,主動地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他整個人一震,全身肌肉繃緊僵硬的同時卻有一處正在發熱。
他小心地輕推她的肩膀,羞赧地道︰「現……現在?」
她眼神專注而堅定,「嗯。」
說完,她將他推倒在榻上,整個人跨坐在他身上。
她朝他趴了下來,柔軟的酥胸壓在他胸口。
他幾乎快要窒息般的瞪大眼楮看著她,而她捧著他的臉,眼底燃著熊熊渴望地注視著他的眼楮。
「如果我說我現在很想要你,你會看輕我嗎?」她輕聲地問。
他倒抽了一口氣,眼神堅定地,「不會,但是——」
「上次……」她打斷了他,紅著臉,嬌怯卻又篤定,「我醉得什麼都忘記也感受不到,現在我想清楚的感覺你。」
他兩只手做投降狀,不敢踫觸她的身體,因為他沒把握自己在踫觸她之後還能忍著。
「你感覺不到不是因為太醉,」他試著告訴她真相,「是因為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聞言,她愣住,睜著兩只無辜的大眼楮看著他,「嗯?」
「那天晚上,我們並沒有……」他漲紅著臉,「真的沒有。」
「怎麼可能?」她發現自己的聲線微微地顫抖,「我記得你在我身上……」
「我是,不過……」他尷尬又微帶著懊惱,「我忍住了。」
她陡地瞪大眼楮,難以置信地,「你忍住?為什麼?」
「因為我想珍惜你,我不想在你醉得一塌糊涂的時候佔有你。」他說著,眼底有著羞赧,也有著溫柔及寵溺。
「所以你、你還沒踫過我,也沒看過我的……」她說話的同時,不自覺地移開自己的身軀。
他眼里含羞,「今兒是第一次看見……」
他話才說完,她已經從他身上跳開,一把抓起被子將自己緊緊包住,背著他,她縮起身子,像是含羞草般。
太丟人了!真的糗大了!難怪她什麼都感覺不到,原來他們什麼都沒做。
她明明是有過經驗的人了,怎麼會犯這麼蠢的錯誤?
「秀妍……」
「你別過來!」她急喊,「我覺得太丟臉了。」
樓宇慶蹙眉一笑,悄悄地、小心地起身並移動,然後自她身後溫柔地環抱住她。
她低著頭,有點羞惱地掙了兩下。
他不以為意,聲線溫柔和緩,「我們就這樣等雨停吧!」
手持清香,她站在那被紅色燈光籠罩著的月老像前。
這尊月老不算大,並未穿著繡著金絲、縫著珠飾的綢緞袍子,祂是泥塑的,身上的衣袍線條、圖樣及花紋,都是匠師以漆線勾勒堆疊,極具藝術價值。
听她大嫂說這尊月老本是木雕神像,經過數百年時日耗損,木胎已然月兌水變形,不堪使用,于是廟方請匠師以幾近失傳的「材胎土肉」工法重新修復,供人參拜。
古諺有雲「一紙二土三木四石五金」,便是說明神像因原料及工法不同而產生的不同等第,排行越前面的原料,不僅是藝術價值越高,也表示入神越快越靈驗。
有著虔誠信仰的大嫂在她跟李家駿分手後就一直嚷著要帶她來拜這尊靈驗的月老,她推辭敷衍了好些日子,終于還是來了。
盡管她不太相信這回事,可她大嫂一片真心誠意,她無法推卻啊!看著眼前這尊月老,她忍不住想著,塑出這尊神像的匠師在工作的期間該不是都在喝酒吧?怎麼她看著這尊月老,總覺得祂像是喝醉的老先生。
祂有著福氣的獅鼻,紅紅的,眼楮眯眯地、茫茫地,像是喝了七分醉。
「崇真,你求好了沒?等一下要記得擲簍拿紅線喔!」大嫂走過來提醒著。
「嫂,你覺不覺得這尊月老好像喝醉了?」她問。
她大嫂瞪大眼楮,輕斥著,「別胡說,太沒禮貌了。」
「你看祂臉好紅,眼神還有點恍惚,老爸從前喝醉的時候也是這樣……」
「唉唷!大小姐,我求你別胡說八道了,快拜托月老給你配個口適的男人吧!」
于是,在大嫂催促下,她跟月老許了個願,「請給我一個自帶光芒、不怕我鋒芒畢露的男人吧!」
求完一轉身,她大嫂不見了,四周漫著白茫茫的迷霧,伸手不見五指。
「嫂?」她驚慌地喊著、尋著,卻沒有人應她。
突然,在濃霧中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她,她陡地一震,嚇得差點尖叫。
一張老先生的臉出現在她眼前,紅通通地,那神情五官像是……像是神鑫上那尊笑咪咪的月老。
「老頭子我給你選的人,還滿意嗎?」他問。
她的咽喉突然一緊,幾乎快不能呼吸,一眨眼,老人家的臉消失在迷霧中,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正被一只手抓著——
「啊!」她驚呼一聲,瞪大眼楮,眼前出現的是樓宇慶有點憂心的臉龐。
「作惡夢了?」他問。
她看看四周,他們仍在牧馬小屋里,她身上也還裹著被子,外面很安靜,天也已經微微亮了。
她搖搖頭,「不是惡夢,是……」
剛才她夢見那個月老了。
老頭子我給你選的人,還滿意嗎?
她忍不住地注視著眼前的樓宇慶,腦海里只浮現了兩個字——滿意。
「我剛才出去外面瞧過,雨停了,水也退了。」他溫柔一笑,「我們徹夜未返,恐怕樓支兩家人都急著找我們呢!」
他起身幫她將衣物全拿到她身邊放著,「已經干了,穿上吧!我到外面等你。」
說完,他走了出去並帶上門。
她穿衣著履後,走出牧馬小屋。
大雨過後,空氣香甜清新,昨天湍急如猛獸般的溪水也已恢復平靜。
他們走了一段路回到石橋那邊,只見對岸已有樓家馬場的人正尋蹤而來,看主子平安無事,原本憂心忡忡的他們一個個松了口氣,綻開笑顏。
過了岸,騎上馬,樓宇慶親自將秀妍送回支府。
這是必須的,他把人家的閨女帶出門,而且徹夜未歸,總要好好給個解釋及交代。
回到支府,支府上下也是鬧哄哄地,見她歸來,大伙兒七嘴八舌地追問著。
「姨父,姨母,」他恭謹地解釋著,「昨日郊山突降大雨,溪水暴漲,我與卞姑娘在渡溪時不慎遭水沖走,只得在牧馬小屋待上一晚,等到水位退了才能過溪,未能如時將卞姑娘送回,還請恕罪。」
听他這麼一說,再看他頭上的傷,支開文松了一口氣,「平安就好,有勞你了。」
樓宇慶拱手揖敬,「晚輩府里還有要事,先行告辭。」
「慢走。」支開文吩咐一旁的僕人,「送樓少爺出去。」
樓宇慶再次作揖辭別,並深深地瞥了秀妍一眼,隨後轉身踏出廳外。
看著他離去,她突然胸口一揪,她的腦海里有著強烈的念頭及渴望,她想跟他在一起,她想跟他走……
思忖著的同時,她邁出步子追出門外,並喚住了他。
「樓宇慶。」她連名帶姓地叫他。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臉上是溫柔深情。「怎麼了?」
「你……」她兩只眼楮直勾勾地望著他,一鼓作氣地,「還想娶我嗎?」
他毫不猶豫道︰「當然。」
「那你什麼時候來提親?」她有點難為情地開口。
聞言,他陡地瞪大眼楮,像是懷疑自己听見了什麼,回個神來,他咧嘴朗笑,爽脆地說道︰「隨後!」
像是迫不及待要將她成為自己的妻,也像是擔心她會反悔般,樓宇慶一返家便向祖父及母親稟報此事。
樓家做起事來風馳電掣,從提親、交換婚書、下聘到成婚辦宴,十日內便完成。
雖說是急急忙忙,卻也不是急就章的胡辦一番。
樓家從提親開始便是大張旗鼓的,不只給支家做足面子,也是為了讓無父無母、被支家收養十年的秀妍臉上有光。
樓家娶得慎重其事,支家也將秀妍嫁得風風光光。
雖說匆促,可支開文夫婦倆卻是給她備了不少嫁妝,一點都不寒酸,趙嫻還將自己妝奩里壓箱的一對玳瑁瓖金嵌珠龍鳳鐲以及一支赤金纏絲碧璽珠步搖送給她添妝。
樓家在府里席開三十桌,赴宴賀喜的全是京城響當當的人物,其中還有不少官家的貴客低調隱身其中。
除了府里宴客,樓家更在通法寺設棚,連續三日施米濟貧,深得推崇。
成親當晚,位于樓府東側、樓宇慶原本的居院里鬧了一輪,喧擾熱鬧終于消停止息,只剩下一對新人。
喜房里,喜氣溫暖的燭光搖曳,兩人坐在床沿,沉默無語,屋里屋外靜悄悄地,兩人都能听見彼此的呼吸聲。
樓宇慶伸出手去,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
「那些人應該都走光了吧?」她低聲地問。
「我吩咐過誰也不準留下。」他說。
「所以……」她斜眼睇著他,「也沒有那種听牆角的嬤嬤吧?」
「今晚這院里除了你就是我了。」他勾唇一笑,然後將她一把撈進懷里,重重地在她唇上親了一記,聲線低沉又帶著暗示,「你想怎樣就怎樣。」
迎上他熾熱地、滿是渴望及期待的眸子,她動作敏捷地跨坐到他腿上,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捧著他的臉便是深深地一記長吻。
樓宇慶一點都不討厭她的主動,甚至喜歡得不得了。
他就是喜歡她率直、喜歡她不裝、喜歡她毫不隱藏那濃烈的渴望,能被心愛的女人如此渴望著,不只是幸福的事情,也是一種驕傲。
他不會無聊或庸人自擾到去思索未經人事的她為什麼膽大到近乎放浪,他只想回應她,甚至是回饋她。
……
這是她多年來第一次睡得這麼沉,沉到日上三竿,外頭有人說話她都未曾發現,直到她肚子餓了。
她睜開眼楮,樓宇慶已不在身邊,只听見外面隱隱約約有人說話走動的聲響,但並不吵著她。
挪動有點疲軟的身軀,看著錦被下全身果裎的自己,腦海中開始出現一幕幕跟他恩愛纏綿的畫面……
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氣,有種快不能呼吸的感覺,兩腿之間的敏感帶也隱隱地發燙著。這種余韻強烈、欲罷不能的感覺,她還是第一次有,想著,她感覺到自己的臉漲紅著。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她先是嚇了一跳,當看清是樓宇慶時便羞赧地一笑。
樓宇慶手上端著一只銀盤,盤上擱著一個湯盅、三個瓷皿及碗筷。「餓了吧?」他溫柔笑視著她。
「嗯。」她點頭,嬌怯地,「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快正午了。」他說,「我叫廚房給你弄了女乃湯雞脯,還有爆炒腰花、香酥肉、蔥燒辣魚片,先填個肚子吧!」
她坐起,抓著錦被蓋在身上,疑怯不安地看著他,「我睡到現在沒關系吧?」
「有什麼關系?」他一笑,「若不是怕傷著你,我還想讓你三天下不了床呢!」
她嬌嗔著,「吹牛皮。」
他朝她眨了個眼,「你想試試是不是吹牛皮嗎?」
「少不正經了。」她輕嗔著。
他擱下銀盤,在床邊坐下,然後伸出勁臂將她擁入懷中,低聲道︰「我在京城時很正經的,等回滋陽或兗州,你會知道我有多不正經。」
听出他的話中含意,她羞紅著臉,卻又莫名的期待。
「對了,送樣東西給你。」說著,他從襟里抽出一本書冊遞給她。
她接過一看,竟是之前在滋陽老家時他送給她的元亨療馬集四卷中的夏卷。
「這是……夏卷?」
「嗯。」他頷首微笑,眼底竟滿對她的愛意,「我給你找齊了。」
「謝謝!」她興奮地捧著他的臉,獻上了一吻,然後就迫不及待地翻了起來。
他蹙眉一笑,「別的女人收到珠寶首飾華服才會如此開心,你可真好取悅。」
「相伴之人不在好,而在合,禮物也是啊。」她說,「禮物不是貴在價格,而在價」
「所以……」他捧著她的小臉,使壞地一笑,「經過昨夜,你覺得我們合不合?」
她迎上他熾熱的黑眸,毫不忸怩作態,「合,方方面面都合。」
他先是微頓,旋即眼底閃過一抹狡黠,「既然合,再來一回合,如何?」
她蹙眉輕啐一記,「你有沒有人性,不能讓我先填飽肚子嗎?」他哈哈大笑。
婚後第三日,樓宇慶給秀妍備了大禮,陪著她風光回門。
看恩人之女如今嫁得有情郎,支開文很是開心,說自己總算對得起恩人在天之靈,而樓宇慶也向支開文承諾自己定會好好珍惜善待秀妍,絕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支家上上下下都為秀妍開心,唯獨周娘子母子二人見秀妍搖身一變成了樓家少夫人,心里極不是滋味。
可盡管不是滋味,如今秀妍的身分已不同往日,已然是他們踫不得也說不得的人了。
稍晚,樓宇慶說要介紹秀妍給自己的好兄弟認識,便帶上了早早被他認作妹妹的小姨子支希鳳一起前往南大街上的酒樓金闕樓。
他已在金闕樓訂了廂房及酒席,他們抵達時受邀的客人已經在廂房候著他們。
進到廂房,只見一名身著暗繡銀線雲紋白袍,頭上梳了一個俐落的髻並戴著白玉發冠的年輕男子倚窗而坐。
見他們進來,男子起身相迎——
「承先,久候了。」樓宇慶說。
「我也剛到不久。」男子面如冠玉,眉清目秀,身形瘦高且溫文爾雅,聲線溫緩,目光和煦誠懇。
「這是內人卞秀妍。」樓宇慶為他介紹著,「旁邊這位是支家小姐、我的妹妹支希鳳。」
男子眼神誠懇且堅定地看著兩人,拱手作揖,「在下鄒承先。」
「鄒公子有禮。」秀妍跟支希鳳兩人同時回禮。
秀妍猜想這位鄒承先肯定不是尋常朋友,否則樓宇慶不會在婚宴之後又特地擺席宴請對方。
「坐吧!」樓宇慶說,「我剛才已經吩咐掌櫃上酒菜了。」
不一會兒,酒菜陸續送進廂房來,一張方桌,四人各坐一面。
「秀妍,承先是我的拜把兄弟,也是伏波將軍溫廉將軍的義子,如今是軍馬營的督統。」樓宇慶說。
軍馬營督統?那可是武職呢!
「鄒大人看著不像是行伍之人,倒像是文人雅士。」她說。
「你別看他斯斯文文,白白淨淨地。」樓宇慶笑道,「我這兄弟騎射了得,可是得了溫將軍真傳。」
「希望有機會能一睹鄒大人馬上英姿。」秀妍說。
鄒承先溫文一笑,「別听宇慶胡亂吹捧,在下只跟義父學了皮毛,倒是嫂夫人你才教在下驚嘆。」
聞言,她一頓,疑惑地看著他,再看看樓宇慶。
「听宇慶說了不少嫂夫人在滋陽及兗州的事情,真是驚嘆贊佩不已。」鄒承先續道︰「在下于軍馬營四年,接下督統一職年余,可也遇過不少軍馬的疑難雜癥,日後希望能向嫂夫人請益。」
「鄒大人言重。」她笑視著他,「日後若有可效勞之處,還請大人不要客氣。」
鄒承先以欣賞的眼神注視著她,「其實我不只听宇慶說過你,早先也听義母提過嫂夫人的事。」
她聞言不解,神情疑惑。
樓宇慶伸出手,輕輕覆上她的背,眼神寵溺地看著她,「之前在春馬會上,你不是被黑虎撞上嗎?」
她一怔,怎麼樓宇慶知道那條大狗名叫黑虎?難道……
「那位夫人便是承先的義母,將軍夫人,同時也是永樂老侯爺秋鐵山的千金。」他說。
秀妍陡地一驚,原來那位夫人來頭不小,身分矜貴啊!
完全搭不上話的支希鳳坐在一旁,顯得有點尷尬無措,每當鄒承先說話時她便怯怯地以余光看著他,眼底隱藏著好感。
坐在她正對面的樓宇慶注意到她看鄒承先的眼神,不禁一笑。
他跟鄒承先是兩種全然不同的類型,雖說支希鳳只承認過他並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卻從未提過她中意的是什麼類型,可如今看她羞怯覷著鄒承先的樣子,他大概有個底了。
這小妮子雖是支家小姐,卻不見什麼矯情的千金作派,平日里有什麼說什麼的她此時卻安靜且無措,看來是不想在鄒承先的面前失態。
正想找個話題讓她加入,卻听鄒承先開了口——
「听說希鳳姑娘去年也去了滋陽跟兗州,覺得有趣嗎?」體貼入微的鄒承先見她一直被晾著,主動找她說話。
突然被點了名,支希鳳難掩驚怯無措地看著他,「那……那個……拔絲隻果很好吃!」
此話一出,鄒承先愣了一下。
她驚覺到自己答非所問,而且還不小心泄露了自己是個愛吃鬼的事實,她羞慚地低下頭,恨不得立刻在地上鑿個洞把自己埋了。
樓宇慶跟秀妍互看一眼,忍不住地笑了。
支希鳳漲紅著臉,抬起眼怨怨地看著他們夫婦兩人。
「拔絲隻果確實很好吃,我也喜歡。」鄒承先溫煦一笑,「原來希鳳姑娘也嗜甜?」
她羞怯地看著他,囁囁地,「是……是的。」
「在下也嗜甜。」他問︰「那麼你吃過津閣的蜜八品嗎?」
她搖搖頭,「不曾。」
鄒承先續道︰「蜜八品是八種口味、形狀及制法不同的甜點,以棗泥、葡萄干、玫瑰、豆沙、甜梨、隻果、麥芽糖以及蜂蜜八種材料制作而成,口味純正甜香,嗜甜之人絕不能錯過。」
支希鳳點點頭,怯怯地道︰「好,我會找機會試試的,多謝鄒公子。」
「別公子公子的叫了,生疏。」鄒承先爽朗隨和地,「我同宇慶是兄弟,希鳳姑娘既然喊他一聲宇慶哥哥,也叫我一聲承先哥就行了。」
支希鳳微點下巴,嬌羞及喜悅全在眼底。
秀妍在庫房里找了幾塊密實堅韌的布還有幾個方形圓形的銅環,便給來福裁制起胸背帶。
她之前在支家縫制的那些特色項圈跟牽繩,不只支希佐的妻子劉湘說好,就連跟趙嫻走得近的幾位夫人們也都贊賞不已。
雖說來福是放養在府里的,但縫個有特色的胸背帶給它穿上感覺也是有趣。
「你在這兒忙什麼?」樓宇慶走了進來,見滿桌子的布料跟銅環,好奇地問。
「是犬只的胸背帶。」她說,「我想送給來福的。」
他一笑,「來福真是條幸運的狗,從前有娘慣著,如今多個你寵著。」
說罷他坐了下來,拿起擱在旁邊的紙樣,正著瞧反著瞧,瞧不出個究竟來。
她看著,忍俊不住地一笑。
「瞧,是這樣用的,你手伸出來……」她拿著完成度近八成的H型胸背帶搭在他的手臂上比劃並解說著,「這個搭在犬只的胸背處,兩條腿從這兩邊穿入,然後以銅環調整大小並固定,接著將拉繩扣在這兒……如此一來便不會在犬只躁動拉扯時勒傷它們的脖子,也能減輕主人的負擔。」
他疑惑地問︰「這跟你在春馬會上示範給將軍夫人看的不一樣。」
「當時沒有多余的物件可解說示範,才用八字法固定,雖然可行但結構較為松散,我現在做的這個更舒適服貼且牢靠穩固。」她說,「束縛的面積變寬,就算拉扯也不會讓犬只感到不適,甚至是疼痛。」
听完,他點點頭,眼底充滿贊賞。
「既然你都動手了,不如多做一件吧!」他說。
她微頓,「給誰?」
「黑虎。」他勾唇一笑,「黑虎的體型比來福大些,你還有印象嗎?」
她點頭,「當然。」
「縫一件給黑虎,行不?」他問。
她不假思索道︰「那有什麼問題。」提起黑虎,她便想到了鄒承先,沉吟須臾,她試探地問︰「你那位鄒兄弟他……許婚了嗎?」
「還未許婚。」他知道她想問什麼,眼底閃過一抹黠光,「你這是替希鳳妹妹問的吧?」
「當然是為希鳳問的,總不可能是為自己吧?」她失聲而笑。
「你想都別想。」他一把攬住她,在她臉上吻了一記,「我可是要霸佔著你一輩子的,你不會有機會再去想別的男人。」
她用手肘蹭了他一下,嗔道︰「別胡說八道,我是認真的。」
「你當我真是個魯直愚鈍的?我會瞧不出希鳳妹妹那眼里的傾心愛慕?」他笑嘆,「她那日在承先面前拘得連一口水都不敢喝,想著真是有趣……」
「別笑話她了。」她一臉認真地,「你這個做哥哥跟姊夫的,總得好好幫她一把吧!」
「放心。」他溫柔地在她臉上又親吻一記,「我那兄弟也是個馬痴,還不曾見他跟誰談情說愛呢!」
「這麼說來……他是比你純情呢!」她故作吃醋狀地,「不像你還去過西大街的什麼富貴樓、萬春院的……」
他濃眉一蹙,一臉苦惱,「嘖嘖,你是茶壺姑娘嗎?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如今一顆心都在你身上了,你還損我?」
見他認真了,她噗哧一聲地笑了。
「鬧你的呢!」她捧著他的臉,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瞧你認真了。」
「我當然認真。」他正色道,「我對你是千千萬萬的認真。」
她滿意地一笑,「知道了,你乖。」
說著,她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
他听著,兩只眼楮瞬間發亮,「等不了晚上,就現在。」
說著,他將她攔腰抱起,走進內室,不多久,內室里便是滿室春光、一片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