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纏綿病中時,他無微不至的照料,後來,找紙找筆找書,講述歷史宮規,掌故熟例——讓鈺昊從一無所知的茫然,漸漸變成熟悉一切,安然生活的白石。
心里莫名的軟下來,手腳無力發酸,鈺昊靠在床頭不停喘氣。
白石,穆先?
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是兩個人,還是從一開始穆先這個人就不曾存在過?
可是,穆先名滿天下,白石卻困居深宮,他難道是仙狐妖鬼,分身有術麼?
鈺昊覺得頭腦昏昏沉沉的,用力掐了一下額角,讓自己腦子清明些。
白石,你為什麼還要出現在這里?
鈺昊身上,還有什麼對你有用,讓你可以圖利的嗎?
還是,你還有什麼鈺昊不知道的身份背景,讓鈺昊再……
白石,白石。你為什麼還要出現在這里?
鈺昊的手扭著床巾,抓了放,放了扯,覺得脊骨都被抽去了,怎麼也坐不穩。
覺得莫名的害怕。
過去的一切,黑暗,恐怖,算計,血腥……好象隨著那張俊秀的臉龐而一起回來了。
領口又扯底了些,還是喘不上氣。身體熱的厲害。
鈺昊不想……再看到他的臉。
不想再听到他說話。
不知道那有幾許真,幾許假……
鈺昊站起來,腿軟的象面條一樣,剛直起身,又重重的坐了回去。
怎麼回事兒……酒喝多了嗎?
鈺昊覺得脈息忽快忽慢,心浮氣燥。
空氣里的香氣好象更濃了。那種劣質的,古怪的脂粉香氣。
鈺昊用手抹頭抹臉,抹脖頸肩膀,領口扯得更開了,卻一點不覺得涼快。
目光茫然的四顧,身體又熱又脹,似乎所有的血液,都沖個一個地方涌過去了。
白石安靜的躺在那里,臉頰被燭光映得微紅fen女敕,象是抹了一層上等胭脂。眉修睫濃,薄唇如花。
手象是被無形的線牽著,慢慢撫上了那漂亮的眼眉。
濃麗的茸茸的眉,扎著指尖發癢發酥。
白石……好漂亮。
腰象是失去了支架,慢慢伏去。
指尖沿著他的唇瓣慢慢劃,由左到右,在唇峰處接點,劃了一個圈……
白石……
全身無一處不熱,分外覺得他肌膚上的溫涼招人戀眷。
臉貼了上去,和他的肌膚親密無間,他的溫涼,鈺昊的燠熱。
火燙的唇自動的尋覓著清涼的泉源,只想狠狠的索取,攫得。
不知道什麼時候踫到了床帷,紅綃紗落下了簾幅,一片紊亂的暗紅,一天一地的混沌。
溫涼的變熱,而原來便熱的,越發熱起來。
衣衫紛紛落地,象四月里的桃花,紛紛亂墜,委迤于地。
肌膚相觸的感覺讓人滿足的想嘆息哭泣。
不是沒有清明的時候。但那樣的時刻太短暫,比曇花一現還要易逝而難以捕捉。
白石的唇里帶著淡薄的酒香,頸項修頎,肩頸精致。
兩朵薄薄的淡然的暈紅,浮在他雪白的胸前,鈺昊著魔一樣把唇貼了上去,膜拜流連,再也不能抽身。
糾纏,反復,親吻,撫模……
力道由輕到重,由小心翼翼到直行前進。
鈺昊喘息著,身體象著了火,急切要找一個渲泄的出口。
胡亂扯散他的下裳,他的雙腿修長緊致,卻無力合攏。
白石啞聲說︰「給鈺昊站起來。」
聲音低啞,說不出的磁性低低回旋在斗室。
鈺昊扭著衣角,慢慢站了起來。
他已經撐起半身,靠在床頭,一雙眼如秋水泓波,不見深淺。
鈺昊訕訕一笑,又趕緊把頭低了下去。
他清清嗓子,聲音依舊性感動人︰「倒茶給鈺昊。」
鈺昊如奉綸音,忙不迭去向茶壺里倒了茶來,兩手捧著送到他面前。
他伸手接過茶杯,涼涼的指尖與鈺昊的指月復一觸,就不著痕跡的離開了。
他喝了一杯,說道︰「還要。」
一連喝了三杯,鈺昊討好的說︰「還要不?」
他搖了搖頭,斜睨鈺昊一眼︰「鈺昊現在有比……喝水更要緊的事。你給鈺昊酒里……下了什麼?」
鈺昊頭快低到胸口︰「鈺昊……鈺昊也不知道……」
他哼了一聲,冷厲之氣盡顯,鈺昊的腿又開始發軟發抖,如篩糠一般。
這次倒不是因為喝了那個加料的酒。
他挺了挺腰,眉頭皺了一下,雪白的貝齒咬住了下唇,臉上露出極動人極嬌艷的神色來,鈺昊兩眼直勾盯著他,直到他一個冷眼掃來,趕緊低頭作反省狀。
本來鈺昊也是一肚子問題啊……鈺昊想問他以前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想問他那天火起是因為什麼?想問他到底對以前的意時做過什麼,和龍成天是什麼關系,穆先又是誰,他又是怎麼變成了穆先……
可是現在嘴巴嚴絲合縫,別說發問了,只求人家別說什麼鈺昊就燒高香了……
白石坐正了,淡然說︰「你都看到了?」
鈺昊連忙點頭︰「看,看到了。」
「有什麼想問鈺昊?」
鈺昊抬頭偷看一眼,連忙又低下頭來︰「沒,沒什麼想,問的。」
他道︰「真的?」
鈺昊點頭如雞啄米︰「真沒,真沒。」
他伸伸懶腰,眉頭又是一皺,皺得鈺昊心里忽緊忽松的沒個準點兒。
鈺昊覺得……這個事兒怎麼著這麼怪啊。
原來鈺昊是十萬個理,可是轉個眼,變成十萬個沒理……
他呢,原來是罪情昭彰,可現在呢,卻成了原告,佔盡了道理上風。
鈺昊這是……
偷偷抬眼,看到他冷冷的一張臉,急忙把頭垂下來,听候審訊。
「站近些。」
鈺昊喉嚨里模模糊糊答應一聲,往前挪了些。
「再近點。」他看鈺昊一眼︰「怕什麼,鈺昊又不能吃了你。」
真是欲哭無淚,鈺昊慢慢挪動雙腳,又往床邊靠近了一點。
他抬眼看看鈺昊︰「替鈺昊上藥。」
鈺昊愣了下,他指指散落一地的衣裳︰「鈺昊衣囊里有藥。」
嗯,原來,鈺昊也想替他上藥。但是看他已經十分委頓,又怕弄醒他,一猶豫,他已經醒了。
在他的外衣里掏掏模模,不免想起剛才鈺昊是怎麼把這些衣裳月兌下來的……臉紅。
他大概以為鈺昊找不到,提示說︰「白色帶藍點子的瓶里就是。」
鈺昊急忙答應一聲,帶著怕被看穿心事的心虛。
不過,這些藥,到底是屬于一個叫穆先的人,還是屬于現在床上這個人?
現在鈺昊是一團迷糊,連穆先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存在過,鈺昊都拿不穩。
是不是一開始鈺昊見到的,就是扎客和白石?
他不是暗宮宮主麼?
他懶懶轉身朝著床里,單衣裹著的身體線條簡潔流暢如一幅山水麗圖。鈺昊慢慢走到床邊坐下,手伸了出去,顫了幾下都沒沾他的邊。
「怕什麼?難道你還害臊了?」他半轉過臉來挖苦鈺昊︰「剛才做那種事怎麼不見你害臊一下子?」
鈺昊咬咬牙,壯著膽子伸過手,把他的下衣松月兌褪掉。他的頭輕輕靠在枕上,身體全然放松。
拔開瓶塞有一股子辛辣之氣,鈺昊不太懂,也不知道這藥好使不好使。用指尖挑了一點,輕輕抹上紅腫微沁血絲之處。
他嘴上說的硬,可是藥粉沾到肌膚,身體還是一緊。
鈺昊動作放的輕之又輕柔之又柔︰「痛麼?鈺昊,鈺昊小點勁兒。」
他哼了一聲,滿是嬌慵,听得鈺昊胸口怦怦亂跳,指尖一顫,又點中了那殷紅之處。
他瑟縮一下,轉過頭來︰「你是想殺鈺昊?」
鈺昊連忙擺手︰「不是不是……」
結果,激動之下,沒塞口的藥瓶子被鈺昊一晃,藥粉撲簌簌灑了出來,粉粉霧霧的,落了他一臉。
他的眼楮危險的眯了起來。鈺昊知道不好,趕忙道歉︰「明,白石,鈺昊不是有意的……那個。你皇上不計小人過,啊,鈺昊真不是有意的。要不,你也灑鈺昊他忽然嘴角一彎,微笑起來︰「沒出息。就算你要灑,鈺昊還不舍得呢。鈺昊這藥多金貴,有人出十兩金子買一錢,鈺昊都不賣的。」
淺淺的昏黃的燭光映著他半邊臉如美玉無瑕,鈺昊扶著床沿爬起來,趕緊把手里那瓶據說金貴無比的藥粉蓋好蓋,看他心情似乎比剛才好,大著膽子問個問題︰「明……白石,你到底有多少身份?在宮里白石,意遠生說明行之是暗宮之主……可你又能化成穆先的模樣……」
他捋了下頰邊散落的一綹青絲,慢慢說︰「你的問題還真不少,要是一個一個講來,講到天亮也講不完……」
鈺昊忙點頭︰「不要緊,慢慢講好了,鈺昊不急。」
他回手握拳在鈺昊額上敲了一記,痛得鈺昊直咧嘴︰「這種齷齪地方鈺昊一刻也不想多留。出去再說。」
好象……
一瞬間又回到了在冷宮的時候,他跟鈺昊講古書,鈺昊听得煩了跟他胡攪蠻纏,他用手用筆用筆用硯台……順手模起什麼就給鈺昊一下子。
把衣服一件件拾起來,在他淡定若冰的眼神里……一件件給他穿回去,小心地問︰「你能走麼?」
他白鈺昊一眼,可是那一眼里啊……溫和足有八成,威脅才不過一分……還有一分,咳,鈺昊也說不上來。
有點,有點,有點放蕩似的。
「鈺昊走不了,你背鈺昊」他扯住鈺昊頭發︰「鈺昊不想留在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