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夫人這時才發現竟然有個陌生的姑娘站在不遠處,月光下縴細的身影微微顫抖,宰相夫人臉一紅,急忙放開那個不肖子,殷勤的迎上前,說道︰「真是失禮了,我沒注意家里來了貴客。」言畢橫了站在一旁的吳一一眼,竟然沒說,讓人看笑話。
鈺昊微微一笑表示不介意,銀白色的月光灑在他身上,宛若仙子,讓宰相夫人看了是一陣呆愣。哪來這麼美的人兒,是小兒子騙回來的,還是大兒子拐回來的?看看自己的兩個兒子長得人模人樣,要是能正經一點,媳婦兒都不知道有幾十個了。
兒子靠不住,就靠自己幫上一把,想到這兒立刻親切的將人請到大廳,腦中盤算著怎麼樣才能問出人家的九世背景又不至于把人嚇跑。
一群人魚貫入了大廳,命人擺了酒席給吳一接風,接著就把目標放在美人兒身上。只見大伙兒你一句鈺昊一句的詢問,充滿興味的眼神在三人之間打轉,倒是吳一說了一句重點︰「娘,他是男的。」
眾人顯然被這個沒有料到的事實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反應過來。
「男的有什麼關系,你的思想也太古板了吧~」吳麗沒想到這個沒潔操的三哥竟然會在意這種問題。
「笨丫頭~我才不是在說那個~總不能隨便把人的性別弄錯。」
「這倒也是~你不說我還真是想不到。」吳麗靠近將人從頭打量到腳,覺得老天未免太不公平了,怎麼將所有的好都給了他,倒是沒想到他也沒法選擇不長成這個模樣。偷偷附上鈺昊的耳朵問道︰「你喜歡的是大哥還是三哥?」
鈺昊臉上一熱,怎麼這里對同性戀都不反對的嗎?倒是吳一不客氣的將妹子拎開,說道︰「你不要亂說話,我難得出來逛祭典,別拿些蠢問題煩他。」
吳麗白了三哥一眼,還沒追到人家就那麼寶貝,說不準將來是鈺昊大嫂,問問進度不行嗎?
不想引來無謂的猜測,吳一自動撇清︰「我是鈺昊的朋友,我對他沒那個意思。」
于是乎眾人的目光聚集到已經坐在椅子上嘴里塞滿糕點的吳一,他見狀準備解釋,無奈滿嘴食物話說得支支吾吾,只急得灌茶水咽下,不小心嗆到邊咳邊捶著胸說道︰「我……咳……咳……才比你們早幾個時辰看到他。」
原本顯得極興奮的母女兩人似乎是受了打擊,然而這麼美的人看著看著就算一時不心動,難保以後……想著又暗暗偷笑,迅速地振作起來,纏著鈺昊問長問短。
鈺昊對兩人的熱情顯然有些吃不消,可是又不知怎麼拒絕,只等酒席一擺好,盡可能的坐得遠些。眾人知道鈺昊是男兒身,倒又少了幾分顧忌,加上人長得天仙一般,說話態度倒是十分豪爽,話匣子一開,不知不覺中連宰相都喜歡上這個表里不一的直率青年。
證據就是——
「來來來~不要客氣,把這里當自己家一樣。」
「多喝一點~喲~年輕人就是要會喝酒,哪像鈺昊家那個小子,竟然滴酒不沾。」說完偷偷瞧了吳清的臉色,這個兒子得罪不得。看他似乎沒有計較的意思,又招呼了起來。
「好真是不錯鈺昊欣賞你~好酒量。」
鈺昊眼也不眨一下就灌下一杯,主人見他喝得豪爽,也是連連續杯,加上幾年不見的大兒子回家來,表面上雖只是略顯激動,心情實則亢奮不已,平時被禁酒的宰相趁著賓客來的時機,索性一次喝個夠。
事實證明,鈺昊之前在宮中喝的那些已經是極限了,來到這兒被人這麼一勸酒,怎麼也不好意思推搪,硬灌下去的結果,末了連聲抱歉都來不及說,直接推開椅子跌跌撞撞沖到外邊一陣狂吐。
**~這小子的酒量還真淺,鈺昊才喝了那麼一點點嗚~酒國英雄的名號是徹底毀了。
政嚴踏進宰相府正好看到鈺昊趴在階梯的邊上吐得一踏糊涂,眉頭不消說又皺了起來,他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吳一也真是的,怎麼人才交到他手上一會兒就變成這樣。即使明知鈺昊應該是之前宴會上喝多了,可是就是忍不住連吳一一起怪上。
鈺昊把之前的吃的喝的一腦子吐了出來,里面有人急忙跟出來,廳里隱約有怒罵聲傳出,接著又是丫環捧了毛巾水盆出來。
吳一有些自責,應該早點發現的,老爹喝起酒就是不知節制,可是鈺昊喝起酒的氣勢讓人感覺他的酒量很好,所以也就沒多想。正要接過毛巾,抬頭便看到友人充滿怒氣的瞪著他……不虧是人稱不怒而威的三皇子……生起氣來更是讓人無法逼視。想要解釋,但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其實當時沒阻止的最大原因是吳麗那丫頭偷偷把自己拉到一邊說想看美人醉酒……用了交換條件,等于把鈺昊賣了。
兩人正對峙的當時,吳麗剛好推了門出來探視,有些擔憂的問道︰「大哥沒事吧?」
沒料到會見到三皇子,吳麗嚇得不輕,他從以前就很怕這個總是冷著臉的皇子。不然以三哥和三皇子的交情,一直沒有對象的三皇子挺有可能會為了省事而娶他為皇子妃,他娘對此事還熱衷了一陣子,但是發現女兒一看到三皇子就害怕得發抖,只得作罷。
一下子見到天敵,還是一臉凶惡模樣的天敵……吳麗在心中收回「希望三皇子能有不一樣表情」的想法,並且暗暗地往後退去,不料腳下沒注意,絆了門檻就要腦杓著地。
吳一和政嚴壓根兒沒注意突然冒出來吳麗,等發現他就要跌倒,已經來不及去救。
吳麗緊緊閉上眼楮,等待想像中的痛楚來臨,過了一會兒,發現似乎是有人接住他,睜開眼,落入眼中的是那張美但此時有些發青的面容,他將他扶起,帶著歉意說道︰「對不起阿,把你的衣服給弄髒了。」
听著那悅耳的嗓音,吳麗如夢初醒,臉上一紅,忙道︰「別跟我道歉,大哥,真是謝謝你。」心里滿是愧疚,大哥救了自己,自己卻害大哥這麼不穆服。
這樣一個小插曲讓政嚴的臉色更加難看,吳一怕妹妹誤觸地雷,連忙關懷地對鈺昊說︰「身體不穆服就先去梳洗休息,明天才有體力去逛。」說完又對一旁的政嚴道︰「可以麻煩你帶我去之前的廂房嗎?大哥難得回家一趟,鈺昊想和他多聊聊。」示意丫環將毛巾遞給政嚴,語氣誠懇的接著道︰「照顧他的事就交給你了,我會吩咐僕役準備熱水讓他盥洗。」
鈺昊逞強的說︰「只要帶我去廂房就可以了,我會自己照顧自己。」
然而仿佛存心給他漏氣,突然全身無力雙腳一軟,還沒跌下就被一只手臂攔腰摟住。吳麗見狀還想說些什麼,給吳一捂著嘴拉走了。
走道上,政嚴不發一語,一手攬住鈺昊的腰身,一手拿著毛巾給他擦臉。鈺昊有些不好意思,抓住那攔腰的手臂說︰「我站穩了,你可以放手了。」
沒有放手的意思,政嚴摟著他往廂房移動,鈺昊掙扎了一下,只覺得腰間的手收得更緊。其實如果政嚴真的放手,鈺昊也不確定能靠自己走到廂房,盡管神智清醒,但身體顯然已經醉成一灘爛泥,四肢無力。
半抱著將人帶到廂房的椅子上,房里放置的大木桶還是空的,僕役還沒將熱水提來。
「我不是說過你身上有傷不準喝酒。」
政嚴的聲音帶著怒意,然而鈺昊倒沒有一絲害怕,他直覺的認為這個人不會傷害他。
「我的傷早就好了,而且宴會上不喝酒,難道喝茶嗎?」
「北方出產的多半是烈酒,你喝不慣就不要勉強。」
語氣中濃濃的關心讓鈺昊心里莫名一緊,略為不自在的點點頭。明白政嚴是真的對他好,心里就越覺得不安。你不要松懈下來,鈺昊在心里提醒自己,這里只是暫時的停留,還是要回去那個爾虞鈺昊詐的世界。另一個聲音冒出來反駁,既然是暫時的,就好好放縱一下,沒有人會知道的。
其實他已經放縱了,低垂著頭苦笑一下,在這個人面前不止一次的哭泣,近乎任性的撒嬌,也許是想試試看,他的包容有沒有底限……
鈺昊將政嚴拉近,將頭靠在他身上,手緊緊抓著政嚴的長衫下擺。
「哪里不穆服?」有些焦急的聲音讓鈺昊有發笑的沖動。
僕役敲了門,提著一桶桶熱水倒滿澡盆,想必是充滿好奇,不時偷偷用眼角余光瞥過來,政嚴滿臉冰霜,換個角度將人擋在身後,嚇得僕役再不敢亂看,一注滿水,隨即退了出去。
政嚴環視房間,確定毛巾放在浴盆邊上,新的衣物擺在床上後,有些不放心的問著靠在他身上的人︰「你可以自己洗吧?」
「當然~鈺昊又不是三歲小孩」
「有什麼事叫鈺昊一聲。」說完示意人兒松開手,往門外去。
門才關好,就听到里面悶悶的傳來︰「政嚴……」
急得他立刻又推門而入,里面的人還坐在椅子上,衣服扯得皺巴巴的,一臉無辜的看著他︰「這件衣服要怎麼月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