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瀾冷眼瞟了瞟楊氏,緩聲道,「如二嬸般推理,趙姨娘自生了四妹妹後便沒了動靜,也是為人所迫的了。」趙姨娘是江微波唯一的妾室,為人老實懦弱,楊氏說個一,她是絕對不敢說個二的。
楊氏面色微變,厲聲反駁,「意瀾,你莫要強詞奪理,咱們現在在說杜姨娘的事,孰是孰非,大家都心知肚明。」
江意瀾冷笑一聲,意有所指的回答,「是啊,二嬸,大家都心知肚明。」頓了頓又問道,「二嬸,您既是心知肚明的,那不妨請您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半路反駁楊氏,亦不是覺得一兩句話便可為丘氏洗清嫌疑,不過想轉移下大家的注意力,不再緊緊的盯住丘氏。
誰知話趕話趕到一起,楊氏心中惱火,竟然想也不想的月兌口而出,「事情不是明擺著的麼?杜姨娘懷了身子,主母容不下她,千方百計的逼著喝墮胎藥,虧了被人發現,只不知道這樣的事究竟發生過多少次了,今兒個是喝墮胎藥,旁的法子也是可以用的。」
原本僅僅懷疑的事情突然被楊氏明目張膽的擺上台面來,一室的人都微微愣了愣,所有人的目光卻是都對向了楊氏。
江意瀾輕蔑的看她一眼,真是個沉不住氣的,說的這樣順暢,倒像是她自己做過多次這樣的事。
太夫人眼里露出一抹氣憤,惱怒的沉聲道,「你知道的倒是清楚。」
楊氏驚覺自己說錯話,訕訕的不敢再多說話。
太夫人嚴厲的目光在屋里轉了一圈,沉聲道,「旁的事都不要再說了,杜姨娘,你說,到底因為什麼?」
杜姨娘低著頭似乎還在猶豫,江意瀾顧不得其他,輕聲言道,「杜姨娘,今兒個話都說到這里了,你若再不說清楚,大夫人可是要替你背黑鍋了。」
聞言杜姨娘猛的抬頭,對上江意瀾清澈如玉的目光,心里一震,猛的下定了決心,揚聲道,「太夫人,賤妾的確不想再要孩子,賤妾害怕生的是男孩,賤妾自小看到的便是嫡庶子之爭,賤妾實在不願看到這種場景,可天下哪個母親不是向著自己兒子的?賤妾擔心日後管不住兒子的心,唯一能做的便是不生兒子,賤妾只有五姑娘一個,就已夠了。」
杜姨娘面容清秀,一汪清淚含在目里,說話間十分坦然,再也沒了方才的驚懼,說了實話,她心里反倒舒坦許多,大夫人待她親如姐妹,她怎可辜負大夫人一片心意,亦不願看到自己的孩子與大夫人的孩子相爭。
太夫人亦是一震,生出一股難言的滋味來,尤其是杜姨娘那句自小便看著嫡庶之爭,她又何嘗不是?坐在屋里的哪個女人沒見過這種爭斗?只是沒有哪個敢像杜姨娘這般開口說出來,更沒人像她這樣坦然說出來。
丘氏早已泣不成聲,亦不管旁人有何話要說,徑自起身奔到杜姨娘跟前,半蹲在地上,抱住她痛哭,嘴里亦是狠聲罵著,「琴容,你好狠的心,你好狠的心啊。」
杜姨娘回身抱住丘氏,亦是泣不成聲,「大夫人,奴婢能報答您的也只有這些了,奴婢能得五姑娘,心已無憾,奴婢很開心的。」
丘氏抬起拳頭砸在杜姨娘身上,「你,你倒是了了心願,那你可知我心里是怎樣的難受?琴容,你不必如此的,你又何須做這樣的事?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你扔了這孩子,我同樣難過的。」
杜姨娘任由丘氏敲打,點著頭淚如雨下,「我知道,我知道的。」她亦是鑽心疼痛,可她堅定自己做的沒錯,不管什麼時候她都會這麼做的。
兩人毫無顧忌的放聲痛哭,江意珊亦是跟著小聲抽泣起來。在場的人無不肅然動容,丘氏對杜姨娘的好本就是眾所周知的,現下更是全都相信兩人的真情實意。
江意瀾心頭微酸,眼里亦含了淚,她相信此時此刻兩人的感情是真摯的,杜姨娘說的話是發自內心的,她們的這份主僕情也是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她看著那張秀氣卻帶著堅定的臉,心里生出一種無法言喻的滋味來,或許她以前真的看錯了杜姨娘。
楊氏的臉色愈發難看,發狠的看著丘氏二人抱頭痛哭,只恨自己身邊沒有這麼忠心的丫頭,縱然她心里萬千不願,縱然她還有千般萬般的理由說出來對付丘氏,此時都再也說不出口了,剩下的只有滿心的嫉妒與憤恨。
江意黛亦攥緊了拳頭,長長的指甲狠狠的扎進肉里,她暗恨失了一次良機,卻又無計可施。
江意瀾提著的一顆心總算緩緩落下來,抬眼瞧了瞧太夫人,見她臉上帶著些微悲傷,亦沒了方才的冷冽,自知此事已過,江意黛打壓丘氏非但不成功,反幫了丘氏一把,上演這這一出主僕情深,讓人知道丘氏對待身邊人的態度,側面的告訴旁人,但凡對丘氏好的,丘氏都會付出一片真心。
隔日,杜姨娘終被查出來月復中胎兒已死,原來她已連著喝了幾服墮胎藥,大夫亦是隱晦的提到杜姨娘可能再無生育能力了,杜姨娘聞言非但不傷心,反而帶著幾絲欣慰,央求丘氏不要告訴江微岸此事,亦不要江微岸知道她擅自墮胎的事。
丘氏自是不同意的,當晚便告訴了江微岸,江微岸吃驚之余,心里亦是難過痛失一子,晚上便去了杜姨娘那里。
江意瀾側面打听了一些關于丘氏與杜姨娘以前的事,這才敢肯定杜姨娘對丘氏的真心,連帶著對江意珊的印象也好了幾分。
旁人都在忙碌的準備著過年的時候,江意瀾卻在憂心成親的事,陪嫁丫頭基本上已經定下來,而陪嫁媽媽還沒落實,丘氏亦未說話。
直到有一日太夫人親自跟她說起陪嫁媽**事,太夫人選中的竟是肖媽媽跟沈媽媽兩個。
依照往日規矩,陪嫁媽媽只需一人,太夫人怎會選出兩個?她心知定是有根由的,暗里試探了幾回,太夫人都拿話擋開了,她自知再問亦是徒勞,便安心的接受了太夫人的安排。
是由,更多章節請到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