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閨 正文 第九十五章.鬧騰【二】

作者 ︰ 西小舟

何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扶著關媽**手走進來,江意瀾趕忙起身行禮,「母親,朱顏,快去把我的貂皮軟毯子拿過來給母親放上。」

朱顏忙轉身進屋取出來,仔仔細細的鋪上,何氏這才緩緩坐下。

江意瀾規矩立在身旁,滿臉歉意,「母親,這一點小事還要您過來,都怪我處理不好。」

何氏冷冷的看她一眼,理也沒理便瞥眼看向跪在地上的雷姨娘,「到底怎麼回事?听說昨兒個二爺喝醉了,一個人在房里睡的?」

雷姨娘只管俯首趴在地上低聲哭泣,窕兒見主子來了,膽氣更壯,遂哭著回道,「回大夫人,二爺昨晚喝醉就回來,從里頭插了門,奴婢們叫了半日也進不去。」

何氏厲聲喝道,「胡鬧,二爺回來,屋里就沒一個人麼?怎麼二爺插了門,就都進不去了?」

窕兒嚇得顫了下,「大夫人,平日里,二爺不許奴婢們進內室伺候。」

何氏挑眉看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爺前的貼身侍婢,居然連內室的門都進不去,真是個蠢貨,枉費她一片苦心,「真是胡鬧,大冬天的二爺又喝醉了酒,你們竟沒一個知道心疼的麼?」

接著話鋒一轉,聲音更加冷淡,「雖然你年紀小,當主母還小了點,可心疼自個兒的夫婿,連這一點都不懂麼?竟然讓自己的男人凍了一晚上。」

江意瀾不由得月復誹,一個大男人單獨睡一個房間,不見得就會被凍著,面上卻顯出一副內疚,低聲道,「母親教訓的是,二爺關了房門不開門,薛姨娘便守了一晚上,這會子正在發高燒呢。」

何氏嗯了一聲,「總算還有個有心的,窕兒,雷姨娘,你們不去二爺跟前伺候,在這里哭天搶地的做什麼?」

窕兒又跪著爬上來,「大夫人,奴婢冤枉啊,雷姨娘懷疑奴婢要害薛姨娘,奴婢一番好心,誰知就被冤枉成這樣了。」

雷姨娘這才緩緩抬起頭,不做任何解釋,只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大夫人,婢妾不討二爺歡心,請大夫人將婢妾送出去吧。」

何氏微微皺眉,聲音稍低了低,「誰說你不討二爺歡心了?二爺不是也讓你在屋里伺候了幾回麼?怎麼就不討二爺歡心了?」

一提到在二爺屋里伺候了幾夜,雷姨娘面上顯出異樣神情,隨即瞟眼冷冷的看了看窕兒,「大夫人,窕兒方才說了,二爺討厭婢妾跟薛姨娘,每每見到婢妾便躲起來,這般說來,婢妾留在府里,不過礙了二爺的眼,婢妾們不如早早離開的好。」

何氏耐著性子溫聲道,「你這話說的又過了,她不過一個小奴婢,哪里模得透二爺的心思,也別管旁人怎麼說,能真得二爺歡心那才是正經。你瞧瞧薛姨娘,這份心意便是真真的。」

雷姨娘趴在地上朝何氏磕了個頭,「大夫人,若二爺是存了心思不開門,莫說是守一夜,就是婢妾們在門口守上一輩子,只怕也開不了二爺的門,婢妾倒不如趕緊走得遠遠的,省得二爺不舒心。」

何氏被噎的說不出話,只得狠狠瞪了瞪窕兒,「窕兒,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二爺的心思豈是你能猜透的?再敢說二爺不喜歡兩位姨娘,我第一個把你趕出去。」

窕兒不相信的抬頭看了看何氏,強自爭辯,「大夫人,不是奴婢亂說的,奴婢……」

何氏厲喝一聲打斷她的話,「窕兒,我看你是真不想呆在落青堂了。」

「我……」窕兒滿面疑惑的看著高高在上的何氏,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大夫人忽然間就變了臉色,前幾日才剛剛說過的話,今天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

何氏回過頭看看雷姨娘,稍稍有些不耐煩起來,「行了,誰也別鬧了,有這心思多用在二爺身上。」

雷姨娘卻不依不饒,跪在地上不肯起來,一口咬定要離開侯府,直把何氏氣的咬牙切齒。

薛雷兩位姨娘是老夫人親自挑選送過來的,何氏自不能說趕出去就趕出去的,更何況還是自己送過來的丫頭聲稱兒子不喜歡薛雷二人,豈不是擺明了自己也不喜歡這二人?換言之,豈不是不喜老夫人?

何氏與雷姨娘僵持不下,江意瀾也不多話,安靜站在一旁,低眉垂首,一個字都不多話,只豎著耳朵听這二人虛與委蛇,心里卻才想著老夫人大概快到了。

果然過了不一會,門簾挑動,駱媽媽扶著老夫人緩步走進來,老夫人面色稍顯蒼白,身上披一件肥大的素淡棉衣,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愈發顯得憔悴不堪。

何氏大吃一驚,忙從椅上起身,疾步奔到門口行禮,「母親,這大冷的天,您怎麼出來了?多大點的事啊,怎麼還驚動了您老人家。母親,快進來坐下暖和暖和。」

江意瀾亦上前行禮,老夫人不冷不熱的看她一眼,兀自在何氏方才坐的椅上坐下,何氏又忙著吩咐人點了火盆端過來。

老夫人一來,雷姨娘哭的更加淒慘,臉上的淚珠子一串接著一串,卻將哭聲壓得極低,似乎不想人知道她在哭一般,只是雙肩抖動的厲害,瞧在旁人眼里,更是楚楚動人叫人心疼。

果然她一上前行禮,老夫人便不悅的皺了皺眉頭,「你這是怎麼了?哭的梨花帶雨的,好端端的在二女乃女乃房里哭什麼?莫不成是二女乃女乃訓你了?」

老夫人故意這麼說,雷姨娘心里怎麼不明白,老夫人若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定不會親自過來,既然老夫人什麼都知道了,那她就沒有必要再多嘴多舌了,遂慌忙搖了搖頭,「勞老夫人掛念了,婢妾沒事兒,只是想起一些傷心事,二女乃女乃平日里對婢妾們很好,怎麼會訓婢妾,跟二女乃女乃無關的。」

一句話便將江意瀾撇的干干淨淨,听在老夫人耳里,倍感欣慰,若她一開口便是訴說委屈,老夫人反而不喜,她什麼都不說,卻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樣子。

何氏狠狠的瞪著雷姨娘,心里猜測定是她的人去木雪園通風報信,不然老夫人怎會得到消息?更不可能親自跑來管這檔子閑事,她只後悔方才怎麼沒干脆利落的將這二人打發了出去。

老夫人看看何氏,又看看江意瀾,「一個婆婆,一個媳婦,連個小院子都管不好,也不怕人笑話,老大媳婦,你說,到底怎麼回事。」

何氏彎彎膝,「母親,不過是幾句拌嘴,沒想到竟然驚動您老人家了,意瀾年紀小,不懂得如何處理,關媽媽又不好強自做主,我便過來瞧瞧,方才已經說過了,什麼事都沒了。」

老夫人橫眉冷掃,「什麼事都沒了?什麼事都沒了為何雷姨娘還哭的這麼傷心?我剛才听說雷姨娘堅決要求出府去?怎麼回事?」

何氏心頭一沉,老夫人撇開窕兒打破藥碗一事,卻直奔雷姨娘要走之事,很顯然已經知道了窕兒所說的話,只不知是不是把這筆賬已算到自己頭上,她心下暗自懊悔不已,當初實不該鼓動窕兒,更不知她竟是這樣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老夫人見何氏不說話,緊鎖眉頭,「怎麼?剛才都還在吵吵鬧鬧,這會子一個出聲的都沒了?」

窕兒抬眼偷瞧何氏,見何氏面色低沉,亦是惶恐不安的樣子,這下才陡然驚醒,記起雷姨娘是老夫人的人,自己得罪了雷姨娘,只怕是連老夫人都給得罪了,心里自是沒了底氣,蔫蔫的跪在地上不敢吭聲。

無人說話,江意瀾卻獨獨站了出來,穩穩的跪在老夫人跟前,「祖母,本是我院子里的事,卻勞的您跟母親不得安生,實是意瀾的罪過,祖母,還請您不要生氣,保重好身體。」

老夫人冷冷哼了一聲,「我若不過來,竟還不知道你院子是這樣的情形,這一團亂糟糟的,真不知道湛兒平日里都是怎麼過的。」

江意瀾低了頭不說話,恭良溫順的模樣。

老夫人瞟一眼何氏,又在屋里掃了一圈,「這陣子府里事多,有些人口無遮攔,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拋灑出來,何氏,孰是孰非,你心里也該清楚的,玉湛是你親生的,怎麼才是為他好,你自個兒心里掂量掂量吧。」

何氏咬咬牙,真是悔恨交加,此刻又是當著媳婦的面被婆婆教訓,面上頓覺無光,可又不敢出聲反駁,只得唯唯諾諾道,「母親,媳婦明白。這件事錯的是窕兒,口無遮攔,私自非議主子的事,沖撞姨娘,不敬主子,理應趕出府去。關媽媽,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窕兒嚇得渾身發顫,哇的一聲哭出來,苦苦哀求道,「大夫人,求求您放過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不要趕奴婢出去,奴婢生生世世為您當牛做馬。」

她怎會不知大夫人嘴里的趕出去是什麼意思?她是入了奴籍的,出了這個門,就只有兩條路,一條是被賣如ji院,一條便是賣給牙販子,而牙販子也有可能將她賣給ji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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