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小女官 第二十二章

作者 ︰ 陳毓華

錦羨魚見他一直盯著自己不錯眼……「要不然你嘗嘗,真的好吃!」甜點也好吃,女乃油松瓤卷酥里面的各色堅果很有嚼勁,她喜歡。

她沒料到的是臨淵湊過來竟然把她手上已經咬過一口的女乃油松瓤卷酥給吃了,感覺舌舌忝過她的指月復,滑癢中帶著一種說不上來的酥麻。

她努力甩掉腦子里那點旖旎,心里卻忍不住要嘀咕,盤子里不是還有好幾塊,你為什麼非得搶我的?搶別人的比較好吃是嗎?

她把盤子端到自己面前,嚼嚼嚼嚼嚼,把剩下的酥卷都塞進嘴里,她瞧著臨淵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呵呵,看你怎麼搶?!

臨淵湊近,大掌托著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唇。

錦羨魚瞬間變成木雕。

柔軟的唇舌貼近糾纏,把她的唇撬開後,錦羨魚的腦袋一麻,想起在馬車上的某個擦過唇瓣的瞬間。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感覺臨淵好像笑了一下,但是他那個笑淺得像是惡作劇的壞孩子得逞了什麼目的,立刻露出挑剔的本色,「你吃那麼多,怎麼嫁得出去?」

他輕易的將錦羨魚的重心給帶歪了。

錦羨魚杏眼圓瞪,「你這是飽漢不知餓漢饑。」

臨淵挑了挑眉,擺出一副要促膝長談,仔細聆听的樣子。

既然他都這麼有誠意了,她也有點不吐不快,但是但書不能少︰「我說了,你可不能生氣。」

「我是這般是非不分,意氣用事的人?」

錦羨魚把頭搖得像波浪鼓似的,捋虎須,她沒那膽,也知道什麼叫察言觀色,呃,見風轉舵,畢竟小命比什麼都珍貴。

「您英明神武、用人唯才、從諫如流、薄賦尚儉,有軍人本色,文人氣質、天人之姿,文韜武略,還有愛民如子、天縱奇才……」

「你扯了半天,這算什麼優點?」臨淵想知道的是在她心中的他這個人,而不是這些表面浮夸的形容。

沒拍到馬屁?錦羨魚定定神,趕緊道︰「要不,您想听什麼呢?」

「說說你自己吧。」

錦羨魚用手指搔了搔臉。「我啊,錦心繡口、蘭心蕙質、秀外慧中、溫柔善良、善解人意……耶,哪有人這樣,不許笑,你笑我就不理你了……」

臨淵原先目光中透著幾分疑慮和發噱,接著便笑倒在靠背椅上,「你繞了一大圈原來是想自吹自擂,你這話說得半點不虧心,你這臉皮堪比城牆了。」他笑得一發不可收拾,彷佛將自己近十年來的笑都補了回來。

錦羨魚惱羞成怒,小臉漲得發紅,「你還笑,也不怕笑岔了氣,我臉皮要是不厚能在你陰陽怪氣的性子下存活嗎?都說不許笑,我生氣啦,真的生氣了!」

臨淵強忍著很難收回來的笑,「你說得沒錯,你錦心繡口、蘭心蕙質、秀外慧中、溫柔善良,是我這輩子遇到最好的女孩了。」

錦羨魚小臉暴紅,紅得非常徹底,她覺得自己連腳趾都紅得發亮了。

她沒想到自己夸張吹噓了一下,就吹成一個熱氣球了,差點釀成重大事故。

「那我們說正事,你剛剛說宮人如何了?」

錦羨魚臉上的酡紅未退,「宮人們因為要伺候人,隨時听候差遣,宮女和太監們早就不記得吃飽是什麼感覺了,吃飽容易懈怠,所以只能半飽,瓜果生冷容易月復瀉,所以我們都不能吃,食肉容易口臭,只能隔三差五見一回,湯湯水水吃了易出恭,所以奴才們寧可渴著也不敢多喝,蔥姜蒜之流有氣味的更是連影子都見不著。」這是什麼人間慘劇都叫她給踫上了。

宮中規矩講究精細,各宮主子們如淑妃、香嬪尚且要謹言慎行,更何況這些奴才奴婢們的要求也就更加繁瑣了。

臨淵正了正顏色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不過你是我的人,不用守這些規矩,以後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喝什麼不必忌諱。」

啊……這是坦白從寬的意思嗎?

「奴婢就知道您最好了!」錦羨魚情不自禁沖過去,只是力道沒能控制好,一腳絆到桌腳,重心不穩往前撲,跌進某個略帶僵硬又顯柔軟的東西,她顧不得腳痛,定楮一看,要死了,她居然把他攔腰抱了個滿懷……那模樣簡直和投懷送抱沒兩樣。

自從遇見臨淵,她好像就一直在作死的路上。

「都是那個案幾的桌腳害的,不,是我……太得意忘形了。」她驚悚的松開雙手,拎起裙擺飛快的起身,接著把手藏在背後,好像這樣就能隱藏自己失禮的地方。

臨淵看著被弄亂的衣襟和半露的鎖骨,輕輕悶笑,這種打情罵俏他真喜歡。「我方才不如你的意,這會兒你就趁機欺負我一下嗎?」

「我不是故意的,要不……你打我兩下吧。」

臨淵趁機將身子歪進女孩的頸窩里,「你撞得我好疼,要不你給我揉揉吧。」

錦羨魚哪里看不出來他這是裝死,一手去推他,一手去撓他的癢,哪知臨淵身子一歪,她的手居然直接穿進他寬大的袍袖,指尖都能踫觸到他的肌肉。

她大驚失色,逃也似的縮回自己的手,要不是情況不允許,她真想拔腿就跑。

臨淵按住想要逃竄的她,「你在我的身上亂模,可是得付出代價的。」

「天底下哪有像你這麼不講道理的人,我是不小心,不是故意的。」她嚷道。

「我就是要不講道理!」

守在外頭的疾風听見里頭傳出來的笑鬧聲,和巽風對視一眼後嘆息︰「公子從來沒有這麼快活過。」

巽風聲音很低,卻很清晰︰「盼望陛下日後都能天天似這般快活,他這些年也太苦了。」

☆☆☆

回宮後,錦羨魚就將在路上買回來的帶蓋小炖盅給洗洗刷刷,晾曬干後,又向陳婆子要了個紅泥小爐,開啟了她在清涼殿煲湯的婆媽炊灶之旅。

什麼清肺、潤喉、健骨、明目,甚至連強腎都一起補了。

她的上一世女紅針線,庖廚紡織,所謂新婦的技能都難不了她,只是她天生對烹煮沒什麼特別的嗜好,可為了表現出她要對臨淵好的誠意,只能把看家本領全拿出來了,天天清涼殿里都能听見炖盅咕嚕咕嚕冒著熱氣的聲音,湯炖好後,她就用溫碗又稱上下兩層的夾層碗送到與朝臣議事的宣政殿去。

不消幾日,臨淵的心肝脾肺就都滋補過了一遍,原本沒多久就會搞怪一次的幽曇毒素居然沒有再犯,臨淵臉色紅潤了,就連浮蘇也嘖嘖稱奇,歡喜到不行。

看著錦羨魚這些日子忙碌的殷勤,臨淵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眼楮也亮了,整個人都活泛了。

自來飲食最易生出鬼祟陰私,將來要是有個萬一該如何是好?朝臣在奏稟國事的時候不免要多上一句嘴。

哪知道臨淵淡然的搖頭。「她不會的。」

眾臣凝視皇上篤定的神情,不再言語了。只臣子是什麼物種,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私下對錦羨魚的關注提高到了一個新境界,宮里頭的消息最快了,不消多久,臨淵對一名宮女的另眼相看就傳得整個宮里上下皆知,自然也少不了對紫辰殿抱高度關注的淑妃和香嬪的耳里。

「一個卑賤的宮婢能頂什麼用,了不起掙個常在、答應,就翻天去了。」淑妃帶著侍女在御花園里剪花,長日無聊,不找點事情做,清寂的會叫人發瘋。

也不能日日都叫娘親進宮說話,她那個娘每回說不到兩句話又繞回她的肚皮打轉,罵她沒手段,籠絡不到皇上的心,明明拿了一手的好牌,卻打個輸爛,眼看著就要年華老去,連個傍身依靠的子女都沒有……翻來覆去都是那幾句,她不耐煩透頂。

她不急嗎?她比誰都急,長年火氣大,嘴角都是燎泡,但是再心急總不能要她把皇帝壓上床呀。

對一個一夜承寵都沒有的妃子,她有苦難言好嗎?

心計手段嗎?瞧瞧那夏潮的下場,一旦犯事,說打殺就打殺了。

她也曾安慰自己沒有承寵又怎樣,太後長年不在內宮,也無皇後壓她一頭,她是獨一份的妃子,握在手里的權柄和皇後相差無幾,後宮里有誰不听她的?唯一叫人不平的就是沒個名分,名不正言不順。

「姊姊,這不是重點,要是那小賤人搶先懷了龍種,對您可是大大不利啊!」像個小尾巴般跟著淑妃的香嬪一腳踩著淑妃的痛處,卻不自知。

她是跟著淑妃一起進的宮,淑妃好歹撈了個妃位,多少年過去,她卻還是個嬪,比宮人只好上了那麼一些些,沒有人把她當回事,在很多事情上她使不上力,但是淑妃是可以的,她不相信淑妃對後宮之主沒有任何想望。

天天添火加油,人的貪念會讓灶膛的火更加凶猛,不管淑妃往前沖的結果如何,于她都有益無害,她只要坐收漁翁之利就好了。

淑妃 了她一眼,「妹妹可是有什麼好辦法?」她哪里不知道香嬪肚子里在打什麼盤算,她想利用自己,哼哼,也不知到頭來是誰利用了誰?

香嬪扮起甜笑。「咱們這殿室也有兩個得用的廚子,要不咱們也親手做幾樣小點,給陛下送去,表示心意,順便也好查一下敵情。」

淑妃剪下一朵盛開的月季花放在鼻子前聞了下,然後揉碎,沒料到被花刺給扎了手,她呼痛一聲,侍女跑步的過來,沒想到淑妃一個巴掌甩過去。「賤婢,為什麼沒把花刺去掉?扎了本宮。」順手把花扔到侍女臉上。

侍女瑟瑟求饒。

對每天忙碌的錦羨魚來說,她從不去關心這個,對她來說,她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調理好臨淵的身子。

她說過要盡力待他好,不是嘴巴說說,天天喝補湯也會膩吧,所以她今天改弦易轍,做完全不同的美食。

臨淵臨上朝時派羋尚宮來告訴她,今日在瓊林苑賜宴新科進士,是謂瓊林宴,為國家選賢與能,注入新血,而且提拔的還多是寒門子弟,臨淵以為以前那些有從龍之功的股肱大臣,他給予了滔天富貴,而真正的心月復大臣則予以決斷政事的權柄,至于顯赫的三公之位,反而任命那些著名的經學大儒。

當然也不缺那些位居中階的世族名士,只是這些年安逸了,這些世族開始驕奢橫逸,膨脹過甚,他也不打壓,轉而在科舉上提拔寒門有才之舉子,以此平衡權勢的傾斜。

臨淵原先有意帶錦羨魚去參加宴會的,可她說與禮不合,臨淵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勉強她,只是那眼神因為這陣子兩人接觸太過頻繁,她看得出來透著一股不尋常。

依照她對臨淵的認知,這個男人就是個「白切黑」,月復黑的時候,沒有人能明白他心里在打什麼主意。

宮里的宴席她看多了,沒有哪個官員敢暢開肚皮的吃,加上從御膳房到宮室的距離甚遠,本來熱騰騰的菜肴再如何快速的送到案桌上也都涼了,尤其現在這樣季節,她還不如在清涼殿窩著,搗鼓些小食,以防臨淵回殿後喊肚子鬧饑荒。

酒席間觥籌交錯,天子門生朗聲大笑,宴席由午時開宴,未時初散宴,臨淵顯然多喝了幾杯,神情愉悅,可見他對此次的新科進士都很滿意。

臨淵回宮的時候步履輕快,甚至和張起霖笑罵了幾句,錦羨魚見狀和山茶一起上前,一個拿金盆擰了熱巾子伺候,一個用漆盤端了一小盅的蜜茶。「陛下,蜜水解酒,您先喝一盅吧。」

「我不是不讓你再做這些瑣碎的事情了嗎?你又何必凡事都搶著做?」他接過山茶手中的熱巾子,自己抹了臉又擦了手,揮手讓她退下,這才拿起茶盅,喝了兩口。

山茶眼觀鼻,鼻觀心知趣的退出去,錦羨魚雖然絕口不提她和皇帝的那點什麼,身為人家閨密的她卻看出了端倪,皇上對小魚兒是不一樣的。

既然不需要她待在這里,那她就順理成章的回殿室去,小魚兒可是給她留了一大碗的牛肉湯面,那湯聞起來香濃誘得人口水直流,想來好吃的程度也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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