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左右,雲朵來到容容爆料的餐廳,進入,向櫃台報上謝辰元的大名,在服務生的帶領下來到他預約的包廂,準備辣手摧花,摧殘掉他惹來的桃花。
「謝辰元。」雲朵才進來就瞪著他的後腦杓呼喊他的名字。
「你來了。」謝辰元聞聲回頭看了她一眼,眼里布滿早已知曉她絕對會大駕光臨的了然。
他已經很習慣每次的相親飯局都有她出現攪局,面對她的到來,他根本毫無半點驚訝。
說實話,謝辰元長得不算很帥,是第一眼絕對無法稱之為絕世美男的那種帥,但勝在他五官端正,眉目有神,雙眸是細而不小的丹鳳眼。
別人說擁有丹鳳眼的人雙眸都頗具神韻,其風情韻味都好看得太難以形容,但雲朵從小到大都只在謝辰元眼里看到奪走了他們雲家家產的奸詐。
他分明該是個小人,衣著品味卻又偏偏有風度又紳士,加上一股與生俱來的傲然,就又使他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獨特的俊。
總而言之,他長得還是符合俊帥的審美。
他要長得不俊,就不會有那麼多男人和女人……咳!
算了,她不知道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先找上他,總之不管是女人還是男人都會看在他外表俊帥,單身多金的分上想要對他前撲後繼就是了。
看看此時與他同席,在她進門前三秒還在對他投以欣賞目光且含情脈脈的女人就知道了。
還有,他真的不老,只是他二十九歲高齡對她這種才二十四歲,青青脆脆的女孩而言很老了。
「既然來了就過來坐下一起吃飯。」
雲朵都還沒有下一步動作,謝辰元就已經先發制人。
她猜,他一定猜的到她此行的目的,不過既然他開口邀請,那她就沒有拒絕的道理。
她直接走過去,在服務生想要為她拉開謝辰元右邊的椅子時,來到他和女人中間,自己拉開椅子一坐下。
「請問謝先生,這位是?」女人看著驀然出現的雲朵顯得神情僵硬又帶著怔怔。
「她叫雲朵,這位是施小姐。」
「雲小姐你好。」出于禮貌,女人向雲朵問好。
「你好。」雲朵很隨意地回應了一聲,跟著,她瞄了桌上的菜肴一眼,一臉夸張驚訝地開口說道︰「點了鮮蟹魚翅羹?這家餐廳很貴,魚翅肯定是上好貨色,我今天有口福了。」
她才說完,服務生想動手為她盛一碗魚翅,她卻邊擺手邊說道︰「不用不用,我吃他這碗就好,反正他不愛吃。」
他,指的正是謝辰元。
雲朵當即就搶過他面前那碗魚翅羹,美滋滋地吃起來。
他確實不喜好海鮮,連魚翅鮑魚也不喜歡,那碗是他為了女方,意思吃了兩口,雲朵絲毫不介意吃他口水,她的行為,令施小姐更覺訝異。
「失禮了,多個人吃飯,施小姐不介意吧?」雖然遭到雲朵前來亂入攪局並且搶食,謝辰元卻沒太放在心上。
「不……介意。」施小姐是想介意都無法介意,她見謝辰元與雲朵相熟,又默許了雲朵的加入,也不好趕人,只是那三個字中間的稍稍停頓,能听出一抹略顯僵硬的牽強。
為了聊表歉意,謝辰元補上一個淺淺微笑,「剛剛我們說到哪?」
「在聊戶外活動,謝先生你說喜歡打高爾夫球,對釣魚和攀岩也略有興趣。」施小姐家教很好,他說別在意,她便禮貌回笑,然後……
拼了命地想要無視雲朵這個無比突兀的電燈泡。
「我確實蠻喜歡,听伯父說,施小姐對攀岩也有興趣?」
「其實是爹地和我哥先帶著我玩,說是閑時多活動身體,但他們只允許我進行室內攀岩。」
「那也很難得,我還以為時大部分家世不錯的女生都不太喜歡戶外活動。」
施小姐大概二十五、二十六歲,看起來入世未深又帶點大小姐嬌俏,謝辰元倒是個枯燥乏味的老頭,雲朵吃著魚翅羹,在心里吐槽。
她的人就杵在他們中間,他們的你一言我一語都分別從她左耳和右耳刺入,讓她感覺有點煩,卻在吃完魚翅羹之後,她將魔爪伸向他面前那盤松露鵝肝小點心。
「你說那麼多話,浪費那麼口水,你多喝水,食物就歸我了。」她搶食搶得理直氣壯,埋頭就又奮戰起涂抹了松露鵝肝醬的法式面包。
不過她也不需要心虛,因為他花她家的錢請別人吃飯,她來分一杯羹,不覺得有哪里需要感到歉意。
等她解決完食物,打算將戰場轉移到餐桌的轉盤,驀然發覺那里的食物都是她不怎麼愛吃的,不禁垮下小臉……
「光吃魚翅羹和面包不夠飽,要不要再點一些東西?」謝辰元問。
「你願意請,我當然點了。」說到底他是花她家的錢請她,不過因他的這份心意,她接受了,直接加點幾樣海鮮料理擺滿小半桌。
只是這些在雲朵看起來理所當然的行為,在施小姐眼里卻有點超過,因為不管怎麼看,謝辰元的態度看起來都太過于寵人……
他在跟某位女人的相親飯局里,寵一個莫名其妙加入進來的女人?
「謝先生和雲小姐看起來感情很好,不知道你們是什麼樣的關系?」他們一個姓謝,一個姓雲,關系不好猜,施小姐直接問。
「她是我的……」
謝辰元本想說雲朵跟他是家人。
當年繼財產分配事件之後,雲母帶著兒子雲嵐離開大宅住到自己名下別墅,雲朵則是按照雲父雲仲羲的遺言留下,在成年之前都交由他照顧。
他們住在老宅,又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理論上來說是家人沒錯。
只是謝辰元的話還沒說完,啃著蟹腿的雲朵就搶白道︰「如果你以後想輩分小一點就當我是妹妹,想輩分大一點就當我是女兒。」
施小姐聞言差點把剛喝進去那口紅酒噴出來,「咳咳、抱歉……雲小姐還真幽默。」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她突然想起關于雲羲集團上任總裁繞過自己兒女,把家產給謝辰元的事。
雲朵剛好姓雲,她想她知道她的身分了,可像她這麼大的女兒,誰想要啊?
「她偶爾會這樣,施小姐不要介意。」
「呃,不會。」
☆☆☆
雲朵假裝吃飯吃得毫無心機,實則早就豎起耳朵,在心中打量這位施小姐。
听了半天八卦所得來的結果,是她根本就不適合謝辰元。
首先除了攀岩,施小姐的愛好就超雅致的,不是鋼琴就是古典音樂,交響樂,閑著沒事還經常跑去听音樂會。
再來是施小姐言辭中對于未來的想法有些不切實際。
就雲朵所知,謝辰元這個人很聰明,很敏銳,也太懂得把握時機和一切,太過虛無縹緲和不值得把握的事,他才懶得去做。
總之,不管從哪個方向出發,這兩個人半點都不適合。
「謝辰元,我渴了。」追加的蟹肉又鮮又女敕,象拔蚌刺身也很鮮很爽口,倒是龍蝦焗烤義大利面吃起來有點膩,雲朵努力扮演吃貨,干掉兩小碗就有點受不了了。
「這里的飲料比較單調,柳橙汁或是汽水你能接受?」謝辰元言語間又隱隱約約帶著寵溺。
當然,雲朵听不出來,她自認他們從來就是類似的相處模式,這種事可沒有什麼好稀奇的。
但她並沒有對他的體貼領情,而是伸手過去,搶過他的酒杯,仰頭,咕嚕嚕地將杯中紅酒全數飲盡,「真難喝,最討厭這種太酸又甜的東西。」
難喝你還喝?謝辰元哭笑不得,卻沒有開口與她抬杠,只是唇邊溢出似有若無的笑。
「還你。」雲朵在把酒杯還給他的同時,不忘幫他把酒斟滿。剛好,那瓶紅酒在斟完之後就徹底見底了,「你快喝。」
她是催促他快點把酒喝完,然後快點把這場飯局結束掉。
她知道餐桌上的菜不合他胃口,吃頓飯那麼辛苦干嘛?
「我一會要開車,不能喝這麼多。」眼看她都已經把酒杯抵在他唇邊了,他直接拒絕。
他不想酒駕,從一開始就沒有喝,「那我喝。」雲朵皺了皺眉,將酒杯拿了回來,再次仰頭把酒喝光。
她這樣的做法,像極了陪丈夫出席飯局,又為丈夫擋酒的妻子。
她的心機,在片刻之後得到了預期中的結果。
施小姐以時間不早為由,委婉地提議結束飯局,在走出餐廳時,用同樣委婉客套的言辭說道︰「謝先生,謝謝你,今晚的餐點很好吃,有時間再聯絡。」
一般說有時間再聯絡的就是再也不會聯絡了。
更何況施小姐之前就打電話給自家司機讓司機接她回家,現在司機已經將車開到了餐廳門口。
「好,我們再……」
「要再聯絡哦,一定要再聯絡。」雲朵從謝辰元身後探頭出來搶白。
她一直都做得超故意的,她不相信施小姐沒有察覺到。
她也相信經過這次的飯局,謝辰元跟施小姐之間的事也一次就徹底告吹。
光看施小姐萬分尷尬地跟他們說再見,上了車就頭也不回地絕塵而去,她就很清楚了。
「走啦!人都走了,你還看什麼?」人家施小姐坐的車都已經不見蹤影了,他還一直盯著車遠去的方向看,雲朵很沒好氣地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
「我沒看她,只是想抽根菸。」他只是在感受夜風,甚至心情愉快地隨手取出一根菸點燃。
「那你慢慢抽,不對,你這菸不用抽很久吧?」她不想懷疑,卻又忍不住懷疑,他該不會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施小姐?被她攪局,他心里多少有點難過……
「你不介意我抽菸的話,三分鐘。」
「車鑰匙給我,我去車上等你。」她懶得陪他吹風,拿了鑰匙就先上了車。
看著她鑽進車里的嬌小身影,他朝著那個方向吹出一口濃厚白煙,隨即,口中吐出有些玩味,也有些意味深長的字句,「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她來得太晚了,或許是這家餐廳交通沒有那麼便捷,最好還是能自己開車過來,不過她來了就好。
她來攪局,他就放心了。
她分明破壞了他的好事,他卻看著她笑意深深,深到深不可測。
☆☆☆
漆黑鐵閘門被遙控開啟,同樣漆黑的高檔汽車隨之駛進大宅範圍,在停泊處停好。
雲朵率先下車,但她並沒有馬上進屋,而是原地等待謝辰元從車後座取了公文包,才一同走向宅邸大門。
等到進入屋內,隨他來到三樓他的書房,雲朵才終于爆發,「謝辰元,你是什麼意思?」
「我不懂你的意思。」謝辰元是真的不懂。
回來的路上,她全程都扭頭看向車窗外,存心只拿後腦杓對著他,又一言不發,不過他對她向來有耐性。
他沒有催促她,就只是月兌掉西裝外套搭在一旁的單人沙發,跟著走到書房內配置的吧台,從酒櫃中選了一瓶酒,倒上半杯,邊啜飲著邊等待著她。
「我是問你今天那位施小姐的事!」
喝喝喝,就知道喝。
既然他那麼會喝,之前吃飯就不該點那麼難喝的酒。
說到底還是他很會裝做對女性體貼,一想到他為了施小姐點了葡萄酒,一想到那杯高級卻難以下咽的酒,雲朵的火氣就莫名燒得更加旺盛。
「飯局是一位世伯安排的,我不好拒絕。」他知道她在生氣,也沒打算給她火上澆油順便來個玉石俱焚,就只是搖晃著高腳酒杯,欣賞酒液在燈光下呈現漂亮的琥珀色調,口氣平和地回應著。
「你是總裁,自己當老板,決定去不去一場飯局,還要看人臉色?」
「我說的不好拒絕,是說那位世伯的脾氣讓人不好拒絕。」搞清楚,看人臉色和難以拒絕完全是兩回事,若他能輕易拒絕,就不需要她特地跑來攪局。
不妨直說,比起身邊和歷來跟他吃過相親飯局的女性,他更偏好她。
他們認識了許久也相處了許久,不管如何他對她都有點日久生情的傾向。
奈何雲叔有言在先,既然她對他無感,便不建議他娶她,雲叔想要的是她可以擁有選擇最愛的自由。
不過她願意過來,就代表她在乎,既然她在乎,他也樂得開懷,對她的緊張看得很盡興,恨不得那種飯局多來幾次,哪怕她的緊張並不是他。
「你哪位世伯有那麼大的氣場?」
「韶陽集團的範伯伯,施小姐是他的干女兒,我剛跟韶陽談成了一宗生意。」
雲朵直接愣住。
她知道那位範伯伯,知曉他向來以利益為優先,又懂得利用利益來講人情,現在雲羲的話事權在謝辰元手上,範伯伯肯定想讓自己人跟他親上加親。
但是,話雖如此……她才不相信他都這麼大個人了,又是個有能力擔起公司的男人,拒絕相親飯局這種事他會處理不好。
雖說自他接掌公司以來那些奇奇怪怪的飯局也從沒少過,但他的不拒絕就是讓她莫名來氣,她都忍不住要懷疑,他究竟是不是想順水推舟,想要從中找到適合他的那一個?
「朵朵,我們來講道理。」
他試圖跟她講道理,在那之前,她卻被他的親昵呼喚氣得像是只不小心爬到熱鍋上的螞蟻。
「你說話就說話,不要喊我喊得那麼惡心。」
「你的名字很好听,怎麼會惡心?」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甚至輕聲發笑。
「別人或許不會,但我的名字從你嘴里說出來就絕對會。」她故意給他差別待遇。
「我喊了許多年,突然要改口,太難了。」
「只要你想改就一定能改掉。」
「我不想改。」他的誠實惹毛了她,「你的名字很可愛,喊朵朵更可愛。」
朵朵那兩個字,從他嘴里道出來是像在叫一只可愛的寵物,別以為她不知他說那種話有多不懷好意!
「等等,我們剛剛分明沒在說這種話題。」她總算反應過來了,但開啟這個話題,和給予他戲弄她的是她本人。
「好,不戲弄。」盡管她惡人先告狀,他也不打算繼續糾纏,直接回到正題,「你知道我想結婚了。」
「你要結婚就結婚,不用跟我報備。」
她又不是他的誰,就算他們認識很多年,住在一起很多年,但他們關系沒那麼好,交流沒那麼多,他要結婚還是要生子,真的跟她半點關系都沒有。
「是不用報備,但既然我想結婚,我去相親也沒什麼。」
他想結婚,所以他接受介紹的相親飯局。
「你要相親和結婚都是你的事,話是這麼說,但你別忘了你目前還霸佔著我家家產。」他要結婚和她的家產是兩回事,她義正言辭地提醒他。
「那你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