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任家,張牙婆便撂開手不管了,這是習慣,莫望卻是在那里跑前跑後給燕紅
熱水洗澡,還熱了一些粥。
燕紅也算是個清秀佳人,小小的臉有些蒼白,卻沒有傷痕,這事青樓的規矩,
哪兒都不準
臉,畢竟都是靠臉吃飯的。可是臉上漠然卻帶著一些剛毅的表情使得沒那麼惹人憐愛了,減色了不少。
莫望嘆了口氣,面由心生,這燕紅恐怕是個外柔內剛的。
洗澡是在後面的柴房里進行的,莫望掛上一些遮擋的布,在房間中間擺了個大浴桶,調好了水溫,莫望沖在一旁發呆的燕紅招招手道
燕紅姐姐,快過來吧!」
燕紅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清冷的聲音道
我叫青玉,不叫燕紅!」
莫望臉上的笑一僵,又繼續道
好吧,青玉姐姐,快來洗洗吧,水涼了就不好了。」
自稱青玉的燕紅搖搖擺擺站起來,莫望急忙上前扶住她。
莫望沒話找話道
青玉姐姐的名字取得真好!人如其名!」
青玉冷哼了一聲,道
因為我誓死不接客
莫望一噎,有些訕訕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是姐姐身上的氣質讓我這麼覺得。」
青玉這才臉色緩和了一些,莫望吐了吐舌頭想,果然是不好相處的人。
青玉渾身是傷,一進水便疼起來,莫望還在擔心她會不會蹦出來,青玉卻是咬著唇鑽進了水里,等到差不多適應了,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莫望在一旁看著覺得驚奇,這個青玉不僅清高,還那麼堅毅,光憑這份忍耐性,就是個不能小看的人物。
莫望拿起東西道
青玉姐姐可習慣別人幫您洗澡?」
青玉淡淡地點點頭,靜靜地坐在大浴桶里。
莫望走到桶前,看著青玉滿身傷痕,不由得暗暗吃驚,「青玉姐姐,我要給你洗的時候若是用了勁弄疼了你,你要忍受一下,因為要洗干淨了才好上藥。」
青玉仍舊是冷淡地點點頭,可是心里卻是覺得一絲溫暖,因為以前每次挨了
都是
獨自舌忝舐傷口,從來沒人給她上過藥,更沒人給她洗澡,每日戰戰兢兢地過著日子。
莫望輕輕地擦拭著青玉的背,看著青玉的背上的線條慢慢地變得柔和了,不由得微微笑起來。
「青玉姐姐的皮膚真好,又白又女敕,只可惜添了彩。」莫望像說閑話般地說道。
青玉沉默著,沒有回答,她以前並不在乎這身皮囊,甚至有時候希望它生的差一點,所以對于莫望的話沒有什麼感覺。
莫望又絮絮叨叨地說道
雖然我還小,可是我能夠從很多地方知道皮相對于我們女兒家有多麼的重要。看親的時候,男方家里要看女孩子的長相,賣到大戶人家去,家主也要看丫頭的長相,女兒家見個外人,最先看的還是長相,所以啊,這皮相對于我們女兒家來說,有著難以言喻的重要性。」
青玉對此不置可否,只是靜靜地听著,好像莫望說的話和
關一般。
莫望看著淡然的青玉,知道
沒有說動她,其實她很佩服青玉,在這個時代能夠堅持做
,堅持
信念的女子,是值得敬佩的,可是青玉的方法莫望卻不贊同,過剛易折,懂得順勢而為的人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為了能夠使這個女子繼續按照
的想法活下去,莫望覺得
有必要說一說,雖然有些多管閑事了。
另一方面來說,莫望對青玉的身世還是很感興趣的。
見青玉沒什麼反應,莫望覺得沒有拒絕就是最好的反應,又繼續道
咱們女子活在這個世上,靠天靠地靠父母靠兄弟,靠丈夫靠兒子,卻從來沒有想過靠我們
,像你和我,我們都是
父母兄弟可以依仗的,所以我們得靠。青玉姐姐這一路而來,吃再多的苦,也沒靠過別人,對麼?」
青玉有些松動,她一直以為莫望是任家的小孩,沒想到莫望卻不是,也和
一樣是個奴籍之身,而她說的那番話听上去是那麼合理,
活了十幾年沒想過的問題,她這麼一個小女娃倒是想明白了。
莫望站在後面沒有注意到青玉的變化,仍舊嘮嘮叨叨道
咱們女子在這個世界要靠
立足,卻是比那些男子要難得多。男子剛強,很多事情可以去拼去搏,而我們女子卻不能,所以我們女子要借著作為女子的偽裝來做一些男子做的事。」
「作為女子的偽裝」?青玉听了一愣,女子就是女子,不管怎麼樣都是女子,這還需要偽裝的麼?雖然心里疑問,可是青玉還是沒有問出來,她的個性要求她不出聲詢問。
「很多時候,若是我們女子做了我們女子不該做的事,那多少人會對我們有非議,抱有成見呢?青玉姐姐可能不是那在乎流言與他人看法之人,可是難道咱們一輩子都不會求人麼?所以啊,若是想要別人認可我們的做法,我們得像一個女子一樣順從,可是背地里要堅持做。用句不好听的話說,就是陽奉陰違。」說罷,莫望「嗤」的笑了一聲,青玉倒是不知道哪里好笑了。
收了笑聲,莫望繼續道
姐姐莫要嫌我嗦,雖然我們不知道姐姐的經歷,可是瞧著也知道是個可憐之人,張婆婆才讓我來說了這番話,為的就是讓姐姐想想明白。張婆婆
來說,倒像來教訓人的,所以就叫我來說,我也不知道說的對不對,好不好。」
莫望不敢讓青玉覺得
過于成熟,急急忙忙中扯了這樣一個謊,只是不知道青玉信不信。
青玉听了倒是松了一口氣,難怪這小女孩說起話來這麼有理,竟然是別人教的。
「張婆婆還要我說的話是——」說到這里,莫望有些遲疑,怕這話說出來有些傷人,「張婆婆還說,過剛易折,還請姐姐要學會虛與委蛇。那樣做不是丟掉做人的本性,而是為了更好地活著。姐姐這麼堅貞不屈,定然是有所求,有願望未實現的,若是想要願望實現,就要學會亦剛亦柔的為人處事之法。」
「要實現願望,就要學會亦剛亦柔的為人處事之法」?青玉咀嚼著這句話,這才是最扣動她心門的一句話,她努力地保有著
的貞潔,不就是為了父親說過的「士可殺不可辱」麼?
而活著的願望,就是為了使
的爹娘的冤情得到洗刷而已,讓他們做鬼也要清清白白的。
原來這青玉竟然是米同知案件的牽連者,她的父親本是這附近某縣的縣令,因為過于剛直,得罪了上司,有人便借刀殺人使青玉的爹牽扯到了其中,最後也沒能逃月兌被定罪殺頭的命運,而柔弱的娘因為受不了
擊而含恨離世,這一切的一切,在青玉心里留下的印記,是永遠不可能磨滅的。
莫望為青玉仔細地擦著身子,清理著那些傷口,而青玉沉浸在
的思緒里,對于身上的火辣辣的疼痛已經沒有感覺了。
看著青玉臉上凝重而堅決的表情,莫望有些心疼,雖然
也是孤兒一個,可是沒有那麼多的身後事糾纏著
,
朝
的生活努力的時候不用背負那麼多東西,可是看青玉的樣子,定然是有著沉重過去的人吧。
水漸漸涼了,又被莫望加熱,又涼了,又加熱,等到熱說用完之後,莫望推了推青玉道
青玉姐姐,快起來吧!水都涼了!「
青玉像才從夢中醒過來一般,迷茫地看了莫望一眼,被冷空氣一刺激,倒是清醒了許多,「我
來吧,這個我還是能夠
動手的。」
莫望知道她是那種說一不二的人,便把毛巾遞給了她,
去收拾其它的東西去了。
「莫望,對
你是叫莫望」
听到青玉溫和的問話,莫望首先一愣,道
是的。」
「謝謝你。」青玉淺淺的笑道,「雖然還沒完全想明白你話里的意思,可是還是謝謝你。」
莫望看到青玉臉上清雅的笑容,不由得有些痴迷,青玉笑起來果然很看。
「沒事沒事,只要對你有幫助就好!」莫望沒想到
這麼容易就把青玉說服了,
還沒舉例子
比方之類的呢。
兩個人又沉默地忙活了一會兒,莫望想起了張牙婆的交待,又道
青玉姐姐這些日子好好養傷就是,張婆婆說等開春了再考慮你的去處。」
青玉點點頭
知道了。」
面容沒有了剛剛的剛毅,卻有著一種恬淡的氣息,多久沒有感受過這種溫暖了呢?是從出事的那天開始
本認為這次是從一個髒的地方到了另一個髒的地方,沒想到能遇到這麼一個牙婆,這樣的一個小女孩,明明比
小那麼多,明明是個孩子,卻像個大人一般和
談心。
青玉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覺得身心聚是一松,竟然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輕松和暢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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