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食肆開始做起夜宵生意,菜單是田習霏早擬好的野菜粥,凡是點一碗野菜粥會附贈三樣她腌的泡菜,絕對超值!
田習霏訂了只大型的鐵炖鍋擺正門灶台上>每當爐子熱起來>她便時不時掀開鍋蓋讓熱野菜粥的香氣飄出去,那香氣陣陣勾人,吸引了無數過路客,她也收錢收到手軟,往往開賣兩個時辰就完售。
她在山里遇險後田玉景就不準她再去山里采野菜,寧可花錢去市集里采買,而田習霏遭遇了蛇和屍體的驚嚇也真的不敢再去了,乖乖听她爹的話,後來見野菜粥反應好,她又增加了鹵味做配菜,鹵雞蛋、鹵雞腿翅膀、鹵豆干、鹵豬蹄,都是尋常東西,但有她爹的獨門秘方,硬是比別家的鹵味好吃。
夜宵開賣之後,父女倆都發現瘦巴巴的小蘭是個好幫手,她收桌勤快又會招呼客人,很會看人臉色,對客人很是殷勤,嘴巴又甜,很有人緣。
見到如此,他們父女更心疼她了,若不是長期的乞討生活,她這個年齡的孩子又怎麼會懂得察言觀色呢?因此田習霏卯起來加倍對小蘭好,自己舍不得買衣服,卻給小蘭添置了很多衣物,連冬天的大棉襖都給她買好了,這是真當她是家人,要她安心住下來的意思。
小蘭的心里暖暖的,她有家了,有家人了呢!她想報答田大叔和霏姊姊,所以她干活干得很起勁,賣力的招呼客人,總是笑臉迎人>希望能多賣一份肉蛋吐司,多賣一碗粥,希望能天長地久的在這里住下去!這是她最大的心願!
「霏姊姊,大理寺又來訂單了,晚上三十碗粥嗜!」小蘭每回接到訂單都會忙活忙得分外起勁,一點兒都不以為苦。
大理寺幾乎隔三差五便會叫一回夜宵,田習霏認為是戴遠霆熱心幫忙,內心很是感激。
「田姑娘,我來嘍!」夜幕降臨,大理寺的差役如常過來取夜宵,他付銀子時笑著說道︰「蕭少卿就指定要你們家的夜宵,這些都是蕭少卿請客的喲,看來蕭少卿真的很喜歡吃你們家的夜宵哩。」
田習霏心里一跳。
為了要遠離制服誘惑,她刻意疏遠蕭得驕。
說也奇怪,從她下定決心要疏遠他開始,他也不來買早點了,這轉變讓她若有所失,一方面慶幸自己大大減少了被誘惑的機會,一方面又有些失落,看不到他那盛世美顏了呢,長得好看的人就是佔便宜,想忘都忘不了……
差役走後,小蘭一邊收拾一邊說道︰「霏姊姊,說起來蕭少卿有十多日未來買早點了吧?」
「嗯……」田習霏心不在焉的應著,她的心早就飛走了,飛到大理寺去了。
奇怪了,不來買早點,卻隔三差五就大手筆請客吃夜宵,他錢太多沒地方花是不是?她不懂,為什麼他的好意卻令她不爽。
反正她就是不爽,很不爽!
「為什麼呀?」小蘭很是不解。「這附近哪有早點比咱們的肉蛋吐司好吃?」
田習霏怕熟客吃膩,目前已經開發出十來種不同的口味了,芋泥肉松吐司、雞柳黃瓜片吐司、女敕煎雞腿吐司、炒菇蛋吐司、厚切豬排吐司、玉米蛋吐司、泡菜吐司、魚排蛋吐司、炒面吐司等等,短時間是絕對不可能會吃膩的。
「可能他……減肥吧。」田習霏懶洋洋的說道。
小蘭瞪大了眼楮。「啊?」
蕭少卿玉樹臨風,哪里需要減肥了?他一點都不肥。
田習霏振作了起來,「不說他了,咱們來說說新菜單吧!」
她把這段未曾開始何來結束的感情暫時拋到一邊,野心勃勃的計劃起要賣晚餐。田玉景並不是很贊同。「一早起來備料賣早點就夠忙的了,晚上還有夜宵生意,午間也要備料,若是連晚餐的生意都要做,咱們都不用睡了。」
「咱們有三個人,可以的啦爹!」田習霏十分起勁的說服道︰「咱們做面館生意的時候,不也是從早賣到晚,就是那麼拼才有銀子買下鋪子和房舍的呀!」
小蘭也附和道︰「大叔,我不怕苦,也不怕累,我也想盡一份力,想快點攢錢買屬于咱們自己的房子!」
田玉景搖頭。「兩個財迷,真拿你們沒辦法。」
晚餐生意拍板定案,田習霏開始制定菜單,她還想要招攬晚上想要小酌一番的客人,因此設計了十幾道居酒屋的下酒菜,若是成功,她連酒都想自己釀,肥水不落外人田,酒水飲料的錢是最好賺的,這才能賺更多嘛!
田習霏發現時間真的是良藥,因為忙得昏天暗地,她已經很少想起蕭得驕了,也不再想起他時彷佛有股氣沉甸甸的壓在胸口,活像失戀。
總之,她走出來了,她海闊天空了,她的心靈自由了—不想的人最大,她才不稀罕他哩,管他穿制服有多帥,總之她就是不在乎他了!
田家食肆的晚餐選了個黃道吉日開賣,因為先前已經在早點時間大力宣傳,因此一開賣就客似雲來,座位都不夠坐了,除了大理寺的人,也有很多其他客人慕名而來。
田習霏又做了個落地招牌,大字寫上「田家食肆,百年老店」,小字寫上「第一年,距離老店九十九年」,這前世被玩爛的梗,在這里卻很是新奇,看到的人都被逗笑。
晚餐開賣之後,三個人是真真正正的忙不過來,田習霏掌內場,田玉景端菜,小蘭外場收桌和結帳,客人走了一波又來一波,他們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雖然很賺錢可也累翻了。
晚餐賣了三天之後田習霏投降。「爹,咱們得再請一個人手,不然你女兒我會死掉,而且咱們有過度奴役童工之嫌。」
田玉景皺眉。「早跟你說了不要貪心,你偏不听……」
田習霏趴在桌上懶得動,只單手做了個制止的手勢。「爹,嘮叨不能解決問題,咱們是文明人,理性對話,不要馬後炮。」
田玉景一听就上火。「你說什麼?馬後炮?難道我在冷眼旁觀看好戲嗎?我不是都事先提醒了?」
小蘭連忙做和事佬,「大叔、霏姊姊,過幾日再看看吧!這幾日生意好,可能是因為剛開賣,大家圖個新鮮,若是一個月後咱們還這麼忙,到時再考慮增添人手不遲。」
田玉景又開始指著田習霏數落,「你看你,小蘭都比你想得周到!」
田習霏依然趴著,只抬抬眼皮。「爹,彼此彼此,小蘭也比你想得周到,你承認不?你剛都沒想到小蘭說的那些,對吧?」
田玉景︰「……我會被你氣死。」
請人的事就這麼不了了之,而餐的生意確實好,田習霏精減了做菜和上菜的流程,希望用三個人力撐下去,畢竟少支出就是多賺錢啊。
這日晚餐時分來了個人,遮頭遮腦的點了很多菜,但每道都只淺嘗即止,小蘭在結帳時認出了那人是陳記飯館的東家,連忙告訴田家父女。
「我去陳記飯館乞討過,那東家把我轟出去,我對他印象很深,不會認錯。」
田習霏倒是不以為意。「可能我們主意好,影響到了他們的生意,來打探敵情也無可厚非,他有付錢就好,若他再來,也要以禮待之,來者是客,都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我們要擁抱我們的衣食父母,哈哈哈!」
田玉景瞪她一眼。「說話就說話,哈什麼哈?沒個姑娘家的樣子,難怪都來京城這麼久了還不見半個人上門來說親。」
田習霏立刻抗議,「爹,說話就說話,不要人身攻擊,而且我不想嫁人,不需要有人來說親。」
田玉景冷哼一聲。「不想嫁人?你是想做尼姑不成?還是想真的成了老姑娘讓衙門來婚配?」
田習霏很悶,沒話反駁了,因為大周朝不合理的律法——不分男女,若是二十五歲未嫁娶要由衙門配婚,這太扯了,簡直沒人權嘛!這是前世的她無法想像的,就像二十五歲沒結婚,區公所就配個老公給你,除非去出家或奉獻給主耶穌才不受規範,這樣像話嗎?
很瞎,可這件事在大周朝就是像話,而且還是律法,要想逃過這條律法除非出家,只要出了家,衙門就不會逼你了。
田習霏抱著小蘭假哭。「鳴鳴,小蘭,我好羨慕你,你只有十歲,還有好久才要煩惱這個問題。」
小蘭拍拍她的肩。「霏姊姊,你這麼好,這麼美又會做飯,我相信你一定會遇到與你匹配的如意郎君。」
田習霏感動的嗷了兩聲。「小蘭,你真會安慰人,嘴又甜,說的話比我爹中听多了,而且不像我爹會瞪人……」
就那麼巧,田玉景正在瞪著田習霏,沒好氣說道︰「你呀,沒事多看看身邊有沒有中意的人,不要被婚配了才來後悔!」
田玉景才說完田習霏就莫名的在這時候想起了蕭得驕,他二十二歲,距離被強制婚配只有三年。
他的老婆會是怎麼的人?
想到「他的老婆」四個字,她忽然渾身不舒服。
哼!希望他娶不到老婆,就算娶到了,希望他老婆很丑。
還有……生的兒子跟她娘一樣丑。
先這樣,想到再補。
廚房里,田習霏一下煎一下炒,一下查看烤爐,一下又去看大鍋肉骨頭湯,洗切、焯水、煽炒、炖煮都是她!
她一個人當四個人用,一雙手當十雙手用,忙碌的身影在廚房里轉來轉去,忙得熱火朝天,忙得口干舌燥!
突然之間,外面傳來極大的爭執聲,聲音大到她必須放下鍋鏟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回事?」田習霏問一臉憤憤不平的小蘭。
她爹和小蘭都氣急敗壞的站在某一桌的旁邊,店里客人全在議論紛紛,有好些也站起來看熱鬧,甚至有人踩上了板凳圍觀,這要是在現代,應該是每個人都拿手機來錄影了,然後PO上什麼公社之類的去爆料。
「霏姊姊!這人血口噴人,說咱們的菜里有偷油婆!」小蘭氣得都快哭了,小小拳頭握得死緊。
田習霏蹙眉,偷油婆就是轉螂,她的廚房干干淨淨,每日打烊後她都會刷廚房,再用酒兌水當成消毒酒精用,把整個廚房都擦一遍,她從來也沒有在廚房看過半只偷油婆,又怎麼會出現在菜里?
「你這小丫頭,證據擺在眼前,還敢說老子血口噴人?」張三大聲嚷道︰「你們大家評評理,這不是偷油婆是什麼?」
田習霏皺了皺眉,她先是看了那人一眼,很是面生,不是田家食肆的熟客,而且長得獐頭鼠目,一看就不是好人。
跟著她的視線移到了桌上的菜,一盤蒜香炒白菜,一盤紅燒臭豆腐,一盤招牌酸菜魚還有一壺酒,那盤鮮脆的白菜上頭就躺著一只尾指大小的偷油婆,相當醒目。
田玉景繃著臉,低聲下氣的說道︰「這位客官,您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們的廚房很干淨,菜蔬都洗過好幾遍,不可能會有不干淨的東西。」
「不可能?」張三挑眉。「那這是什麼?是什麼?你說啊!」
田玉景不想起沖突,好聲好氣地道︰「這樣吧,這桌酒菜算小店請客,再另外給您準備幾道菜,您消消氣。」
「我怎麼還敢吃你們家的東西呀?你們的菜里有偷油婆!這麼大一只偷油婆,簡直惡心死了,廚房里還不知道有多少偷油婆爬來爬去哩,我看菜鍋里飯鍋里肯定都有,那盤白菜我吃了大半,這下我要鬧肚子疼了,你們大家不要吃了,會吃死人喲!」
田玉景臉色越發沉了,但他還是息事寧人地道︰「這樣吧,這一兩銀子給您做補償,算是小店的不是……」
張三把一兩銀子丟了出去,不依不饒地叫嚷著,「喲!把人當什麼了?我張三可不是來訛錢的,你們這是想用銀子掩蓋這事兒嗎?想用銀子收買我?告訴你們,門兒都沒有!」
田習霏氣結的看著這潑皮無賴表演,明知道他別有目的,那偷油婆也是栽贓的,卻是無計可施,誰叫這個時代沒有監視器!
「那你想怎麼樣?」田習霏忍著氣問道,她認為這潑皮無非就是想要銀子,嫌一兩太少,想要更多。
「我要報官!」張三大聲道,然後嘿嘿兩聲。「怕了吧?怕你們菜里有偷油婆的丑事鬧到官府了吧?不報官也成,你們把鋪子收了,不要再出來害人,那我就考慮考慮不報官。」
田習霏瞪大了眼,潑皮無賴的目的居然是要他們收店?這人究竟是什麼來頭,為何要大費周章 對付他們?
「要報官是嗎?本官在此!」
田習霏驀然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她心中怦然一跳,抬眼一看,蕭得驕那雙傲人的大長腿步履生風的走了過來……
她的臉一下子就燙了起來,壓抑不住的心跳加速。
他什麼時候來的?她不知道他人就坐在店里,她臉上有沒有油油的,模樣會不會很倒胃口,身上是不是飄著油煙味和汗臭味……
「你……你什麼人?」張三是標準的惡人無膽,見到蕭得驕自稱是官,他的氣一下子就虛了一半。
「大理寺的。」蕭得驕亮了下腰際的牙牌,一雙利眸看著張三。「你要報官,有什麼話說?」
話是對張三問的,但他卻看了一眼田習霏。
她一頭如瀑秀發全部用布巾盤了起來,袖口為了方便干活紮得極高,露出了大半截雪白手臂,小臉被氣得駝紅。
不管何時看,即便才從廚房里忙完,她也總讓人生出滿袖盈香的錯覺。
什麼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什麼叫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他總算是嘗到那滋味了。
「我、我要告這間食肆不干淨,菜里有偷油婆!意圖使人吃壞肚子!」張三理不直、氣不壯,還有些慌亂的說道。
蕭得驕冷笑了聲。「偷油婆的屍體上沒沾到半點油光,若是炒進了菜里,屍體必定不會這麼干淨,肯定是事後丟上去的。」
被他這麼一說,眾人立刻湊上去看。「真的耶!一丁點油水都沒沾到,說這偷油婆曾經炒進了菜里,我不信!」
眾人七嘴八舌了起來。
蕭得驕揚聲,「來人!搜身!」
蕭得驕身邊的武官周鼎演應聲道︰「是!大人!」
張三緊緊拉住了衣襟,慌張嚷道︰「憑、憑什麼搜身,我、我又沒犯法!」
蕭得驕挑眉。「憑這偷油婆是你帶來的,身上必有裝它的物件。」
張三再不從也被魁梧的周鼎演壓在地上搜了個遍,果然發現了證物,一個小竹筒子。
周鼎演稟道︰「大人,里面還有三只死掉的偷油婆。」
張三面色漲紅了,卻還是大聲嚷嚷,「栽贓啊!官爺栽贓啊!欺負可憐的小老百姓啊!我是無辜的!」
蕭得驕根本不理,他瞬了瞬眼眸。「把人交給府尹查辦。」
「卑職遵命!」周鼎演押走了張三。
看熱鬧的人潮也散了,紛紛回到自己座位上繼續吃。田玉景過來道謝。「幸好有大人在才能還小店清白。」
蕭得驕還了一禮。「好說。」
田玉景謝完又連忙去忙了,田習霏見到蕭得驕落坐了,這才面上訥訥地走過去,她是這間店的半個主人,沒理由不出來跟人家道聲謝。
她有大半個月沒見到他了,現在見到了,她都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幸好他是跟朋友一起來的,氣氛不致于太過尷尬。
田習霏在桌前停住,福了福。「大人別來無恙?」
蕭得驕眼眸看著她,嘴上淡淡地道︰「還可以。」
田習霏清了清喉嚨,朗誦般的說道︰「大人真會查案,大到人類的屍體,小到蟲子的屍體,都難逃大人的法眼,勿枉勿縱,瞬間還小店清白,根本神探轉世,實在叫人肅然起敬,不敢小覷。」
蕭得驕就知道她會閑扯淡,但沒想到她會信手拈來,扯得那麼順暢,臉不紅氣不喘的,是在說書嗎?
坐在蕭得驕對面的沐然月一臉笑意。「姑娘好生有趣,看起來姑娘跟蕭少卿很熟吧,很熟才能這般說笑。」
田習霏連忙搖頭否認,「不熟不熟,我們純粹是金錢交易罷了。」
沐然月一愣。「金錢交易?」
怎麼听起來這麼曖昧?
田習霏接著解釋道︰「蕭少卿常來買我們的早點,一手交錢,一手交早點,金錢交易,銀貨兩訖。」
沐然月笑了。「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田習霏看著沐然月,覺得他有些熟悉,這長相,在哪里看過?
蕭得驕受不了田習霏無視他,只盯著別的男人看,他清了清喉嚨。「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沐公子,已經成家立室,家有妻小,妻子有孕在身,幸福美滿,這是田姑娘,這里的小掌櫃。」
沐然月訝異的看著蕭得驕,似乎嗅到了一股不對勁。
蕭得驕一向少言,怎麼會把他介紹得那麼仔細,連他娘子懷了身孕都說出來,一點都不像蕭得驕會做的事。
他琢磨著個中理由,驀地在電光石火之間想到了,蕭得驕是喜歡這姑娘吧?喜歡上人家,又沒發現自己的心意,所以下意識做著幼稚的舉動。
為了捉弄蕭得驕,沐然月故意沉重問道︰「得驕,莫非你已經忘了舍妹辰兒?」
蕭得驕蹙眉。「怎麼可能?」
他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听到這里,田習霏一僵,她肯定自己不想听下去。「兩位慢慢聊,我去忙了。」
蕭得驕看著田習霏匆匆離去的身影,懶洋洋的說道︰「不是忘,是從來沒記住過,你覺得我要怎麼記住一個當年才六個月大的嬰兒?我很閑嗎?」
沐然月不疾不徐地一笑。「確實強人所難,連我這個做兄長的都已經忘記辰兒的臉了,何況是你。」
可惜田習霏並沒有听完,她認定了蕭得驕已經心里有人,暗自慶幸著,幸好她沒有自做多情,不然就模大了。
雖然自我寬慰,可她心里卻並不好過,一直有種悶悶的情緒無法舒解。
打烊後,她趕小蘭去休息,自己一個人做清潔善後的工作,用力洗刷著廚房,直到把每個角落都刷得發白才甘心,這還不夠,又把店鋪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這才好過一點。
洗漱後,她木然的躺在床上,說不出是什麼心情,身子已經被她操得很疲倦了,可還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那沐公子長得那麼俊雅,他的妹妹肯定也是個美人兒吧?
是多美的美人兒會讓蕭得驕忘也忘不了?那美人兒又是去哪里了,令蕭得驕只能將她記掛在心中而不能成眷侶?
幾日後,衙門來了消息,張三招了,坦承是收了陳記飯館東家的錢才到田家食肆鬧了那麼一遭,目的是要影響田家食肆的生意。
事情傳了開來,陳記飯館的生意一落千丈,而其東家也因為唆使犯罪吃了牢飯,雖然歷經小小風波,但田家食肆的生意更好了。
這日早上,田習霏罕見的看到了白淺婼來買早點,她可能是整個大理寺唯一沒有來光顧過田家食肆的,不只早點,晚餐和夜宵她都沒光顧過,所以看到白淺婼來,田習霏覺得很稀奇。
「白仵作早呀,要吃什麼?」田習霏照舊笑臉迎人,她對待客人向來是一視同仁,都是她的衣食父母,他們付的錢里面也包含了她的親切笑容,就像前世早餐店的阿姨都會喊客人帥哥美女一樣,拐瓜裂棗也都是帥哥美女。
白淺婼不冷不熱的說道︰「隨便,給我一個招牌吐司吧。」反正她不是來吃早點的。
田習霏笑容不減。「好喲!」
田習霏在做吐司的時候,白淺婼有意無意的問道︰「你這吐司是怎麼做的?師承何人?」
田習霏早想好理由,很溜的笑說道︰「以前在鄉下無意間得到的菜譜,是個老婆婆教我的,沒想到做出來還挺好吃的,便想著東西新奇,在京城或許可以拿出來,想不到大家還挺捧場的。」
白淺婼思忖,是哪個穿越前人寫下的食譜嗎?讓田習霏無意間得了,也實在走運。
田習霏掛著笑容問道︰「白仵作覺得如何?還合胃口嗎?」
「還可以。」白淺婼隨意點了個頭,又狀似不經意的問道︰「據聞二刖幾日你們這里鬧出了偷油婆風波,是蕭少卿給出的頭?」
當她一听到這件事就覺得很不對勁,蕭得驕絕對不是好管閑事的人,何況那也不屬于大理寺該管的範圍,他竟然出頭了。
田習霏頭也不抬的說道︰「是呀,蕭少卿急公好義、嫉惡如仇,幫我們解決了麻煩,真是不勝感激。」
白淺婼挑眉。急公好義?說得這樣輕描淡寫,她是真的對蕭得驕沒有別的想法嗎?她不相信。
白淺婼有意無意的說道︰「不錯,也唯有蕭少卿如此正直的人品,才配的上敏親王府的三姑娘。」
田習霏手里的動作不自覺的慢了下來,她抬起頭來看著白淺婼。「敏親王府?這是什麼意思?」
白淺婼詫異。「原來田姑娘不知道?」
田習霏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哦,對,我不知道。」
白淺婼目光微微閃了閃,她盯著田習霏面部表情,一字一字的說道︰「蕭少卿和敏親王府的沐三姑娘是女圭女圭親。」
田習霏再也藏不住臉上的情緒,白淺婼很是滿意她這個反應,為了讓她知難而退,她再下一城的說道︰「門當戶對比什麼都重要,你說是吧田姑娘?」
田習霏也不傻,她硬是笑了笑,挑眉看著白淺婼道︰「門當戶對太重要了!所以我好羨慕白仵作哦!白仵作應該識得不少其他衙門的仵作吧,這樣找到門當戶對的郎君機會大大提高了許多,不必像我這樣海底撈針的……喏,你的肉蛋吐司好了。」
她知道白淺婼是故意要氣她的,可是為什麼呢?她們又無冤無仇,沒理由針對她,只有一個可能,看她漂亮不順眼,一定是這樣沒錯!
白淺婼捏緊了手,哼了一聲取過做好的肉蛋吐司走人。
田習霏朝走遠的白淺婼扮了個鬼臉。
想氣她,沒那麼容易!世上沒有人能氣她,只有她自己能惹自己生氣!
此刻她就很氣自己,氣自己為什麼那麼膚淺,單憑外表就對蕭得驕動心!這樣的她比白淺婼更加膚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