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行遠走到了香煙櫃前，此刻店里還有幾位客人，可他走路的姿態都和別人有點不同，閑庭信步，氣質又十分月兌俗。
他以為這處不顯眼的便利店不會很大，沒想到走進來，里面空間還不小，是小城的便利店風格，外表樸實，里面東西齊全，足夠周圍居民需求。
林行遠看著，沒找到自己習慣的香煙。
就在他思考用哪種替換的時候，宋檀在悄聲安撫過分激動的店員。
「姐，這個人是不是很帥？」店員握緊了宋檀的手，難掩興奮，「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帥的男人。」
宋檀手指都被抓疼了，她低聲回應，「好，他很帥，你冷靜一點，不要讓客人覺得我們腦筋不正常。」
「我知道，我盡量控制，可他長得太好看了。」店員語氣堅定，「我從來沒見過他，這個客人一定是外地來的，他怎麼會來咱們這里？」
小丫頭太激動，宋檀無可奈何，她對客人的來龍去脈不感興趣，剛才都沒認真看，把圍裙遞到店員手里，她無奈說著，「今天是你這個月第七次遲到，作為老板，我有扣你薪水的理由。」
店員撒嬌，「姐……」
「現在還不會扣，除非你去後面收拾好自己，頭發扎起來，圍裙穿好，認真做事。」宋檀是便利店的老板，她雖然已經二十六歲，但也沒賺到開便利店的錢，這處店鋪是父母給她的。
只不過早些年便利店開的小，後來哥嫂生了寶寶，爸媽樂滋滋去含飴弄孫，不想繼續做下去，宋檀卻說服了家人保留便利店，找了一個店員來回換班。
因為周圍居民區，加上不遠有些娛樂場所，競爭對手不多，生意一直不錯，她做了這幾年，已經把爸媽資助的錢還回去，自己的賬戶也有了一筆小錢。
有客人來結賬，宋檀熟練地操作電腦，還在提醒店員，「今天來的貨物已經放進儲藏室，數目我記錄好了，如果貨架東西缺失，必須盡快補齊。」
說著，她送走了客戶，轉身去察看了微波爐，又走到散發著熱氣的關東煮櫃台前，把食材放進去。
看宋檀行雲流水的做事，對店里那位英俊的客人半點不在意，店員很佩服，她不知道老板為什麼這麼堅定，男色當前半點不稀罕，一心只想工作賺錢。
店員很少見這麼好看的男人，想偷偷跟著多看幾眼，可想到自己的薪水，還是乖乖點頭，「好。」
說完，去儲藏間換衣服。
便利店早上七點開門，晚上十一點關閉，等她出來正式接班，宋檀今天的工作也要結束了。
她雖然是老板，卻沒有懶散地享受生活。
宋檀喜歡簡單踏實的日子，和把錢一點點存起來的感覺，結完兩個客人的賬，她放松姿勢，吐出一口氣，抬頭，卻對上一雙多情迷人的眼楮。
林行遠挑好了香煙，走過來結賬時候才發現自己兩手空空，手機和錢包都不在，都被送到了老房子。
從未遇到現在這種狀況，哪怕肆意如林行遠，都覺出幾分好笑，他看著眼前女人平靜的眸子，露出笑容。
這一次徹底看清對方的長相，宋檀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眼前的男人的確很英俊，尤其他的眼楮最為優越，明明沒笑，卻總透著柔情蜜意，被人看到能夠勾魂奪魄，像是隨時蠱惑別人。
但她多看的原因並不只是因為客人的英俊，而是因為熟悉，一種莫名的熟悉，仿佛在哪里見過他，但她確定自己不認識這麼一個人，一旦認識，印象會很深刻。
打破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她垂眸，仿佛什麼都沒看到，甜軟的聲音也只是淡淡的，「香煙兩百四十塊，謝謝惠顧。」
她已經做好結賬的準備，眼前男人卻沒有動作。
宋檀不得已抬頭，再對上年輕男人的眼楮，她略顯疑惑，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沒動作。
林行遠微微傾身靠近女人，毫不吝嗇釋放魅力，「我忘記帶錢包，買不了，如果現在直接離開，你會不開心嗎？」
宋檀略顯疑惑，不開心？
當然不會，無論是便利店老板還是店員，都是服務人員，客人進來後是否選購產品，微笑服務是必須的，態度不好是大忌，尤其在自己這種小店，人緣更加重要，如果是周圍相熟的居民，甚至可以先把貨物拿走再來給錢。
但眼前人不對。
宋檀不動聲色打量他，沒錢，卻選擇了比較貴的香煙品牌。
再看他衣著打扮，只是那件大衣，哪怕自己不懂什麼品牌，都能看出價格不會低，這張臉也寫著有錢的模樣，卻對她說沒錢。
很快收回目光，宋檀腦中冒出一個念頭，難道是以色相謀財。
這種事她沒遇到，但听說過，迷人的男人總是很容易引起別人的好感，沾一些便宜，她第一次遇到，一時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本店概不賒賬，抱歉。」
她聲音堅定，卻不刻薄，哪怕是拒絕的話，因為本身嗓音偏軟，也不會讓客人反感。
林行遠混跡商場，怎麼會看不出她眼底懷疑是什麼意思。
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被當成騙子，她回答得這麼痛快，一副怕被佔便宜的模樣，他忍不住笑出聲。
「既然不生氣，我就走了。」林行遠笑著，轉身走開。
他身姿挺拔，並不顯狼狽。
盯著男人後背看了幾眼，宋檀還是想不出自己為什麼覺得熟悉，就在她出神時候，整理好自己的店員走出來。
「他呢他呢，他去哪里了？」店員興致勃勃地追問，四處探看。
宋檀沒回答她的問題，從櫃台後面走出來，「好好做事，我走了。」
「姐……」
平光眼鏡帶了一天，很是疲憊，宋檀摘下眼鏡揉揉鼻梁，對著店員淡淡一笑，「撒嬌也沒用，我沒留意。」
她說著，徑直去後面更換衣服。
知道從老板嘴里得不到什麼消息，店員嘆氣，她只能等待客人下次到來，到時候偷拍一張照片，可以慢慢欣賞。
宋檀沒理會自己的店員想著什麼，下午三點半，她下班了。
離開便利店，宋檀沒有回住處，剛才的意外也沒讓她多在意，她答應鄒樂樂陪她去相親，不能失約。
相親這種事是很私人的，並不適合帶著朋友，但鄒樂樂就是喜歡這麼做。她堅持要宋檀陪著，就坐在附近的位置，只要不合適，就給她一個暗示，立刻找借口離開。
對好友的安排，宋檀沒反對，反正自己很清閑，能幫就幫。不過今天有點不同，可能是因為相親對象品質不錯的原因，鄒樂樂始終沒給她暗示，卻點了一份下午茶送到她的桌子上。
白吃一頓後，鄒樂樂被相親對象送回家，宋檀功成身退，下午五點，正好是回家的時候。
這邊距離住的房子不遠，她干脆走回去。
宋檀的住處距離便利店非常近，並不是她的家。因為家里房子遠一些，她直接租出去，又想租一處近些的方便看店，她挑選了好幾家，最終住在了一處二層小樓里。
這房子屬于一個年逾七十的老人，他家人已經定居別處，因為不喜歡和小輩同住，更喜歡家鄉的環境和風景，老人家堅持住在老宅，老人兒子擔心父親，要為他請一個保姆。
可林爺爺年紀雖大，身體卻非常好，他固執地不肯要，後來常去便利店購物，宋檀怕他年紀大堅持下班後送貨上門，一來一去熟悉起來，林爺爺直接把房子的二樓給她免費住。
宋檀原本想按租房市價給錢，但林家富裕，老爺子不在意這些，只是找個陪伴，讓兒子安心別嗦。對林爺爺的好意，宋檀沒拒絕，她也不佔便宜，和林爺爺商量後，她負責帶日常用品回家，偶爾還能一起享受美食。
就這麼一拍即合，一老一小相處得像是家人一樣。
走了十分鐘來到小樓門口，宋檀剛想拿鑰匙開鎖，卻發現門沒有鎖。
她有點疑惑，爺爺身體矍鑠，平時不喜歡在家里呆著，他這時候應該還在娛樂中心下棋或者唱歌，怎麼早回來了？
宋檀疑惑著，推門走進去，還沒走進客廳，老人聲若洪鐘的聲音傳來。
似乎是和人交流，大概是家人通話，她沒當回事，「爺爺，我回來了。」
「男子漢大丈夫，挑剔什麼，這房子哪里不好，里面的每一樣東西都是我和你女乃女乃親自挑選的，一樣都不準丟。」林爺爺站在浴室門口，剛喊出這些話，听到宋檀聲音，他眉開眼笑回頭，「小檀，回來啦？」
「對啊，今天陪樂樂去相親，回來晚了。」宋檀笑容也很燦爛，沒注意林爺爺守著浴室，毫不介意和老人分享生活，她和林爺爺處成了家人，像對待自己的爺爺一樣，不只是借住。
「不晚，回來的正好，年輕人就是要經常出去玩，你平時不是工作就是家里，比我這個老頭子還悶，這樣怎麼能找到如意郎君。」
宋檀抿嘴笑，「我會努力。」
林爺爺只是打趣，他看宋檀百般好，也不是老古板，不急著催婚，讓她隨便嫁了，這些話也就是隨口一說，他想起一件事，剛想開口提醒，浴室門突然開了。
家里有人？
宋檀下意識看過去，看到一個男人，只是一眼，立刻移開。
驚呼差點月兌口而出，可她忍住了。
林行遠只圍著一條尺寸偏小的浴巾，堪堪遮住了腰月復，他走出來，「爺爺，有沒有大一號的浴巾？」
話剛說完，他就看到了宋檀，兩個人下午剛踫了面，顯然都認出了彼此。
看宋檀側臉泛紅，林行遠習慣性露出迷人笑容，「爺爺，這位是？」
宋檀沒叫出聲，林行遠也沒躲避，倒是林爺爺受不了孫子四處濫情的行為，伸手把他推進浴室，警告一樣說道︰「她是宋檀，之前告訴過你們，住在樓上平常幫忙照顧我，你快穿好衣服，第一次見人家，這模樣像什麼樣子！」
教訓完孫子，林爺爺又笑眯眯安慰宋檀，「小檀別怕，這是我孫子，要暫住一段時間的那個，他剛回來。」
第一次見到，雖然遮住了關鍵部位，宋檀表情還有點不自然，她微微低頭，「沒事，爺爺，我先上樓收拾東西。」
「去吧，你收拾完就下來，咱們出去吃晚飯，這小子請客。」林爺爺理解她的尷尬，剛才的見面畢竟太奇怪。
宋檀點點頭往樓上跑，上樓到一半，她終于想明白之前為什麼覺得這個男人熟悉，她在林爺爺的相冊里看到過他的照片。
老人家很喜歡炫耀孫子，每次看到，都自豪兩個孩子長得好，林家兩個兄弟模樣雖然有幾分想像，但兩個人是截然不同的俊朗。
老大林行舟眼神正派，林行遠肆意風流。
她那時看了幾眼，恭維著，沒想到自己對他印象那麼深刻，見面後覺出了熟悉，宋檀有點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