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婚獨霸衣方 第九章 葉家再度使賤招

作者 ︰ 簡薰

高和暢知道褚嘉言從江南回來,那是一刻也等不及想去見他,但又擔心他剛回京城事務多,只能在客棧等。

所以褚嘉言還是那個體貼的褚嘉言,紙條第一天就來了,說自己忙,還要跟家人交代江南棉花的事情,過兩日就來看她。

高和暢捧著字條,心里喜不自勝,他這麼忙,心中還想著她,真好,前生常听朋友抱怨,老公出差就像斷了線,連報平安都不會,自己打電話去老公還會不耐煩——她就是听多了這種事情,所以多年單身。

她以前一直覺得單身保平安,一人飽全家飽,日子逍遙又自在,但現在想來是沒遇到對的人,遇上了褚嘉言,她只想趕緊成親。

原本只有褚老爺贊成,現在全太君也讓步了一點,她只要盡力爭取褚太太那一票,就能光明正大入門了。

她相信褚嘉言能說服褚太太的,他總是言出必踐。

想著想著,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想想實在等不及,她還是去看他吧,就看一眼,不用一刻鐘,她就能放心回來工作——听說江南流行起了怪病,雖然知道他會小心,但還是想親自看一看。

高和暢是說做就做的性子,于是換了衣服,帶著郝嬤嬤就出門了。

元月二十五,又是難得的大太陽,街上熱鬧得很,隔著馬車的布幔都能听見小販的推銷聲,賣糖果的、賣面人的,賣針線包、賣梳子,都是看準大家年後有壓歲錢可使,喊得可賣力了。

到了百善織坊,孫掌櫃自然迎了上來,「高小姐,新年快樂。」

高和暢屈膝,「孫掌櫃,新年快樂,我來找褚大爺的。」

孫掌櫃以為兩人約好,他去年底拿了四個月的花紅,現在看高和暢十分親切,「快些進來,外面冷。」

高和暢跟著孫掌櫃到了二進,又見孫掌櫃敲格扇,褚嘉言親自來開門。

她說不出當下的感覺,滿腔思念撥雲見日,真的,好像很久沒見面,其實也才二十幾天而已,但對于心心相印的兩人來說真的是小別了。

孫掌櫃退下了,高和暢跟著褚嘉言進入屋內。

屋內燒著炭,暖和得很,于是她把貂裘月兌下,拿出一個沙漏放在桌子上。

褚嘉言好笑,「拿這做什麼?」

「告訴自己,只跟你見一刻鐘,別耽誤你辦正事。」高和暢很認真,「去江南一趟可順利?」

「挺順利的,原來江南那幾座棉花田的管事聯合起來偷賣棉花,我報官處理,換了一批人上來,今年秋天再來看看收成。」

高和暢驚訝,「這麼大膽?」

「就是。」褚嘉言也覺得荒唐,「偷個一兩百斤我還不會發現,一偷偷兩成,帳面上就很奇怪,真不知道該說他們大膽還是愚蠢,做壞事還留著尾巴讓人抓。」

高和暢覺得好笑,「一兩個管事也就罷了,怎麼會大部分的管事都摻和進去?」

「說是有人去勸,也沒人能說清楚,總之是棉花公會上認識的,那人彷佛針對我們褚家棉花田,對著每一處的管事說著一樣的話,那人話術又高,那些管事被哄得點頭,就這樣直接抽了我們褚家兩成棉花,現在報官全抓了,我已經打點妥當,務必給予最嚴重的懲罰,如此才能殺雞儆猴。」

高和暢替褚家擔心,「是不是有人見不得褚家春風得意?」

「那可太多了,煩惱是煩惱不完的,只不過我們褚家既然在京城屹立百年,就沒有輕易倒下的道理。」

高和暢看著說這些話的褚嘉言,只覺得他閃閃發亮,那有擔當的樣子真的太好看了。

他也不是自大狂妄,而是真的無所畏懼。

想到往後余生都能跟這樣的人朝夕相對,她簡直期待得不得了,「對了,我听說江南有怪病,你可有小心些?」

「我很小心了,所有的干糧跟水都是自己帶去的,晚上客棧也不敢住,就睡在馬車上,我有幾個工人也得了那怪病,我問了當地的大夫,也說不上來,沒人清楚怎麼得的,但通常得病一個月左右就會死,听說官府也很頭疼,想在消息傳入聖上耳朵前壓下來。」

高和暢想,瞞上不瞞下還真是千古定律,現在京城的普通人如她都知道了,九五之尊卻一無所知。

但她也能理解江南府尹,一旦皇上知道了,第一件事情恐怕就是把府尹革職,為了保住烏紗帽,他只能隱瞞。

褚嘉言神色一斂,「江南人心惶惶,也不知道這怪病名稱為何?但得了病之人會飲食不思,皮膚上出現各種潰爛,最後痛癢而亡,照顧病人的人也有一半的可能性會感染,所以江南現在得病之人,不少選擇到義莊等死。」

高和暢出現憐憫神色,「怎麼會這樣?」

「我覺得江南府尹瞞事,只會讓事情越發不可收拾,我無上朝資格,打算將此事告知永澈縣子,讓秦王府那邊去稟告皇上。」

高和暢連連點頭,「是該這樣,傳染疾病之事由國家統一應對,地方醫館束手無策,不代表太醫院沒辦法,那江南府尹恐怕也只是想趁著最後機會撈一筆,所以才不顧黎民百姓死活。」

褚嘉言喜道︰「還是你知道我。」

他三天前也跟褚家人說起這事,父親力贊他跟永澈縣子提起,但全太君跟母親卻極力反對,讓他別踵渾水。

這是他的國,他的家,想挽救江南百姓的命,怎麼算是踵渾水。

此刻見高和暢跟自己心思相同,欣喜又高興。

此刻桌上的沙漏已經流完,一刻鐘過去。

高和暢收起沙漏,「一刻鐘到,我走啦,等你忙完事務再來客棧看我。」

褚嘉言覺得有點戀戀不舍,她想他,他難道不想?但他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他管著幾十家布莊,手下上千家庭,他得公事為先,「我送你上馬車。」

高和暢喜道︰「好。」

兩人走出房間,穿過中庭,然後到了鋪子門口,馬車就停在旁邊。

褚嘉言溫言說︰「我一定盡早去看你。」

高和暢微笑,「好,我等你。」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嘴角含笑,都有點舍不得,知道應該要告別,但誰都無法先說出再見。

就听得路上行人有人喊著,「是惠風的設計師高小姐嗎?」

高和暢下意識的回頭,「我是。」

突然間一個東西飛過來。

褚嘉言反應很快,立刻背脊朝外,把她護在身後。

噗的一聲,是一顆雞蛋,褚嘉言的錦繡襖子髒了一塊。

高和暢意外,古代人為什麼要對她丟雞蛋?錯愕過後,她很快回過神,大怒,「你在做什麼?誰讓你對我扔雞蛋的?」

那人振振有詞,「大女乃女乃過得好,果然不記得小人了,小人是葉大爺身邊的發財,見不得大女乃女乃跟別人苟且,所以特別來給大女乃女乃教訓。」

高和暢神色一凜,又是葉明通,「你小子無知,可別胡言亂語,葉明通早在兩年前就與我和離,我現在是高小姐,可不是什麼大女乃女乃。」

「我說是大女乃女乃,就是大女乃女乃。」另一個人從旁邊走出來,聲音憤怒,「好久不見了,葉大女乃女乃。」

高和暢一看,不是葉明通是誰?

女乃油小白臉,一臉吃軟飯的長相,舉手投足一股子猥瑣勁。原主怎麼會喜歡上這種人,還為他要死要活多次?

褚嘉言微慍,「葉大爺既然已經和離,也另外成親生子,何故對高小姐糾纏不休?雞蛋之事我可以不計較,再不走,我就報官。」

「去啊。」葉明通囂張的說,「讓我看看我們官府管不管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跟你賭一兩銀子,官府不會來的。」

褚嘉言使個眼色,孫掌櫃匆匆去了。

高和暢就覺得十分煩,這葉家到底想怎樣,三番兩次纏著她想再婚,她都已經明確表示不願意當傻瓜了,還不放棄。

葉明通咧嘴一笑,「褚嘉言,沒想到大名鼎鼎的褚大爺居然跟個有夫之婦不清不楚,敗壞褚家門風,說出去能听嗎?」

褚嘉言十分冷靜,「兩件事情,第一,高小姐已經和離,現在獨身,不是有夫之婦,二來,我跟高小姐清清白白,日月可監,若有說謊,讓我天打雷劈,若有誣賴,讓你天打雷劈。」

葉明通噎住了,他總不能說自己不怕天打雷劈吧,他怕啊,但今天不管怎麼樣,他都要逼褚嘉言跟高和暢那賤人劃清界線,賤人只有無處可去,才會回到葉家——想到娘說的,以後每逢初一十五要去賤人房中,他就很煩,但為了繼績當個逍遙大爺,也只能忍了,誰讓這賤人能賺錢,「你能說,我說不過你,但日我要鄉親評評理。」

葉明通一個手勢,旁邊幾人立刻拿出鑼鼓,敲打起來。

「來喔,來看葉大女乃女乃不守婦道,跟男人私下相處。」

「鄉親來看,女人成親後不回家,住在客棧,一有空就往別的男人院子鑽。」

「就是高和暢啊,百善織坊的高和暢,靠著色誘褚大爺才得了這麼多好處,大家來看看啊。」

百善織坊所在之處雖然是商街,卻是高檔之處,來往都是文人雅士,十分寧靜,這一敲鑼打鼓,立刻引起側目。

高和暢更是憤怒已極,想去爆打葉明通一頓,褚嘉言卻按住了她。

褚嘉言十分冷靜,面對好奇的路人街坊,連連拱手,「葉家近年虧損連連,已經支撐不下去,想到昔日下堂妻高氏現在出息,所以糾纏著想讓她回房,好支撐起葉家的家計,高氏不肯,是故在這邊鬧了起來,我已經報了官,還請各位散去吧。」

一個來買布的大娘子說︰「葉大爺,這是你們家不厚道了,和離後見人家過得好,就要人家回去,哪有這道理,人又不是泥做的,能隨你捏圓捏扁。」

另一個從隔壁文房四寶鋪出來的讀書人也說︰「葉大爺,你這樣是欺人太甚,身為男子漢應該自己想辦法重振家聲,而不是糾纏已經下堂的前妻,前妻過得好,那是前妻的本事,不代表還得听你們葉家的話。」

「就是。」一個富貴老婆婆說,「若是女人跟男人過從甚密,打死不冤,但要是前妻嘛,葉大爺是不是管太多了?」

葉明通臉一陣紅一陣白,媽的,這姓褚的怎麼知道葉家瀕臨破產的事情——連遣散下人,他們用的都是「老祖宗年紀大了,想清靜些」這個原因,姓褚的怎麼會知道他們葉家的情況,還這樣當庭廣眾的說出來?

不管,總之今日他就是要鬧,讓高氏那賤人進不了褚家,她無處可去就只能回葉家扛起家計。

母親說族長昨天又來哭窮,她為了面子又給了三百兩,現在家里只剩下一千多兩了,他知道高和暢手上有三千多兩,拿來填補,葉家至少能緩得一兩年。

轉念一想,有了!葉明通大聲說︰「各位鄉親有所不知,我跟高氏原本夫妻美滿,夫唱婦隨,誰知道認識這褚大爺後,高氏就變了一個人,不但天天往外跑,偶而還會外宿,根本不把我放在眼中,我一時憤怒,這才和離,不過母親年紀大了,想要我家庭圓滿,為了母親我這才想讓高氏回家,可不是為了銀錢,我葉家很好,根本沒有虧損撐不下去的事,大家不要被褚嘉言給騙了。」

高和暢大怒,「葉明通,你含血噴人,我認識褚大爺是在和離之後,要不是你們葉家連半分錢都不給我,我哪會出來自己找活計,更別說我以前在葉家,你看都不看我一眼,當初棄我如敝屣,現在見我能賺錢,又要我回去養家,我又不是傻子,憑什麼被你們葉家這樣糟蹋!」

發財一臉不懷好意,「大女乃女乃果然十分喜歡褚大爺,處處維護,不惜糟蹋我們葉家,都怪葉大爺太好心,不然大女乃女乃現在就該浸豬籠嘍。」

褚嘉言知道對方是想引得自己動手,但他偏不上當,說不過就動手,那是下等人的作法,他要等著官府派人來,讓葉明通直接因為造謠去牢里待幾日。

況且這發財身分太低,跟他直接對話反而辱沒了自己。

于是對葉明通說︰「葉家果然好教養,一個下人都可以騎到大爺頭上發話,難怪我都報官了葉大爺還不怕,原來是無知者無畏。」

葉明通一听這諷刺,忍不住轉頭打了發財一個巴掌,「誰讓你替我開口的,我有允許你說話嗎?」

發財搗著臉,什麼也不敢說。

葉明通氣呼呼的,「高和暢,我就跟你說了,我可以不計較你昔日不守婦道,但你今日必須跟我回葉家。」

褚嘉言冷靜說︰「葉明通,你再糾纏下去,就等著吃牢飯吧。」

「哈哈哈,嚇我?我可不是被嚇大的,官府不會管這種小事情的,我葉家當日娶高氏可是人人親眼所見,可是我葉家與高氏和離又有誰人所見,那和離書不過我一時糊涂,做不得數。高和暢,你東西收拾收拾跟我回家,我還給你個好臉色,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氣。」

高和暢覺得難堪,這葉明通左一句「不守婦道」右一句「跟人苟且」,講得都十分難听,還專門戳男人的心肺,她怕褚嘉言心里添堵,卻沒想到褚嘉言十分維護她——雖然不合時宜,但她卻覺得欣慰,自己沒有喜歡錯人,褚嘉言果然心胸寬大,有遠見,不是葉明通那種小人可以計算的。

若是褚嘉言一時忍不住氣去打了葉明通,那就是著了葉明通的道,將來上官府,理直也變成理虧。

面對葉明通各種挑釁,褚嘉言都能忍住。

很好,她未來的丈夫是用腦子做事情的人,不是用拳頭做事情的人。

想到這里,高和暢覺得勇氣倍增,往前一站,「葉明通,我已經跟你和離,兩人又無子,在世間毫無瓜葛,你這樣糾纏我,那就是糾纏良家婦女,可是要下獄的。」

「哈哈哈。」葉明通大笑起來,「良家婦女,良家婦女。」他對著自己帶來的人大笑,「這蕩婦說自己是良家婦女,好不好笑?」

褚嘉言神色轉怒,「葉明通,注意你的用詞。」

「我偏說她是蕩婦,跟個男人在房中單獨相處,不是蕩婦是什麼?」

高和暢眼見褚嘉言忍不住想出手的樣子,連忙拉住他,「不要,不值得。」

褚嘉言力氣大,但高和暢力氣也不小,兩人在門口拉扯起來。

「看哪,看哪。」葉明通大聲說,「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剛剛替高和暢說話的讀書人道︰「這位葉大爺好生狡猾,口語難听激得人生氣,再來說人不守禮教。葉大爺,听我一聲勸,這樣鬧下去最難看的是你自己,想要前妻再嫁,應該大媒下聘,紅轎迎人,而不是指著對方羞辱,退後說一步,葉大爺口口聲聲說高氏,那葉大爺是圖什麼?圖高氏不守婦道嗎?」

葉明通傻眼,突然又憤怒起來,「關你什麼事情,莫不是你跟高和暢也有一腿,這才維護她?」

那讀書人皺眉,「葉大爺原來這種個性,自己不如意就誣賴別人,還振振有詞,難怪葉家會衰敗。」

葉明通大聲說︰「我說對了吧,說實話,你跟高氏好上多久了?是一兩個月還是一兩年——」

砰的一聲,一個拳頭揍上了葉明通。

葉明通就覺得自己肚子吃痛,然後往後退了好幾步,定楮一看,打他的人不是褚嘉言又是誰?

他一時反應不過來,褚嘉言打他?褚嘉言居然打他了?

媽的,肚子好痛,看來褚嘉言真的被那賤人迷惑得神魂顛倒,光天化日之下便打人。

褚嘉言還想追上前打,卻被高和暢攔了下來,「別打,不值得。」

褚嘉言一臉怒意,「這畜生這樣羞辱于你!」

「你別打他,這樣要坐牢的。」高和暢緊緊拉住他的手臂,她力氣不小,褚嘉言被她拉得一時無法動手,「我國律法,打了人就是理虧,褚家還那麼多事情要辦,你可不能在這時候去蹲大牢。」

葉明通得意極了,「大家都看到了,奸夫打人,還跟婬婦拉拉扯扯,褚嘉言,我一定讓你後悔為這賤人出頭。」

發財一看,馬上叫嚷起來,「褚嘉言打人,褚嘉言打人。」

幾個葉家的奴僕受到示意,又敲鑼打鼓。

「葉大爺好心來接妻子回家,卻被奸夫打。」

「婬婦高氏只心疼奸夫,不心疼丈夫。」

「大家來看啊,我們城中的奸夫婬婦,就是百善織坊的老板跟設計師,兩人不顧男女大防,單獨相處啊。」

褚嘉言掙月兌了高和暢,撲上去又打了葉明通一拳。

第二拳,再一拳……葉明通連挨了好幾下。

旁邊一個貌美娘子笑說︰「這葉大爺好生沒用,挨打都不懂得還手,傻瓜似的,難怪高氏不跟他回家。」

葉明通原本是打著要告官的主意,自己還手就變成互毆,誰都站不住腳,現在听得貌美娘子這樣說,突然覺得沒面子,忍不住也打了褚嘉言一拳。

兩人互揪領子,滾在地上毆打起來。

高和暢大急,對著葉家下人說︰「趕緊分開他們哪。」

發財卻是一臉不懷好意,「大女乃女乃命令我們,那我們就照辦,可大女乃女乃要是執意堅稱自己是高氏,那我們也不必听話。」

高和暢忍不住插手,介入兩人之中。

褚嘉言心疼她,止住拳頭,葉明通卻不怕打到她,照樣出手,高和暢很快的挨了兩下,一拳在臉頰,一拳在肚子。

褚嘉言看了更是生氣,把高和暢推開,又是一拳打過去。

高和暢從地上爬起,正想再介入兩人之間,突然見到衙役到來,忍不住大喜過望,「差役大哥,這里,這里。」

眾人錯愕,孫掌櫃居然帶著十人一隊的差役到來。

差役訓練有素,褚嘉言跟葉明通不過兩個普通人一下子就被分開了,兩人都灰頭土臉,臉上有傷,衣衫不整。

差役頭兒斥道︰「誰在這邊鬧事?」

發財沒想到這種小事居然真的能請動官差,「沒事,差役大哥,就是我家少爺捉奸而已,不勞煩您了。」

高和暢連忙過來,「差役大哥,我前夫帶人當街羞辱于我,許多不堪入耳的話語都是由他所說,諸位鄉親可為見證,我要告他妨礙名譽。」

差役頭兒一臉嚴肅,「你倆互毆,又是什麼事情?」

褚嘉言拍拍身上的塵土,「鬧著玩,沒事。」

葉明通不爽,但也點頭,「我們就鬧著玩。」

開玩笑,打人可是拘役十天起,誰想待在牢里哪。

那差役頭兒見兩人都承認沒事,也挺滿意,于是轉而對高和暢說︰「你前夫是誰?」

高和暢一指,「他。」

然後那頭兒問了起來,說了什麼難听的話,高和暢不便重復,但在附近看熱鬧的鄉親卻說了起來。

差役頭兒的臉色越听越嚴肅,既然已經休妻,嫁娶由人,人家過得好也不行?值得這樣上門不要臉的吵鬧?

差役頭兒問葉明通,「可有此事?」

葉明通抵賴不得,「是小人一時糊涂。」

心里卻十分奇怪,沒死人差役通常不會出動,褚嘉言說要報官時他們都還沒動手呢,只是小口角而已,差役居然來了,這褚家跟官家的關系有這樣好嗎?心里雖然萬分不明白,但不想被拘役,只能賠不是,「各位大哥,我今日跟褚家有點誤會,我這就回去。」

褚嘉言卻道︰「不可,這回放你回去,日後你必定繼續污辱高氏,還請差役大哥秉公辦理。」

旁邊那個讀書人氣葉明通誣賴他跟高氏有染,于是忍不住落井下石一番,「辱人是拘役三天,辱女子名節拘役十五天,一共十八天,葉大爺好走。」

葉明通臉就綠了,他從小嬌生慣養,怎麼能下獄?發財連忙從懷中拿出荷包,「大人喝點茶,一切都是誤會,誤會。」

差役頭兒卻把那荷包推回去,「葉大爺跟我走一趟吧。」

葉明通面色如土,「拘役,我不去,要多少銀子我都可以給你,一個荷包不夠,我家還有很多銀子,發財,回家跟太太拿一百兩,不,拿兩百兩來。」

「不是銀子的問題。」那差役頭兒可憐的看著他,「褚老爺可是金聲侯爺,褚大爺就是侯府世子,世襲罔替,雖然只是虛餃,那也是正二品的官位,不比老百姓,侯府世子訴案,我可不能吞案,不然來日府尹問起,不好交代。」

高和暢驚呆了,她知道褚家有個虛餃,但因為不用上朝,不領俸祿,所以她也從沒去打听過到底是什麼名頭,沒想到居然是二品侯爺。

她就看著一臉鼻青臉腫的褚嘉言,心想,天哪,難怪褚家會反對了,原來他們的差距不只是未婚男與下堂妻,還有二品門第跟普通門戶。

葉明通被判拘役十八天。

一月的大冷天,牢里可不會有炭盆跟暖石,有得他受了。

活該。

高和暢挨了葉明通兩下,過了七八天淤青才消。

之後葉家好一陣子沒動作,她心想是不是褚嘉言的身世震懾住葉家了——虛餃是虛餃,但那也是二品門第,普通人斗不起,何況葉家已經衰敗,更不可能沒事去招惹官家。

這樣挺好的,雖然以門第壓人勝之不武,但對葉明通這種小人來說,用什麼招都算光明正大。

春分時節,百善織坊正式推出「玉路」,「芳華」兩個系列,加上之前的「惠風」,除了原本就有的普通成衣,另外加了三個高檔路線,京城的小姐下單踴躍,除了惠風是在上市前就被一些高品小姐私定完畢,玉路跟芳華過了一個多月也全都賣完,現在京城小姐誰衣櫥里沒幾件百善織坊的高檔春裝?

當然,其他家布莊也不是吃素的,照樣模仿起來,但他們一來沒有褚嘉言大膽,二來也沒有一個穿越者利用自己的能力來幫忙,雖然也推出了限量版、合作版,但銷售卻是大大不如百善織坊,高門小姐又不是傻子,看到限量就買,不好看的衣服哪怕限量一件都沒有吸引力。

高和暢最得意的是今年皇宮春宴,銀荷郡主、福泰縣主都穿了她特別設計的衣服,據說大受好評,兩位貴女都很滿意,預先跟她定了新的獵裝,等著早夏狩獵要穿。

高和暢得意死了,開掛人生就是這麼痛快,而且褚嘉言從來不亂改她的設計,這對設計師來說是很難得的,前世的金主爸爸總是意見多多,漢朝的衣服要露一點,唐朝的化妝不要那樣花俏,不懂歷史意見又多,每次總讓她頭很大。

褚嘉言從不,惠風的領口、袖口、花紋、腰帶,一定全部都是她設計的樣子,一點更動都不會有,她覺得自己受到了尊重。

高和暢在紙軸上落下最後一筆,十分滿意。

她伸了個懶腰,舒服。

郝嬤嬤笑說︰「小姐今日提早收工,要不要去街上走走,今日難得出太陽,外面攤販不少。」

高和暢想想也好,稍微整理了頭發、衣服,拿了一袋子零錢就朝外面走去,郝嬤嬤連忙跟上。

穿過大堂的飯館,聞到一陣香味,高和暢連忙攔住店小二,「這是什麼味道?」

店小二知道這是長期住在上房的貴客,笑得十分客氣,是我們從西瑤國請來的新廚師,做的是西瑤菜,高小姐要不要試試?」

高和暢愛吃,听說有異域菜,于是點頭,「那給我整個三菜一湯,郝嬤嬤,我們吃完再上街。」

郝嬤嬤一臉溺愛的說︰「是。」

兩人選了臨街的桌子,廚師動作很快,不一會就煮好三菜一湯,一條魚,一盤白菜,一盤蓮子花生,滿滿的辣椒,又念又香,加上兩碗白飯。

高和暢看著這彷佛川菜的西瑤菜,心想,她等一下還可以再吃一碗。

端起飯碗,夾起魚肉,一聞,真的更香了,送進嘴巴,魚肉軟女敕,辣椒馨香,十分提味。

「小姐這樣就是了。」郝嬤嬤欣慰的說,「不要只顧著畫畫,也得出來走走,現在天氣好,還能去佛寺上香,多念點經,菩薩會保佑小姐的。」

高和暢穿越而來,自然相信神佛,「那倒是,等我忙完秋季的衣服再跟郝嬤嬤去上香。」

接近吃飯時間,隔壁桌有兩人坐了下來,一個胖子,一個子,兩人倒了茶就大聲聊天起來。

原本高和暢也沒注意,但因為听到葉明通的名字,忍不住豎起耳朵。那瘦子道︰「說來那葉明通也是運氣不好,怎麼就娶了個災星。」

高和暢心想,羅氏真無辜,嫁給有庶子庶女的單傳家庭當繼室已經夠倒楣,還要被說是災星。

胖子點頭,「就是,我听說那高氏手段不簡單。」高和暢內心不太舒服,原來災星是她,不是羅氏。

她都已經離開葉家快兩年了,葉家到底想怎麼樣啊?當初她在和離書上蓋章簽字,葉家明明很開心。

客棧菜色上得快,隔壁桌馬上有了一只白斬雞,胖子夾了雞肉就開口,「听說那高氏在婚前就各種引誘葉大爺,還曾經趁著宴會闖入葉大爺房中,想造成既定之事實,葉大爺年輕氣盛,一時沒把持住,這才著了高氏的道,逼不得已娶了高氏,高氏入門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打死葉大爺懷孕的通房……三代單傳啊,這高氏造孽。」

高和楊為之氣結,原主是打死了綠水,這點她永遠有愧,可是原主沒有勾引葉明通,兩人婚前一直遵守禮教。

葉家是看勸她不回,所以開始放出流言,想污辱她的名聲嗎?高和暢一個拍桌,正想起來,卻沒想到隔壁一個大娘子先出來了,「這兩位大爺,可是親眼所見?」

胖子一怔,「我是听說的。」

瘦子道︰「我也是听說的。」

「听說听說,就這樣害了人的清白,奉勸二位別再造謠生事,否則報官處理,兩位總沒忘記葉大爺因為造前妻的謠被判拘役十八天之事吧。」

那瘦子一縮脖子,「大娘子饒了我們,我們也只是茶余飯後閑聊而已。」

「茶余飯後閑聊怎麼不說自己的隱私,要說別人的長短。」大娘子不引以為然,「不要以為當事人不在就能胡說八道。」

胖子連忙揮手,「不說了不說了,大娘子千萬不要報官。」

那胖子跟瘦子似乎很害怕大娘子不饒他們,菜都沒上全就匆匆結帳走了。

高和暢走到那大娘子面前,「我就是那話題中的高氏,多謝大娘子還我清白。」

大娘子頗為意外,但還是笑了,「高小姐別客氣,我是百善織坊的染娘,近日多雨,染房不開張,褚大爺讓我們到各大飯館制止說這些蠢話之人。」

「是……褚大爺?」

「是啊。」那大娘子笑咪咪的說,「那葉家缺德,到處亂放話,我們這群染娘就到處抓人說要報官,每天都能遇上幾個。

「讓我說啊,這些大男人的出息也就這樣了,不懂得在工作上求表現,只會在飯館道人長短,高小姐也別放在心上,經過我們這幾天的說明,是越來越少人在講這件事情了,剛開始時幾乎各個飯館都有人說,現在知道亂說話會有人報官,除了幾個傻的之外都閉上嘴了,謠言很快會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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