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家要的馬車自是有車廂的那種,這樣子的只能定做,沒有現成的可買,便請了陳家出面幫忙,不僅是因為陳家夫妻二人信得過,再者,陳嬸娘家性董,祖傳的木匠手藝,在城里也有自己的鋪面,茂山縣很多大戶人家用的馬車都是出自董家,如今董家的鋪子是由她兄弟當家。
本來還當心時間太緊,怕趕制不出來,哪想鋪子里正好存有一輛做好了的,是個外地客商八月的時候定做的,可做好後一直沒來取,當初那個客商說自己的貨款還沒收上來,手頭上銀兩有些緊,董掌櫃也仁厚,就收了他十兩銀子的定錢,還不夠付材料費的,為此董掌櫃被自己媳婦罵了無數回,陳嬸與她兄弟的繼室有隔閡,很長時間回過娘家,自是不知。
車廂的大小正好符合鄭大虎的要求,陳家夫婦按三十兩的價格代買下來,又說是幫一個發跡了的鄉人代買的,要過年後才來取,連同買來的那匹成年壯馬一同寄放在董家的院子里,陳嬸的弟媳本來不願意,後來听說買家按一天三十文付給寄放費用,馬飼料的錢還另算,就是放上一年半載也樂意的很。
鄭家也不再大門緊閉著,開始大張旗鼓的準備起過年要用的東西。
蔣府的人見大門開了,便每天要上門一趟,鄭家人毫不客氣就是一瓢冷水潑出去,用桶來得太慢,怕人跑了只好退而求其次,見鄭家的人毫不松口,一直留在茂山的朱管事和接任張嬤嬤的另一個婆子都很無奈,隔一天要派人回去給蔣二少爺通報一聲,然後領回一頓臭罵,要不是蔣二少爺不能出來,兩人只怕是板子都挨上還幾頓了。
年三十晚上,鄭家吃了一頓很豐盛的年夜飯,鞭炮放得震天響。
初一,除了大妞外,其他幾個孩子都去了陳家和張家拜年。
初二沒地方可去,大郎領著弟弟們在大門口放鞭炮,二妞也出來湊熱鬧,一人一身新衣穿著,笑得歡天喜地的,蔣家派來盯梢的人見了,直恨得牙根癢癢,困了鄭家這麼久,倒是越過越歡實了,他們大過年的卻還有出來喝西北風。
這天陳家夫妻趁著去娘家拜年的機會,將馬車直接趕回了自家的院子,對著幾個孩子也只說是別人托了家里去舅舅那定做的,要在家寄放幾日。
年初三,鄭大虎借了陳家的馬車,領著一家人回鄭家溝去了,帶著一大堆的拜年禮,從這個堂叔院子,到那個堂兄弟屋里,全走了個遍。
當日沒回城里去,就留宿在了三叔公的家里,次日一早就去祖墳前祭拜,算作臨走前的告別,是在別人眼里,只是這家人孝順罷了。
二妞是第一次來祖父母的墳前,跪拜下去的時候突生出一股濃郁的悲傷,腦海里不停的回轉著那句不知從何處看來的話,‘沒有親人死去的土地,無法叫做故鄉’,她這才是深深體會到,爹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是多麼的艱難。
等回到城里後,馬車還是放在陳家的院子,等到深夜時分,陳家和鄭家悄悄的打開了院門,鄭家人將準備好的行禮物品全搬去陳家擱進馬車里。
初六那日下午,陳大河夫妻跟說是要給人送馬車去,將車從南城門驅出,等到天黑下來,城門也關了後,才去離北城門不遠的官道上等著。
就著雪光,鄭家人從西市口那個大郎幾人走慣了的缺口爬出來,深一腳淺一腳的繞著土圍子往北邊走去。
「嫂子,這是家里的鑰匙,麻煩你常常去顧看一二。」
陳嬸抹了抹眼角,「你放心就是,我保證,你走的時候啥樣,回來的時候還是啥樣。」
「嫂子,你要保重自己……」
別離之時,話總是說不盡道不完,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有再見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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