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暗暗整理了一下落寞的心情才開口︰「我剛離開，準備要回家了，正想打給你，要你不用趕。」
聞言，盧森一懊惱的扒了扒發。「抱歉——」
「森一哥，餓了嗎？」
這突如其來跳tone的問句讓他不解地一愣。「啊？」
「你應該忙到還沒吃飯吧！要不要一起去吃Ａ大附近的『黑輪．無敵』關東煮？」
這間位Ａ大附近的「黑輪．無敵」關東煮小有名氣，道地的日式口味一直是Ａ大學生的最愛。
前幾年被美食部落客分享後，生意更是好到不要不要。
她並不特別喜歡跟風嘗鮮，主要是老板關正梧是母親老家的鄰居，在母親嫁到台灣沒多久也跟著來台灣定居。
兩家父母曾帶著他們一起來過，盧森一說過，喜歡這里的湯頭，暖胃、暖心，而她記下了。
盧森一回過神，內心的愧疚感更深。
他讓她白等，她沒生氣，反而體諒他，這讓他不自覺放軟了語調問︰「你應該也還沒吃吧？」
像是沒料到他會反問她，她有些受寵若驚回道︰「嗯……」
「你在哪個捷運站？我過去接你。」
他還有這個心與她一起吃宵夜她已經很滿足了，不奢望讓他再繞過來接她過去。
「我這里搭個幾站就到了，我們約在店門口見。」
「傻嗎？有車搭什麼捷運？再說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獨自走過去，我怎麼會放心。」
就算她不是自己心愛的女人，也是他將要娶的女人、他的老婆，他無法做到置之不理。
宋允希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不美麗，但因為他的一句話，那郁積在胸口的悶氣消散于無形。
她甚至感覺到一絲甜蜜。
意識到自己的心情，她再一次無奈地嘆了口氣。
果然，在愛情里，先動心的就輸了……
☆☆☆
將近十點，早就過了晚餐時間許久，「黑輪．無敵」還是處在萬分熱絡的用餐氛圍當中。
除了學校熬夜念書的考生，加班晚歸的上班族、夜貓子……將已經擴充過一次門面的店，擠得水泄不通。
空氣里有著熱鬧的人聲，以及充斥著味噌香的關東煮湯頭的香味，讓宋允希原本不怎麼餓的肚子都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還是我們去別家吃？」
若是讓自己選，盧森一不會浪費時間在排隊上面。
從那一夜過後，他對宋允希一直抱著補償心態，盡可能的滿足她的需求。
今晚他對宋允希感到愧疚，再加上是她提議來這邊吃，他直接拋開內心真正的意願，開口說︰「沒關系，你如果想吃，我們就等吧！」
她由他臉上的表情看出他的想法，一種讓她的心情很復雜的想法。
自從兩人決定結婚後，他臉上出現的就是這樣波瀾不興的神情——
沒有開心也沒有不開心的平靜感。
她知道，她之所以能嫁給她，只是因為他必須為那一晚、為她的清白負責。
在這樣的前提下，她完全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但她卻為此感到失落，甚至覺得生氣，為自己這麼貪心，產生自我厭惡的感覺。
宋允希暗暗深吸了口氣，吐掉那感受才說︰「沒關系……人真的太多了，明天我們都還得上班……啊！」
她的話才到嘴邊，卻被排在後頭的人用力推了下。
因為狀況來得突然，宋允希沒站穩，向前一個踉蹌。
「小心！」盧森一眼明手快，拉住她的胳臂。
宋允希是站穩了，但腳一拐，狠扭了一下。
「唔！」她疼得抽了口涼氣，那張漂亮的小臉皺成了包子。
盧森一見狀，急聲問︰「怎麼了？疼？」
「好像扭到腳了。」
她的話才落下，身後傳來催促的聲音。
「搞什麼？往前啊！」
宋允希分神往前看，才發現排隊隊伍在她扭到腳的那一瞬間，又前進了一點。
不是她堵著不動，而是排在她後面的人推了她一下。
因為盧森一適時拉了她一把，她沒跌倒，但腳卻扭到了。
始作俑者是後面推她的人，沒道歉就算了，還一副跩樣，宋允希的脾氣再好也忍不住想發火。
「先生——」
沒想到，盧森一早她一步有了反應。
「是你推她的吧？沒看到她差一點跌倒嗎？」
雖說來這里便有排隊等吃的心理準備，但久候難耐的饑餓感，讓每個人的火氣都很大。
推宋允希的男人當眾被他肅聲質問，看著隊伍前後的人紛紛轉過頭把目光焦點放在自己身上，男人惱羞成怒的否認。
「你哪只眼楮看到我推她了？」
男人凶神惡煞的，體型是盧森一的兩倍寬，如果真的起了肢體沖突，感覺吃虧的會是盧森一。
再說今晚她已經夠郁悶了，不想再惹事。
「森一哥，算了。」
盧森一定定看著那個男人，肅聲道︰「我的確是看到一只刺青的手伸出來推她了。」
他站在宋允希身邊，角度問題，只看到一只手。
而他暗暗觀察了排在他們身後的人，只有那男人是穿著汗衫，雙手刺滿圖騰，辨識度極高。
刺青男粗聲應︰「×！在場的就拎北刺青是嗎？」
「排在我們後面的就只有你刺青。」
盧森一的話一落下，周旁的人議論紛紛，更夸張的是，還有人拿起手機直播沖突。
刺青男惱聲咆哮，「貢啥蕭話？」話落，忿忿地沖向那些手機對著他的人，「錄啥小？」
拿手機的年輕男女驚慌的邊跑邊喊︰「救命啊！黑社會打人！」
「×！麥走！」
頓時，現場陷入一片混亂當中。
宋允希看那狀況，暗暗為老板禱告。
看起來生意太好，有時也是一種困擾啊！
她拉了拉盧森一的衣擺，「森一哥，回家好了，我煮碗熱湯面給你吃。」
盧森一看著她可憐兮兮的蒼白小臉，無法理解地惱聲開口︰「都扭傷腳了還幫我煮什麼面？」
她扯唇苦笑，很後悔提議來這邊吃動西。「也沒有很嚴重……再說都這麼晚了，我們還是先回家好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希望盧森一和那個刺青男人產生沖突，不希望他受不必要的傷害，所以回家是最好的決定。
盧森一原本的意願就不高，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更是不可能堅持要留下來排隊。
他立刻做了決定。「那先帶你去看醫生。」
「看醫生？」她動了動扭傷的那只腳，有抽痛感，但沒有到需要看醫生的地步。
盧森一見她那反應，失笑說︰「不要告訴我，你這麼大個人了，還怕看醫生。」
宋允希眼底映入他的笑容，內心又是一陣瘋狂騷動。
他笑了，雖然只是淡淡的淺笑，卻是兩人決定結婚之後，他第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
她有些看痴了。
盧森一從來都沒察覺過她的心情，但近來接觸的時間久了，才發現她很常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
恍恍的神情迷蒙了那雙漂亮的眼楮，卻遮掩不住掩在其中的心情，像是小女孩看到漂亮洋裝會露出的神情。
喜悅、滿滿的藏不住的喜歡。
他可以合理推斷，宋允希喜歡他！
這個推斷卻讓他的心情感到無比沉重。
沒有人比他更明白單戀的痛苦，他應該要回應她的情感，但目前的他還做不到。
愧疚的情感涌上，那想要彌補她的想法立刻就浮現，主宰他的行為。
他直接牽起她的手，「別發呆，走吧。」
宋允希感覺他溫暖、有力的掌心貼上手腕，猛地回過神來，臉紅了。
「我……沒有怕看醫生。只是這個時間，診所應該都關了……也沒痛到需要掛急診。」
盧森一思考了一下說︰「好，那至少去藥局買個貼布。」
「家里有貼布。」
「好。」他應聲，卻又因為腦中閃過個想法，改變了主意，「不，不能先回你家。」
宋允希陷在被他的大手牽住的悸動當中，恍神片刻才回過神看他，「為什麼？」
「弄傷你，我可能會被揍！」
近來，他由雙方家長那里得到不少關注的壓力。
如果讓他們知道他今天因為遲到，沒能和她一起看婚紗，帶她來吃飯，飯沒吃成，卻害她扭傷了腳，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怎麼會是你害的？」宋允希訝異他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但心里卻認同他的猜測。
因為婚事的籌備，雙方家長並不滿意他的表現。
只要有他出現的場合，就一定會被家長們嚴苛看待他的一言一行。
她有些同情他，也因此，能力許可的範圍，維護他成了她的自然反應。
盧森一見她這反應，心口一暖，忍不住就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保護你是我的責任。」
最近這段時間的相處，他除了明白她喜歡自己的心情，還意識到她對他的喜歡超出他的想像。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可以得到她的青睞，那無止盡的包容以及維護，讓他覺得自己需要給她一點回報。
沒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動作，宋允希管不住羞紅了臉，心甜甜的。
或許他不愛她，但經由時間的相處，她相信只要她用心對他，一定會得到應有的回報！
☆☆☆
在兩人的共識下，他們做了不回宋家的決定。
盧森一在藥局買了貼布，上了車後才說︰「回我家最近，處理好腳後，我再送你回家。」
宋允希沒想到居然是要去他家，一顆心失控的在胸口怦怦亂跳。
她知道盧森一因為工作方便的關系，並沒有和父母住在一起。
而這代表，她是要單獨去他住的地方。
想到她是第一次踏入他的領域，窺看他不為人知的一面，她心中有說不出的興奮喜悅。
「好。」
她歡快的應，感覺自己的心情好到像是要飛上天，而這樣的心情跟幾個小時前相比，根本成反比。
盧森一說完便專心開車，宋允希才想著要找什麼話題活絡一下氣氛，他的手機便響起了來。
一看到來電顯示，盧森一嘆了口氣才接了起來。「爸——」
他都還沒來得及說話，盧建學已經 哩啪啦開口了。
「孽子，陪希希去工作室了嗎？遲到了多久？」
因為婚事，兩人的行程雙方家長都知道，但他沒想到父親還神通廣大到知道他遲到了。
他如實開口︰「老爸，今天的會議拖太久……」
宋允希怕心愛的男人又被嚴格對待，連忙揚聲搶了話，「伯父，我今天剛好也接了個臨時的工作，跟婚紗工作室改了時間。」
盧森一看了她一眼，皺了皺眉。
她其實沒必要怕他被罵撒這種謊。
他才想開口，卻听到父親原本惡狠狠的語氣突然放軟。
「孽子，開擴音，我要跟媳婦兒講話。」
這段時間，在兩家人面前，他都已經習慣被當壞人，領受差別待遇。
這當下，听到父親這判若兩人的轉變，他並不意外，甚至覺得莞爾。
「吃」了宋允希，意外的把他還不錯的人設丟到谷底啊！
他認命且配合度十足的開了擴音。
「開了，說吧。」
他的聲音才落，盧建學便柔聲問︰「媳婦兒原來也在啊！」
雖然剛剛沒听到盧建學的聲音，宋允希也猜得出，這位家長對兒子跟對她的反差有多大。
似乎就是從他決定娶他開始，盧森一的一言一行，就一直被雙方家長嚴苛看待著。
她覺得對不起盧森一，不自在的應，「嗯，我和森一哥一起吃晚餐。」
聞言，盧建學這懟兒子的態度才緩和了些，樂滋滋的與她聊了兩句，便直接掛了電話。
通話一結束，盧森一蹙眉盯著她說︰「其實你不用說謊的。」
宋允希咬著唇，酌量許久才應道︰「因為覺得你挺無辜的……每次都為了我被罵，我很過意不去。」
宋允希在工作上的表現頗有女強人之姿，處理工作的節奏明快，條理分明，很得主管的賞識。
但他發現，在他身邊，宋允希就是一個善良的小女人，嬌艷帶刺，卻也純善如雪。
他暗暗惋惜感慨，自己當初喜歡的為什麼不是這朵白玫瑰，而是香氣沁脾的茉莉花？
盧森一抑下內心波動的情緒，由衷道︰「我沒放在心上，況且很多時候的確是我不對……」略頓，他接著又說，「希希，我們打個商量，既然我們這段時間都這麼忙，我看一切還是從簡。直接登記，兩家人吃個飯就可以了好嗎？」
雖然他的心態擺得正，但這段時間面對雙方家長對他的態度，他真的有說不出的疲憊。
關于婚事的籌備應該是開心的，但目前的他，還沒辦法領會那種感覺。
甚至，偶爾還是會想到襲茉莉，想到那印在婚帖上幸福的笑容……想著他身邊的男人為什麼不是自己。
他的話讓宋允希太意外，錯愕的一愣。
一切從簡，意思是什麼都不辦嗎？
宋允希不像他，情緒表達直接，清清楚楚寫在臉上。
他立刻解釋，「倉卒辦完不是挺遺憾的。我的想法是，先把重要的事辦了，其余的像是婚紗、蜜月，慢慢挑，慢慢規劃不是挺好的。」
他說的的確有道理。
時間太趕，女孩子對于婚禮夢想的一切，她沒辦法好好的挑選，也是一種遺憾；但就這麼直接跳過，感覺差更……
她該堅持還是該接受他的建議？
宋允希心里糾結著，目光悄悄落在他不自覺蹙緊的濃眉，瞬間就有了答案。
他並不是不給，只是晚點再給，只要對象是他，其實她也沒有什麼好糾結的，不是嗎？
「好。」
盧森一抓準了這陣子相處下來對她的了解，相信她會答應。
雖說每個女人都會幻想自己的婚禮，但他們的狀況太特殊，實在不能相提並論。
再說了，他並沒有拒絕她想要的，只是等心情再恢復一點，再好好的完成這件事。
當他听到她乖乖巧巧的應，盧森一有種壓在胸口的心頭大石被暫時挪開的輕松感。
他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謝謝你的體諒，至于爸媽那邊，就由我來知會他們吧。」
宋允希扯了扯唇苦笑。
因為是他，所以她毫無懸念的做了讓步。
況且她相信，再過一陣子，他會把她想要的儀式感都補給她的。
「我覺得由我來說比較好。」
她怕雙方家長沒等他把話講完，就把他給宰了。
盧森一當然知道，自己提這事的下場，既然她願意幫他，他的確也省得煩心。
「那就交給你了。」
她應了聲，車子也來到公寓的地下室。
盧森一下車，繞到副駕駛座幫她開了車門後，直接伸長手將她抱了出來。
第四章
他這突如其來的抱抱讓宋允希全身敏感的緊繃起來，雙手急急圈住他的脖子，「啊！森一哥……你為什麼……」
因為距離的拉近，盧森一聞到她身上好聞的女性體香以及那柔軟而富有彈性的嬌軀觸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