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蕾第二天清醒時只覺得頭痛得要命,好像誰在她頭上鑽了一個洞。
手一模,頭上竟然還包著紗布。
再看四周,既不是在自己房間,也不在飯店房間,而是——急診室。
林淺之人就坐在旁邊打盹。
「總監!」她把人搖醒,「發生什麼事了?」
林淺之沒好氣斜睨著一無所知的人,直接公開謎底,「我把你打昏了。」
「為什麼?」這是趁她意識不清,借機殺人嗎?
「沒辦法,」他義正詞嚴,「我太清醒了,沒法跟一個男人做。」尤其這個男人還是他自己。
「……」顧蕾傻眼又無言。
昨晚他瓶子砸下去,顧蕾就往旁一歪,倒了。
但造成傷口的不是玻璃瓶,而是她倒下去的時候撞著了床角,血噴涌出來,把林淺之嚇傻了。
怕顧蕾有生命危險,他迅速叫了救護車把人送到醫院去,因此顧蕾現在人還穿著浴袍,而他則趁等待的空檔快速穿上衣服。
她一共縫了十五針,還好只是皮肉傷,腦子沒問題。
但為了方便縫針頭發剃掉了一塊,幸虧頭發撥一撥,用美發用品處理一下,應該還可以遮擋。
「你這樣子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把靈魂換回來?」是不是該上網google一下如何把總監「掰彎」的方法?
顧蕾覺得好崩潰。
這樣她什麼時候才能邀表妹出來吃飯啦!
「今天晚上吧。」他嘆氣。
「你把我頭打破一個洞,你覺得我今天晚上還能做嗎?萬一太激烈傷口裂開怎麼辦?」
林淺之閉嘴沉默,接著扶額。
這下麻煩了。
☆☆☆
星期一一早,公司有好幾個會議。
身為創意總監,林淺之是每一個會議都必須參加。
因此林淺之不得不在前一晚開始惡補顧蕾有關于會議的內容。
「你一定要給我好好主持,不要三三八八又白目。」
「我哪有三三八八?」她抗議。
「你一定要注意我的形象。」他可是嚴謹認真,不多說廢話的人設。
顧蕾偏頭看他,「那也請你注意我的形象,不要擺一張死人臉給同事看。」這會害她的人緣變差的。
他是公司的老大,或許可以不用在意同事的觀感,但她只是個小小工薪族,人際關系很重要的。
林淺之的眼角在抽動。
「對了,你會畫圖嗎?你不能去公司開了電腦卻一整天都沒做事喔。」她賊賊一笑。「身為總監的我是不允許薪水小偷的。」
「……」林淺之的面頰也在抽搐。
他開始考慮要不要請假,但是讓顧蕾一個人去公司,萬一胡搞瞎搞怎辦?
她得待在他看得到的地方。
林淺之指著筆電道︰「你先把這些資料看一看,我想一下。」
「想什麼?」
「不要吵,我需要安靜思考。」
「那我建議你回你房間思考,你在這,我會忍不住想講話。」不然空氣一片安靜很尷尬捏。
林淺之心想也對,跟她待在同一空間,他會被她「氣」得難以思考。
她就是有辦法讓他老是有股無名火起!
「把資料背熟。」叮囑完,他步回房間,雙手盤胸,踱著方步思考。
十分鐘後,他回來了。
「你明天發布一道命令,這個禮拜,你當……我當你的助理。」
傷口一個禮拜後才能拆線,這個禮拜得安分一點。
「這樣你就不用畫圖了?」
「對。」
「偷懶。」顧蕾控訴。
「是你偷懶!」林淺之幾乎要跳腳,「公事還是我要處理,但你卻可以在我的辦公室里偷懶。」
「這麼好?」顧蕾露出驚喜之色,但沒五秒鐘就消失無蹤。「你會不會在魂換回來後派一堆工作給我?」
「我是這種人嗎?」
「你是啊。」顧蕾點頭如搗蒜。「你每天都想辦法榨干我的腦汁。」
「……」他是這樣的人?
「不過這我倒是不介意,只要不對我發脾氣,多點腦力激蕩可以讓我更進步。」她環胸繼續點頭,儼然十分認同自己的論點。
原以為他又會生氣反駁,沒想到對面竟是一片沉默。
顧蕾抬起右眼,再抬起左眼,意外看到林淺之在沉思。
「總監?」看起來好像是她的抱怨起作用了?他在反省嗎?
「你趕快把資料背好,明天不能出錯。」林淺之起身,「我去買宵夜,你要吃什麼?」
「鹽酥雞?」
「請點超商有賣的東西。」他冷眼瞪視。
顧蕾微笑,「大亨堡,我要加酸黃瓜跟番茄醬。」
「飲料呢?拿鐵?」林淺之起身去衣架拿外套。
「不加糖喔,謝總監。」
林淺之回頭瞪她一眼才出門。
走往超商的路上,林淺之思考著他在要求員工的同時,也因個人喜好加了太多的情緒在里頭,是否是件公平的事?
答案就明擺在那兒,但他從沒有找理由為自己開月兌,就連溫瑾舟曾經說過他對女員工太嚴苛,他也直接表示他就是對女人有過不好的經驗。
「那你干嘛還錄取女員工?」溫瑾舟反問。「就讓這間公司成為一個充滿男人臭的地方啊。」
「我只是公平的給她們一個機會。」他理直氣壯。
進了超商,他先跟櫃台人員點了兩杯咖啡,「一杯拿鐵不加糖,一杯美式……微糖。」
吩咐完,他去夾大亨堡。
也許他該收斂點脾氣。他想。
顧蕾雖然白目了點,但不代表她工作不認真。
他應該要更公私分明才是。
「先生,你的咖啡好了。」店員揚聲道。
回過神來的林淺之拿起大亨堡,放到櫃台。「一共多少……」
而在房間的顧蕾單手托腮,另手操控滑鼠,翻看一頁一頁的資料。
這些文字好枯燥乏味喔。
而且有的文字看起來好艱澀,程式的東西明明都是用中文寫的,為啥有泰半看不懂呢?
難不成當總監連程式也要理解嗎?
往後隨意點了一頁,是企畫部寫的修正報告,密密麻麻的,看得她頭暈。
她好想放棄,她想回去畫圖呀呀呀……
「當個總監也不輕松呢,什麼都要懂,真累。」嘆了口大氣,翻回前頁,瞪大著雙眼,努力想把看起來像外星文的文字放入腦海中。
林淺之回來時,就看到顧蕾已經一臉痴呆樣了。
「喂?」
轉過頭來的顧蕾欲哭無淚地說︰「我看不懂,我背不起來。」
「先吃宵夜,我講解給你听,會背得容易些。」
欸?欸欸欸?總監態度怎麼變得這麼和善?
不是應該先臭罵她一頓,貶損她智商有問題嗎?
盯著她的好奇眼神讓他全身不自在。
「看什麼?」林淺之沒好氣的把宵夜從塑膠袋內拿出來。
「沒事。」原來總監也不是不能溝通,只是以前缺乏管道啊。
她笑嘻嘻地吃宵夜。
那笑容彷佛看透什麼,讓林淺之渾身不對勁。
吃完宵夜,林淺之坐在她旁邊,手把手講解。
他講的算淺顯易懂,雖然說隔行如隔山,顧蕾還是勉強了解了。
明白文里的意思,背的速度自然也快了些。
好不容易把程式部門的會議內容背完了,顧蕾伸了個懶腰,注意到林淺之低頭不知在紙上畫什麼。
「總監。」
「嗯?」
「你在干嘛?」她瞄到他在空白紙張上畫著火柴人。
林淺之迅速將桌上的紙翻至空白的背面。
「我看一下你畫什麼。」
「沒什麼好看的。」林淺之干脆將紙張揉成一團。
「你不會畫畫喔?」
這家伙……明知故問!
「我看得懂畫的優劣就好。」林淺之把紙團扔進垃圾桶里。
顧蕾迅速飛奔過去把紙團撿起來。
「你干什麼!」林淺之立刻起身沖過去要搶回來。
顧蕾原本閃躲他的手,後來想到兩人的身高差,立刻將紙團舉高高。
「你拿不到!」她幼稚的大笑。
林淺之火大的一手攀上她的肩,腳蹬上她的膝蓋,躍上去搶回了紙團。
他動作雖俐落,但顧蕾完全沒有防備他會突然踩上來,重心一個不穩人往後倒去,慌亂的手抓上林淺之的領子,把他也一起拉下來了。
人摔在地上。好痛。
隨後林淺之倒在她身上。更痛。
「痛死我了……」她哀號。
雖然有人當墊背,林淺之也是摔得七葷八素,手上的紙團也不知掉到哪去了。
林淺之扶著發暈的頭,雙手撐在顧蕾的胸口上坐起,完全沒發現自己就坐在顧蕾的胯間。
暈眩感過去後,他突然想到顧蕾頭上的傷口,迅速趴下,把她的臉轉到側面,檢視頭頂的傷。
「總監。」她的嗓音有點悶。
「怎樣?」傷口沒問題,讓林淺之松了口氣。
「我好像起來了。那個地方。」
「什……」听懂的林淺之一愕,迅速從顧蕾身上滾下來。
她果然是起反應的狀態。
「我先聲明,我腦子里沒有想色色的事喔,可是它就這樣了。」她好奇的問︰「你都這樣嗎?」
「沒有!」堅決否認。
「我听說年輕人才會這樣,原來總監還很年輕啊。」
這女人是在調侃他嗎?
林淺之眯眼瞪她。
顧蕾朝他吐舌做了下鬼臉。
自從兩人換魂之後,這家伙越來越不怕他了啊?
林淺之不爽的想。
以前她若耍白目,只要他一瞪,她一秒變慫,現在竟然還會對他做鬼臉了,難道是因為現在的是顧蕾的身體、顧蕾的臉,所以總監的權威蕩然無存了嗎?
「去洗冷水澡。」林淺之撇頭不想理她。
「這種天洗冷水澡很冷耶。我上次就試過了,差點凍成冰塊,應該還有其他方法吧?你不會每次都洗冷水吧?要是在外面的時候去哪洗冷水澡?」
對于這個好奇寶寶,無奈的林淺之只能嘆氣。
他敲了下筆電螢幕,「念出來,等你念完大概也沒感覺了。」
「總監,會打手槍嗎?」
「顧蕾!」
抓狂的咆哮聲音在整層五樓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