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妻入骨 第十二章 一起好好過日子

作者 ︰ 裘夢

只是一場平平無奇的狩獵罷了,本來確實應該是如此,但意外就是不在人們預料之內,它來的時候,總是那麼任性,不管不顧,猝不及防地就出現了。

獵場中發生了意外——

突然冒出來一大群狼,朝著一大群貴人沖了過去。

狼這種物種,一旦成群,而且還是一大群,那必然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尤其遇到這群狼的人還只是一群女眷,場面瞬間就亂了。

拱衛獵場的禁衛軍收到消息的時候,主事者簡直嚇得小命去了一半。

那群勛貴的內眷但凡有一個出現閃失,都是天大的麻煩。

獵場明明提前清場過的,為什麼還會出現這樣一大群野狼群?

雖然有這個疑惑,但現在不是考慮這件事的時候,要馬上派人去救援,禁衛軍急忙出發,同時,也將消息上報。

獵場中出現了這樣的危險,皇帝一行立時便被護衛著回轉,而听到消息的龍錦昱滿心焦灼,可他不能擅離職守,強自按捺著心中的擔憂先陪皇帝回營地。

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應該且必須要相信那個家中老僕的身手和江湖經驗足以保證妻子的安全。

而被人擔憂著的當事人之一,沈琪瑄卻和自家老僕帶著幾個王府侍衛愉快地享受他們的捋獵活勤。

她覺得听從張叔的話,月兌離大部隊行動,果然是個很明智的決定,身邊都是自己人,也不需要刻意注意什麼,反正她最大。

可能是因為在侯府那十幾年的生活導致的,她如今其實並不太喜歡跟外人接觸,就是一種我不打擾你們,你們也別來打擾我的狀態。

很平和,很咸魚。

張勝其實覺得少爺這狀態也挺好的,如果稍微再喜歡運動一下就更好了。

年紀輕輕的一個小姑娘,整天活得像是提前進入了養老狀態,讓他這個真正退出江湖養老的人看得眼楮疼。

這是赤果果的挑釁啊,所以怎麼能怪他總要揪著她鍛煉鍛煉呢,實在是心理不平衡。

不過,想想也虧得少爺是這種脾氣,否則當年只怕在那吃人的侯府根本就活不了那麼平靜淡然,也迎不來柳暗花明的重生。

他們走了跟之前那群女眷截然不同的方向,這個方向大體看來挺安全,獵物都不是那麼大型凶猛的。

只是獵場範圍太過廣闊,十幾個人撒出去就像豆子撒在大地上,導致龍錦昱找起來並不是那麼方便,反倒是那群遇險的人數目過大,很容易搜尋到。

等到龍錦昱跟著禁衛軍找到妻子的時候,她正坐在火堆前等吃烤野雞。

掌廚的是家中老僕,手腳異常的麻利。

在看到她安全無恙的那一刻,龍錦昱高懸的心終于落了地,臉上也真切的有了笑容,翻身下馬朝她走過去。

「你怎麼來了?」沈琪瑄驚訝地看著他問。

龍錦昱為之失笑,營地那邊都已經炸了鍋,可她這邊卻彷佛歲月靜好。

「獵場出了些事,皇上已經先回營地那邊去了。」

短短一句話中,沈琪瑄听出了許多層意思。

果然又是每逢大場面必有意外發生的定律嗎?書中總是這樣平地起波瀾,要創造出沖突好推進情節,可真實的人生還是平平淡淡才是真,無波無瀾才是福啊。

所以,她一點兒都不羨慕主角們那種波瀾壯闊跌宕起伏的精彩人生,于她而言,混吃等吃就很好了嘛。

也不知道書中的世界意志在搞什麼鬼,難不成男女主都在獵場,它這是想給他們一個「鴛夢重溫,再續前緣」的機會?

那意思是如果男女主角不在一起的話,書中世界依舊會崩?

這麼一想,沈琪瑄突然就有了憂患意識。

「你這是餓了?」他笑著指指架上的烤野雞,打斷了她的思緒。

「嗯。」她點頭承認,目光又重新回到了架上油汪汪散發著誘人香味的烤雞上,「張叔的手藝還是很值得肯定的。」

「那也沒見他把你養得有肉一些。」龍錦昱毫不留情地吐槽。

沈琪瑄這就忍不住替家中老僕申辯一二了,「那是我的體質問題,不是投喂人的問題。」

這都叫什麼事啊,別人為減肥而煩惱,她身邊的人卻在為養胖她而憂愁,人類的悲喜果然並不相通。

他在她身邊坐下,整個人都呈一種放松的狀態,像是說給自己听一般呢喃,「你沒事就好。」

他並不知道如果她出事,他會做出什麼事來,得到了又失去,這比沒有得到更加讓人無法忍受。

沈琪瑄把目光轉向他,「你說什麼?」

他一笑,「沒事,可以吃了嗎?」

沈琪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對他明顯的轉移話題沒有追究,「馬上就好了,分你一只雞腿。」

「阿瑄倒是對我很大方。」

「嗯。」她毫不心虛地點頭。

龍錦昱就笑著問她,「阿瑄這般慨他人之慷真的好嗎?」

她理直氣壯地表示,「我在張叔這里,支配兩只雞腿的權力還是有的。」

張勝給予了肯定,「少爺說的都對。」

看他們這對主僕一唱一和的,龍錦昱心情一片平靜,十分舒服。

沈琪瑄把自己的水囊遞過去,龍錦昱伸手接了,拔下塞子,仰頭灌了好幾口,這一路尋來他心急火燎的,確實需要潤潤嗓。

「沒出什麼大事吧?」她到底還是表示了一下對事態發展的關心。

「有驚無險。」此時,他說話就輕松多了。

听他這樣說,沈琪瑄便打住話頭,剛好野雞烤好,張勝連架子一起遞給她,她直接從上面撕下一只雞腿,先給了自己丈夫。然後又撕下另外一只雞腿自己吃。

他們吃烤雞,跟來的禁衛軍便就地做休整。

找到了人,大家便都不著急了,慢慢往回走就是了,只是在此之前,還是要先派一個人回去報信。

但這些都有人安排,並不需要龍錦昱來操心,他只要專心陪妻子就好。

沈琪瑄啃完了半只雞腿,又抬眼看過去,「是有刺客嗎?」

「出現了野狼群。」

那她覺得還是刺客可控性更高一點兒,「傷人了?」

「沒有人死。」他一句話總結了整件事。

沈琪瑄繼續啃雞腿。

龍錦昱吃得比她快,吃完後先行淨了手,然後坐在一旁看她吃,不過,她並沒有緊迫感,因為自家老僕要負責剩下的烤雞肉,速度肯定比自己要慢。

別看他年歲長,但胃口依舊好得讓人羨慕。

他們這一老一少都屬于無肉不歡的主兒,食譜相同,故而相處十分融洽。

果然,她吃完收拾好了,張勝仍在大快朵頤。

一只肥美的烤雞,除了分出去兩只雞腿,剩余的部分全部都進了張勝的肚子,他吃得一臉滿足。

看到這情形,龍錦昱忍不住嗤笑一聲,「這到底是你餓了,還是阿瑄餓了?」

「少爺肯多吃一頓就好了,理由重要嗎?」張勝反問。

龍錦昱一時無言以對,似乎好像確實是不太重要。

沈琪瑄隔岸觀火,抿唇笑,並不參與他們的戰爭。

龍錦昱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跟老僕夾纏不清,反正他們兩個彼此看對方都不大順眼,也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維持著相安無事罷了。

等大家都休整好了,一行人這才往營地趕。

一直等到回了營地他們暫時住的帳篷里,沈琪瑄才听丈夫說起了此次獵場突變的原委。

「這次負責獵場整個保衛差事的人大概慘了。」這是沈琪瑄听完之後的唯一感想。

龍錦昱倒不覺得對方冤枉,聖駕在此,做事如此不周密,不掉腦袋都是祖上積德了。

「也虧得你當時跟著張勝那老家伙走了另外一個方向,否則也會受到驚嚇的。」這是他覺得極為慶幸之事。

沈琪瑄自己也覺得很幸運,由衷地說︰「看來有時候不喜歡湊熱鬧也是有好處的。」

龍錦昱失笑,也覺得她這說法沒毛病,她可不就是不想往人多的地方去,這才避免了這場禍事。

猶豫再三,沈琪瑄到底也沒有問原書男女主角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因為她不好解釋原因,而自家男人又醋性大、疑心重的,還是不撩撥他那脆弱的神經了。

反正有家中老僕在,她想知道什麼小道消息總歸是有辦法的。

嘖,這麼一想,她其實也挺賢慧的。

龍錦昱忽然說︰「接下來如非必要,阿瑄就隨著自己性子待著就好。」

她抬眸看他。

龍錦昱並不掩飾自己的情緒,說︰「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不要緊。」

沈琪瑄便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那接下來陛下還會狩獵嗎?」她有點兒好奇。

龍錦昱想了想後才說︰「不好說。」

「有內情?」

龍錦昱把玩著她的手指笑了聲,「阿瑄總是這麼聰慧。」

帝王多疑嘛,兩個人心照不宣沒有把這個答案訴之于口。

獵場發生了狼群事件,就算事後證明真的只是意外,並非人為,皇帝還是免不了多心,做為一個帝王,多疑是刻印進他骨血里的東西,無法回避。

所以,之後的狩獵可能仍會進行,至于皋上還會不會再親身參與,就真不好說了。

而這次的狼群事件,回京里只怕還會發落一些人,此時天子只是隱而不發罷了。

一想這些事果然容易頭疼,沈琪瑄伸手揉了下眉心。

「怎麼了?不舒服嗎?」龍錦昱立時關切地問。

「沒有,就是一動腦就覺得好麻煩。」

龍錦昱啞然,沒有這樣懶的吧……好吧,他家阿瑄就是這樣懶,可是他卻愛死了她這樣的小嬌氣、小慵懶。

秋獵最後還是比較完美落幕的,雖然回京後有人受到了削官罰俸的處罰,但那些都跟生活在親王府深宅大院的沈琪瑄沒有什麼關系。

不過,她透過張勝到底還是知道了一些小道消息,也不知道他都是從哪里听來的。

果然原書中的男女主角因為那一場突如其來的危險,重續姻緣——嘖,也不知道女主角折騰了這麼一圈下來有什麼意義?

大約是沒什麼意義的,可她也不是不能理解鐘婉兒想跑的心態。

沈琪瑄伸手扶了下自己的腰,心中有些微妙的同情,不愧是古早肉文,這書中的男人某方面能力都有些非人!

龍錦昱笑著挑簾從外走入,手執折扇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賣相還是相當有看頭的!

這真是背後不能說人,她才想了一下某人,他就出現了。

龍錦昱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妻子扶腰的動作,眼中的笑意不由加深,手中扇子一合,逕自在她身邊落坐,順手將人摟進了懷中,先在她臉上落下一吻,這才開口在她耳邊輕聲笑道︰「讓阿瑄受累了。」

沈琪瑄並不想搭理他,嘴上這麼說,又沒有哪次放過水。

似乎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麼,龍錦昱帶著熱氣的聲音撲在耳中,「對阿瑄我怎能不傾盡所有呢。」

她伸手去推他的臉。

他卻沒被推開,反而貼得更緊,手在她身上模了模,滿意地說︰「近來阿瑄難得有些肉了,吾心甚慰。」

沈琪瑄突然想到晚間男人在床笫間的葷話,臉沒來由的有些燒。

「今日倒回來的早。」她直接岔開了話題。

「衙門里那些臭男人有什麼好看的,還是回來看我家阿瑄最賞心悅目。再說了,我只是掛個虛職,沒事的時候原本也不必日日前去點卯。」他還是多少解釋了一下,免得又被妻子覺得他整天游手好閑,不務正業,跟個不事生產的紈褲似的。

說完自己的事,他又道︰「岳父的生日,禮物我替你準備好了,阿瑄就不必煩惱了。」

沈琪瑄有點想翻白眼,她根本就沒有在煩惱好不好,這男人簡直是把醋刻進了骨子里,連她給老爹選禮物都要計較,寧可自己負責,也不想她插手。

但說到這個,龍錦昱便有些委屈,「說起來阿瑄都還沒有送過我禮物,怎麼能先給別的男人送呢。」

「他是你岳父老泰山。」她忍不住提醒他一個事實,吃醋歸吃醋,但不能吃得這麼不講道理啊。

「那也是別的男人。」他理直氣壯。

「幼稚!」她真的送他白眼了。

「隨阿瑄怎麼說,總之就是不許。」

「你高興就好。」總歸他一個親王世子送出手的禮物不會輕,尤其還是給老泰山送,老爹反正不會吃虧。

「那天你還要過府去祝壽?」

「不只我要去,你也要去。」她申明。

他將頭擱在她肩窩,「不太想去。」那老泰山有什麼好見的,整天給他弄一堆麻煩事。

他難以理解地說︰「你說他整天有事沒事就參一本,圖什麼。」

「你得尊重別人的追求。」老爹的理想就是還世間一片朗朗青天,人家追求的是一種理想的朝堂文化。

「不理解。」

「不理解可以,尊重就行。」

龍錦昱突然不滿起來,「那他怎麼就不尊重一下我這個世子呢。」

沈琪瑄嘆氣,總覺得他們這對翁婿的官司她真是有些理不清,無奈地問︰「我爹又怎麼你了?」

「他沒怎麼我,可他整天參別人,我不得給他撐腰啊?簡直是狐假虎威,他過分了啊。」仗著有他托底,那是使勁兒折騰啊,連帶他的人緣都被帶壞了。

沈琪瑄一下笑了出來,帶了些許的調侃說︰「身為半子,這不是你應盡之責嗎?」有他托底挺好的,至少老爹的人身安全特別有保證,不怕有人傷害報復。

龍錦昱一臉哀怨,「我不要面子的嗎?」

她扭臉親了他一口,嬌嬌柔柔地對他說︰「你在我這里可以不要。」想要家庭地位,別的地方就得沒地位。

龍錦昱一下就著這個姿勢給了妻子一個深吻。

一吻罷,兩個人氣息都有些不穩,龍錦昱的手更是探進了妻子的衣襟,眼中欲火翻騰,啞著聲音說︰「阿瑄,我怎麼就要不夠你呢。」

把禽獸之事說得這麼深情款款的,就不禽獸了嗎?

沈琪瑄無情地將他的咸豬手從自己衣襟里拽出來,不無抱怨地說︰「你是吃藥了嗎?整天這麼欲火焚身的。」

「阿瑄就是我的藥啊。」他笑著在她耳邊滿是蠱惑地說。

一個平時就磁性低醇讓人耳朵懷孕的聲音,此時加了些性感蠱惑,簡直讓人要瘋。

好在這些年她多少也有一點點免疫,用力將男人從自己身上剝離開來,不再那麼容易擦槍走火,「我有一點兒一直非常好奇。」

「嗯?什麼?」被拒絕求歡,龍錦昱也一點兒都不惱,整個人依舊閑閑散散地靠在引枕上,同時又將妻子往回摟了摟,不許她拉開距離。

沈琪瑄趴在他胸前,抬眼看他,「你竟然那麼不喜歡我爹,當初怎麼會到沈家莊去呢?」這就很奇怪啊。

說起這個,龍錦昱眼神似回憶,而後莫名的一笑,「那天雪下得有點兒大,就想到附近好像有個丁憂在家的老家伙,便到他家去避避風雪嘍。」

他特別慶幸自己那日的一時閃念,讓他尋回了自己失落的那顆心。

想到這里,他又用力將懷中人摟緊了些,呢喃道︰「能遇到阿瑄真好。」

「怎麼突然這麼感慨?」她有些疑惑。

「還記得魯國公世了嗎?」

原書男主角啊,有印象,必須得有印象。

她心中點頭,嘴上若無其事道︰「他怎麼了?」

龍錦昱目光變得深幽,低頭在她發間輕嗅,似乎想從身上汲取某些力量,「他跟那個鐘婉兒真是一言難盡。」話到這里,他語氣突轉低落,「如果我沒遇到阿瑄,只怕如今日子也會過得亂七八糟一地雞毛。」

「嗯?」她听得一頭霧水。

龍錦昱笑了下,伸手撫模她的臉,描摹著她的眉眼說︰「若不是阿瑄這樣的性子,只怕也忍受不了我。」

沈琪瑄若有所悟,直接問︰「他們怎麼了?」

「趙世子可能是真的太愛了他夫人了,所以對她照看得太過無微不至。」

他說得比較委婉,但沈琪瑄听明白了,怎麼可能不明白,依照世界意志告訴她的,這本書的基調就是那種囚禁愛嘛。

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自家男人身上也有著這種陰暗偏執面,只不過她這個人太咸魚,太過不在乎而已,所以他們相處得算是比較融洽。

「不過,你無緣無故地關心人家兩口子的事做什麼?」她突然靈光一閃,發現了盲點。龍錦昱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你心虛了?」

她像發現了新大陸,往他臉前又湊近了些,想要看得更清楚,誰知他突然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羅漢榻上,不管不顧地吻了下去。

狗男人犯規!

等到沈琪瑄終于找回自己的理智時,兩個人已經進行著某項運動,還是激烈版的。

龍錦昱強悍得讓她心悸,沒有一次例外。

她雙手緊緊地攀附著他的背,竟然還思緒渙散地想到了男人是正經的寬肩窄腰,腰部爆發力驚人,就像狗公腰。

龍錦昱額頭泌出細汗,沉浸在歡愉中,恨不得將身下人揉入自己骨血中,再不分離。

他不會告訴她,他親耳听到那對夫婦發生爭執,並且就在一個並不算隱蔽的所在,趙世子強硬地跟鐘氏發生了關系,並且逼迫質問她,問她是不是以前那個男人也這樣對她做過這樣的事……

自己不是自己心愛女人的第一個男人,想來確實是會有些遺憾,但他覺得倒也大可不必如此極端,看到前夫而已,又不是重新有了首尾,何至于此?

就算是心中實在不爽,那繼續針對前夫那狗男人就好了,為什麼要對自己的女人如此不依不饒,簡直不知所謂。

既然花費那麼多心思周折把人娶到手里了,為何不懂珍惜?

如果是他和阿瑄處在那種情況,想必他們是一定不會發生趙世子夫婦那種事的,如果他敢的話……

當時想到這兒,他莫名就覺得脖子有點點涼。

他家阿瑄好說話嗎?

阿瑄看起來是極好說話的,軟糯柔順,任他搓圓捏扁,怎麼弄都成,最多氣極了咬他幾口,可他要敢這麼毫不尊重地對她的話,下場定然十分堪憂。

畢竟他家阿瑄可不是鐘婉兒那樣柔弱無能的女子,她要真狠起來,肯定會讓人刮目相看,可能就會讓人立時體驗一把何謂艷若桃李,心如蛇蠍。

張勝那老家伙說過一句話,他十分認同——

「我家少爺那是悶聲做大事的,但凡她願意動一動她那顆基本算擺設的腦袋,都能給人嚇一大跳。」

夫妻之間再多齟齬,關起門來,床頭吵架床尾和。他得知道,夫妻間的秘事,是不能拿到大庭廣眾之下展覽的,否則她恐怕就會教他做人了。

有些逆鱗是模不得的,尤其他家阿瑄的。

龍錦昱終于釋放了自己所有的熱情,伏在妻子身上喘息。

她抱著他的背,也在調整呼吸,等到她終于緩過了神,便用縴細手指在他背上輕撫,嗓音含著情事後特有的撫媚慵懶,在他耳邊笑說︰「現在可以說一下事情原委了。」

「不是什麼好事。」他兀自掙扎。

「話頭是你提起來的,現在你這樣說,只是讓人更加好奇,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她才沒那麼好打發。

龍錦昱猶豫,委實是那事說起來實在是有些難以啟齒,听壁腳什麼的,肯定會被妻子笑的。

察覺到男人的動搖,沈琪瑄輕輕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他眼楮一下就亮了,急切地追問了一句,「當真?」

「自然。」

嬌妻給出這麼大的籌碼,龍錦昱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反正也是別人做的事。

听完男人的敘述後,沈琪瑄並沒有笑,原書中的男主角委實是有些一言難盡了。

既嫌棄鐘婉兒非原璧之身,當初何必費盡心思攪黃了別人的婚姻?既然都將人娶進門了,再這麼拎不清日子還過不過了?

原書中鐘婉兒以原璧之身嫁給男主,這次重生後卻想著另啟新的人生,想來當時的婚後生活也並沒有讓她覺得怎麼幸福美好。

這種世界,就算她男人不黑化當滅世魔王,好像也沒什麼值得存在的必要吧?而她竟然還被書中意志拉進來修補這樣的世界,想想真是無比討厭的一件事。

「阿瑄怎麼了?」

「整件事莫名其妙的,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龍錦昱一下被她逗笑了,在她的唇上親了親,然後問了一個危險的問題,「若是我這麼對你呢,阿瑄會怎麼做?」

沈琪瑄捧住男人的臉,朝他嫣然一笑,特別溫柔地對他一字一句說︰「既然不想好好過,那就別過了。反正活著也不是什麼好事,不如大家黃泉路上搭個伴兒,也不寂寞不是。」

這答案果然很有他家阿瑄的特色!

有一個疑問其實在龍錦昱心里盤桓很久了,趁著今天這個難得的機會,他就一口氣問了出來,「當初,阿瑄是出于什麼樣的心理從了我的?」會不會跟他想的不一樣?

這倒沒什麼不能回答的,所以沈琪瑄也回答得很爽快,「反正反抗不了,那不如就躺下享受了。」

龍錦昱瞪圓了眼,受教了!

「再說了,萬一得到之後你突然就對我不感興趣了,我沒準兒就借機逃出生天了,在當時也未嘗不是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龍錦昱感嘆道︰「我還以為阿瑄只一心求死呢。」

「能活著,誰也不會想去死的吧。」沈琪瑄像看白痴一樣看他,就好像他說了一句非常可笑的話。

雖然她老是說自己就是混吃等死,也沒心情改變自己的處境,更表現得沒有求生意志,但那終究只是權衡了現實的艱難之後的輕松選擇。

真的有機會活,她也還是想活的。

「倒是我想得差了。」

龍錦昱明白了,以妻子這樣的性子,即使是遇到了趙世子那樣的,她依舊可以把日子好好經營過下去。

他身體內未嘗沒有某些趙世子身上的陰鷲面,但她不會讓它們有冒頭的機會,她一早就會盡可能從源頭上斷絕一些可能,以保證生活可以平穩下去。

誰打擾她平安喜樂的日子,她大抵就會讓誰過不了日子。

她是一個無論何時何地都會盡量讓自己過得舒坦的人,若真行至絕處,她也會一樣從容面對。

他果然是足夠幸運才會遇到她。

時光匆匆,似乎在一眨眼間它就過去了。

雙十年華的沈琪瑄越發的明艷照人,身材也變得縴穩合度,凹凸有致,是個成熟女子的模樣了。

龍錦昱從妻子身上抽身而起,一臉饜足模樣,晨起運動一回,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

他下床沐浴更衣,準備到衙門去點個卯。

而床上錦被中的沈琪瑄臉上高//潮的潮紅仍未褪去,眉目含情,整個人都透著被滋潤後的誘人情態,看著夫婿赤著身子下地。

日子一天天過下來,她越來越覺得這個男人很讓人沉迷。

如今他不再是世子,老王爺已經將王位傳給了他,自己完全進入養老狀態了,不許外人隨意打擾,長年不見客,而她也從一個萬事不沾手的王府閑人變成了整個慶王府的主事者,日子也變得忙碌了不少。

她雖不喜管事,但處置起府中諸事來倒還得心應手,這讓龍錦昱一度十分感慨,而她也不出所料的又得到了家中老僕的無情吐槽。

她就不理解了,她不理世事咸魚躺,他們說她懶,她願意管事了,又一副天下紅雨的樣子,她到底礙著誰了?怎麼意見這麼多?

通常這個時候近身服侍的都是苗安這個內侍,龍錦昱其實也不喜歡除妻子之外的女人接近自己。

三十而立的男人,卻依舊豐神俊秀得令人發指,看上去遠比他實際年齡要小,也就二十出頭的光景,連胡子都沒留,說是為了跟她般配,不顯老。

穿戴整齊的龍錦昱回到床前,俯身給了妻子一吻,笑著對她說︰「我用過膳就出門,你繼續睡吧。」

「嗯。」

丈夫走後,她果然就又睡了一個回籠覺。等到她自然醒,花嬤嬤和雙白服侍她起身沐浴更衣。

用過早膳過後,她歪坐在美人榻上,掩口打了個秀氣的呵欠,有些懶散地對一旁的花嬤嬤說︰「嬤嬤一會兒去叫府醫過來給我把個脈。」

花嬤嬤眼中全是笑意,「老奴這就去。」

雙白有些緊張地抓了抓手,期盼著一會兒會是個好消息。

王妃的小日子晚了有幾天了,這已經很久沒發生過了,她和花嬤嬤都期盼著某種可能發生,而王妃雖然看起來並不是很在意,但她們提過之後,她也沒不當回事,這不就要府醫來診脈了。

但這事她們都沒對王爺說,也免得他空歡喜一場。

府醫過來得很快,畢竟花嬤嬤很著急。

花嬤嬤和雙白的眼楮緊盯著府醫切脈的手指,彷佛能看出朵花來。這讓沈琪瑄覺得有些好笑。

她個人雖然不在乎有沒有子嗣,丈夫也不在乎,但他們身邊的人還是很在乎的。

府醫切脈很仔細,過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捋須而笑,「恭喜王妃了,確是喜脈無疑。」

「太好了。」

花嬤嬤和雙白不由相視而笑,整個屋子里伺候的人也都笑容滿面,屋里喜氣洋洋起來。

他們王爺已經到了而立之年了,王妃終于有了身孕,這無論如何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苗安也在一邊搓手,臉上帶著激動顫聲說︰「王妃,老奴這就派人去給王爺送消息。」

「好。」沈琪瑄不攔著下面的人興奮傳遞消息,「也讓人去給沈府送個信兒。」

花嬤嬤在一旁笑答,「王妃放心,我們都省的,肯定會給老大人送信的,讓他老人家也跟著高興高興,還有,也得給老王爺那邊送個信。」

她點頭,「嗯,你們看著安排就好。」

另一邊,待在衙門跟僚屬喝茶的新任慶王爺,很快得到了家中傳來的消息,整個人一下子就從椅子中跳了起來,整個人顯得又高興,又有幾分手足無措。

驚喜來得太突然,他猝不及防。

原本,他已經接受了自己不會有子嗣的事實,可是現在——阿瑄竟然懷了他的骨肉,這真是老天給的驚喜!

既然如此,他還在衙門混什麼!

龍錦昱留下一句,「今晚雁喜樓我請大家喝酒,我人可能不到,會有人去結帳的。」

下屬納悶,「王爺,您這是……」

龍錦昱哈哈大笑,「我家王妃有喜了,我回去看看她。」

下屬們機靈地立刻道︰「恭喜恭喜。」

消息迅速傳開,離開衙門的龍錦昱一路上收到了一大堆的恭喜聲。

人逢喜事精神爽,還坐什麼轎子?龍錦昱直接翻身上馬,揚鞭催馬往家里趕。

他回到府里的時候,沈琪瑄像往常一樣歪在美人榻上曬太陽,身邊圍著一圈人,七嘴八舌的熱鬧不已,只有熱鬧中心的人依舊八風吹不動閉目曬太陽,養自己的精神,絲毫不為外物所動。

一看到妻子,龍錦昱眼中就不自覺地溢滿了溫柔與笑意。

他快步朝她走過去,而大家看到他,便都自覺退了開去,把空間留給夫妻兩人。

龍錦昱在榻邊坐了,伸手握住妻子的手,卻一時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麼,只是喜氣卻控制不住洋溢在他的周圍。

閉著眼的沈琪瑄等了半天,卻沒听到丈夫發出一個音節,她有些奇怪地睜開了眼,迎上丈夫愛憐而溫柔的注視,不由笑開,「你做什麼這麼看著我?」

龍錦昱將她攬抱入懷,在她頸邊輕蹭,發自肺腑地說︰「謝謝你,阿瑄,你懷了我們的孩子。」

「你不是不在意的嗎?」她打趣他。

「我在意的只有阿瑄懷的孩子。」他從沒想過去踫其他女人,更遑論讓她們懷上自己的骨血,只有懷中的她是不一樣的。

「可是養孩子好麻煩的。」她說。

龍錦昱安撫她,「阿瑄不必擔心,你只管生就好,自然有人養。」

「听起來很不負責任呢。」

「阿瑄肯生就已經很負責任了。」他如是說。

「你這樣,真的會把我慣得越來越不成樣子的。」她不無埋怨地說。

「那又如何,本王慣得起。」

見他如此,沈琪瑄突然就有些憂愁起來,語重心長地對他說︰「龍錦昱,如果我們有了孩子,你這教育方法可不行啊,很容易養出不肖紈褲子弟的。」

龍錦昱不以為然地說︰「我只慣你,孩子不在此列。」

「其他人慣他怎麼辦?」

龍錦昱信誓旦旦地說︰「那你放心,我會當個合格的嚴父的,絕不會讓阿瑄後悔生他出來。」

听他這麼說,她更擔心了,這人不會矯枉過正吧?

「阿瑄啊阿瑄……」龍錦昱忍不住抱住她笑了起來,「明明是你自己最擔心啊。」

沈琪瑄撇撇嘴,「我又沒養過孩子,自然會擔心啊。」

「我們都是第一次為人父母,擔心也是正常的,不過我們還有長輩,他們會給予我們建議的。」他盡力安撫妻子。

沈琪瑄蹙眉輕應,「嗯。」

他輕撫著她的背,輕聲問她︰「我今天早晨那樣不要緊吧?」

她輕笑了一聲,「不妨事,以後就得注意了。」

「唉,突然發現養孩子果然是件麻煩的事。」小家伙才來報到,他就已經感受到了自己切身幸福的削減。

「那他來了,我們也不能不養啊。」

「是呀,只能養了。」龍錦昱狀似無奈地說,聲音卻是滿滿的笑意,對于一個他和阿瑄共同孕育的孩子,他其實非常期待。

他會是他們愛情的延續,也會是這座王府的繼承者。

就算這次不是兒子,總有下一次的機會,畢竟阿瑄能夠受孕,他們未來的日子有無數的可能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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