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食無憂 第二章 吃貨的弱點

作者 ︰ 簡瓔

白時瓖使勁跑出了好一段路這才停下,她回頭看,發現距離那天然石壁已經有段距離,才終于松了口氣。

一放松,她也有心情吃果子了,她連忙蹲下來,拿出揣在懷里的仙果,仙果本身飽滿多汁,一咬下汁液便迸濺而出,入口即化,又帶著濃郁果香,只一口,便彷佛品嘗到了水蜜桃、枇杷、荔枝和隻果的香甜,皮薄無籽,雖然甜但不膩口,這樣的果子不管有幾個她都能吃完。

她覺得自己厚著臉皮撿回仙果很值得,好在她沒丟下仙果跑了,不然她永遠都不知道仙果的滋味,也永遠會想著被她丟下的仙果而懊悔。

其實溫泉池里的那個男人乍看之下很冷、很難以親近,但仔細想想也沒那麼可怕,還挺通融的,幸好她有開口,也幸好她臉皮夠厚。

果然,她的堅持是對的,這就是所謂的,不入修羅場,焉得金剛身呀!

吃完後,她沒敢再想去大廚房尋寶了,正好遇到了幾名僧人,她趕緊問清回禪房的路,自己離開也快一個時辰了,蘭音、如茶可能都醒了在找她,她得快點回去,不然她們兩個可要急瘋了。

「小姐!」

廊道上有幾個丫鬟僕婦圈著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女童,那孩子也不知怎麼回事,一臉難受地抱著頭,看著有些喘不過氣來,一堆人焦急的圍著她但束手無策。

白時瓖在現代是中醫系學生,家里世代皆是中醫,還開了藥房,可說是家學淵源,她還沒進入醫大時便已在自習中醫,又自祖父和父親處習得了撥筋按摩,對中醫有一定的把握。

她好不容易走回主建築群,遠遠地就看到這情況,正想過去看看,蘭音、如茶便一臉慌張地迎面而來。

「姑娘,可找到你了!」兩人急急朝她奔過去,「姑娘去哪里了?真是急死奴婢了!」

「等會兒再說,我先去看看那孩子。」白時瓖越過兩人,朝亂成一鍋粥的那堆人走過去。

「姑娘!」如茶小聲急道︰「您是會煮藥膳,但您不是大夫呀!」

蘭音也蹙眉勸道︰「是呀姑娘,這種事還是少沾惹為好,免得有什麼事怪到姑娘頭上……」

白時瓖卻有著醫者父母心的堅持,沒法見死不救,她一臉執著的說︰「我只說看看,不會隨便輕舉妄動的。」

蘭音、如茶被她難得的堅持震懾住了,她的神情是不容置喙的執著,兩人攔不住她,只好跟過去。

白時瓖匆匆走過去,口齒清晰地道︰「各位,我懂些醫理,讓我看看孩子可好?」

一干丫鬟僕婦正因為突發狀況而束手無策,听到有人自稱懂醫,如見救星,紛紛讓了開來。

白時瓖直接跪在女童身邊,在她頭頸部位的穴道上按壓撥筋。

她全神貫注在孩子身上,眉間嚴肅又專注,不過一會兒,女童漸漸平靜了下來。

一旁眾人生怕擾了她,皆是大氣不敢喘一聲,蘭音、如茶更是驚得眼珠子快要掉下來了,自家姑娘何時有這等手技了?

又過了一會兒,女童緩緩睜開了眼楮,白時瓖對上她的雙眼,看見的是一雙早慧的漆黑眼眸,眼神成熟,有些憂郁,不像七、八歲的孩子那麼天真無邪。

她不禁微微一愣,這孩子是有什麼煩惱嗎?這般想著,關心的話便問出口,「你有哪里難受嗎?還有哪里疼嗎?」

女童搖了搖頭,細聲細氣地道︰「我不難受了,謝謝姊姊……」

「這是在做什麼?怎麼可以讓閑雜人等踫小姐的身子?」

一個女子氣急敗壞地沖過來,她一把推開白時瓖,將女童搶過去扶了起來,對周圍的人訓斥道︰「看什麼?還不快把小姐扶好?」

兩個小丫鬟唯唯諾諾的把女童給扶了過去,女童緊緊抿著唇,她垂著眼眸,也不敢說什麼。

蘭音將被推倒的白時瓖扶了起來,一旁的如茶看不下去,對那頤指氣使的女子大聲說道︰「你家小姐的命是我家姑娘救的,你沒說一聲謝就算了,還推倒我家姑娘,這算什麼事?」

「救?」那女子冷笑連連,譏誚道︰「我看是想巴著我家爺來的吧?」

如茶一听更氣了,大聲的說︰「誰知道你家爺是誰?別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了,我們家姑娘是來祈願的,你可不要在這里胡亂污蔑!」

那女子眼神不屑地道︰「既然不是巴著我家爺來的,那現在已經沒事了,你們可以走了,別想留在這里討功勞。」

白時瓖脾氣算溫和,卻也覺得這女子說話十分討人厭,她蹙起眉來,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那不吭一聲的孩子,奴大欺主,孩子的處境堪憂啊。

「這是在鬧騰什麼?」

白時瓖也不知來的是誰,但見眾人听到這聲音明顯驚跳一下,還飛快地自動讓出一條路來,顯見是個重要人物。

她下意識跟著看了過去,這一看便愣住了,來人居然是在溫泉池里的那個美男子!

感覺與在池中見到時有些不同,他身形挺拔,穿著一身赤紅色錦衣,雖然有些張揚,可穿在他身上卻顯得豐神俊美又透著威嚴……

一踏進人群包圍圈中,厲采琛的眼神就落在白時瓖身上,頓時他有些諱莫如深。

他們居然又遇到了!

那女子搶著說道︰「爺,這些人不懷好意接近小姐,也不知道有什麼企圖,幸好奴婢及時發現,這才要將人打發走……」

如茶可吞不下這口氣,她大聲反駁道︰「才不是!是我家姑娘救了你們家小姐,不信問問在場的人,他們都可以作證!」

那張牙舞爪的女子一怔,「救?什麼救?我沒看到……」

如茶在心里嘿嘿兩聲,這下可捉住對方的小辮子了吧。

她旋即大聲說道︰「你沒看到是因為你失職,你家小姐病發時,你根本不在!」

聞言,厲采琛面色一沉,「心彤怎麼了?」

那女子慌了,連聲否認,「不是這樣的,爺,奴婢是去叮囑小姐的早膳要清淡,這才沒在場……」

「所以心彤究竟怎麼了?」厲采琛把質問的眼光落在一名小丫鬟身上,「你說,適才發生了什麼事?」

那小丫鬟有些發抖,她吞了口口水說道︰「回爺的話,小姐突然頭痛難忍,是這位姑娘救了小姐。」

听見這話,厲采琛不禁打量起白時瓖,他眸色微動,想不到吃貨還深藏不露,是他小看她了。

「爹……」女童潤了潤唇,開口道︰「我們請女兒的救命恩人喝杯茶好嗎?女兒想好好跟救命恩人道聲謝。」

白時瓖一時沒把兩人是父女聯想在一起,還以為是年齡差距大的兄妹。

看不出來呀,美男原來已經做爹了,她在溫泉那里還稱他公子……

「爺,此事萬萬不可!」那女子極不甘心地阻止,「這人絕對不是什麼救命恩人,想也知道,這根本是江湖雜技……」

厲采琛臉色沉了沉,「這里有你說話的余地?」

那女子被一斥喝立即噤若寒蟬,不敢再分辯了。

厲采琛心中其實另有打算,心彤的病癥看了許多大夫都不見起色,還時常發病,幾次差點斷氣,這吃貨是用什麼方法救心彤的,他要知道。

「請教姑娘芳名?」厲采琛的態度在瞬間變得和善起來,俊美的面容十分柔和,不見半點本來情緒。

白時瓖睫毛一揚,有點不習慣他的彬彬有禮,但她還是依禮答道︰「我姓白,時間的時,鉤膺玉瓖的瓖,白時瓖。」

「在下厲采琛,這是小女心彤。」厲采琛勾唇笑了笑,「如同小女所言,在下想向白姑娘鄭重道謝,不知白姑娘可否移步厲某的禪房,讓厲某好好向姑娘道謝一番?」

白時瓖不想節外生枝,搖了搖頭,「只是舉手之勞,不必客氣。」

蘭音、如茶也不想自家姑娘跟陌生人扯上關系,在一旁催促道︰「咱們快回房吧姑娘,早膳要送來了,肯定會很好吃,咱們快回房吃吧!」

這些話一字不落地落入厲采琛的耳里,提醒他眼前的人是吃貨的事實。

既然是吃貨,那麼最有效的方法就是……

他頓時露出個似笑非笑的笑容來,低聲道︰「實不相瞞,那仙果,厲某能給白姑娘弄來一籃,如果白姑娘能到厲某的禪房坐一坐……」

當所有人都不明白他為何這麼說時,白時瓖已經不假思索地道︰「我去!」

他居然能給她弄來一籃仙果!她以為這輩子只有一次品嘗仙果的機會,正感到無比遺憾,這下她能吃一籃了!

蘭音、如茶驚愕了,怎麼回事啊?這人怎麼知道姑娘是吃貨?還緊緊掐住了姑娘的弱點,難道他們認識?

☆☆☆

厲采琛使用的禪房自然比白時瓖用的寬敞許多也雅致許多,他吩咐了小廝小丁子幾句,一邊招呼白時瓖落坐,自有下人送上茶來。

白時瓖是吃貨,但對茶沒什麼研究,只覺得不苦不澀,入口會回甘,要是用來煮茶葉蛋肯定會不錯。

厲采琛善于察言觀色,他徐徐笑道︰「白姑娘看起來對這茶挺滿意的,喜歡的話,厲某送幾斤給姑娘。」

白時瓖連忙搖手,「不不,不用了,我只是在想,用這茶煮蛋會不錯。」

「煮蛋?」這匪夷所思的答案令向來喜怒不顯的厲采琛也微微一愣,他干笑一聲,「看來姑娘滿心滿眼都是吃食,對吃挺是講究。」

「爹,女兒想向白姊姊道謝。」厲心彤面上掛著微笑,主動說道。

白時瓖發現,沒有那張牙舞爪的奴婢在,厲心彤自在多了。

厲采琛點了頭,厲心彤便起身,鄭重地對白時瓖盈盈一福禮,「多謝白姊姊的救命之恩,心彤會永遠記在心中。」

白時瓖誠懇地道︰「這沒什麼,別放在心上,倒是你身子太虛了,要多補補才行。」

厲心彤听見這話卻是面色一暗,也不敢說什麼,安靜地坐了回去。

「白姑娘是說補嗎?」倒是厲采琛蹙了蹙眉,「大夫說心彤不適合補,飲食越清淡越好。」

「清淡?」白時瓖一愣,「她還在長身子,太過清淡只會讓她發育不良,沒有元氣,對她並不好。」

厲采琛琢磨著她的話,不置可否的端起白瓷茶盞啜了一口,「白姑娘倒是與之前的大夫所言都不相同。」

白時瓖訝然道︰「你是說,每個大夫都說要讓心彤吃得清淡?」

厲采琛點了點頭,「確實如此。」

白時瓖瞪大了眼,他們是都踫到庸醫嗎?這麼小就吃得那麼清淡,是要讓她發育不良嗎?

怔忡間,廂房的門被輕輕叩了叩,跟著進來兩名小沙彌,手上提著厲家人的早膳。

等早膳都擺滿了桌子,白時瓖簡直看直了眼,不得了!

一份早膳有十六宮格小菜,每種她都沒看過,且模樣精致,誘人食欲,與她的膳食大不相同。

她這才恍然明白,原來佛家聖地也搞大小眼那一套,佛祖怎麼可以這樣,她也是有添香油錢的,若是不夠,她可以再添多一點,她也想吃這樣十六宮格的早膳……

蘭音、如茶一見到主子的模樣就知道主子眼饞了,為了吃,等一下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她們暗自祈禱,拜托主子千萬不要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呀……

然而上天沒听見她們的祈禱,只見白時瓖抬起頭來,毅然決然地道︰「厲大爺,既然我們這麼有緣,不如與你們吃頓早飯如何?」

厲采琛何等精明的人,當然知道她冒出這話絕對是沖著齋菜來的,這齋菜可是特別為他做的,與其他香客的膳食是大大的不同。

他心里莞爾一笑,「白姑娘肯留下來用飯當然最好不過,可以讓厲某聊表謝意。」

說著,他用眼神示意下人,自有人立即去讓小沙彌再送一份一模一樣的早膳過來。

打從她那份早膳送到面前後,白時瓖的眼楮就沒離開過那些菜品上,她專心致志的品嘗,快樂得彷佛都要哼歌了。

厲采琛沒看過有人在他面前吃飯吃得那麼開心,誰不是極為拘謹、小心翼翼的?可眼前的白時瓖卻吃得干干淨淨,半點不留,還眼饞中帶點譴責地看向了他的托盤。

他素來只用七分飽,這樣腦子才能隨時保持清醒,早膳時分他通常沒什麼胃口,所以現在他的餐盤里還留了一半的菜。

他不著痕跡的挑了挑眉,覺得好笑之余,心底竟柔軟了幾分。

她居然這麼愛吃!這萬一遇上有心人要拐帶她,或者利用她達成什麼目的可就太容易了,只要吃食夠讓她心動即可。

他摩挲著扳指,慢悠悠地問︰「下人說白姑娘並非對心彤施以針灸,方便請教白姑娘是如何治療心彤的嗎?」

白時瓖望著厲采琛的盤子,只覺得好可惜呀,這麼美味的東西他居然沒吃完,簡直要遭天打雷劈,可他們兩人不熟,她也不好說什麼,只能萬分扼腕的看著他的托盤被收走。

听見他的問話,白時瓖回過神坐好,說道︰「是撥筋按摩法,在筋經上施力來舒緩不適,能夠活絡氣血,若是熟知穴位,反覆加以鑽研也是能學會的。」

厲采琛哦了一聲,「撥筋按摩?厲某倒是聞所未聞。」

撥筋是以中醫的經絡理論為本,後世改良而來的手法,在大齊朝肯定是沒有人會的,白時瓖怕他起疑,便含糊說道︰「這手法一時間也說不清,我原也只是按著好玩,偶然發現能舒緩積食、改善頭痛頭暈的癥狀,這才多鑽研了些。」

厲采琛看似不經心,但事實上他听得仔細,「所以白姑娘原先便熟知穴位,懂得醫理?」

白時瓖心里不踏實,她潤了潤唇,道︰「我學承自外祖母,原來就擅長藥膳,學習穴位也算有天分。」

她是如何學會這套撥筋手法的,又是何時學會的,可禁不起細細推敲,她也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面前展示過,今天是第一次,但當時人命關天才一時疏忽大意,現在想來,心里便捏了把冷汗,若是蘭音、如茶追根究底,她都不見得掰得出來,更何況是眼前這看來十分精明的男人,若再被問下去,可就要露出馬腳了。

厲采琛挑了下眉梢,把她的不安看在眼底,雖然不明白她在忐忑什麼,但沒再追問下去。

「姑娘,雪停了,咱們也該回去收拾一下準備下山了,不好再耽擱下去。」旁邊的蘭音小聲提醒道。

白時瓖此時正被問得頭皮發麻,她也巴不得能離開,听了這話就連忙應道︰「不錯,咱們是該走了,不然爹娘要擔心死了。」

這時小丁子提著竹籃子回來了,果然是一籃子的仙果,看樣子有十來個。

他將竹籃子交到如茶手中,白時瓖的表情又明亮了起來。

有了這一籃子的仙果,她可以給蘭音、如茶各吃一個,還可以給她爹、娘、哥哥各一個,最後就是她的好姊妹沈昶如了,昶如的生辰快到了,她要送兩個給她當生辰禮物,想必同為吃貨的昶如會比看到任何禮物還要開心,而剩下的都是她的,她要全部吃掉!

她起身告辭,「小女子還要趕路呢,便先告辭了。」

「白姊姊,我們什麼時候能再見面?」厲心彤對她有些依依不舍。

白時瓖同樣不放心她,其實她也不明白怎麼這麼短的時間就和厲心彤產生感情,但她們只是萍水相逢,她對厲心彤的處境也無能為力,只能空泛地道︰「有緣自然會再相見。」

回到禪房後,白時瓖免不了被兩個丫鬟逼問是否認識厲采琛,她只好和盤托出自己為了吃仙果,不小心撞見泡溫泉的厲采琛……

听完始末,蘭音、如茶都傻眼了。

如茶喃喃地道︰「姑娘比奴婢想像得還要貪吃,為了吃,竟然當著果身男子的面去撿果子,到底要有多貪吃才會這樣……」

蘭音則是臉色發白地道︰「這件事千萬不可讓侯爺和夫人知道,夫人知道肯定要昏過去……」

白時瓖胸有成竹地道︰「我不說,你們都不說,那就不會有人知道。」

她也知道要保守秘密,那人已經有妻有女了,她可不想因為看了男人身子這很瞎的理由被迫為妾。

「還有,姑娘何時會了什麼撥筋按摩法?奴婢怎麼不知道?」如茶奇怪地問。

白時瓖搪塞道︰「外祖母教了我一些,又送了我幾本醫書,我慢慢模索來的,想不到能救人,也算功德一件。」

蘭音听了蹙眉道︰「姑娘,恕奴婢多言,奴婢以為,姑娘還是不要用這撥筋按摩法為好,若是人沒救成,反倒出了別的事,只怕會惹禍上身。」

知道蘭音說的在情在理,她點頭應承下來,「我明白,我不會再用了。」

☆☆☆

白時瓖三個人收拾好便與武衛、車夫在寺前會合,很快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駛離,白時瓖掀開車簾一角對著漸漸變小的白雲寺暗暗起誓,她一定會再回來吃齋菜,她一定會的!

如茶看著主子那堅定不移的神情,不以為然的問︰「姑娘該不會在發誓,還要回來吃齋菜吧?」

白時瓖笑了笑,「這次來祈願,下次來還願,少不得要再來一次,是不是?」

如茶神情懶散,「奴婢可不確定姑娘祈了什麼願,都不見姑娘去大殿祈願,只忙著等用飯時間。」

馬車行到下山,正當白時瓖開始有點犯困時,忽地一陣震動,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一會兒,武衛梁嘯過來稟道︰「姑娘,車輪壞了,馬車不能動了。」

雖然他們有四匹馬,四名武衛,一人載一個剛剛好,但主子是千金閨秀,又是侯府姑娘,怎麼可以與武衛共騎?再說了,他們隨身的行裝又該如何是好?此刻又不巧地下起雪來,還有越來越大的勢頭,也不能讓姑娘冒著風雪騎馬……

「車輪壞了?」馬車里的白時瓖也頓時沒了主意,問道︰「沒法修是吧?」

梁嘯蹙眉道︰「回姑娘,眼下四處俱無人煙,恐怕沒法修復。」

「嗯,我明白了。」白時瓖了解的點了點頭,她也發現又下起雪來了,要是雪下得像前兩天那麼大,他們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原地。

正為難間,一列車隊緩緩行來,一輛繡著八寶紋樣的馬車在宜安侯府的馬車旁停下,玄青色繡如意雲紋的車簾撩起。

雪花紛落之間,白時瓖看到了一張桀驁驚艷的臉容,恍若雪花間開出一朵紅色罌粟,她怔了怔,又眨了眨眼,以為看到的是幻覺。

厲采琛看著怔怔的白時瓖,他狹長的鳳眼有些玩味,勾唇道︰「看來白姑娘的馬車壞了,此去要找到能修車輪的客棧還有一段路,不嫌棄的話,上來與厲某同行如何?」

梁嘯是這次出行的負責人,正一愁莫展,見對方主動停了下來,還認得自家姑娘,不由得松了口氣。

他靠近馬車窗口,掩口低聲道︰「姑娘,雪越下越大,有人幫忙再好不過,先找到客棧再說,不然咱們會被凍死的。」

這時,厲心彤探出臉來,笑逐顏開地道︰「白姊姊,你快上來!」

厲采琛姿態閑散地道︰「我這馬車還能再坐一個人,白姑娘上來吧,其他人自有安排。」

白時瓖卻有些猶豫,蘭音見狀急忙說道︰「姑娘,那人看來尊貴,顯然不會與奴婢們同車,姑娘快上馬車吧,如梁統領所言,先找到客棧再說。」

在眾人勸說下,白時瓖上了厲采琛的馬車,四名武衛策馬與隊伍同行,行裝則搬到厲采琛所屬的車隊里,蘭音、如茶則上了下人的馬車。

白時瓖上了馬車後,發現馬車里豪華寬敞,還有煮茶的桌幾,再坐三個人都沒問題,但也正如蘭音所說,這人不是會和下人同坐的人,所以她也不必自討沒趣問問能否讓她們兩人上來。

「白姊姊,想不到這麼快就再見了,咱們真是有緣!」厲心彤拉著白時瓖的手開心不已。

白時瓖坐到她身邊,也慶幸有厲心彤在才沒那麼尷尬。她笑了笑道︰「是啊,真是有緣,我也想不到我的馬車會壞了,要是沒遇到你們可就糟了,多謝你了,厲大爺。」

「與白姑娘救心彤相比,算不了什麼。」厲采琛從容閑適地坐在對面,他忽地笑了笑,問︰「白姑娘這是要回京嗎?」

白雲寺在盛京的轄區內,由白雲寺下來的香客,十之八九是要回京的,在這隆冬時節,外來的香客根本少之又少。

白時瓖客客氣氣地回道︰「是呀,我要回京城,厲大爺呢?你們可是也要回京?」

厲心彤十分歡喜地道︰「太好了,白姊姊,我們也住在京城!」

白時瓖握住了厲心彤的手,順勢給她把起脈,想再次確定心中的想法。

雖然她想要不著痕跡的給厲心彤把脈,但這一切全落人厲采琛的眼里,他狀似不經意的問道︰「如何?」

被他一問,白時瓖便自然而然地道︰「脈象沉而無力,是沉脈。」說著,她抬起頭來,眉心微蹙,正視著厲采琛,「厲大爺,不管其他大夫怎麼說,我真心認為心彤該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來養身子,我敢說,只要改變膳食,她會不藥而癒。」

厲采琛凝視了她一會兒,不置可否地問︰「那她的發病呢?又怎麼說?」

白時瓖坦白地道︰「我今天才認識心彤,關于她的病,我不是很了解,但有可能是因為體質差的緣故才會時時發病,只要強健起身子,或許病就沒那麼容易發作。」

她覺得厲心彤是營養不良導致免疫系統失靈,看看眼前的小姑娘,就像根竹竿那麼瘦,會生什麼病都不奇怪。

厲心彤的眼里流露著渴望,她真的真的不想再喝藥了,那藥實在太苦了。

「白姊姊,謝謝你……」厲心彤輕聲說道,說完又慢慢垂下眼,眉尖若蹙。

厲采琛撇了厲心彤一眼,「白姑娘的意見,我會想想。」

心彤不是沒跟他央求過不要再喝藥,但他認為大夫的話不會錯,是心彤自己覺得藥太苦,在鬧孩子脾氣,因此他不為所動,依然交代下去,要天天盯著她喝藥。

這麼看來,他是不是太主觀了?

這時雪越下越大,馬車也越行越緩,厲心彤已經睡著了,白時瓖也被馬車搖得昏昏欲睡,就在她差一點睡著的時候,一股子濃郁的香味傳進了馬車里,她馬上醒了過來。

「什麼味道?好香!」吃貨本能的撩開車簾,看到有個支著茅草棚的小攤在雪地里遺世獨立。

只見老松樹下的攤子支著一個大鐵鍋,七、八張小桌,鐵鍋冒著團團白煙,陣陣香氣就是由那里飄散出來的,木頭板子刻了歪歪斜斜的「一碗香」三個字,看樣子是做來往旅人生意的。

白時瓖眼饞的看著那小攤,早膳雖然精致,但分量不多,她現在肚子餓得咕嚕直叫,況且那股鮮香太勾人了,即便她不餓,光聞著嘴都饞了。

好想喝喝看,可她現在是在別人的馬車上,她不是主人,不能隨便喊停……

「停——」

忽聞此言,白時瓖猛的一怔,她迅速回頭,看到厲采琛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底那抹玩味像模透了什麼似的,叫她心里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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