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個女人終于又出現了。
安靜了一個禮拜，果然還是耐不住，又偷偷開始跟蹤。
戚雲生在心底冷笑，故意裝出沒看見她人就躲在柱子後面，與紀燮武一步一步地走過去。
「她人就在柱子後。」戚雲生提點紀燮武。
「我知道。」紀燮武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我們假裝沒發現，直接抓人。」
「好。」
何幼彤哪知戚雲生的陰謀詭計，她猶豫著怎樣的時機比較好跳出去跟戚雲生說她對他沒有半毛錢意思，拜托他不要開除她，還有不要阻礙她進秘書室的意圖。
但在開口之前，要不要叫紀燮武先走呢？
要不要坦承她有寫以他們為主角的BL文的事呢？
不過這項考慮她很快地就否決。
要是被知道他們成為她的幻想對象，還寫成了小說放在網路上連載，不馬上開除她才有鬼。
看著兩人一路交頭接耳，小小聲說話，臉靠得很近，隨時有可能嘴巴就親上了的樣子，讓何幼彤腦中又滿是粉紅泡泡了。
他們一定在說情話！
可恨她一個字也听不到。
如果她有順風耳就好了，嗚嗚。
她猜他們說不定在約定下班後的事。
何幼彤偷偷替他們配起音來。
「下班之後，你先過來我那吧。」戚雲生囑咐。
「那你晚上想吃什麼，我煮給你吃。」紀燮武溫柔的回。
「吃你就夠了。」戚雲生眸中閃過一絲狡黠，嘴上不知羞恥的說著渾話。
紀燮武一听，臉龐微紅，嬌嗔了聲，「那我吃什麼？」
「要不，我一邊喂你吃，一邊吃你，把你上下兩張小嘴……」
「何幼彤！」
「都喂飽……啊！」霍然回神的何幼彤瞪大眼，驚見這兩人竟已走到她面前，而且剛剛是在喊她的名……嗎？
她飛快地往後跳躍了兩步，避開戚雲生手伸過來就可以將她抓個正著的距離。
「總、總經理，室長……」尚未反應過來的混亂腦袋讓舌頭打了結。
「你在這邊做什麼？」問話的是紀燮武，剛才喊她的也是他。
「啊……我……呃……」何幼彤當下想拔腿就跑，但要跟戚雲生說清楚的想法將她的雙腳硬生生釘在原地。「我有事要找……找總經理。」
她偷瞟了戚雲生一眼。
他冷冷地注視著她，兩道濃眉充滿霸氣，好有攻的氣質啊！
他真是她理想中的「攻」的外型了，真想親眼看看他壓在紀燮武身上的樣子……啊嗚……
「找我？」戚雲生單眉微挑。
這女人該不會是想跟他告白吧？
她還真是看得起自己！
人品有問題的路邊雜花好意思跟他告白？
他可沒那麼不挑。
「是的。」何幼彤有些難為情的瞟了紀燮武一眼後請求，「室長，方便讓我跟總經理說句話嗎？」
紀燮武望向戚雲生征詢他的意思。
戚雲生點了下頭，表示他可以先走沒關系。
不過就是個瘦弱嬌小的女人，難道他會受到任何威脅？
明白意思的紀燮武轉身走進辦公室。
「說吧。」雙手環胸的戚雲生全身散發倨傲的姿態，眼底的溫度大概是負兩百度。
他會在她告白的時候，直接了當拒絕她，斷了她的念想。
「總經理。」何幼彤抬起頭來，他渾身上下的冷傲氣息讓何幼彤興奮的幾乎要發抖。
好棒，好帥，不愧是她心中的最佳男主角。
瞧那眼楮冰冷無情的樣子，一看就是個愛恨分明的人，她又想發出狼嚎聲了。
她的雙頰又紅了，一臉興奮又充滿期待，讓戚雲生越發確定這女人是想跟他告白，而且還勢在必得。
想太美！
「我想跟你說，我只是喜歡看你跟室長在一起的樣子，不是喜歡你，請你不要誤會了。」
「我不會跟你……」咦？她在講什麼，怎麼跟他以為的意思不一樣？「你說什麼？」詫異的戚雲生低下頭，直視身子隱隱發抖，但不是因為害怕的何幼彤。
「你，」她左手食指指著他，右手食指指著已經離開的紀燮武方向，「跟室長。」
「我跟他怎樣？」
「在一起的樣子。」她將兩手的食指並在一塊兒。
「我跟紀燮武在一起的樣子？」她兩只指頭並在一起的樣子，為什麼莫名讓人感到不舒服？
「對對對對對對，」她一連迭地點頭，忘乎其形。「就是你們在一起的樣子，我喜歡看你們在一起。」
「什麼意思？」她現在是不是興奮到連嘴角都顫抖了，眼楮像注滿上千萬顆星星，璀璨閃耀得讓人眼周發疼？
「啊……就是……就是你們都很好看，畫面很漂亮。」
她希望她這樣說，不會被戚雲生看穿她知道他們兩個戀愛的事情。
畢竟有的人是不敢出櫃的，尤其像總經理這樣有社經地位的人士。
她可以理解，她懂得的。
但是，她剛才心太慌，似乎表達得不好，希望最後一句有亡羊補牢。
這女人到底在講什麼？
他的腦袋是發生障礙了嗎？
怎麼覺得難以理解？
「你剛說，你沒有喜歡我？」戚雲生再次確定。
「當然沒有！」何幼彤頭搖得可用力了。「我完全沒有喜歡總經理，我只是喜歡看你跟室長在一起的樣子。我以後可以繼續看嗎？」明眸充滿祈求的巴巴直視。
她就怕以後再也不能偷偷看兩人親親愛愛在一起的場景了，為預防萬一，厚著臉皮征求同意。
什麼東西？繼續看？
他實在不懂兩個男人站在一起的場景有什麼好讓人中意的，難道說，她這是避實就虛，其實是——
戚雲生眸露深思之色，「你喜歡紀燮武？」把他當幌子？
「沒有！」何幼彤瞪大眼，頭更用力地搖了兩下，頭上的發掉了下來，，隨著她頭甩動，更像只紅貴賓了。「你們兩位我都不喜歡。我只是喜歡看你們在一起的樣子，畫面很好看，超贊，就只是這樣，沒有其他任何的意思。」只是偷偷拿起來當主角寫BL文而已。
他本來以為她是跟蹤狂，打算抓事證報警開除，現在她這麼用力且一臉認真的否認，卻又莫名讓人覺得不爽。
什麼叫做「你們兩位我都不喜歡」？
不喜歡還看得那麼過癮？
這小渾蛋肯定在說謊！
瞧戚雲生微眯著一雙深邃的眸子，似乎在研究她是否吐實，何幼彤立馬挺起胸膛，眼楮瞪得大大的回視，雙唇抿得緊緊，完全沒有任何怯懦的意思，來證明她沒有說謊。
戚雲生的眼神越發嚴厲，但何幼彤完全沒有害怕的模樣，與他至少對視了一分鐘，直到一滴淚流了下來。
她怎哭了？
戚雲生大吃一驚。
「我眼楮好干。」瞪太久的她眨了眨眼，推高眼鏡，擦掉頰上的眼淚。
「……」這家伙到底是怎樣的思維？「你幾歲？」
「二十五。」
靠，他現在是跟二十幾歲的女孩有代溝嗎？
他竟然完全沒有辦法確定她有沒有說謊，甚至听不懂話中之意。
「總經理。」她彎下腿，偏著頭，好捕捉戚雲生低下頭去的視線，「你相信我嗎？相信我的話，我可不可以繼續觀賞二位呢？」
不要理會她讓人不解的話語的話，她現在彎著腿，兩手張得開開，一臉無辜張著大眼的模樣，還真像可愛的小企鵝。
現在是怎樣？戚雲生蹙眉。
為什麼對這個小渾蛋的聯想都是可愛的小動物？
明明……她長得普通得要命！
「不準！」誰知道她說真說假。「不準你盯著我們兩個看。」
「我只是偷偷看，絕對不會造成困擾。」何幼彤舉起右手做發誓狀。
「你偷偷看就已經造成困擾了。」
「那不然你給我機會練習，我一定會練就讓你不會發現到我在偷看你們兩位的功夫。」
還給機會練習？
這女孩的臉皮之厚讓他瞠目結舌。
「都不行，給我回去上班！誰準許你上班模魚的？」
「我沒有模魚，我工作都有做完，每天準時下班回家。」
「……」他肯定是有了初老的癥狀，才會跟不上小他六歲的女孩思維。「給我回去工作。」他再次下令。
「好吧。」嘆了口氣，毫不掩飾失望的何幼彤垮著雙肩，垂頭喪氣的回財務部。
「真是莫名其妙。」浪費他的時間。
戚雲生整理了一下西裝，踏進辦公室。
總經理辦公室就在秘書室的斜對面。
秘書室並非封閉的房間，而是開闊的，與其他部門一樣，沒有牆隔絕。
紀燮武見戚雲生回來了，起身與他一起進入總經理辦公室。
「那女人跟總經理說了什麼？」
走在前方的戚雲生直到落坐于真皮高背辦公椅，才以略帶困擾的語氣說︰「我想我真的離年輕太遠了。」
「啊？」
「我不懂她在講什麼。」嘆氣。
「她說了什麼？」
「她說她是在看我們兩個，不是在看我。還說因為我們站在一起很好看，所以她才看的。」這什麼怪論調？
「看我們兩個？」
「對。」戚雲生撇了下嘴後道︰「你說這有道理嗎？我覺得她是在糊弄我。」
「嗯……」紀燮武沉思。
「你還沒三十，至少听得懂她的意思吧？」
「我也不太明白。」今年才二十九歲的紀燮武思忖了會兒後道︰「她或許怕被開除或我們報警，所以說了些似是而非的話想月兌罪。」
「也是有可能，財務部經理似乎對她通風報信了。」
「財務部經理竟然包庇她？」紀燮武不敢置信。
財務部經理不像是不明是非的人啊。
況且那女的也沒有色誘的本領吧。
「也許她真有什麼過人長處。」戚雲生抬起頭後道︰「不是說她查出公關部浮報費用的事。」
紀燮武點頭，「對，是你親自頒獎給她的。」
「我還真對她這個人沒什麼印象。」要不是她戴著識別證，他也不會曉得她是公司內的人員。
「她外型是普通了點。」
別的不說，這總經理辦公室大門一開，一眼所見的秘書室職員個個爭奇斗艷、百花齊放，誰會注意到財務部的一個小透明。
「是普通，跟雜草一樣。」戚雲生不會承認她給他的感覺像滿天星、像紅貴賓，還像小企鵝，腦袋出問題了才會有這樣的「錯覺」。「你先出去，我再想一下。」
想一下？
紀燮武不懂為何還要思考。
一個小職員說的話有那麼重要嗎？
不過他並未將心中疑惑說出口，而是頷首離開。
紀燮武出去了，戚雲生身子往後仰，將椅背壓低，貌似凝視著外頭建築物，其實真的在思考剛才何幼彤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
他這個人，個性執著，如果有件事讓他覺得疑惑，不想出個答案來是不會罷休的。
他是這樣刨根問底的性格。
他不懂何幼彤的意思，覺得她巧言令色糊弄他，可是又覺得她說話時眼神無比真誠。
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且她一開始眼神閃爍，不太敢注視他們兩人，可當為自己辯白時，雙眼卻是直勾勾的，連他低下頭在思考，她也要彎子抓著他不放。
真的只是因為他跟紀燮武站在一起好看？
雖然他曉得他跟紀燮武都是屬于儀表出眾的出色男人，但就他所知，傾慕他們的人，沒有混在一起，還兩個都欣賞的，畢竟，他們不同類型。
且她竟然還有臉說給她機會，她會努力做到偷窺不被發現。
他又好氣又好笑。
這什麼奇怪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