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紅樓的東南角,一位身著素白色紗衣的女子靜靜地坐在那兒,此女膚如凝脂,面似芙蓉,唇不染而紅,眉不描而翠,一對秋漾的眸子更是清波流盼,似乎帶著一絲期盼,同時又好似夾雜著一抹淡淡的悲涼,雖然是一身極為淡雅的裝束,但卻使得本就獨坐飲茶的她在此時此刻更顯落寞。
冷子絕站在原地,緊鎖著雙眉,若有所思。
「絕少爺……」看著身旁的冷子絕目不轉楮地盯著角落之內的白衣女子,惜月也是不由自主地怔了怔︰難道絕少爺認識此女子不成?隨即緩緩開口道︰「那位白衣女子是十天前來這里的,她每一天都是這樣一個人坐在角落里,什麼話也不說」
「知道了……」冷子絕淡淡地應了聲,俊美的臉龐之上顯現出一種少有的嚴肅之態,沉默了片刻,冷子絕輕聲吩咐道︰「惜月,幫我帶一句話給諾顏」
「嗯?」一听此話,惜月又是一怔,心下已然肯定冷子絕必定是認識眼前這位楚楚動人的女子了,若不是這樣,他又怎麼會讓自己給諾顏傳話呢?不過,表面上惜月卻是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異樣,仍舊恭敬地應聲道︰「絕少爺請說,惜月一定帶到」
「告訴她,暫且不要到醉紅樓來」冷子絕說話之時雙眉一緊,眼神之中透著一絲不容質疑的果敢與堅決。
「惜月明白……」冷子絕眉宇之間所表現出來的慎重也是讓惜月心中一驚,一刻也不敢怠慢,說完便直奔著諾顏所住之處而去了。
……
收斂起略微飄散的思緒,冷子絕幽幽一嘆,緩步向著白衣女子而去,當他從此女身旁一擦而過之時,一直淡漠如水的白衣女子的身子不易察覺地一顫,縴縴十指也是不由自主地將手中的瓷杯握得更緊了幾分。
冷子絕皺了皺眉頭,與她對視而坐,猶豫了少頃,深深看了對面的女子一眼,輕聲道︰「真沒想到你會來找我莫之……」
白衣女子緩緩抬起頭來,一雙空靈的眼楮緊鎖著面前的冷子絕,嘴角微微向上彎了幾分,細致清麗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哀愁的笑意,淡淡道︰「看來子絕哥哥似乎不太歡迎莫之,若是如此,莫之離去便是……」
說著,莫之便自嘲般地笑著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莫之……」冷子絕托起茶壺,不慌不忙地給自己斟上了一杯香茶,似乎一點也不擔心眼前的這個女子會離開,停頓了數秒後,他才輕聲問道︰「這些年來過得可好?」
冷子絕說話的語氣很平淡,似乎听不出任何的關切之意,但就是這麼普普通通的一句話卻使得莫之心頭一緊,停下了腳下的步伐,嘴角之處溢出一絲苦笑︰「子絕哥哥也會關心莫之嗎?」不跳字。
「我一直都很關心你……」冷子絕直視著莫之剪水般的雙瞳,認真地說道︰「只是過去的你卻一直拒絕著我的關心」
「是嗎?」不跳字。莫之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冷子絕深邃幽暗的雙眼,似乎想要看清他說得話究竟是不是出自真心,良久後,她才緩緩閉上雙眼,幽幽一嘆︰「好像確實如此……」
下一刻,莫之的雙眼便是陡然睜開,直勾勾地看著冷子絕,勾唇一笑,追問道︰「若是莫之不再拒絕,子絕哥哥現在還會一如既往地關心莫之嗎?」不跳字。
「當然……」冷子絕微微一笑,他那如沐春風般的笑容讓莫之心頭感到一陣久違的暖意。
「真的嗎?」不跳字。此時的莫之似乎有一些激動,就連說話的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
「嗯」冷子絕輕輕點了點頭,唇角那抹誘人的弧度又漾開了幾分。
晶瑩的淚珠不停地在莫之的眼眶之中打轉,她那梨花帶雨的模樣著實讓人心生憐意,略微頓了頓,她稍稍平復了會兒自己的情緒,看向冷子絕的美眸之中帶著一分歉意︰「子絕哥哥,對不起,是莫之以前太任性了……」
「莫之……你變成熟了」冷子絕輕輕地拍了拍莫之縴縴玉手,釋然一笑。
踱著步子,莫之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輕輕托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茶,嘆息一聲道︰「已經這麼多年了,若是莫之還沒長大,他日在九泉之下又以何面目去面對姐姐呢?」
「如果莫離能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一定會很開心」冷子絕雖然面帶微笑,可是他那本應完美無瑕的笑容看起來卻一點也不快樂,相反眉宇之間還流露出一種莫名的哀愁,那是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憂傷,其間還夾雜著一份深深的歉意。
「莫之……」沉默了許久後,冷子絕才開口問道︰「你還恨我嗎?」不跳字。
「嗯?」或許是沒有想到冷子絕會問得這麼直接,莫之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所措,就這麼怔在了原地,良久之後,她才深深一嘆︰「我若是說不恨,那是騙你的直到現在,我都沒有辦法忘記姐姐當日慘死的樣子……」
說到這里,莫之一度哽咽,兩行晶瑩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而緩緩滑落,一滴一滴地灑落在地面之上。
「可是……姐姐臨死之前卻依然選擇相信你」莫之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拭去眼角的淚痕,倔強地她硬是擠出了一絲笑意,說道︰「我相信我的姐姐,所以,這一次我也想嘗試著去相信你,相信你會好好地照顧我」
「既然我答應過莫離會好好照顧你,就一定會說到做到」听到莫之這番話,冷子絕緊簇在一起的雙眉才稍稍展開了少許,莫離的死雖非他親手造成,但終究是因他而起,他欠她的實在太多……而照顧莫之則是莫離臨死之前最大的心願,不管莫之會不會恨他,他都會履行自己對莫離的承諾,因為這是他應該做的,也是必須去做的一件事。
……
不得不說,莫之的突然出現不僅大大地出乎了冷子絕的意料,同時也擾亂了諾顏心頭的一江春水。
「什麼?絕少爺當真這麼說?」當惜月將冷子絕的傳話帶到之時,諾顏毫無意外地是大吃了一驚,雖然心中並不是太相信,可一看到惜月俏臉上那凝重的表情,聰明的她就知道這事應該不會有假了,可是為什麼呢?上一刻冷子絕還厚顏無恥地要自己隨他一同去醉紅樓,現在卻派惜月傳話讓自己不要去那里,這個男人的變化未免也太快了點吧
想不通……諾顏怎麼都想不通…….