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婦要從良 第三章

作者 ︰ 大雁子

說話間得意炫耀般的語氣讓殷月極為不爽,但為了不惹出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小心翼翼地回覆,「原來是平定侯,久仰了……那我們後會有期。」

意外于殷月听到他的名號過于冷靜的態度,華離對眼前的這個看似神秘的女人更加感興趣了,「這麼晚了看小姐身邊也沒跟隨丫鬟勞役,如不嫌棄的話……」

「不勞煩公子,」殷月後退一步,警惕地看著面前擋住她似乎不肯善罷甘休的華離,「告辭!」扭頭便要離去。

「等等!」沒想到那華離見殷月要走,竟然抬手抓住她的手腕,依然是那風流的痞笑,「在下並無他意,只是對這面紗下的容貌頗感好奇,不知小姐……」

說著竟伸手就要揭下殷月臉上的面紗。

殷月一瞬間慌了神,連忙甩開手腕上的大手,雙手固定著面紗。

華離自小到大都是被眾星捧月地伺候著,顯赫的身世加上英氣的外表,別說是帝都的各戶名門小姐,就是國內外的公主郡主一個個都如狼似虎地往他身上撲,沒想到在這里竟然被這樣一個看起來身分並不是十分顯赫的女人再三拒絕,心里自然稍稍不快,「只是面容而已,如小姐在意大不了本侯娶了你便是。」

殷月看著眼前被華離的高大身體擋得嚴嚴實實的去路皺了皺眉,周圍在華離到來時就惹了不少人的目光,現在一旁的人更是竊竊私語開來,還是盡早離開的好,強忍著怒意,「奴家身染頑疾,別污了侯爺的眼,侯爺大人大量怕是不會為難奴家一女流吧。」

華離盯著眼前雖看似順從地低垂著眼,話語間卻不卑不亢的女人,輕輕笑了笑,越不讓他看他越要看,也不管什麼禮義廉恥了,一手摟過那縴細的腰,抬手就將那礙眼的面紗扯了下來。

殷月只覺得面上一涼,沒想到堂堂平定侯竟然做出如此輕佻之事。

「你……」華離拿著面紗的手舉在半空中,面前似乎像是慢鏡頭,只見從那淡青色的面紗露出一張小小的鵝蛋臉,完全沒有之前話語中所說的什麼頑疾,反而五官細膩精致,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沒有過多的裝飾卻仍然溫婉動人,此時那小臉正滿是怒氣,黑漆漆的杏眼狠狠瞪他,竟比想像中的還要再美上三分。

只是為何這容貌有些眼熟?

「……你是殷月?」華離馬上反應過來,禁錮著腰身的手迅速放開,立馬後退一步皺著眉頭上下打量殷月,似乎像是踫見了什麼害人的妖精,絲毫不掩飾對她的厭惡,「竟然是你……」

聲音雖然不大,可是怪就怪殷月這名字太過出名,對于從小追求完美的道德規矩和利益講究的名門望族來說,這圈子里竟然會出現那麼一個狠辣刁蠻的毒婦。加上古代原本思想相對來說比較封建,堂堂貴族小姐被夫君親自下休書、被當今皇帝親自下旨貶做平民,如果是其他人怕都無臉活在世上了。

一瞬間殷月就清晰地听到了伴雜著辱罵的竊竊私語聲,還有各種幸災樂禍的眼神,不遠處的炎涅、柳承天等人也警惕地起身緩緩靠近。

都已經這樣了怕也是無法彌補了,無奈地聳聳肩,殷月抱著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精神,學著剛剛華離那痞痞的笑,有些無恥地扭頭故意用肉麻兮兮的聲音對一旁的華離道,「侯爺你說過要娶我的還當真嗎?」

「啥?開、開什麼玩笑!」華離听到此話有些反應不過來地怔了怔,隨後錯愕地看著眼前比他矮一大截卻仰著好看的小臉,傳言可恨至極現在單看外表又有些可愛的壞女人,「你這惡毒的女人……」

「那既然這樣,我可走了,您可別再攔我了。」努力無視周圍嫌棄的目光,殷月挺著胸,仰著頭背對著華離擺了擺手,努力裝做不在乎地打算轉身快步離開。

卻沒想到此時炎涅等人也已經靠近這里,殷月抬頭才發現她現在離開的方向正對上的是柳承天一旁的寧霜,雖然還離得老遠,寧霜卻像受了刺激一樣尖叫著縮進柳承天的懷里,柔弱地抓著柳承天胸前的華衣,像只即將要受迫害的小兔子,「承天,救我……」

「賤女人!你又想對霜兒做什麼!?」陰冷的聲音伴隨著凜冽的掌風正對著殷月襲來,還沒有反應過來,下一秒縴瘦的身體重重地撞在一側的紅木桌子上,踫翻了桌子,桌面上的瓷具點心紛紛落下砸到她的身上,狼狽不堪。

「咳咳……」這副身體大病初癒,左手上還包著滲血的紗布,傷還未癒的身體原本就虛弱,又被那樣毫不留情地騰空拍了出去,殷月只覺得腦子里一片空白,一時間竟爬不起來,恍惚了好一陣才找回呼吸和疼痛的質感。

繡著絕妙刺繡的黑色靴子緩緩走到殷月面前,緩緩蹲下,殷月只覺得下巴一陣劇痛,被迫抬起,映入眼簾的仍是炎涅剛毅英俊得沒有絲毫瑕疵的臉,怪不得前世的殷月會對著男人淪陷至深,至死不渝。

「呵,看來這整個正麟王府的戒備也不過如此,小小一名毒婦竟然能輕易潛入宴會,怕是王爺顧不了霜兒周全,還是讓她搬來我的將軍府吧。」冷冷的聲音響起,整個帝國王朝怕也只有鎮國將軍柳承天敢對正麟王說這種滿是挑釁的話了。

炎涅深吸一口氣,陰冷著臉,眼里也射出駭人的光芒,磨著牙對殷月狠狠地道,「現在,已經是我忍耐的極限,你對霜兒做過那樣的事,現在竟然還敢潛進宴會傷害她!現在就算我掐死你,你那個爹也不敢說什麼!」

捏著殷月下巴的手也一點點施力,似乎要把她捏得粉碎一般。

實在是痛得受不了了,殷月抿著蒼白的唇,動了動趴在地上的身體,抬起無力的手掰著下巴上的強勁指頭,勉強張開嘴,磕磕絆絆地說,「真是,搞不懂你們是有被害妄想癥麼……當老娘是長臂猿啊,離著幾十米就能傷到一個人?要真有這功夫我就先干掉你!」

氣氛頓時降了好幾度,周圍霎那間安靜下來,人們各個摒著呼吸戰戰兢兢地密切觀察炎涅的表情,這個女人真是太大膽了,竟然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暴露謀害正麟王的念頭,怕是活不成了。

「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麼時候!」話中不帶一絲感情,炎涅陰森森的語調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來人!給我搜出她胸前的硬物,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武器!」

殷月不自覺地縮了縮身體,怕是炎涅把她藏在胸口的那些杯碟當作凶器了吧,看著陌生的侍衛漸漸靠近,她心底發著寒,再怎麼的曾經這個身體也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就算現今已被休,卻也是有著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恩情,怎就這麼輕易地讓其他男人在如此眾目睽睽之下剝她衣衫?果真是無情之人……虧得那前身如此深愛著他……不值……

「等等,」殷月撐起身子,努力站起身,抬手擦掉嘴邊溢出的血液,咽了口唾沫,看向漸漸靠近的侍衛們,「這種事就不勞侍衛哥哥們了,我自己來便是……」說罷扯開胸口的衣領,一個一個的把酒杯和碗碟掏出來捧到地下,在剛才猛烈的襲擊下大部分的瓷器已經碎了,鋒利的邊緣沾著殷紅的血液。

「就這些,沒有了……」

炎涅不確定地上前用腳踢了踢地上的碎片,「就這些?」

「是呀,就這些,」努力撇開胸前傷口那火辣辣的痛,殷月固執地笑著咧了咧嘴,靠近炎涅,突然不由分說地抓起他的手,含情脈脈地看著他,一副愛之切的悲痛模樣,「妾身深知罪無可恕,也不求王爺及您那位心愛之人原諒,只想在走之前帶走麟王府的一、二件東西,好在漫漫長夜一解相思之情……」說完,還不忘了舉著炎涅的手擦了擦她眼中滲出的淚。

炎涅立馬嫌棄地揮開,像踫到什麼致命的細菌一樣,後退得老遠,這樣蹩腳的理由這女人當他是傻子嗎?

以為這樣殷勤他就會忘記她曾經用那樣的手段把霜兒害成那樣,腦海里閃現出發現寧霜時的情景,要不是父皇親自下旨免去那惡毒女人的罪過,他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地就讓這女人解月兌?目光冰冷下漸漸泛起了狠厲。

陰鷙的犀利眼神緊鎖殷月,嘴角微微動了動,「殷月,你別在我面前演戲,來人!民女殷月私闖皇家盛宴,圖謀不軌,押入地牢從後發落!」

炎涅雖勾著笑,剛硬臉龐卻冷若冰霜,殷月確切地從那鷹眸里看到一抹凶光,看來這次如果再進地牢,怕絕對不單單是那些非人的折磨了。

生死一線之時竟格外的冷靜,看著這名義上的夫君殷月不由苦笑,「炎涅,再怎麼說我倆也曾是結發夫妻,我是曾經陰險狠毒,但一切不都是為了得到你嗎?如果你肯分給我他人感情的十分之一,我便也不會做得這麼極端……」頓了頓,殷月垂下頭,雙手分別扯住她的衣衫,「今日來我確實並無惡意,知你不信,我便證明給你看吧!」說罷,在外人的驚呼聲中,上衣殆盡,只剩那被血浸紅的月牙色鴛鴦肚兜,女人特有的光滑皮膚展露無遺,重傷過的身體在微風中有些瑟瑟發抖。

「這樣能證明我並無其他凶器嗎?」殷月抬頭,鵝蛋臉上慘白,有著一絲絕望的氣息,「還是要我把這肚兜也月兌掉?」

周圍有男人吞咽的聲音,和變粗重的呼吸聲。

炎涅完全沒有想到殷月會做這種不恥之事,驚訝的同時也終究忍不住,黑著臉呵斥,「真是下賤!」

殷月彷佛沒有听到炎涅的話,淡淡地掃過人群,抬手開始緩慢地解背後肚兜的細帶。

「快把這蕩婦拖回去嚴加看守!污人耳目!」

流玉瘋了似的跑向被像垃圾一樣扔在地上的殷月,「小姐!」

那撕心裂肺的哭泣聲稍稍拉回了殷月的神志,應了一聲,一旁的侍衛面無表情地關死雜院的大門,門外鎖門的聲響驚天動地,這下真是插翅難飛了。

想著,剛剛為了求生,眾目睽睽之下自己被迫像跳梁小丑一樣赤果果地在大庭廣眾之下,任人觀摩嘲諷,喉嚨一陣腥甜涌上,嘴角不斷溢出鮮血,再一次沾濕了原本已經滿是血跡的前胸,稍微一動胸口就被扯拉似的痛起來,被瓷器劃傷的傷口也火辣辣地疼著。

臉上濕漉漉的,抬眼見流玉幫她擦拭嘴邊的鮮血,已經哭得跟個淚人似的,無力的手探進衣袖里,模索出用手帕包裹的那些點心,遞給流玉,拼命地扯起笑,「我說會給你帶宵夜回來的吧……吃不了的話給我留點啊……」

流玉的淚更是決了堤,扶起殷月倒下去的身子,一步一步向著雜院的簡陋屋里挪去,淚也灑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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