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門平時就是人來人往的熱鬧,這會更是堵得水泄不通,鄭大虎以前也踫上過這樣的情形,看來又在戒嚴了,只是不知道今日為的哪樁。
他本來也沒多在意,身上有府衙開出來的路引文碟,出城是沒問題的,只是這麼些人,怕是要等上好些時候了。
鄭大虎眼尖的從人群里捕捉到幾道很熟悉的閃光,這才是下意識的收緊韁繩,車猛地停了下。
他微眯起眼楮再看了看,沒錯,是利器折射出來的光亮。
鄭大虎心砰咚狂跳了一下,立即調轉馬頭,這地方怕是要有大事發生,盡快離開最緊要。
「都坐穩了」,鄭大虎吼到。
大郎幾個不明所以,不是要出城的嗎?
沒等他們問出口,鄭大虎的鞭子已經落到了馬上,直過了兩個街口,鄭大虎才是把馬車又停下來。
「爹,城門口那里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大郎隱隱的抓住了點什麼。
「嗯,有點不大對勁,咱們晚點再出城」,別的也不多說,有些事不當拿到大街上來議論,誰知道會不會平白招來禍端。
「爹……」三郎才吐了一個字,就被二郎拉了拉袖子。
干什麼?三郎忿忿的瞪著二郎。
二郎揚起眉角,輕輕的搖了搖頭。
三郎又瞪他一眼,抿抿嘴裝啞巴去了。
鄭大虎撩起車簾,對著姜氏大致說了說。
姜氏點點頭,沒往細里問,左手揉著二妞腦門,剛才停車的時候,她正貼著窗子往外瞅,狠狠在壁板上磕了下,腦門上多了個小包包。
「咦,蘭丫頭怎麼了?」
鄭大虎不問還好,這一提,二妞頭從姜氏腿上抬起來,雙眼氤氳的嘟起嘴很是委屈的直望著他。
姜氏帶著笑意說到,「這丫頭只顧著貪玩,在窗子哪磕了一下。」
「咋這麼不小心」,說這話,鄭大虎突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干咳兩下,接著道,「要不去醫館找個大夫瞧瞧。」
又沒磕出腦震蕩,看啥子大夫,若是踫上個只想撈錢的無德庸醫,給她開一大堆藥咋辦,她對那些黑乎乎的墨汁沒興趣,「不去不去,爹,我沒事,也就是多了個小氣泡泡,手指一戳也就消了」,適才霧蒙蒙的雙眸立時清朗起來。
鄭大虎看了場雨過天晴的變臉術,呵呵直笑,「不去就不去吧。」
才說完,就听外邊傳來了轟隆隆的馬蹄聲,他轉身去看,二三十人的隊伍,直往西城門的方向策馬奔騰而去。
前頭過去的馬還能瞧清楚,後頭又來了一列徒步奔馳的跨刀衙役。
老在路邊停著傻等也不是個事,鄭大虎趕著馬車開始在坊間里巷慢慢溜達,就當是認認路,過了一個多時辰,這才是又往西城門方向駛去。
城門口的路人沒有剛才的多,可也不少,只是次序好了許多,排起了一溜的長隊。
鄭大虎瞅著用沙土粗粗掩蓋過的血跡,暗自慶幸,幸虧走得及時,要不然還不得驚嚇著媳婦和閨女。
這回的盤查確實是動真格的了,過了半個時辰,才輪到鄭家的馬車。
鄭大虎遞了文蝶上去,對方很仔細的查驗過,問道「車上是什麼人?」
「是家里的女眷。」
「讓她們下車,車廂里也要檢查。」
鄭大虎那里願意讓媳婦和閨女下車來,雖然不會怎麼樣,可也不願意大庭廣眾之下被這些人看了去,攥著拳頭道「軍爺,我那婆娘膽子小,沒見過世面,您看能不能?」
說話間,鄭大虎袖子一抖,側了側身,趁拿回文蝶的功夫,背過人耳目給對方手里塞進兩個銀駝子。
前邊過去的兩輛馬車,可是沒見讓人下車檢查的,不過那馬車上印有徽標,應該是有來頭的人家,鄭大虎自是不會傻到拿來說事,只是想看看能不能用銀子了事,既然有特例,那這個口子就是可以開的。
鄭大虎耷拉下眼楮,只見對方微微轉動下手腕,銀駝子便失了蹤跡,這下可是安心了,收了錢就得給人辦事。
「既然都是女眷,那就不用下車了,可是也不能不檢查,就把簾子撩起來吧,人可以在車上。」
鄭大虎讓大郎幾個下車來,自己去撩那簾子。
外邊的話姜氏在車里听得清清楚楚,等鄭大虎把車簾撩起來後,只見母女三人都倚著兩側的車壁屈膝跪坐著,唯一能藏人的坐塌展示得一清二楚。
「行了,走吧」,那位軍士大手一揮,放行。
鄭大虎只顧著應對眼前,沒留意到不遠處背著他的一身將官打扮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轉過身來,視線在他的身上逗留了很久,在他撩起簾子時,更是神情莫測。
出了城門又走了一段路程後,鄭大虎才開始細細與大郎幾個講起今天的事來,具體發生了什麼自是不知,只說了些自己看到的想到的,也是想讓幾個兒子學會長長心眼。
大郎幾人對與父親的崇拜,又飆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鄭家人說得興奮,往來的路人又不少,也就沒有留意到,後頭不遠不近的有條尾巴一直跟著。
「大人,那輛馬車進了一個叫台西村的小村子,屬下不敢跟得太近,所以還不知道具體進了哪一戶院子。」
京畿衛副指揮使徐世錚,頭也沒抬一下,「嗯,再查具體點,別讓人發現了。」
「是,屬下明天就去辦,要不要派人去監視起來。」
「不用,這是的私事,查清楚就行了,你去吧。」
等親衛出了書房,徐世錚才擱下手中的筆,靠上椅背閉目沉思。
已經過去了好些年,對于「妹夫」長像他也只是還有個大概的印象,幾個月前,也是在西城門,匆匆瞥見一眼,頓絕眼熟便有些懷疑,今日看得倒是真切,也就肯定了七分,可惜沒能瞧清楚車里的人。
徐世錚心里其實很矛盾,就想當年一幫,也是過問他家在何處,可後來又忍不住去查,只是最終也沒得到消息。
如果人就住在京城附近,可妹妹並沒有上門來認親,那自己何必都此一舉呢?想到自己母親,他又覺得定要將人找回來。
對于這些人這些事,鄭家自是不知,一家八口各司其事,正忙得不亦樂乎——
出門了幾天,凌晨剛到家,這是出門前碼的,先當利息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