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睥天沉了臉,底下的人全都戰戰兢兢起來,除了姜宜逍。她看出蕭睥天動怒了,只是不知道為何他會突然動怒,自己說錯什麼了嗎?
「不好了,王爺!筱喬姑娘掉進荷花池里了!」一名管事驚慌失措的進來通報。
姜宜逍看到所有人都變了臉,且都立即沖了出去,包括蕭睥天在內,因此她也連忙跟上去,禾楓想阻止都來不及,只好跟上去。
後花園的荷花池畔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在圍觀救人的情況,蕭睥天眯起眼眸望著湖面,問︰「怎麼回事?」
那管事咬著牙道︰「今日風大,筱喬姑娘偏要劃船,還不許人幫忙,一個不小心就翻船了,都是奴才的錯,奴才不該讓姑娘劃船,已經派了十名識水性的婆子下去找姑娘,請王爺降罪!」
蕭睥天皺起眉不發一語,倒是十雨踢了那管事一腳,狠聲道︰「還找理由?敢讓筱喬姑娘落水,要是姑娘有個萬一,你十顆腦袋都不夠掉!」
姜宜逍不知道那筱喬姑娘是何許人,能讓蕭睥天這麼重視,若是原主本來知曉筱喬姑娘的身分,此刻她問禾楓,禾楓肯定會覺得很奇怪,還是不要問妥當些,以後再慢慢打听。
「可派人通知顏嬤嬤了?」蕭睥天冷聲問道。
「沒有、沒有!」那管事連忙搖頭,「奴才不敢通知顏嬤嬤……」
蕭睥天臉色微霽,卻又說道︰「知道吧,若是筱喬有個不測,你就跳下去陪她。」
那管事白著臉跪下來,卻不是求饒,只抖如篩糠說道︰「奴才明白。」
姜宜逍瞪大了眼看著蕭睥天,這人好不講理,听起來明明是那筱喬姑娘任性,不听勸要去劃船,出了事卻要下人陪葬……
蕭睥天自然沒有略過那道打抱不平的眸光,他掃了一眼姜宜逍,自我解讀她的眼光,冷淡說道︰「本王要對什麼人好是本王的事,你無權干涉。」
這麼快就對他著迷,吃起筱喬的醋來了,果然天下的女人都是一樣的膚淺。
姜宜逍一臉的莫名其妙,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她哪里有干涉他對什麼人好?
「找到姑娘了!」岸邊的人欣喜若狂的喊道。
兩名婆子費力將石筱喬撈起拖上岸,她身上濕淋淋的沾滿了淤泥且還纏著水草。
這時去請太醫的下人也帶著身著紫色太醫院官服的周太醫快步而來,後面還有個小藥童背著藥箱,眾人連忙讓開讓周太醫診治。
「如何?」蕭睥天開口問。
周太醫蹲子,他翻了翻石筱喬的眼皮子又模了模脈搏,連忙取出銀針小心地刺入她的羶中穴,可是她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周太醫凝重的搖了搖頭,惋惜道︰「回殿下,溺水時間過長,姑娘已經斷氣。」
一時間,池邊只剩風吹動衣擺的聲音。
筱喬姑娘不是第一回貪玩掉進池里了,誰也沒想到這回會這麼嚴重,不知道多少人要腦袋不保,眾人均倒抽了口冷氣,不敢多話,也不太敢呼吸,整個荷花池彷佛頃刻間被陰霾籠罩,那要陪葬的管事更是身形一晃,猶如五雷轟頂。
蕭睥天又開口了,「周太醫,你可診清楚了,不是一時沒緩過來,是氣絕了?」
周太醫一臉的肅穆,「殿下,恕下官無能,姑娘已沒了氣息,脈搏停止,回天乏術,即便大羅神仙也難救。」
蕭睥天看似平靜,可陰厲的雙目已射出狂躁的怒意,這時候也只有程寅海敢說話了。
「殿下,老奴明白殿下的心情,可人死不能復生,殿下也不要為難周太醫了,讓姑娘好好的走,給姑娘厚葬便是。」
姜宜逍心急的看著躺在草地上雙眸緊閉、一動也不動的石筱喬,她月兌口道︰「這姑娘沒死!只是嗆水休克了,還有救,再晚就來不及了!」
她知道古代人不會做心肺復蘇術,連忙推開眾人過去,迅速抬起石筱喬的下巴,捏開她的嘴,查看她鼻間與口腔是否有異物,確認無異物之後便做起心肺復蘇術。她這舉動令所有人大為吃驚,人都死了,她還拼命按壓尸體是在污辱死者嗎?
蕭睥天俊美的面容如罩寒霜,他厲聲喝阻,「夠了!你還不住手?」
姜宜逍非但沒听他的命令住手,接下來的事更是令所有人都驚呆了,她做完了一組心肺復蘇術,又低頭給石筱喬做人工呼吸。
幾個婢女嚇得面色慘白,「王妃這是在……在親筱喬姑娘嗎?」
所有人眼見她嘴對嘴往石筱喬的嘴里吹氣,又將石筱喬的頭側擺再吹氣,蕭睥天的臉色黑得更加厲害,即便上陣殺敵也面不改色的他,徹底崩潰了。
「你究竟在做什麼?忝不知恥!」蕭睥天的面色冰寒,十分嚇人。
禾楓刷地雙膝跪了下來,結結巴巴地道︰「王、王爺恕罪!我們王、王妃平時貪玩,一時調皮,冒、冒犯了姑、姑娘……」
說時遲那時快,那被冒犯的姑娘突然咳了一聲,吐出了幾口水,跟著便連聲咳了起來,適才在周太醫口中斷氣了的石筱喬醒了過來。
周太醫大為震撼的看著姜宜逍,「這……這位醫娘子是?」
「周太醫不得無禮。」程寅海沉聲道︰「這位是王妃。」
周太醫又嚇了一大跳,連忙作揖施禮,「王妃恕罪,下官冒犯了。」
姜宜逍淺淺一笑,「什麼恕罪,沒那麼嚴重,只不過我不是醫娘,也不會醫術,只是踫巧會救溺水之人罷了。」
她雖然這麼說,可周太醫卻不這麼認為,在他眼里,她適才施展的是起死回生之術,不見她把脈,還不需銀針或藥物的輔助,太令人佩服了。
「我……我這是怎麼了?我怎麼會在這里?這里又是哪里?」醒來的石筱喬面對蕭睥天那究責寒眸,眼神左躲右閃,只能硬著頭皮裝失憶。
「還裝?」蕭睥天目光凌厲的瞪著死里逃生的石筱喬,「你再調皮,哪天本王一定狠狠揍你一頓,把你趕出去!」
石筱喬低下頭唯唯喏喏,「明、明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蕭睥天冷聲道︰「還有下次?」
石筱喬連忙搖頭又擺手,連聲保證,「沒有了!沒有下次了!我絕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王爺息、息怒……」
蕭睥天冷眸別開,「還不把姑娘送回去歇著!」
「是!」
一群下人爭著要扶石筱喬告退,竟然有十多人同時簇擁著她走,都快把她當轎子抬起來了,而石筱喬更是巴不得趕緊從蕭睥天視線里逃月兌,周圍迅速少了大半的人,剩下沒來得及避開的下人大氣不敢喘一聲,悲摧的承受著來自蕭睥天身上的烏雲。
蕭睥天轉過身來正想詢問姜宜逍怎麼救人的,就見一對郎才女貌的俊男美女已在池畔相談甚歡了起來,微風徐徐,陽光正暖,恍若在他倆身上打上了光圈。
周太醫儒雅一揖,「王妃,下官太醫院周正太,關于適才救人的方法,想請教王妃。」
「正太嗎?」姜宜逍突然微妙一笑,這個梗其他人是不會知道的,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在笑什麼。
可是這一笑在蕭睥天眼里卻成了她對周太醫有意思。
原來皇甫漾寶喜歡這類型的小白臉,怪不得對他沒有任何表示了。
看來她是有養男寵的偏好吧?這倒頗為符合皇甫漾寶的作風,因此他也無須大驚小怪,只不過在他面前勾引別的男子,這徹底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浪蕩行徑令他極度膈應。
「這叫心肺復蘇術。」姜宜逍展眉一笑說道︰「顧名思義,就是恢復心肺的功能。」
「心肺復蘇?這名字取得太好了。」周太醫喃喃念道︰「王妃,這方法太過絕妙神奇,要如何施作,要訣為何?下官能否向王妃討教一二,日後也好救人,倘若王妃還有其他妙法,能略微指點下官嗎?」
姜宜逍腦中立即想到哈姆立克法,正想說我很樂意,蕭睥天卻踱步而來,語氣淡涼道︰「周太醫還不快去給筱喬開補身的藥方,筱喬若落下病根,本王唯你是問。」
周太醫是太醫院最年輕俊俏的太醫,家世也好,其父是太醫院院使,父子兩人不但醫術高明,也都一身讀書人的氣息,宮里的嬪妃都喜歡找他們診脈。
蕭睥天突然覺得,或許宮里不該用年輕俊俏的太醫,以免穢亂宮廷,有機會他要向父皇進言。
周太醫忙道︰「是下官疏忽了,下官這便去給筱喬姑娘開藥方,回頭再向王妃討教!」
「改日吧!」蕭睥天一槌定音,「王妃救人也累了,需要歇息。」
周太醫自然不敢有異議,連忙告退了。
姜宜逍望著周太醫急忙離去的身影說道︰「王爺,我不累,我可以跟周太醫說明救人的方法。」
蕭睥天神色深沉,「本王說你累,你就是累,哪來那麼多話?」
姜宜逍再次為他的獨裁無言,這時下人過來請示午膳事宜,姜宜逍松了口氣,人見過了,對馮姑姑也有交代了,她終于可以回院子休息了。
老實說,跟蕭睥天相處不是件輕松的事,他的思維與尋常人不同,獨斷獨行的很厲害,所有人都要配合他,說的話也常讓她模不著頭緒,不知從何接起,讓人心累。
她福身說道︰「既然王爺要用膳了,那不打擾,妾身就告退了……」
蕭睥天輕描淡寫的看了她因救筱喬弄髒的衣裳一眼,「王妃救了筱喬有功,更衣之後到梅花閣一起用膳。」
此話一出,不只姜宜逍愣住,其他人更是被震得七葷八素。
王爺讓王妃一起去梅花閣用膳?
王爺讓王妃一起去梅花閣用膳!
馮姑姑得知姜宜逍今日的表現,整個人精神大振,命令所有人動起來,非要姜宜逍沐浴再更衣不可,把她整個人弄得香噴噴的,讓姜宜逍很是瞥扭。
她坐在妝鏡前無奈道︰「這樣王爺會覺得很奇怪吧?換個衣裳換那麼久,都一炷香的功夫了。」
馮姑姑難得笑容滿面的給她梳頭,「等王爺看到王妃就不會覺得久了,女為悅己者容,王妃為了王爺打扮,王爺也會高興的。」
姜宜逍想到蕭睥天那張處處找碴的臉,在心里嘆了口氣,他可不一定會高興。
馮姑姑這是一廂情願,以為她引起蕭睥天的好感了,其實不然,雖然她不知道蕭睥天為什麼要讓她一塊兒用膳,但總覺得他並非出于善意,不是真的因為她救了那筱喬姑娘,至于他什麼心思,目前她猜不著。
郭嬤嬤也笑道︰「王妃就順馮姑姑一回吧,馮姑姑都是為了王妃好。」
郭嬤嬤是皇甫漾寶的女乃娘,跟過來照顧她,是個沒什麼脾氣的好人,向來都听馮姑姑的。
郭嬤嬤都發話了,姜宜逍也就由著馮姑姑把她當洋女圭女圭打扮。
打扮妥當,姜宜逍這回換帶連娟同去,因為禾楓在池畔受到太大驚嚇,還在虛月兌當中,姜宜逍讓她先歇著。
臨出門前,馮姑姑不斷耳提面命,「好不容易能與王爺共膳,王妃千萬切記,要設法讓王爺回來主院睡!」
姜宜逍很是糾結,全身的細胞都本能的在抗拒。她知道讓蕭睥天回主院睡意味著什麼,得到他的寵愛是她唯一的活路。
可是她無法想像和他待在一個屋檐是什麼感覺,肯定會透不過氣來吧?
一開口都是命令句,她沒和這種人相處過,更別說馮姑姑心心念念的是圓房,她不想呀!
她不怕見他,也想著有機會要改正他殘暴的性格,但她不想跟他睡,不想跟他做那件事……
「王妃也不用想太多,船到橋頭自然直,就依著您自己的性子做吧!」連娟安慰道。
「真的能依我的性子做嗎?」姜宜逍抬頭望著天空嘆了口氣,眸底深深的無奈輕輕掠過。
前世她遵守社會規範,酷愛自由,也沒人會強迫她,從來都是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悠游自在。
如今她被古代的禮教束縛住了,身不由己的事太多,強迫她做這做那的人太多,只能嘆聲無奈。
連娟看著姜宜逍無奈的眼眸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咽下了話,什麼都沒說。
事已至此,一切都回不了頭,她只是個奴婢也改變不了什麼,還是不要多嘴,以免擾亂了目前的定局。
兩人來到梅花閣,膳桌已經擺好,桌上熱騰騰的十幾道,蕭睥天也上座了,十雨近身伺候,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人。
姜宜逍連聲致歉,「抱歉,我來晚了。」
粉霞色的紗裙很適合她,玉色腰封束著盈盈一握的腰身,娥眉淡掃,薄施脂粉,令她瑩潤如玉,更加眉目如畫。
蕭睥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底陡生出一道光芒,薄唇掛著耐人尋味的笑,「王妃這真真是煥然一新。」
他的心情莫名轉好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難不成是因為她貌似挺重視他的邀約?
姜宜逍看了他一眼,坦白說道︰「馮姑姑定要我沐浴更衣給王爺一個好印象,這才來晚了,王爺肯定餓了,咱們快吃吧。」
聞言,蕭睥天感覺後腦杓好像被人重重打了一下,看著她那雙毫無雜質的清靈鹿眸,薄唇驟然間拉平。
她非要這麼老實不可嗎?換句話說,她壓根沒有好好裝扮一番的想法,只想換件衣裳就過來,是被那馮姑姑逼的才大費周章沐浴更衣。
他舉杯抿了口茶,懶洋洋的說道︰「本王隨意準備了幾樣菜,王妃嘗嘗合不合胃口,不合胃口就不要吃,本王不勉強。」
姜宜逍不太在意他陰陽怪氣的語氣,她笑了笑落坐,清潤嗓音徐徐說道︰「我不挑食,什麼都喜歡吃,人本來就該營養均衡,大腦才會保持最佳狀態。」
「營養……均衡?」什麼鬼?蕭睥天蹙眉,「王妃可以說明一下嗎?」
「當然。」姜宜逍親切微笑,她最喜歡當老師了,「王爺,營養均衡就是飲食均衡,飲食多樣化,多吃平時少吃或不吃的食物,六大類食物是基本的,就是全谷雜糧、乳品、豆魚蛋肉、蔬菜、水果、油脂與堅果,還是畫個健康飲食金字塔比較好說明……」
蕭睥天蹙眉,飲食金字塔?那又是什麼鬼?
他二話不說吩咐,「取紙筆來!」
「是!」十雨立即領命而去。
王爺和王妃杠上了,太精采了呀!他要速去速回,若沒听到王爺怎麼修理王妃就太可惜了……對了對了,這種劍拔弩張的場面不能只有他一個人看到,他要去向大總管通風報信!
「王爺性子真急。」姜宜逍沒想到他會立刻遣人去取紙筆,看來他求知欲很旺盛呀,這是好事,做為老師,最怕那些壓根學都不想學的學生,那真的無從教起。
「本王向來如此。」蕭睥天勾起半邊笑弧,要笑不笑的說道。
他不是急性子,他的耐心在大夏朝若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他可以為了等想要的獵物守在原地三日三夜,為了設計一個貪墨的官員走進他的圈套花幾個月的時間,他絕對有足夠的耐心。
此刻他是不想讓皇甫漾寶糊弄過去,畫什麼金字塔?他耳聞皇甫漾寶在書畫上沒有天分又懶得學習,連筆都拿不好,遑論做畫,他的目的不是想看她畫,是要看她出丑。
「都過午時了,王妃應該餓了,不如先用膳吧?免得菜涼。」連娟急得額上泌汗,這紙筆拿來了該如何是好?王妃會畫什麼啊?什麼都不會!
蕭睥天無可無不可的盯著她們,一個從容,一個焦急,主僕兩人的表現大相逕庭,有點奇怪。
若是皇甫漾寶胸無點墨,她的丫鬟肯定要急,反之,若是皇甫漾寶胸有成竹,那表示她有兩下子,她的丫鬟不該急到出汗。
所以,他可以斷定皇甫漾寶是在硬撐,拉不下臉承認剛才都是她胡認的。
現在她的丫鬟想為主子解圍,怎麼辦呢,他可沒那麼好心放過她,她看過他出丑,他也要看她出丑一次才扯平,他向來沒那麼容易饒過惹到他的人。
然而姜宜逍只是笑了笑,「無妨,我還不餓,畫好再吃,也不差那點功夫。」
十雨飛快取了筆墨紙硯回來,還讓守書房的小廝去給大總管通風報信。
十雨面上顯得格外興奮,很自覺地鋪紙研墨,還對姜宜逍做了個請的動作,這才退到一邊去看熱鬧,卻瞄到連娟貌似提著一口氣,眼楮緊緊盯著王妃提筆的縴縴玉手,整個人像是快要昏過去一般。
這下十雨更興奮了,王妃肯定如傳聞中的那樣懶得學習,十個字里八個字不認得,更別說提筆寫字作畫,寫三個字都有困難。
然而姜宜逍提起筆了,還很是神態自若。
前世的她寫得一手好毛筆字,拿毛筆難不倒她,她從容的提筆蘸墨,畫了健康飲食金字塔,一層一層寫上分類與分量,還將大概的食物畫出來,一目了然,簡單易懂,而且字體娟秀優雅,圖畫簡單傳神,一眼便可看出她畫的是什麼。
蕭睥天從她提筆便盯著她看,單從她握羊毫的姿勢便知道她經常寫字,她能畫出那金字塔圖也不奇怪了。
姜宜逍徐徐將健康飲食金字塔細細講解了一遍,十雨和連娟都听得一愣一愣,而蕭睥天只是琢磨什麼般盯著她看,不發一語。
「王爺還有哪里不明白嗎?」她很有教無類的問道︰「有哪里不明白都可以發問。」然後又對十雨、連娟一笑,「你們也是。」
連娟整個給弄糊涂了,眼前是她認識的那個人嗎?居然寫得一手好字,還會作畫?且能在習王面前侃侃而談,縱然她不明白在說什麼,但也听得出是有條理的。
「報告王妃,小的全部不明白。」十雨大著膽子潤了潤唇說道,還小心翼翼的覷了一眼主子的反應。
「不打緊,我再給你講解一遍。」姜宜逍笑了笑,十足耐心。
重復給學生講解是家常便飯,讓她重講十次也行,只要學生能領悟她就滿足了。
在主子逼迫的眼光下,十雨打著哈哈賠著小心說道︰「不用了,不用了,小的不明白有什麼緊要,王爺明白就好,王爺明白就好。」
蕭睥天收回目光,半闔著眸,語氣慵懶地道︰「王妃似乎無所不知。」
他開始有些懷疑,眼前的皇甫漾寶與他所知所聞的皇甫漾寶不像同一個人,難道那些關于她的傳聞真的只是傳聞罷了?看來他有必要重新認識她。
「王爺過獎了。」姜宜逍淺淺一笑,「我只是喜歡看書,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看過之後記起來罷了。」事實上她是過目不忘,根本不必記。
蕭睥天斂了斂目光,意味不明的說道︰「王妃不但飽讀詩書,學識淵博,還十分謙虛。」
姜宜逍不疾不徐說道︰「我喜歡分享知識,王爺不知道的,我告訴王爺,王爺可以告訴其他人,讓更多人知道。」
蕭睥天慢悠悠的說道︰「天底下還沒有本王不知道的。」
姜宜逍仍是淺淺一笑,「那可能是王爺知道的太少了,才會以為自己什麼都知道。」
十雨、連娟瞬間腿軟了,王妃這說的什麼話呀,是在挑釁王爺嗎?
十雨感覺背都涼了,王妃惹了王爺可以拍拍走人,王爺也不可能把王妃抓來打一頓,王爺的怒火卻是要由他們這些底下人承擔呀!
「普天之下,還沒有人敢認為本王知道的太少。」蕭睥天雖然是笑著說話,但眸底已然怒極。
皇甫漾寶一直在觸踫他的逆鱗,她到底為何不懼他?
夜半初見,她之所以膽大包天,因為不識他是何人,但此刻她知道他是誰,卻還是對他無半分懼色,是因為她本來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紈褲公主,還是她不曾听聞關于他的事,所以不懼他?難道這三個月里,她就不曾打听過他的行事作風?
「那王爺可知道大海的邊際,雷電的形成,胎兒是如何孕育而來?」姜宜逍的深眸直直對上蕭睥天的雙眼,「只看過一本書的人以為全天下只有一本書,不知道天底下還有成千上萬的書籍等待著被發掘。」
十雨嚇得半死,王妃居然敢說王爺是坐井觀天的井底之蛙?死定了死定了,不要說圓房了,圓寂都會呀!
然而蕭睥天卻沒有動怒,他呵了一聲,眸底意味深深,突然似笑非笑的道︰「王妃賣弄了這麼多,無非是想讓本王寵幸你,本王就遂了你心願,今夜與你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